“這麼快?”王偉老師看著眼前的劇本,不禁有些驚訝。距離話劇正式演出還有一個多月,雖說時間緊,但是5天時間寫完一個劇本還是出乎了王偉老師的預料。
“嗯,老師,您看看如何,如果有需要改動的地方,您儘管說。”
江綰心裡也沒底,這是她熬了幾天夜寫出來的,儘管整體的劇本走向是按照她最滿意的大綱來,但是,在王偉老師麵前,她還是十分緊張。
王偉老師翻了翻劇本,轉頭對江綰說:“你先坐會兒。”
“好的。”江綰在一旁的座位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處,手指捏的生緊。
她看了眼王偉老師,老師看的很認真,沒什麼表情,看不出老師對劇本的態度,隻是看到某一處,拿了一支筆劃了幾下。江綰不知道老師在上麵寫了什麼,擔心是不好的地方,手指捏的更緊了。
有些煎熬地等待了一會兒,老師看完了劇本,抬了抬略微下滑的眼鏡,沉默了會兒,於是才開口說道:“寫的非常好,江綰,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當初江綰發表的幾篇文章,雖說影響不大,但也被一些常年看期刊的老師或者行業內的前輩看到,王偉老師便是其中之一。當時王偉老師一看這幾篇文章便知道作者文化功底深厚,是個寫作的好苗子,正想繼續關注,作者卻沒再寫了,他對此非常遺憾。後來,江綰入學後他發現和那幾篇文章的作者同名,便稍微打聽了一下,果然是同一個人,而且還在自己教學的班下,高興的不行。正好學校準備舉辦話劇,編劇的人選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江綰,便毫不猶豫地與江綰溝通這一個事情。他曾感慨於江綰的才學,而現在,麵對專業性更強的話劇劇本,江綰依舊展露了她過人的天賦,這令王偉老師不禁感慨,果然,天賦就是天賦,僅憑後天的努力,還是難以企及的。
“真的嗎?”聽到了老師的誇獎,江綰提著的一口氣稍稍落下。
老師見江綰質疑地詢問,似乎並不相信自己的才華,笑了笑說:”當然是真的,老師會騙你嗎?”
江綰搖了搖頭,又說道:“不會,我隻是擔心自己寫的不好。”
“江綰,你要相信自己,你有寫作的天賦,不然我不會僅憑幾篇文章就斷然決定你來做這部話劇的編劇。”
江綰征了征,從老師的話裡意識到什麼,於是開口詢問:“老師,您看過我發表的文章?”
“嗯,那幾篇文章雖說不算長,但能看出你出色的文學功底,我一直關注,隻可惜你後麵沒再寫了。”王偉老師有些歎息。
江綰聽完有些沉默,她發表的那幾篇文章是剛剛從桐陽市來晏雲市的那一年寫下的,那時候的她和媽媽逃離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從小喜歡文學的她在那一年突發猛進地寫了很多,但發表的卻隻有那幾篇衝破黑暗,衝破自我的故事,也許她內心是渴望自己也能夠成長為那樣的人,也許剩下的那幾十篇不為人知的悲傷故事並不想公之於眾,為他人圖留下傷感。後來江綰並不是荒廢了寫作,而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處於矛盾的邊緣,她寫下一個故事,便時刻地掙紮著故事的結局,是好是壞,是圓滿還是遺憾?這種感覺時刻折磨著她,令她無法動筆。直至今日,她決定編寫劇本,都會令她感到意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決定動筆,是她想讓停留許久的阿清的故事,想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還是說她已經走出了那個惡魔的陰影,不再陷入怪圈?還是那天,她站在講台上,回頭望時,那一抹燦爛的笑容?
見江綰許久都沒有說話,老師關心地詢問:“怎麼了?”
江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禮,歉意地說道:“對不起老師,我走神了。”
老師擺了擺手,沒在意地說道:“沒事,是老師提到傷心事了嗎?”
“沒有的。”
見江綰並不想說,老師也沒再勉強,“那今天先到這裡,劇本我回去再仔細看看,應該還需要潤色一下,我看完後和你說。”
“好的,辛苦老師了。”江綰說完,離開了老師的辦公室。
“看個p的書,給老子摸摸。”
“跑也沒用,你是老子的女兒,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
“真嫩啊.....怎麼還沒長大?”
......
回憶撲麵而來,像洪水猛獸,將江綰淹沒,突然一股男人的氣息包圍了她,那記憶裡的煙草味氣息,那粗糙手繭劃過腿間的觸感......猛獸張牙舞爪,一張血盤大口就要將她吞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生道歉道,看清是校花後,更有點不知所措,但這點不知所措很快地被擔心所替代。“你沒事吧?”
江綰已經看不清了,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額頭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她用僅剩的一絲意識斷斷續續地說道:“聞......聞......”
