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室裡,米莉恩一直不見雙麵鏡再次亮起,擔憂的皺皺眉。“多比?”“小姐叫多比?”穿著霍格沃茨毛巾的小精靈出現在父女二人和一屋子畫像麵前。
“多比,找到哈利·波特一行人,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去。”咬了咬下唇,緊盯著他,“記住多比,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來,彆受傷知道嗎?!”
多比大眼睛裡撲滿淚水,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多比明白了,會保證哈利·波特他們的安全。還有保證多比自己,要完整的出現在小姐麵前。”一個響指過後,消失在房間裡。
米莉恩低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斯內普看向女孩,暗歎了口氣。她太看重感情,但對現在來說,不見得是件好事。
最近每天都有那些他們無力相救的人。
斯內普走過去覆上米莉恩的肩膀,隻覺得越發單薄瘦弱,自己到底沒能按時看著她用餐。
哈利三人好不容易再次彙合,又被流竄的食死徒捕獲。好在赫敏機警,千鈞一發之際給哈利的臉上來了個腫脹咒。雖然不美觀到了極點,好歹最開始檢查血統的食死徒沒發現不對。
可惜最終還是讓揪著他亂糟糟頭發的格雷伯克看到了閃電傷疤,三人被粗暴地帶到了馬爾福莊園。
德拉科被貝拉特裡克斯拽回了家,接著就被要求認人。
“怎麼樣,德拉科?”盧修斯·馬爾福急切地問,“是嗎?是哈利·波特嗎?”
德拉科看到雖然麵容腫脹眼睛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但那張臉,他無論如何也記得,是哈利·波特,那個該死的要把米莉恩搶走的救世主。
“我不能——不能確定。”德拉科盯著那雙綠色的眼睛。
盧修斯失了往日的風度,或許他從阿茲卡班回來後就一直戰戰兢兢:“德拉科,如果是我們把波特交給了黑魔王,一切都會被原諒——”
“我不知道。”德拉科特意往前走了幾步,用自己擋著格雷伯克幾人窺探的目光。在眾人的視線盲區,將山楂木魔杖快速地塞到他極窄的袖口裡。
哈利用那僅有的一隻眼睛,驚詫地看著他。接著他就看到德拉科背對著他朝站在壁爐邊的納西莎走去。
“我們最好搞清楚,盧修斯,”納西莎用她那冷冷的聲音清楚地對她丈夫說,“完全確認是波特之後,再召喚黑魔王······他們說這是他的——”她正在仔細查看黑刺李木魔杖,“——但是它不像奧利凡德描述的······如果我們搞錯了,把黑魔王白白叫過來······記得他是怎麼對待羅爾和多洛霍夫的嗎?”
“那麼這個泥巴種呢?”格雷伯克吼道。搜捕隊員又把犯人們推得轉了過去,讓燈光照著赫敏,哈利幾乎被拽得摔了一跤,好險護住了魔杖。
“等一下,”納西莎尖叫道,“對——對,她和波特一起去過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我在《預言家日報》上見過她的照片!德拉科,看,這是格蘭傑小姐嗎?”
德拉科閉了閉眼睛,“或許,是吧。”他記得米莉恩跟那個格蘭傑經常在圖書館坐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那麼,那個就是韋斯萊家的男孩!”納西莎喊道,大步繞過綁著的犯人,站到羅恩麵前,“是他們,波特的朋友們——德拉科你看,他不是亞瑟·韋斯萊的兒子嗎,他叫什麼——?”
“嗯,也許。”德拉科不想再待下去了,頭一次覺得家裡這麼難捱。不,或許從四年級的暑假,他不被允許出房門,就已經變得陌生。唯一值得慶幸的,米莉恩那間房,一直被鎖的牢牢的。
貝拉特裡克斯用一種讓幾個孩子毛骨悚然地癡狂語氣說著,“哎喲,這不就是那個泥巴種女孩嗎?這不就是格蘭傑嗎?”
“是的,是的,是格蘭傑!”盧修斯叫喊道,“我們認為她旁邊是波特!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終於抓到了!”
“波特?”貝拉特裡克斯尖叫道,退後了幾步,上下打量著哈利,“你確定嗎?那麼,必須馬上通知黑魔王!”
“我剛才正要召喚他!”盧修斯說著,一把抓住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手腕,阻止她觸摸黑魔標記,“應該由我來召喚他,貝拉。波特是帶到我家的,因此我應該有權利——”
“你有權利!”她嘲笑道,試著甩開他的手,“你失去了魔杖,你就沒有權利了,盧修斯!你竟敢!把手拿開!”
