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相處下來三班的同學發現宋知玉並不像傳言中的難以相處，也和他們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隻有坐在她周圍一圈的人知道她學習效率有多麼恐怖，總是靜不下心來想看看她又學到哪兒了，看了之後開始焦慮，焦慮使得專注力下降，拖慢自己本身的速度。

短短幾天，這些人紛紛掛起黑眼圈，像是被吸走了精氣，看起來是每天回宿舍還在熬夜學習。

宋知玉對他們哀怨的眼神渾然不知，保持自己健康的作息、每日定量運動鍛煉，愈發精神充沛，容光煥發，每天走進教室都讓人眼前一亮。暗自較勁的人也逐漸放平心態，班裡有這麼一個大美女，學累了放鬆放鬆眼睛也挺好的。

時間到了周一。學校領導站在主席台上激揚慷慨發表講話，下麵站在綠蔭場上方隊裡的學生要麼低著頭發呆，要麼拿出自己的單詞本背記，都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講話內容上。

“下麵有請學生代表宋知玉同學為我們交流學習經驗。”

聽到這個名字，不少其他年級的人精神抖擻，朝主席台上看去，想要看看這位在雅德私立掀起眾多腥風血雨的人到底是怎般模樣。

當然這種距離也隻是模模糊糊看個人影，朦朧的身形和氣質感覺長得不錯。

三班班主任有些怔愣，她不知道宋知玉要發言，也沒審過她的稿子。想了想，應該是之前那個班主任通知的，也不知道寫得怎麼樣。不過她也並未太擔心，反正她不知道，要是講砸了她就甩鍋給一部通知不到位。

“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宋知玉，也是本次高二理科年級第一。”少女清朗動聽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到操場上空。

中規中矩的開頭讓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看來她也沒有那麼無法無天，還是識大體的。

“如果要有人問我，考年級第一困難嗎？我會回答——很簡單。”

“？？”好像有哪點不對？

這也太凡爾賽了吧。不少人小聲嘀咕道。

“在這一個月裡，我經曆了被曾經的數學老師劉海柱當眾侮辱、懷疑作弊，與臣薇、臣蘅、邵容玄三位同學交流中摔下樓梯昏倒，被班上同學嘲笑孤立，甚至聯合外班把我關進學校器材室，班級其他老師對此視而不見等等的事情。但在這樣的環境裡，我依然考了年級第一。”

隨著她的講述，大家逐漸安靜下來，還沒來得及同情這位不容易的年級第一就聽她道：

“說以上這些，不是在宣揚苦難，博取同情。而是想說考年級第一對我來說實在易如反掌。”

“但如果有人問我，他想考年級第一，困難嗎？我會回答——很困難。”

“因為，我會是年級第一。從今往後20xx屆理科年級第一都隻會是我。很不幸，和我一個年級一個科目的同學們，我將會是你們無法逾越的大山。很幸運，雅德私立的同學們，你們將見證一個偉大的傳說。”

發言結束，台下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與噓聲，但她巋然不動，嘴角依舊保持著淡淡、禮貌且矜持的微笑，更加顯得她狂妄至極。

容霄站在台下。

由於病情，他幾乎沒有參與過學校這些活動，但知道今天宋知玉會有發言，便跟著班上的同學一齊來了操場。班主任站在他身邊，時時盯著他的狀態，生怕他受不住日曬暈過去，而他則將目光聚焦在主席台中央最耀眼的那個人身上。

他以為器材室針對她的那幾個人隻是個例，解決掉就好。沒有想到她一直生活在這麼水深火熱的環境中。

她沒表現出來，而自己在這一個月裡也毫無察覺。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許，在熾烈的日光下接近透明。

“容霄同學，沒事吧？”看著他左手撫上胸口，老師慌忙地上前詢問。

“沒事，老師，我很好。”他沒有轉頭，目送著少女離開主席台。她三兩步蹦跳下樓的身影看不出有一點失意。

他想知道她好不好，這個距離難以看出，他想到她的身邊去。

“我想轉去三班。”儀式結束，他打了個電話。

*

因為她的發言內容，原來班級的老師被叫去調查，兩邊各執一詞，班上的同學肯定不承認他們有過孤立排擠她，同時為老師辯護，老師也否認自己不作為，說班上氣氛融洽。

最終隻有板上釘釘的劉海柱受到了處罰，以及班主任也被牽連扣了工資。

宋知玉也沒想真能把他們怎麼著，畢竟法不責眾，學校也不會把一個班的人全都開除或處分，反正也沒什麼好發言的，不如惡心惡心他們。

其他班級的人也對宋知玉的控訴進行了討論，有人覺得宋知玉敢於為自己發聲很勇敢，有的人卻覺得她小題大做。至於最後她那段猖狂的發言，在一些青春期中二少年眼裡簡直是泰酷辣，得到許多人的追捧，相應的在另外一些人眼中就過於得意輕狂，暗地裡等著她期中考試跌下來，狠狠嘲笑一波。

