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玉與臣薇在樓梯間爭執，宋知玉掉下樓梯的事沒多久就傳遍了整個年級，有目擊者稱是宋知玉為了搶男人主動向臣薇發起攻擊，自食惡果；另有知情人士稱宋知玉是為了躲避老劉的測試，故意碰瓷。

一時間沉寂已久的校園論壇議論紛紛，為枯燥的學習生活平添幾分樂趣。

《報！老劉帶著題去醫務室逮人了！》

-“臥槽，這樣了都不放過。”

-“誰叫老劉是出了名的眼裡揉不得沙子呢。”

-“有沒有勇士去現場？”

-“我我我跟著呢！”

-“這下宋知玉逃不過了，看戲.jpg”

-“早就看不慣她了，什麼都不行還要跟女神搶。”

……

樓道走廊裡，白熾燈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走來，腹部的贅肉隨著腳步節奏晃動，沒有發現身後一長溜鬼鬼祟祟的學生。

這個宋知玉，居然想出裝昏的法子來逃避，他一定要當場戳穿她，把人中給她掐爛！

而醫務室內，頭部被包紮好的宋知玉坐在病床上，聽著係統的解說，目光渙散地盯著手中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的卷子。

“宿主，您是一本真假千金文裡的惡毒女配，在被認回豪門後處處與女主作對，屢戰屢敗，最終被趕出豪門受萬人唾棄窮困潦倒而死。”

“……”

見她毫無反應，係統繼續說道：“但是因原本的您可能沒有辦法做到屢戰屢敗，小說光環為了維護劇情發展，於是在您與主角團交流中逐漸降低你的智商。係統現在屏蔽了降智光環，您是不是覺得大腦格外清醒，智商回來了。”

宿主還是毫無反應，係統心中不妙，自己不會來晚了吧，雖然宿主不再被光環影響，但是腦袋確確實實磕成了傻子？

這時宋知玉終於有了動靜，她嘴裡遊魂似的幽幽說道：

“我竟然隻考了5分。”

“……呃，”係統準備假裝聽不見繼續道，“但是小說光環還是非常強大的，為了不讓屏蔽失效，您在徹底改變自己命運前，最好不能和小說內以假千金為中心的主角團說話。簡而言之就是在他們麵前當啞巴。”

宋知玉張了張口，係統以為宿主總算打起精神思考該如何改變命運了，卻聽她道：“我從小到大隻考過第一。”

不急不急，宿主驟然清醒發現世界已天翻地覆，有落差是正常的。係統穩住聲音道：“這就是小說光環的惡毒之處，為了襯托主角，強行改變本來未來一片光明的人的命運，隻因他們是配角。您現在是不是很生氣？”

宋知玉又看了一眼卷子，不可置信地說：“我從小到大隻考過第一。”

“……”

“您現在也是第一呢。倒數第一也是第一。”係統忍無可忍。

“倒數第一”四個字似乎終於刺激了宋知玉，她有了反應，站起身走到衛生間內。雅德私立作為有名的貴族中學，醫務室內的設施也十分完備。

宋知玉打量鏡子裡頭部裹著紗布的少女，她畫著與自身樣貌極不相稱的妝容，明明是上挑具有攻擊性的眼睛，卻要往下畫眼線，努力打造出無辜小鹿眼；眼影腮紅唇彩都選擇了較淺的顏色，試圖營造出清純的模樣，但卻顯得自己不倫不類。

為了模仿臣薇反而喪失了自己的優勢。

“不好呢？”

“什麼？”係統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彎下腰，用清水潑上臉，想洗去那不順眼的妝容，發現果然還是得用卸妝水。

“你說最好在主角團麵前當啞巴，不好呢？”

“……不好就在主角團麵前當傻瓜。”係統無情道。

這時外麵傳來動靜，“宋知玉呢？不是說她昏倒了嗎？我就知道她在裝！”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宋知玉不由得想起在這一年裡作為學渣，被這位老師各種教訓責罵的情形。說實話還有些新奇，畢竟她從小到大都是老師的心頭肉，是他們獎金的重要來源。