“這和你沒有關係,抓到這男孩的不是你——”盧修斯緊緊攥著能扭轉他一家命運的手。
德拉科冷眼看著這場鬨劇,覺得了無生趣。他的家被糟踐成了這個鬼樣子,爸爸唯唯諾諾再也挺不直背脊,媽媽一個人應對這些不速之客。他受夠了。
“把他們關到地牢,等我想想該怎麼辦!”當哈利剛鬆了口氣,準備三人商量著怎樣用一根魔杖應對一屋子食死徒逃出生天。沒想到貝拉特裡克斯的一句話,給他們潑了盆冷水。“除了這個泥巴種。”
不!”羅恩大叫道,“可以留下我,留下我!”話音未落就被箍著脖子帶走,腳還拚命的勾著什麼,想要留下。
貝拉特裡克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如果她在審訊中死了,下一個就是你。泥巴種下麵就是純血統叛徒。格雷伯克,把他們帶下去,看牢了,但是彆動他們——暫時。”
哈利也被揪著頭發,往下拖著,他拚命掙著僅有的那一隻眼睛看到貝拉特裡克斯掐著赫敏的脖子拽到屋子中央。再想看什麼,哈利就被扔在了一間潮濕發黴的陰暗房間。
德拉科彆開眼卻還是有嘶啞的尖叫聲穿透耳朵。鑽心剜骨還不夠,貝拉特裡克斯將赫敏拿魔杖的右臂拉直,一筆一劃地刻著“mudblood”,痛苦的慘叫聲傳遍了整間屋子。
羅恩用拳頭砸著牆,抽噎著,而哈利從窄袖裡掏出德拉科的魔杖擊昏了背對著他言語放蕩的格雷伯克,卻被探頭探腦走下來的蟲尾巴撞個正著。
射向哈利的咒語憑空被阻攔,一個網球般的大眼睛的小精靈出現在地牢裡。“Stupefy”哈利補上一道昏迷咒,小矮星彼得正麵朝上倒在樓梯上。
多比從腳到耳朵尖都在顫抖,他回到了舊主人的家裡,顯然嚇呆了。
“哈利·波特,”他吱吱地發出十分微弱的顫聲,“多比救你來了。”
“可你是怎麼——?”“是小姐” 一聲恐怖的尖叫淹沒了他們的聲音,
“你可以幻影移形離開這個地牢嗎?”哈利快速地問,多比點點頭,耳朵拍打了幾下。
“你可以帶人出去嗎?”
多比再次點點頭。
“好的。多比,我要你帶上盧娜、迪安和奧利凡德先生,把他們帶到——帶到——”
“比爾和芙蓉家,”羅恩說,“丁沃斯郊區的貝殼小屋。”
小精靈第三次點點頭。
“然後再回來。”哈利說,“你能做到嗎,多比?”
“當然,哈利·波特。多比就是要帶你們到安全的地方”小精靈低語道。他匆匆趕到幾乎人事不省的奧利凡德先生麵前,抓住了魔杖製作人的手,然後把另一隻手伸給了盧娜和迪安,兩人都沒有動。
“哈利,我們想幫助你!”盧娜輕聲說。
“我們不能把你留在這兒。”迪安說。
“快走,你們兩個!我們在比爾和芙蓉的家裡見。”哈利攥緊了魔杖踏上樓梯,繞過人事不省的小矮星彼得,撿起他的魔杖。
哈利和羅恩一起衝上了樓梯,到了通往客廳的昏暗過道裡。他們小心地悄悄往前移動,來到了客廳門口。
門微開著,貝拉特裡克斯正拽著德拉科的手臂說著什麼,納西莎站在一旁厲聲維護。赫敏躺在地板中央,幾乎不動了。
哈利的傷疤這時候劇烈疼痛了起來,和米莉恩跟他用雙麵鏡對話之前的那段時間一樣。
他好像看見了什麼······一間牢房,伏地魔在威脅一個老人,“殺了我吧!”那個老人要求道,“你不會贏的,你不可能贏的!那根魔杖絕不會,永遠不會是你的——”
一道綠光充滿了幽暗的房間,年邁的老者頭低垂了下來,毫無生氣。
哈利捂著頭想看清楚那個人是誰,耳邊就清晰地傳來陰鷙的女聲:“我想,”貝拉特裡克斯說,“我們可以除掉這個泥巴種了。格雷伯克,你想要就拿去吧。”
“不——!”
羅恩衝進了客廳。貝拉特裡克斯吃驚地回過頭來,轉而把魔杖指向了羅恩的臉——
“Expelliarmus”羅恩咆哮道,用蟲尾巴的魔杖指向了貝拉特裡克斯,她的魔杖飛向空中,被飛奔在羅恩身後的哈利接到了。
“Stupefy”哈利用德拉科的魔杖將格雷伯克擊昏,納西莎詫異的側頭看向兒子。
“住手,不然就讓她死!”貝拉特裡克斯手持小銀刀指著赫敏的喉嚨,沒輕沒重地那裡已經被割開了一個小口子。
“放下魔杖,”她輕聲說道,“放下,否則我們就看看她的血到底有多臟!”
哈利和羅恩對視一眼,後者已經呆愣的不知該作出什麼反應。就在他們把魔杖接觸到地麵的刹那,貝拉特裡克斯的頭頂水晶枝形吊燈開始震顫,掛墜叮當作響,向下墜落。
貝拉特裡克斯扔下赫敏,尖叫著撲向一邊。
羅恩幾乎撲到了碎片中央,將她抱住護在懷裡。多比此時一個響指,奪過了護著德拉科的納西莎手裡的魔杖。
貝拉特裡克斯叫罵道,“你竟敢奪走女巫的魔杖,你竟敢違抗主人?” “多比沒有主人!”小精靈尖聲說道,“多比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多比是來營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的!”
哈利拽過羅恩拉著多比的手原地旋轉著幻影移形,最後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德拉科複雜閃著光的灰藍色眼睛,還有一道模糊的銀光。
他們降落在一個有著鹹濕微風的海岸邊,“赫敏?赫敏!?”羅恩這次幻影移形似乎有什麼信念支撐著,並沒有分體。抱著懷裡的姑娘喊著。
“多比,這是貝殼小屋嗎?”哈利輕聲問。多比尖著聲音回複:“多比把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多比做到了!多比要返回霍格沃茨找小姐!!”
