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樓道內,萩原研二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現在死了嗎?好像感覺不到疼痛......這是一瞬間就被炸死了嗎?這種程度的威力的話,隊員們的防爆服能擋住嗎?他們活下來了幾個?
亂七八糟的思緒飛速劃過萩原研二腦海,最終彙聚成一個念頭。
他對小陣平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太糟糕了……
偏偏是在這種情況下。
良久,萩原研二都沒有等來預料之中的死亡。但他大腦思考問題的功能在這極限拉扯的瞬間幾乎停擺,一直呆呆地維持著一個撲倒的姿勢,半晌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在看到炸彈的倒計時重新開始跳動的一瞬間,萩原研二就反應迅速地捧著它往反方向跑去,一邊怒吼著提醒隊員們快離開,一邊看到倒計時即將歸零的時候將它擋在身下意圖多少阻擋一點炸彈的威力。
生死一線間,萩原研二心裡麵隻剩讓這個炸彈離他的隊員們遠一點的念頭存在,連明明早該爆炸的炸彈一直沒有反應都沒意識到。
直到他被返回的隊員架起胳膊拖離原地時,萩原研二才終於回過神來,發現地上的炸彈倒計時停在了最後一秒。
他們剛與死神擦肩而過。
警戒線外。
鬆田陣平聽著對講機落地的聲音,整個人目眥欲裂。
他下意識就想衝上樓,卻被在場的同事們攔住了。
鬆田陣平渾身散發著低氣壓:“放開我!”
攔住他的是離他最近的川崎,就是先前那位上前報告的新人警員。被鬆田陣平這麼一吼,手上的力道下意識就弱了幾分。
拉拉扯扯間,失去了冷靜的鬆田陣平掙脫了束縛就要往樓上衝,距離稍遠的上川警部趕來揪住了他。
對幼馴染的擔憂占據了鬆田陣平的大腦,幾次三番被人阻攔的他下一秒就要發火的時候,被上司的怒吼拉回了理智。
“鬆田你給我冷靜一點!!!”
“萩原他沒事!你聽,到現在上麵也沒有傳來爆炸的聲音,建築還是完好的!”
被吼的鬆田陣平勉強停了下來,想起他剛才在樓下被拉住的時間足足將近有一分鐘了,到現在也沒聽到聲響,說明炸彈很有可能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停了下來。
想到這裡,鬆田陣平抖動的雙手停了下來,隻是還是有些顫動,昭示著主人緊張不安的心情。
就在他轉身打算拿上情急之下掉在地上的對講機儘快聯係上樓上的機動隊問清情況時,鬆田陣平看到警戒線外走來了四個人。
一位穿著警服,是警視廳內的同事,他手上壓著一位戴著手銬的男人。
另一位......鬆田陣平打量了一下,是一個有著奇怪劉海的白發少年,氣質看上去溫和無害,手邊卻拎著一位氣息奄奄,整個人被揍的慘不忍睹的男人。
雖然人數有點出乎意料,但在這個時間點同警員一起送來的、被製住的兩個人……
本來就不笨,事關幼馴染敏銳程度更上一層樓的鬆田陣平嘴角咧出一個笑容,原本周身隱隱約約的浮躁也散去了。
事實上,鬆田警官的拳頭正蠢蠢欲動,試圖在揍那個不穿防爆服的幼馴染之前把另一位沒被揍得嫌疑犯先打了熱熱身。
“這兩位就是裝炸彈的犯人?”
嘴上這麼問,實則已經確認了的鬆田陣平目露凶光,眼看就要在外圍的媒體記者麵前上演一出“震驚,警察當眾毆打犯人!”的頭條新聞時,因為不放心鬆田陣平怕他再次衝動失控而緊緊跟著他的上川警部及時摁住了他的肩膀,避免了警視廳當場上社會新聞的危機。
“原田,你來跟我們講一下抓捕的經過。”上川澤看向正壓著犯人的警員,他的名字是原田英士。
“是!”原田英士向上川警部敬了個禮,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
“——我在追捕犯人的時候,他衝向了馬路,是這位先生經過時救了他。”
“……本來我們以為隻有一個犯人的,多虧這位先生發現了躲在附近沒有出來的同夥。當時那位同夥正好摁下了□□,這位先生及時將歹徒製服,搶下遙控器關停。”
“然後我們就急忙趕過來了。”
至於這製服歹徒過程中“不小心”給對方造成的傷勢,被原田選擇性無視了。
不好意思,情況緊急,下手重了點也正常,救人要緊嘛。
天知道他看到這位少年突然撲出去拽著一個人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黑色遙控器時心臟都驟停了,一路緊趕慢趕就怕回來聽到什麼壞消息。
幸好爆處小隊的人沒事,圍觀了中島敦暴打犯人全程的警官眼也不眨地把過程一筆帶過,理直氣壯地想,要不是身上這身製服,他自己都想路上偷偷踹人兩腳。
打人?你說什麼打人?這明明是熱心市民在見義勇為!