“哢噠。”門打開的動靜十分清晰，走出來的少女像鬼一樣，頭部包著白色繃帶，臉上妝脫了一半，水珠從臉上滑落帶出一道白色的印痕。

“老師，您找我嗎？”宋知玉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問道。

劉海柱嚇得後退一步，定睛才看清人，沒想到她是真的受傷了，一時語塞，半晌才道：“你好好休息，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哦，我知道了，老師您是來找我寫作業的。”宋知玉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的卷子和筆，靈巧地從他手裡搶過，“沒關係，我可以，就在桌子這兒寫吧。”

天啊，宋知玉怎麼了，居然主動提出寫！暗中觀察的幾個學生十分驚訝，對視一眼。

“不用了，聽說你撞到了頭，還是好好休息吧，彆到時候做不出來找借口。”

“哇，老劉這是能直接說出口的嗎？”門口的人用氣聲道。

係統也在腦內表示擔憂，雖然宿主以前是學神，但初中知識與高中有巨大差距，而且她還浪費了一年時間。

“沒事。”宋知玉已經坐到桌前。

劉海柱直覺不對，宋知玉這個學渣如此積極必定有詐，難道她已經打好了小抄？

“等一下！”他製止道，示意她起身，然後裡裡外外檢查了書桌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疑點，然後又把目光放在宋知玉身上，她十分配合地掏出口袋，把皺皺巴巴的卷子和手帕塞他手上。

“……”劉老師塞回去。

“老師，現在我可以開始寫了嗎？”

劉老師想，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任她也翻不出浪來。

“寫吧。”

他一道題一道題盯著她寫，越看臉色越差。這套題難度中等，但很考知識麵，裡麵還有幾道是真題，宋知玉一路做下來，竟然全是對的，甚至比她之前改名字的那張正確率還高。

可他完全找不出宋知玉作弊的痕跡，難道她已經把答案全部背下來了？或者……他的目光落在她被包住的頭部上，作弊的方法在這裡。

“她做得怎麼樣？”門口幾人也在輕聲討論。

“我又看不到，不過老劉臉色這麼差應該做得不咋地吧。”

“她怎麼寫這麼久啊，腿都蹲麻了，反正寫不出來，拖時間有什麼用。”

這麼枯燥的做題情形，門口的人為了一線吃瓜竟然也全程蹲守了下來，越蹲腿越麻，忍不住抱怨起來。

宋知玉終於停下筆，轉過頭劉老師的表情黑的跟吃了屎一樣難看，她禮貌微笑，“我寫完了。”

劉老師心頭一股火冒起，這個人居然一點遮掩的意圖都沒有，直接全部寫對，完全是對他的挑釁。他粗著嗓子道：“做得很好，全對。比之前寫的還要好。”

臥槽，門口的人震驚，不可置信地互相對視。

“那我就不用退學了吧老師？”宋知玉似乎沒感受到他的陰陽怪氣，眉眼彎彎。

“哼，你看我信不信！”劉老師沉下臉色，“把頭上的紗布給我解開！”

“原來是作弊了啊。”

“真是膽子大，在老劉眼皮子下麵都敢有小動作。”

“解開紗布？為、為什麼？”宋知玉有些慌亂地摸了摸頭，那雙像狐狸精一樣的漂亮眼睛開始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地畫Z字。

係統：“你在乾什麼？”

宋知玉：“逗逗人玩嘛。”

演技雖然拙劣，但是賴不住有人想要相信。

“你說乾什麼？把你作弊的東西交出來！”

話音剛落，宋知玉像是第一次控製自己身體一樣，在椅子上一彈，有點像癲癇發作，嚇得劉老師往後退了一步，“這次你又想裝精神病嗎？”

係統：“你又乾嘛？”

她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表演掉凳有點小失誤。”

係統：這算小失誤？你差點沒把人給嚇跑。

宋知玉直接忽略剛才的小瑕疵，繼續開始她的表演，倔強地抬起頭與劉老師對視，“看老師的意思，並不是想關心我的傷口，是想看看這紗布裡包沒包著作弊工具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自己交出來吧。”