男生見江綰好像快要暈過去了,急的不行,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小心撞了一下人後,江綰會這麼嚴重,他想上前背江綰去校醫室,可一靠近,江綰似乎呼吸更加困難似的,他便不再敢靠近了,乾著急地蹬著腳。他聽見江綰在說著什麼,認真地辨認。
“聞?聞什麼?”男生沒法帶人去校醫室,十分焦急地撓著頭。
江綰急速地喘了幾口氣,費勁地說:“聞......聞洛。”
“聞洛?”男生這次聽清了,便想也沒想地在手機裡翻找聯係人,撥了電話過去。
“喂。肖合?”電話那邊聲音有些嘈雜,聞洛有些慵懶地聲音傳來。
“喂,聞洛,那個就是,我剛剛不小心撞到了人,是江綰,我不知道為什麼,但現在她好像很痛苦,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你現在在哪?”電話裡的聲音變得有些急切。
“在三教101的樓梯那。”
“好。”
電話很快被掛斷,肖合看了一下江綰,這一看,他瞬間慌了。
他想用手指碰一下江綰的肩膀,查看她是否還有意識,可又想起剛剛一靠近江綰,江綰便十分痛苦的樣子,他便將手縮了回來。
“江綰,江綰......”肖合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他急的在原地來回打轉,隻盼著聞洛能快點到來。
聞洛的速度很快,肖合等了5分鐘左右便看見聞洛飛快地跑了過來,後麵還跟著一個同等身形的男人。
“在哪?”聞洛問道。
肖合指了指已經靠在牆邊暈倒的江綰,“我剛和你通完電話,她就暈倒了。”
聞洛眉頭緊鎖,轉頭問沈堯,“怎麼樣?”
沈堯走過去,摸了摸江綰的額頭,沒有異常,微微鬆了口氣,對聞洛說:“沒事,應該是受到了刺激,應激反應導致的暈倒,幾個小時後就會醒。”
聞洛依舊眉頭緊鎖,問:“她這種情況很頻繁嗎?”
沈堯抄起江綰的膝彎,將人抱起來,回道:“先回公寓,等會和你說。”
見三人準備走了,肖合連忙跟上,“那個,和我有關係嗎?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和你沒關係,換一個男生也會這樣,不必自責,你先回去吧。”沈堯回道。
肖合停了下來,沒再跟著,望著三人的背影,他撓了撓頭,似是想不明白是為什麼,直到背影都消失了,他才轉身離開。
——
沈堯掩好被子,和聞洛一起退出了房間,他去廚房倒了兩杯水,走出來對聞洛說道:“坐吧。”
聞洛坐了下來,將沈堯遞過來的水放在桌麵,直直地盯著沈堯,等著他說些什麼。
“阿綰都和你說過什麼?”沈堯問。
“提起過她的爸爸。”
沈堯有些意外,“她竟和你提起那個人了。”
“她隻說了她爸爸是個禽獸,對她和她媽媽都不好,還殺了她帶回來的小貓。”
沈堯顯得更加意外了,“阿綰竟然和你說了這麼多?”他喝了一口水,緩緩繼續說道:“阿綰的父親確實是一個禽獸,她已經很多年都沒和彆人提過她的父親了。”
“能和我說一下嗎?”
沈堯看著他,盯了一會兒,說道:“阿綰能和你提起她的父親,想必是極度信任你,阿綰是初中的時候從桐陽搬來晏雲的,我們也是在那時候認識的,我知道的不算很詳細,但僅僅隻是這些,都令我感到非常震驚。”
聞洛看著他,“怎麼說?”
沈堯並沒有馬上繼續說,而是在思量應該如何說,他手指敲了幾下膝蓋,繼續說道:“阿綰的父親戀童。”
聞洛神色驟變,他想過很多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這個。戀童,這個他隻在新聞或者小說裡看到的兩個詞,現在竟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麵前,而且還發生在自己心愛的人身上,他的內心像被人堵著,一陣一陣的抽痛。
“但是......”
聞洛回神看向沈堯。
“阿綰沒有遭到侵犯,準確地說,是差一點。”
“差一點?”
“嗯,阿綰的父親戀童,但是並沒有實質性地侵犯,他一直在等阿綰長大。”
聞洛眉頭皺緊,認真地聽著。
“阿綰的母親發現時,阿綰已經忍受了父親一年多,阿綰的母親當場要離婚,那個人不同意,還打了阿綰的母親一頓。幾天後,阿綰的母親趁那個人不注意,帶著阿綰離開了桐陽,來到了晏雲。到了晏雲的這幾年,阿綰的精神一直都很緊繃,總覺得那個人會找到她們。直到大一上學期快考試前,阿綰的母親因病去世,在舉辦完葬禮的那一天,那個人找上門來,想要侵犯阿綰,我當時恰好要找阿綰一起去吃飯,正好撞見,立馬報警,因為現場很明顯,那個人被判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