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禮 江季臻&顧子言(1 / 1)

甜酒預售中 佳臨 3933 字 12個月前

明月夜。

酒吧裡人影交錯,煙酒味兒濃重。

江季臻靠在卡座裡,一手搭著椅背,百無聊賴的晃著玻璃杯裡的酒。

金黃的液體如同湧動的金河,紙醉金迷,一晃一蕩。

“臻哥,過來玩啊,彆光擱那坐著了。”

他微抬起手抿了口酒,沒搭理。

無趣的很。

一行人今天剛高考完便說要來酒吧好好放縱一回,說自己憋了三年終於能拉一泡響尿了。

江季臻一把甩開宋翊的手說滾,彆說的那麼惡心。

江季臻透過酒杯望過去,酒杯裡燈紅酒綠的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在激烈擁吻。

忽然,一抹白像一束純白的光照了進來。

他放下酒杯,篤的和來人對上了目光。

隻一眼,便如同天雷勾地火。兩人俱是一愣。

江季臻融不進這花天酒地的世界,而他,卻更加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但迫不得已被推進這混沌中。

江季臻勾了勾唇角正身坐好,來了興致。

陳姿然招了招手,“過來,坐。”

宋翊笑的沒了個正形,“不是吧然姐,我們這一桌男的陪你還不夠啊?還叫個…”

話還沒說完便被陳姿然打斷,“關你屁事,我就樂意點,姐錢多,你管得著嗎你。”

顧子言坐在陳姿然身邊,略顯不安。

“小帥哥,今天剛來的吧吧?”陳姿然摸上他的小手,顧子言彆開臉沒拒絕也沒回應。

“叫什麼名字?”

“顧子言。”

“名字還挺好聽。”

他們二人坐在江季臻的正對麵,對話的聲音全都淹沒在了酒吧裡哄鬨的人聲裡。

但江季臻唯獨聽見了他的名字。

顧子言。

倒是不錯。

愣神間,不知對麵何故,陳姿然跟服務員鬨著要換人。

江季臻開口,“怎麼了?”

一句淡淡的話語瞬間吸引了在場人的注意。

“喲,臻哥,你不說話都快把你忘了人還在這呢。”

“沒什麼,就是然姐說這小子太保守了,摸個小手都彆彆扭扭的,要換人,但這邊說現在換人得加錢。”

江季臻掃了陳姿然一眼,“坐下彆鬨。”

陳姿然吃癟,乖乖坐下。她再度抬頭,“臻哥我…”

“閉嘴。”

“……”

“把錢給人家了再換人。”

“啊?我就摸了一下,也要給錢啊?這小子就這麼金貴啊?臻哥,你不講道理。”

“給錢,麻溜的。”

“哦。”

顧子言起身,額發遮住了眉眼,辯不清容貌。江季臻隻看到他走前用口型對自己道了聲謝。

天將破曉。

江季臻站在酒吧門口,偏頭點了一根煙。

猩紅的火光在半空搖曳。

白色的煙霧飄渺在將亮未亮的天空。

“那個,錢還給你,給多了。”

一個清洌的聲音將他神思猛的拉回,如沁冬泉。

江季臻偏頭,略微委身對上他清澈的眸。

“陳姿然剛剛就站在那邊,為什麼不直接給她。”

沒等對方回答,江季臻便如圖瞄準了獵物的獵人眯了眼朝他貼的更近,“還是你看出了,我對你有意思?”

顧子言笑了笑,“所以我賭對了?”

他笑起來時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江季臻不自覺看了好久。

“車到了。”江季臻掐了手中的煙,丟到垃圾桶,抬腿跨上車,隨後歪頭衝外喊了聲,“還愣著乾什麼,上車。”

於是雲翻雨覆,浸染了滿池荒唐。

顧子言趴在江季臻的薄肌上喘息,江季臻摸了摸他的腦袋問疼嗎。

疼。

這是從未企及的天堂,也是從未到達的地獄。

“江季臻。”

“嗯。”

江季臻拿床頭煙的手一愣,“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的名字吧。”

“我記得你,臨中的江季臻,是你忘了。”

夕陽沒入山野,籃球框架散發著被陽光洗浴過的味道。

天色漸暗,方才還在校道上湧動的學生們逐漸尋不見影蹤,教學樓的燈盞一間一間亮起,操場和宿舍區變得寂寥無人,鴉雀無聲。

空曠的校道傳來運球的聲音。拍球聲漸近,路燈下一行人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第一節晚自習已經過半,不同於埋頭苦乾疾筆刷題的文化生,有一溜人串子剛訓練完,累得身子癱軟。

“便利店去嗎?”

“我先回宿舍了,你們去吧。”

“行。”

“我也回去洗澡了,拜。”

“隊長你呢,買水還是寢室?”