“要是沒有呢？”宋知玉梗著脖子，“一而再再而三要求我自證，這次要是再冤枉我總該給我道歉了吧。”

看宋知玉態度從最初的慌亂變得強作鎮定，劉海柱心中更加確信她是在詐唬，“好啊，我要是冤枉了你就給你道歉！”

“是在全、班、同、學麵前給我道歉！”宋知玉目光灼灼，“——而且臣薇同學寫作業態度那麼差，寫得那麼不好，是不是也應該當眾批評一下？”

劉海柱一咬牙：“好！”

“你們蹲門口乾什麼呢？”校醫看一群人圍在這兒，好奇問道

蹲在門口的人受到驚嚇，一個不慎，門被推開哐地一下撞在後麵的牆上，門口幾人一覽無餘。從宋知玉這個角度看去，幾顆腦袋呆愣愣地在門側上下排列，還挺搞笑的。

“外麵的同學都聽見了吧，也進來給我當個見證。”她揚眉招呼。

劉老師狠狠剜了他們一眼。

這些同學麵麵相覷，他們隻是想吃瓜，沒想火燒到自己頭上啊。但他們也不敢直接跑，還是慢慢蹭進病房。

“你乾什麼？！”看著宋知玉正在動他纏好的繃帶，校醫驚叫出聲。

宋知玉眨眨眼，解釋：“劉老師懷疑我在繃帶裡藏了作弊設備，我在自證清白。”

“啊？”校醫懵了，現在都這麼高端了嗎？

說著宋知玉扯開耳邊的結，白色紗布層層疊疊落下，如天女散花般。

周圍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願錯過一個小動作，但還是未看出什麼馬腳。

劉老師也沒看出來，但他不願相信，還是宋知玉打破這寂靜，攤手道：“老師還要檢查一下我的傷口嗎？看有沒有植入進什麼微型設備？”

“呃，這不是特工電影吧。”校醫弱弱吐槽。

“哼。”劉老師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宋知玉看著他的背影揮手，笑嘻嘻道：“老師不要忘了我的道歉哦，這些同學可是會把事情散布得全校皆知的。”

同學們：感覺自己被陰陽了。

見劉老師敗走，想看宋知玉笑話也沒看到，這些同學也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校醫歎一口氣上前給她重新包紮，宋知玉道謝：“麻煩老師了。”

“唉，有什麼麻煩的呢，本來就是我的工作。隻不過，身體健康還是很重要的，彆再為了爭那一口氣就不顧自己的傷了。”

“好的，謝謝老師。”宋知玉知道他這一番話都是好意，乖巧應聲。

*

校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走進一旁的病房裡。

窗邊的書桌旁坐著一個少年，陽光漏過樹縫照在他略帶病容的臉龐上，就像是一幅精心描繪的油畫一般，俊美得不似真人。

“少爺今天感覺身體如何？”

“還不錯。”少年笑道。

容家的小少爺身體不好，為此容家捐贈修建了雅德私立的醫務室，平日裡老師也不苛求他出勤，他沒事就會呆在這間專屬病房裡看書。

校醫絮絮叨叨將隔壁屋子發生的事講了一通，最後總結道：“真是造孽啊，人家小姑娘頭上撞了這麼長一個口子，還叫人家拆繃帶證明沒有帶微型設備作弊，他當這是007啊？”

“這小姑娘也真夠可憐的，在醫務室呆了半天也沒有關心的人過來看一眼，她還是你表弟送過來的。”

哦？邵容玄送過來的？

他稍微提起了點興趣，“叫什麼名字？”

“宋知玉。”

他想了想，原來是惡毒女配的名字。

容霄從小就體弱多病，但又查不出什麼具體原因，直到有一次進急救室搶救，瀕死時發現自己竟生活在一本書裡，而男主是他的表弟邵容玄。

他在整本書裡隻是提過寥寥幾筆的路人甲：“容家繼承人容霄天生體弱多病，估計活不到成年，到時候容、邵兩家都隻能由邵容玄來繼承。”而他在書中的命運也的確沒活過成年。

可書中惡毒女配好像並不聰明。他將下巴壓在書脊頂端，垂下長長的睫毛不知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