哈利急忙拉住要離開的小精靈,“多比,你去找米莉恩!讓她去二樓廢棄女盥洗室的密室裡,再取一顆蛇怪毒牙!讓她千萬小心!!記住了嗎?!”
多比的眼裡閃爍著光芒,腦袋點了又點,一個響指過後,消失在海邊。
“多比!”米莉恩坐立不安的在校長室待了一下午,看到憑空出現的小精靈,匆忙拉過他,用了些力氣將他轉了一圈。細細檢查過後沒有發現任何刀割的傷口。
多比大眼睛亮晶晶的,“多比完成了任務!哈利·波特沒事!朋友們也救出來了!多比也很完整!小姐放心!!”
米莉恩眼眶微紅的拉著他,艱澀的問,“赫敏羅恩他們呢?”“格蘭傑小姐被施了鑽心咒,還沒有清醒過來。”多比沒忘記哈利的叮囑,“哈利·波特要小姐去二樓廢棄女盥洗室的密室裡取一顆蛇怪毒牙,他要您千萬注意安全!!”
米莉恩咬著下唇,狠狠皺眉:“哪裡還有什麼蛇怪,就連最後一點鱗片都被磨成粉末了······”該死的,她隻顧著做能救教授的蛇毒藥劑,根本沒想過它還能有用武之地。
“西弗勒斯,是時候了。把這寶劍和我留下的記憶都帶給哈利吧,哦彆忘了把它縮小也帶去。”鄧布利多畫像看著冥想盆的方向對斯內普說。
斯內普不著痕跡的頷首,輕輕揮動著魔杖低念了一句:“Expecto Patronum”,一隻銀白色的牝鹿從杖尖裡輕躍了幾步,繞著校長室靈巧的跳動,臨走前蹭了蹭米莉恩的腰腹,卻沒得到女孩的回應。帶著寶劍、鄧布利多的記憶、縮小的冥想盆和多比一起消失了。
米莉恩閉了閉眼,胸口像堵塞著什麼,沉重地喘不過氣來。她其實都清楚,比誰都明白,可親眼看見的衝擊還是那麼驚心。那頭外表嬌小可愛的守護神,往她身邊湊過來,卻是冰冷的刺骨。
斯內普放下魔杖,剛想安慰懊惱自責讓蛇怪物儘其用的女兒,卻見到她望著窗口牝鹿消失的地方不作聲。
“米芮?”“我沒事,我去看看低年級的學生們。”米莉恩彆開眼沒看教授,匆匆離開了校長室。
斯內普皺了皺眉,他總覺得米莉恩知道了些什麼。
接下來一個多月,意外地風平浪靜,除了卡羅兄妹時不時的懲罰演示,米莉恩將受到傷害的孩子們送到有求必應室,在那裡讓龐弗雷女士進行治療。
米莉恩不明白哈利為什麼還沒去古靈閣找赫奇帕奇的冠冕,他們已經知道了明確地點不是嗎?也有了銷毀魂器的格蘭芬多寶劍,還在等什麼呢?
另一邊被施了十幾道鑽心剜骨的赫敏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養,終於能正常行動,手臂上的那道傷卻怎麼也祛除不了,一個噩夢般的烙印。
哈利自從得知了自己活下去的原因就是為了更好地去送死,一切隻為了消滅伏地魔,也失望過、懷疑過,但最終更堅定結束這一切的決心讓他鼓足了勇氣。
他嘗試過深夜裡一個人背著包準備去米莉恩說的古靈閣銷毀魂器,他們耽誤得太久了。但最終被羅恩拖回來,他們是一起的,羅恩說。
赫敏喝了複方湯劑變成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樣子,有些不適應的走路姿勢格外詼諧,更顯得瘋癲。三人和小天狼星一起趕往古靈閣尋找金杯。
同一時間伏地魔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從戈德裡克山穀鄧布利多的墓裡取出老魔杖後就召集了一眾食死徒。
“畏首畏尾的男孩,我已經等的夠久的了!”陰惻惻的聲音傳到在座的每一個黑袍人耳朵裡。
伏地魔瞥向右手邊的斯內普,“西弗勒斯,聖誕節是個好時間對嗎?我需要你打開霍格沃茨大門,迎接同伴們到來!”
斯內普雙手輕攤在桌子上,忽略納吉尼在桌前的爬行,低沉的語氣毫無變化:“遵命,我的主人。”
伏地魔輕輕揮著老魔杖,似乎已經見到魔法界被他踐踏在腳下,眼睛半眯著,用蛇語跟納吉尼呢喃著什麼。
斯內普回到了霍格沃茨,沉著臉和鄧布利多說了伏地魔決定侵入學校的時間。畫像歎息了一聲:“哈利還是沒有消息嗎?”斯內普冷哼一聲,“或許他根本配不上這一個個前赴後繼的信任和救世主的頭銜。一個魯莽輕狂、隻要會喘氣就能獲得各方幫助的蠢貨而已。”
鄧布利多嚴厲的瞪視著他,“你會因為哈利的外表而遷怒他、仇視他。而不可否認的,他有來自他母親的柔軟的內心。西弗勒斯,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已經是真心想要保護這個孩子了嗎?”