江季臻回頭,微涼的晚風揚起他的發梢,灌進他寬大的球衣。

“便利店吧。”

黃昏的最後一聲喘息掃過他微微彎起的唇角,這人連眼角眉梢都帶著對世俗的輕蔑和不可一世的驕傲。

一行人分作兩撥道彆而行,零星的路燈打下少年的側影。

幾人轉彎拐進了學校便利店。晚自習的點,店員阿姨們忙著清點貨物,就隻對體育生藝術生開放。這一來二去,一幫小夥子也就跟阿姨們熟了起來。

“我幫你搬吧張阿姨。”

“噯呦,謝謝孩子。”

“沒事兒阿姨,”宋翊放下貨物,舉著手臂拱了拱還沒練成型的肱二頭肌,“壯實著呢。”

江季臻掠過他,拋下兩個字,“丟人。”自顧自走向貨櫃挑飲料和吃的。

宋翊撓了撓腦袋,沒顧其他人,踏了兩步跟上江季臻,跳起來從背後勾住他脖子向下帶。“還說我呢臻哥,你看你這小白臉,一看就沒認真訓練,哪有人天天在球場曬還白成這樣的。老一輩的說,男人皮太白,就是缺陽氣,得補 。不對,瞧你這白的度,不止補,還得大補。”

江季臻掙脫他的桎梏,給了他一腳,“我補你媽。我沒有好好練?好啊,明天早功全隊加練,互相監督行了吧。”

“彆彆彆,隊長,江隊,臻哥,江大少!江大帥哥!放過我們兄弟幾個吧。”

江季臻被他逗笑了,“邊兒去,彆扒拉我。”他打開冰櫃門伸手拿一瓶礦泉水,隨口問道,“老四人呢?怎麼進了小賣部就沒影兒了。”

“不知道啊。”宋翊抬頭張望,“噢,在那結賬呢。”

“嗯。”江季臻剛關上櫃門,就聽到宋翊在旁邊驚呼,“我去,”

“?”江季臻背掌一掌拍得他閉嘴,“宋翊你他媽給我文明點。”

“臻哥你輕點啊,”宋翊捂著胸口抱怨,“你不知道你們斷掌打人巨痛嗎?”

“那是你該,你剛才嚷嚷什麼呢。”

“我說我看到比你還誇張的小白臉了。你轉頭,就收銀那崽子,我靠那臉,帥啊。咱學校便利店從哪裡拐來的小帥哥當收銀員啊。”

江季臻順著他的話偏頭。

收銀台前的男生白色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似是感應到什麼,他忽然偏頭朝這邊看來,江季臻隔著老遠都能看清他眼尾的弧度和根根纖長分明的下睫毛。

兩人隔著幾排貨架對視,誰都不願甘拜下風。

打響的下課鈴傳來心動的訊號。

江季臻先行敗下陣來,他垂下頭低低地笑起來。

好像還真挺好看的。

江季臻走到收銀台前邊,把冰水遞給冷白皮。對麵人左手接過,右手抬起條碼槍掃描。江季臻低頭,看到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因為使著勁兒而略微突起,他的每一個指關節都透著淡淡的粉。

春天的櫻花酒不合時宜地冒著氣泡。

空白的音符在跳躍,江季臻有些微怔,視聽二覺不能同時兼顧。

等付完錢走到教學樓底,愣腦瓜才徹底回神。靈魂塞回腦袋的那一刻,江季臻踹了一腳側前邊的宋翊,把手裡的水給他,“拿著。”

“哎,臻哥你去哪啊?”

江季臻正往回走,隻留了個背影給宋翊,他瀟灑擺手,“累了,晚自習不想上了。”

“準備九點半咯,小顧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顧子言聞言抬手看了眼手表,“行,”

他摘下棒球帽放在台子上準備脫罩衫,雙手繞到身後去解印有超市logo的圍裙。

他頓住。

好像..打結了。

顧子言探身看向幾個阿姨剛才整理的幾個貨架。

人呢?…都哪去了。

他探著身子微微張著嘴,正猶豫著要不要試探著叫一聲,斜後方超市拉了一半的卷鐵門外忽然傳來幾聲響動。

顧子言聞聲回頭。

心頭莫名一陣悸動。

身後卻空無一人,隻有一隻橘黃色的小野貓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貓一人之間氣氛多少有點尷尬。

顧子言歎了口氣,穿上外套,拉鏈直抵下巴,把內裡的罩衫擋的嚴嚴實實。

顧子言挎上包,一腳踏進夜色濃厚的漆黑中。

手機微弱的亮光照著少年的臉龐。

顧子言站在馬路一旁的晦暗處,重新約了幾次也沒有司機願意接單。

“這塊區域這個點很難叫得到車。” 聲音從身後響起,顧子言回過頭,正正對上江季臻調笑般略微輕浮的眸子。他叉著手挨在校門的石柱邊,寬肩窄腰彎嘴一笑,光是往那一站就讓人心悅不已。

他朝他走近。

兩人身高體型相差無幾,不遠處的路燈打下光來,竟將兩人的身影熔在一起。

鼻尖與鼻尖距離逐漸逼近。

隱約能聞見對方身上新洗浴過的草木香。

“你把它落下了。”

江季臻抬起手臂,將帽子戴在顧子言頭上。

他湊得那樣近。餘光中他的下頜線流暢而誘人,凸起的喉結因為說話而上下滾動。

暖氣呼到臉頰上,顧子言如同與美杜莎一眼定情的敗將,又如同一瞬輸光了所有、目光呆滯的賭徒,是塊動彈不得的橡皮泥,不甘心地瞪著眼慢慢窒息。

“我送你吧。”

鬼使神差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