*

容霄轉來高二（三）班這件事並未惹起太多注意，他本來就算是遊離在學校行政課程之外，相當於掛了個名，在哪個班都差不多。隻有三班班主任有些焦慮，擔憂一個有權有勢的世家子弟影響了他們班級淳樸好學的氛圍。不過見他一副脾氣很好的模樣，在班級上與其他同學並無不同，也慢慢放下了心。

期中考前是運動會。

高二（三）班作為學霸班在體育方麵本來就苦手，體委吆喝半天報名的人也寥寥，體委便開始挨個賣慘，絮絮叨叨的聲音像蚊子一般傳滿整個教室。

“行行好，就報一個吧，少爺們，小姐們，可憐可憐老奴吧。”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你們不愛運動，不知道你們連運動會都不想參加。”

“當體育委員的命苦啊……”

宋知玉揉了揉太陽穴，“還差什麼？”

體委興奮湊過來，如餓狼撲食，眼睛都綠油油的，“還差2000米、4x100接力、跳高、跳遠……”

“打住！”宋知玉連忙喊停，“您就沒幾項推銷出去的。”

體委不好意思撓撓頭，“這不等著您這位大客戶嗎？”

“那我就報一個2000米吧。”

“好的，您看要不要再加一個接力？或者跳遠、跳高？趣味項目也行……”

“再加一個接力。……你再張嘴就一個也不報。”宋知玉見體委不死心還要勸立馬冷酷無情道。

體委立馬一個拉鏈將嘴封上，殷勤地將表雙手奉上，等待她填好。

容霄默默看著他們這段相聲表演完，目光對上拿表離開的體委。想了想他的身體狀況，體委貼心地錯開眼，準備往後麵走去，突然感覺有什麼勒住了他的咽喉。

宋知玉自然沒有錯過容霄有些低落的神情，他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琥珀色的瞳孔，像是憂鬱的小王子。

她歎了口氣，上前兩步扯住體委衣領把他攔下，“有沒有什麼他能參加的趣味項目？”

體委有些猶豫。

“或者我倆一起。”

體委將手掌攤開，中指無名指並攏，四根手指張牙舞爪在手上挖呀挖呀挖。

“……您可以使用您的嘴巴嗎？”對他的默劇一頭霧水，宋知玉忍不住打斷他的表演。

“不是你說不能張嘴嗎？”1m9的體委有些委屈。

宋知玉感到有點惡寒，“我現在請您張嘴說話可以嗎？”

“可以參加兩人三足。”

宋知玉聽過後在容霄桌角敲了敲，“兩人三足可以嗎？”

對上她清澈的雙眼，容霄有些口乾，“我可能會拖你後腿……”

宋知玉打斷，“趣味項目重在參與，我給你報囉。”

聞晴來遲一步，發現宋知玉已經和容霄報上兩人三足心中恨恨，自從容霄轉班過來後搶占了多少她和知玉的相處時間。

“嗚嗚，知玉你已經報了兩人三足啊，我本來想和你一起的。”她抓住宋知玉的雙手假哭道。臥槽好嫩，沒忍住上下滑動摸了一把。

容霄瞥見她的動作冷冷看了她一眼。

看什麼看！再看也隻有我能摸到！聞晴被他的眼神刀住放開手，不敢說出口隻敢在心裡默默吐槽。

“你想參加兩人三足？可以和崔揚一起啊。”宋知玉絲毫沒有察覺到暗流湧動，提出建議。

“……”聞晴被噎住，“項目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玩的人！”

“那，我和你一起，容霄和崔揚一起？”

“不要。”

“不要。”

兩個男生異口同聲拒絕道。他倆對視一眼錯開，容霄微微仰頭看向宋知玉的眼睛，俊美如油畫般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我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一起，要不，我還是不參加吧？”

臥槽綠茶！聞晴憤憤想要拆穿，卻直接被竹馬用零食堵住嘴。

宋知玉攤攤手對聞晴道：“沒辦法，你還是找崔揚吧，你們關係不也挺好的嗎？”

誰跟他關係好了？聞晴想反駁，嘴裡卻還在嚼著餅乾，說不出話來。

也？容霄品了品這個字，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教室的燈光落在他臉上為他蒼白的麵容增添一絲圓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