斯內普鼻子裡呼出了一口氣,沒有作聲。
米莉恩沒想到這一次大戰提前了這麼多,她和各學院級長疏散著大廳裡學生們。有的低年級扒著長桌想儘一份力,被麥格教授好一通訓斥強行帶走。
斯萊特林長桌上發出一陣讓人不適的尖銳女聲,“為什麼要走?!這裡馬上就要‘恢複正常’了不是嗎?”麥格教授肅著臉,“謝謝你,帕金森小姐。費爾奇先生麻煩你將不予配合的同學帶到疏散地點,不論何種方式!”
米莉恩冷眼看著她和‘朋友們’被揪著領子拖走,不住地還在嘴裡謾罵。忍不住給她個封舌鎖喉,當然用的是兒童魔杖。
弗立維教授、麥格教授、斯普勞特教授,和趕來的鳳凰社成員們統統高舉著魔杖,嘴裡振振有詞。很快,霍格沃茨上空形成了一道藍白色的厚重的防護網,一點一點籠罩了整座城堡。
“弗立維、斯普勞特和麥格教授分彆帶領戰鬥隊登上三個最高的塔樓——拉文克勞塔、天文塔和格蘭芬多塔——那裡視野開闊,位置有利,便於施魔法。萊姆斯,亞瑟和我帶領隊伍進入操場。”金斯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力求讓每一個關口不出紕漏。
“我們需要有人組織把守進入學校的各個通道入口——” “聽著像是我們的活兒。”弗雷德指指他自己和喬治大聲說,卻被莫麗一人打了一下頭,讓他們跟著自己守住學生們在的樓層。
米莉恩抬眼望著窗戶,那裡已經蒙蒙亮了,就快要到了。可哈利你在哪兒?還沒有銷毀金杯嗎?
“爸爸?你”米莉恩被斯內普送到了莫麗的身邊,這裡目前是整間學校最安全的地方。她看著教授臉色驟然緊繃,難看到了極點。右手死死攥著左手臂黑魔標記的位置。
斯內普用力壓抑著喘息,對她說:“待在這兒,哪都不許去!聽到了沒有?!?”米莉恩咬著下唇點點頭,仍擔憂的望向他。“我沒事,彆擔心。”斯內普翻騰著長袍離開了,他得再以校長的身份命令整座霍格沃茨城堡啟用最後的保護魔法,儘可能抵擋住黑魔王的襲擊。
莫麗安撫的抱了抱她,“都會過去的,在這兒幫我看著這些孩子們好嗎?米莉恩?”米莉恩輕輕回抱住,悶著聲音嗯了一聲。
伏地魔捋著老魔杖,撫摸光潔的頭顱,“啊,西弗勒斯。你真是給了我個驚喜。以為這樣就能攔下自己偉大的主人了嗎?天真的可笑!”
以貝拉特裡克斯為首的食死徒們早已等候在了距離城堡不過一條吊橋距離的山坡上。在以為霍格沃茨大門向他們敞開時,有些按捺不住的食死徒如入無人之境般大步向前走,頃刻化作飛灰。一道藍色的光圈死死地攔在他們腳下。
“是斯內普,主人,我早說過”“閉嘴,貝拉!嘶,我最忠實的仆人突然不那麼聽話了,該怎麼懲罰他呢?!”伏地魔不知想到了什麼,咧開嘴嘿嘿的笑了起來。
“主人,我們要強行攻打嗎?隻要您一個命令”“噓——阿瓦達索命!”伏地魔隨手解決了一個聒噪的食死徒,吸了口氣,再次嘗試召喚斯內普,依舊無果。徹底被激怒了,衝著那個防護網就是一道綠光。很快,身後的食死徒眾也隨著舉起魔杖,發射咒語。
數道紅綠色光束交迭林立劃破了天光熹微裡城堡的寧靜,□□厚重的防護網如蛛絲般蔓延著裂縫,然後是小洞,慢慢擴大,直到揭開個口子。
貝拉特裡克斯率先從裂縫裡闖入,就對上了矗立在最前端的穆迪。被那雙魔眼死死盯住,怒斥了一句,狠狠甩了幾個鑽心剜骨都被躲開。
後麵陸續從破開的洞裡鑽出了一隊食死徒,穆迪應接不暇隻能聽著貝拉特裡克斯瘋癲的笑聲從他身後溜走。
貝拉特裡克斯故地重遊先去了最熟悉的地窖,見到了被費爾奇用繩索捆起來的潘西和同伴們,輕輕一挑手腕,就解開了幾個女生身上的禁錮。“他們在四樓的魔咒課教室!”潘西迫不及待地尖吼道。
貝拉特裡克斯用搶來的魔杖戳著潘西的肩膀,“好姑娘!四樓嗎?帶路就現在!”潘西沒有絲毫猶豫地爬上樓梯,經過了變形課教室、校醫務室、獎品陳列室······“就在這兒!”扭曲喑啞的女聲說道。
“Alohomora”普通的開鎖咒顯然無用,貝拉特裡克斯從杖尖射出了道綠光,無形的屏障被打碎,咧開嘴笑著推開了門。
“噢,看我找到了什麼?——小寶寶們”莫麗第一時間擋在了最前麵,米莉恩、秋·張、金妮,所有還在這裡的高年級的學生們都舉起魔杖。
“Crucio”貝拉特裡克斯突然向教室的斜後方射出一道鑽心剜骨,擊中了一個格蘭芬多校袍的學生。“Expelliarmus”“Immobulus”“Stupefy”反應過來的學生們儘力的釋放著所學魔咒,統統被女人擋下。反彈過來的咒語不斷地往學生們的身上落。