上川警部命人將兩位炸彈犯押送上警車,轉身對中島敦笑笑。
“今日多謝這位先生了,一會兒還請跟我們去做個筆錄,方便的話留下地址跟聯係方式,我會向上級申請表彰。”
中島敦擺了擺手,“表彰就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是橫濱搜查四課的特聘顧問中島敦,目前被調來東京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請多指教。”
滴——
【中島敦認知度上升5%】
淺羽楓滿意地看著在重要人物麵前一個照麵就上升了的認知度,決定之後補充點劇本細節就任由馬甲自帶的記憶活動。
這可比他全程自己操縱強多了!這麼想著,淺羽楓把自己的意識沉底,讓中島敦的意識上線繼續掌控這具馬甲。
“橫濱過來的同僚?”上川警部怔了怔,他沒聽到風聲說警視廳要加新人啊,不過他們不是一個部門的,也許隻是還沒傳開?
看出了對方的遲疑,中島敦將自己的證件掏出來給對方查看。
“我也是上星期才收到的通知,今天剛到東京,要等到後天才會去警視廳報道,警官不清楚也是正常。”
一旁的鬆田陣平注意到了中島敦掏證件的時候原本想拿另一張,中途頓了一下才換成這張,他若有所思。
中島敦看著遊刃有餘,實則心底已經開始流下寬麵條淚了。
他一個好端端的武裝偵探社社員,突然被丟來當警察他也很慌啊。
當了警察該做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惡補了一星期相關知識他也沒把握能當好啊。
太宰先生,救命啊——
小老虎哭唧唧地想著,全然忘記了就是他的太宰先生把他給丟出來的。
不管心裡腹誹什麼,中島敦麵上還是很端的住的,他非常配合地跟著警隊回去警察局裡做今天的筆錄。
“我其實也不知道他有同夥,”被問及他怎麼抓住另一個人的時候,年輕人回答道,“我今天剛來到東京,走在路上時聽街邊的電視上說了附近有爆炸案。”
“一開始我隻是看那個人快被車撞到了過去救他而已,結果拉住他後發現他正被警察追捕。”
“我的五感比較敏銳,湊近他時聞到了淡淡的硝煙味,並且他被銬住後,我在他跑過來的方向感覺有人正惡意盯著這邊,再聯想到先前看到的報道,就來不及想這麼多衝過去了。”
“結果打開車門後發現裡麵有個人正摁著像是炸彈引爆器的東西,情急之下就直接動手了。”中島敦羞澀地笑了笑。
“能趕上真是太好了。”
聽完他的複述,坐在他對麵記錄的警察停下筆整理寫下的紙張,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今天多虧你了,我們回到局裡時聽前麵爆處組收隊的人說,當時那倒計時就隻剩下六秒了,這要是再晚點……”
不願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記錄的警察頓了頓,換了個輕鬆點的方向。
他轉而開始誇中島敦。
“你的反應很迅速,不管是把人從卡車下救下來還是六秒內衝過去抓住人奪下遙控器,你當初訓練的成績肯定很高。”
中·根本沒訓練過·島·異能力者·敦:哈、哈哈,是啊……(無辜微笑)
中島敦做完筆錄後出來時就看到抱臂靠在門邊的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抬手摘下墨鏡,鳧青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中島敦,眸中滿是感激與認真。
“今天謝謝你救了那一組爆處小隊,我欠你一個人情。”
他向中島敦伸出手:“鬆田陣平。”
中島敦回握:“鬆田先生你好,我是中島敦。”
“你好!你就是今天抓住炸彈犯的小中島吧!”遠處出來一陣騷動,一位紫眸青年匆匆跑來,朝中島敦露出一個巨大的笑容。
“我是萩原研二,當時就在爆炸現場,多虧你停下了倒計時,不然我那一整組小隊還不知道有幾人能回去,”萩原研二苦笑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中島敦緩緩看了看萩原研二嘴角那一看就是被人揍出來的淤青,又回頭看向萩原研二一來就不爽地嘖了一聲的鬆田陣平,目光遊移。
萩原研二聽到嘖聲後就對著鬆田陣平討好地笑了笑,滿臉都寫著理虧跟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