米莉恩、金妮幾人分散開站到教室一角,高舉著魔杖,“Salvio Hexia”“Repello Inimicumt”“Fianto Duri”形成了四個藍白色的小型的防護罩,那些紅綠光束一時間沒能進入內裡,全都打在了魔咒教室的牆壁、窗戶上。
但也隻是暫時的,很快防護罩的外表上就形成了裂痕,繼而完全碎裂。米莉恩急忙揮動魔杖擋下衝著書櫃邊上赫奇帕奇男孩來的一個粉身碎骨,卻沒注意到身後射向她的一道綠光。
莫麗急忙施咒將一隻被擊散的椅子腿變成了堅硬的石板,隔斷了索命咒的軌跡。
“不許碰我女兒!你這母狗!”莫麗眼裡閃爍著怒火,平舉著魔杖,無聲地施加咒語。
前兩個被貝拉特裡克斯揮動魔杖截斷,緊接著又是一道石化咒將她定在原地。正當莫麗要補上一道粉身碎骨時,一道黑影現身將貝拉特裡克斯救下,掀翻了教室內的桌椅書架,又使許多孩子被壓傷。
“主人!”女人顫抖的聲音飽含了激動和敬慕,也宣告了來人的身份。伏地魔輕捋著不那麼順從他的老魔杖,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遍屋子裡每張尚且稚嫩的麵容。定格在了米莉恩的臉上,“有更好的懲罰方式供我選擇,西弗勒斯。”
幾乎陰惻惻的聲音剛落下,一道黑霧就從窗戶飛出去,玻璃碎了一地,貝拉特裡克斯和米莉恩消失在原地。
“納吉尼,好好對待她,她不止有這點用途。”米莉恩再睜眼就已經站在學校斷裂一半的廊橋上,右手握著的魔杖被繳。試著動了動,卻引來了那條濕滑的蟒蛇突然收緊的纏繞。被伏地魔低喃了幾聲,納吉尼稍稍鬆開了些。
緊接著她便感覺腦海裡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我知道你們在準備抵抗。”米莉恩死死皺著眉,聲音越發的尖利刺痛著她的頭,“你們的努力是沒有用的。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想殺死你們。我不想讓巫師流血。”
伏地魔愉悅的欣賞著斷壁殘垣下霍格沃茨的景致,“其實本來不必如此,對嗎我最忠誠的仆人?你或許願意到這兒來看看?一幅再美妙不過的畫麵。你知道如何更快速地到我身邊,是嗎?”
斯內普揮動著魔杖解決了跟弗立維教授纏鬥的安東寧·多洛霍夫,突然腦子裡不受控製的湧入了一段聲音。再看向四周,鳳凰社眾人和教授們也大多皺眉或捂住耳朵抵抗這來曆不明的指令。
是黑魔王,他又一次試圖召喚自己,能明顯感覺到標記再次滾燙。
斯內普在聽到他特意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就隱隱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時亞瑟·韋斯萊跑過來對他說,“是莫麗的守護神,伏地魔侵入教室,帶走了米莉恩。”斯內普不可置信的側過頭,卻看到亞瑟·韋斯萊用焦急同情的眼神看向他。
斯內普立時就要摸上左臂,他不敢想象這種時候黑魔王會怎麼對待米莉恩。耳邊隱隱傳來勸阻聲,以及唐克斯和盧平兩人特意用了聲音洪亮的通知:伏地魔,在廊橋上,其他食死徒也往那去了!
斯內普將魔力注入了黑魔標記的位置,立刻就被轉移到了伏地魔的跟前。“西弗勒斯,你違背了我的指令,非但沒有迎接我們,還和霍格沃茨裡的教授,以及······鳳凰社,一起試圖來抵抗?!告訴我原因,我或許可以減輕些懲罰!”納吉尼領悟的吐了吐信子,米莉恩抿著唇沒有作聲。
她聽見耳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勉力揚了揚下巴眯著眼睛,是鳳凰社的人還有幾乎所有的教授們、高年級自發加入戰鬥的學生們。
伏地魔咧開嘴笑了,一時也不急著等待斯內普的答案,“讓我想想,那個男孩不在這裡嗎?不來救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哦,德拉科,你也在。”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向他招了招手,“你應該站在這邊。”指了指身後納西莎和盧修斯站的地方。“我們的隊伍裡不應該再出現一個叛徒了,不是嗎?”
德拉科攥緊拳頭,手上拿著納西莎給自己的魔杖,沒有作聲。“過來!德拉科!”盧修斯急切的喊道。
納西莎看著米莉恩的背影,閉了閉眼,卻也說道:“德拉科,到媽媽這兒來。聽話。”
德拉科緊抿著唇,眼神不住的往被那條蛇纏繞住的米莉恩身上瞥,終於下定什麼決心似的,堅定地站在原地,再無動作。
伏地魔眯起了那雙細長的紅色眼睛,他被一而再的脫離掌控徹底激怒了。剛想下令讓納吉尼做些什麼,突然一陣劇烈地靈魂被灼痛的感覺再次出現。
伏地魔躁動難耐地連發了幾道咒語,或被鳳凰社眾人聯手抵擋,或是賞賜了食死徒提前退休。米莉恩也感覺環繞她身體的那條蛇在強忍著難以承受劇痛,因為它收的更緊了,她咬著下唇卻還是有輕聲痛呼從齒縫裡擠出。
斯內普握著魔杖的手都在顫抖,隨時準備給那條蛇一個神鋒無影,卻又顧忌著女孩。
伏地魔沉重喘息了幾次,才找回說話的語調,“哈利·波特!把哈利·波特交出來,”看向對麵的那群頑強抵抗的人,“你們誰也不會受傷,包括她!”伏地魔用老魔杖指著米莉恩。
“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你們會得到獎賞!學校不會再受到攻擊!交出哈利·波特,現在!!”伏地魔惱怒憤然的聲音不受控製地傳遍霍格沃茨的每一塊瓦礫牆壁。
沒有人應答,靜謐的連那條蛇蠕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你呢,西弗勒斯。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兒,告訴我,我會嘗試著赦免你。”伏地魔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眼睛,“讓你的小姑娘不再受罪,我的耐心有限,你應該清楚。”
“主人,請您給我些時間,讓我去找——”“你不知道?不,你既然投靠了鄧布利多,如今被我恩賜坐在了校長室裡,一定見到了他的畫像。他,肯定告訴你哈利·波特如今的藏身地。”伏地魔示意斯內普往右看,納吉尼正盤旋扭動著身體在女孩的腰腹處起舞。
“說出來,西弗勒斯。”伏地魔顏色有些變淺的鬥篷在獵獵風聲裡沙沙作響,久久凝視著他曾經的仆人。
米莉恩再清楚不過,如今這裡大概隻有他們兩個清楚哈利的動向。她聽見教授艱澀的回應道:“我——我回答不上來,主人。”
米莉恩平靜地看向那雙空洞深邃的眼睛,他不會說,她知道。
就像明明規避了所有可能造成的傷害後,依舊會進行的霍格沃茨決戰。她清楚教授曾經的黑暗過往,也了解為了保護那個男孩所做的一切。
米莉恩已經很滿足了,從開始到現在,就好像沉浸式的做了一場盛大瑰麗的魔法幻夢。夢裡儘自己所能改變著身邊人原本的悲慘走向。她篡改了那麼多,沒有一件後悔過,隻是可能到了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米莉恩先是側了側頭望向主城堡的位置,或許在眾人眼裡隻是徒勞的躲避著納吉尼黏膩的蛇信舔舐。
微微露出了個欣慰釋然的笑容,米莉恩不動聲色的在心裡默念了幾遍‘魔杖飛來’,原本在灰色鬥篷裙左胸前裡兜的兒童魔杖如她所願下滑到手裡。
拿到的瞬間舉起左手,“Sectum sempra”猶如一把利劍將遊走的蟒蛇切割,不合時宜的,讓米莉恩想到了最初給教授做的那一餐飯裡的配菜蘆筍,一段一段的。
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預料到女孩徒然地暴起,伏地魔更像是徹底被激怒向四麵施展著不可饒恕咒,斯內普忙給女孩所在的位置補了幾層防護魔咒,同時快速移動著想把她接到身邊。
納吉尼顯然對這位已是盤中餐的囚鳥的反抗舉動深惡痛絕,還能活動的蛇頭勉力一撲咬上了米莉恩的腿。而伏地魔本身就將她擱置在接近懸空的斷裂廊橋石台邊緣,米莉恩也因本能躲避後退了幾步,靠近自己的台欄早就在剛才四射的魔咒裡徹底化為齏粉。
一腳踏空而繼而下墜,她不清楚這城堡下終年籠罩的濃霧裡到底潛藏著什麼,這下或許能做率先探索的人,那張活點地圖覆蓋的範圍說不定要增加了。
墜落的過程不是那麼令人愉悅,中途枝丫怪石林立斜出,無端又增加了許多道傷口,不能忽略的還是緊緊撕咬著她的那張嘴,太疼了。
也許很漫長,也可能瞬息,米莉恩感覺背部猛地一撞,後腦像是硌到了什麼硬物,再睜眼血糊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晰。
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疼痛和透骨的陰冷,每次從胸腔裡汲取氧氣都是種折磨,想用魔杖施幾個保暖咒,隻是微微蜷了蜷手指,再也使不上力氣。
她苦笑了一下,覺得索命咒說不定真的是種恩賜,心臟抽痛一瞬,呼吸定格在刹那。沒有傷口,離開的體麵。可她呢,隻能在無休止的痛苦裡熬著,等待死神最後的降臨。
這樣真的好難看,米莉恩想。
感覺到了身體裡的熱度在一點點流逝,雖然看不清,卻還是睜著眼睛留戀著。米莉恩直到連眼皮也變得沉重,放任的合上,腦子裡卻還在想著那條蛇再也不會害死教授了,自己做得很好,就是可惜了那幾瓶蛇毒藥劑······
斯內普眼睜睜看著女孩被納吉尼咬傷墜下廊橋,他隻晚了那麼一點,就還差幾步他就能接住她護在懷裡,那條蛇也會率先襲擊他。跪在懸崖邊緣看到從米莉恩身體裡噴撒出的那些血,愧悔痛恨的情緒要將自己徹底淹沒,他得下去找她。
正當他有所動作,伏地魔說話了:“看見了嗎?這就是背叛的代價,西弗勒斯。還有,德拉科?”他微微側頭看到同樣被痛苦席卷了滿臉的德拉科,覺得尤為快意。
德拉科緊緊蜷著手指,指尖狠狠戳在手心裡,也比不過他剛才看見的殘忍的一幕來得灼痛。他知道米莉恩隻會比他更疼。
伏地魔、哈利·波特他此刻更恨誰,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哈利·波特?!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你希望更多的朋友、師長為你流血犧牲?”伏地魔又將問話傳遍了城堡,還是無人回應。
伏地魔饒有興致地看著跪在那的斯內普,“鑽心剜骨”,意外地,不可饒恕咒竟然被反彈回來,生生承受了一個自己的鑽心咒。這讓伏地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記憶,又看了看自己這根不聽使喚的老魔杖。
“貝拉,有件事要你為我——效力。”他輕聲說,轉過目光看向用敬慕眼神對著他的貝拉特裡克斯,他毫不懷疑她的忠誠。果然,“我的榮幸,主人。”瘋癲的女人至死都在用眷戀的目光注視著他,就像為他而死是件莫大的幸事。
這下,伏地魔確信老魔杖能夠好好服從他了。正當他想在昔日的仆人身上測試一遍時,有一道令他厭惡期待的聲音出現了。
“Expelliarmus”從古靈閣騎著龍匆匆趕過來的男孩用山楂木魔杖堅定地指著伏地魔,後者顯然早有準備他不會允許任何可能的魔咒傷害到他,包括一個可笑的繳械咒。
羅恩手裡握著格蘭芬多寶劍,他和赫敏剛剛用它刺向了赫奇帕奇的金杯,四處尋覓著,卻沒有看到二人描述的差點襲擊了他們的那條蟒蛇。
赫敏卻看到了斷崖邊緣的血跡還有跪在那兒的斯內普,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哈利·波特,你來晚了!?錯過了最該看到的畫麵,又一個可愛的女孩為你而死,我很遺憾。本來她不用結束年輕的生命,是你害死了她!!害死了日思夜想的女孩!”哈利不可置信地望向四周,沒有米莉恩,她不在這兒。求救似的望向赫敏,她緊抿著下唇眼裡有淚。
泄憤似的,伏地魔繼續說著擊潰男孩心理防線的話,“先是你媽媽,然後又是這個女孩,跟你扯上關係的,都沒有好下場。哈利·波特,接受你的命運吧。阿瓦達索命——”“不!”哈利重重地倒在地上,赫敏羅恩互相攙扶著想上前查看,卻被食死徒眾裡打來的咒語阻礙腳步。
“看見了嗎?”伏地魔說,“哈利·波特死了!他根本什麼都不是,隻是一個依賴彆人為他犧牲的小男孩!”他在繞著哈利的身體來回走動。
“Sectum sempra”咒語的發明者杖尖揮出了一道紅光,閃過了那張了無生氣的黯淡枯黃的臉。伏地魔將那道魔咒擊飛,瘡痍斑駁的石牆上又多了十幾道刻骨的刮痕。在他又一次顧忌著什麼而使出鑽心咒時,還是同樣的結果。不可饒恕咒被反彈,同時老魔杖上也出現了裂痕。
像突然被驚醒了一樣,哈利猛然跳起,奮力攥緊著魔杖,“你不配擁有這根魔杖,它也不會真正的屬於你。你這個不懂愛的怪物——Expelliarmus!”
耀眼的綠光與堅定的紅光相撞,一時竟難分伯仲,此時老魔杖似乎感應到了真正主人的召喚,迫不及待地從伏地魔手中脫離,飛到了半空中。而那兩種咒語齊齊打在了他身上,隻見伏地魔踉蹌後退,雙臂張開,通紅的眼睛裡細長的瞳孔往上翻著。
倒在地上,癱軟、抽搐,蒼白的手裡空無一物,那張蛇臉空洞而茫然。湯姆·裡德爾像凡人一樣死去了。
然而卻並沒有人歡呼雀躍,鳳凰社眾人和教授們繼續應對著那些無主之人,斯內普早已不見人影。
德拉科穿過幾道廝打的咒語,來到哈利·波特麵前,一拳頭打在他臉上。“為什麼,為什麼不是你去死!!?把她還給我,你把米莉恩還給我!!”他奪回了魔杖,死死用身體地壓著哈利,此時一切咒語都不如最原始的衝動。
最終兩人被拉開,哈利四處尋找著斯內普,卻不見蹤影。“米莉恩呢?她沒在這兒,可斯內普會把她保護的好好的,他答應過的!!”哈利不想看到麥格教授臉上的痛楚與同情,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斯內普幾次用學來那個人的飛行魔法降落到陡坡,都沒有她的身影。
再繼續向下延伸,他發現一塊斜出的山石縫裡有半截魔杖,摩挲細看並非是米莉恩常用的灰褐色那支,但他記著她最後施展神鋒無影手裡是有魔杖的。
斯內普撿起那半支深褐色的魔杖,他有種預感米莉恩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扒開前麵沾有血漬的灌木叢,正下方一處低矮的岩石塊上女孩靜靜地躺在那裡。她穿著的灰色鬥篷裙下擺被血水浸濕,雙腿交錯疊著,那條蛇死前顯然並不想女孩好過,深可見骨的撕扯,源源不斷地還在流血。
幾乎趕得上幻影移形的速度,毫無儀態可言地快步奔向米莉恩。
斯內普第一時間施了避雨咒,抱起她上半身摟在懷裡,極力控製自己顫抖的手探向女兒的脖頸,沒有跳動沒有任何動靜。接著乞求般再次伸向手腕、鼻尖;結果無一例外。米莉恩就像自己來時撿到的那半根魔杖,失去了生命力。
單薄冰冷的軀體無論怎麼疊加保溫咒都暖不起來,大腿動脈處還在湧著血,誓要流儘全部似的,他一遍遍低吟著“Vulnera Sanentur”,那道撕咬傷口卻沒有絲毫變化。
斯內普將女兒的頭枕在他蜷起的膝蓋上,想讓她好受些。移動時發現前襟部分洇透了水漬,反應過來將手從米莉恩腦後輕輕撤下,血紅一片。
幾乎所有理智都被抽走,隻剩下刻骨模糊的紅色,就像這幾年期末格蘭芬多的旗幟一齊勒住他。
再也不能欺騙自己她隻是累了、害怕了,很快就會醒來。斯內普彌補似的,抱孩子般的環著她,額頭貼著米莉恩的額發,喃喃叫著“米芮”眼淚不自覺的沒入和他同樣黑色的頭發裡。
輕晃著像是學著哄孩子入睡一樣,腦子卻像被人攝取魂念,仿佛自虐般回憶著曾經的溫馨。
“我們不能一起回家嗎?我不想一個人”因為雙麵間諜工作的繼續,把她留在蜘蛛尾巷太過危險,很容易被那個人抓去。隻能把米莉恩放到格裡莫廣場12號。自己每次把消息傳遞過去都不能久留,避免突然被召喚或是有心人跟蹤而暴露鳳凰社據點。
“我很擔心,彆去了,求您!”對於接下鄧布利多的“拯救靈魂善舉”自己隻來得及叮囑她在宿舍休息哪裡都不要去,就匆匆離開。或許是父女天性,不然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在緊要時刻米莉恩會被盧平劫持,這個該死的狼人,敢對她施咒!鄧布利多讓他拯救德拉科的靈魂,而他的靈魂終於還是被米莉恩救贖了。
畫麵一轉就是米莉恩望向霍格沃茨城堡那一眼,然後就是讓他心疼的笑意。
再往後他一遍遍回想也不能原諒自己為什麼要學習格蘭芬多的自大,妄想米莉恩就在他眼前,拚儘全力也能護住她。所以沒有說出波特的動態,讓她被那條該死的蛇折磨。
原來自創的黑魔法也能淨化成保護魔法殺死那個人的魂片,納吉尼被切成一段一段的,第六個魂器被銷毀。代價是他的女兒。
無數次怨恨救世主為什麼不管好他的腦子,為什麼敢恬不知恥、膽大妄為愛上米莉恩。為什麼他找金杯這麼久,為什麼不及時趕回霍格沃茨,為什麼他被阿瓦達索命擊中能逃過一次又一次!!?
也不知道跪坐了多久,斯內普閉了閉眼,抱起了無知無覺的女兒,平靜地往回走著那條下來尋她的路,很快降落到了平地上。沒人歡呼擁抱,一片死寂······
斯內普往前走著,步伐一如往昔翻滾著黑袍,手裡卻異常平穩,儘量沒讓她受到一絲顛簸。
“米芮?”德拉科掙開納西莎的胳膊想離米莉恩更近,伸出手卻隻能夠到灰色的袍角,留在手心裡的是滴落的血珠。
哈利也立刻從地上站起來,剛想衝過去卻被斯內普幽暗無光的眼神釘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抱著米莉恩往學校裡走。
斯內普沒回校長室而是去了最熟悉的地窖,一路上淅淅瀝瀝的血跡就沒斷絕過。他沒有辦法,隨身帶著的蛇毒藥劑根本無法喂給她,他找不到任何一條魔咒可以讓女孩止住血。
斯內普抓了一把飛路粉念著蜘蛛尾巷,帶著米莉恩回了她心心念念的家。
正廳裡那兩張並排而立的照片,一遍遍上演著最珍貴美好的瞬間。斯內普眼睛似乎被蟄了一下,閉起雙眼沉重地吐息著。接著大步走向樓梯,一節一節的攀著,最終在她房門口停下來。
低下頭看了眼安睡的女兒,斯內普推開了那道門,離開了四個月這裡還是充斥著馨香,把她輕放在床上,剛想掀開被子蓋上,餘光就看到從門口延伸過來的刺眼的紅色。床單上也漸漸暈開了血跡,他彆過頭苦皺著眉,滿臉無措。
他救不了她,他害死了她。
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斯內普將外袍披在米莉恩身上,重又抱起她,他記得沙菲克莊園的地點,雖然隻去過一次,將女孩帶走。
斯內普幻影移形到了漢普斯特德荒野的南側,低頭看了眼她,繼續向前大步行進著。女孩的血滴落在一處空曠的草坪上,瞬間無形的屏障破裂開,精致華美的沙菲克莊園顯露人前。
剛踏進自動敞開的圍欄,一隻雌性家養小精靈憑空出現,“小主人?!”欣喜了不到片刻,豆大的淚珠就掛在臉上。
“蜜妮安·沙菲克的畫像在哪兒,帶我去見她。如果可以,請幫忙給米莉恩換件衣服。”斯內普小心翼翼地將女孩交給她,注視了米莉恩好一會兒,就往正廳裡大步走著。
“我以為你要等到米芮畢業才肯放她回來,”蜜妮安四處逡巡,沒有發現長大了的米莉恩。顯得有些疑惑,和身邊的父母外祖對視了一眼,有些擔憂的問:“米莉恩呢?她不願意回來嗎?還是她······怨恨我?”有些不忍往下想,畫像咬緊下唇。
斯內普久久直視著那張冗長古老的族譜,那裡現在黯然無光,最底下原本唯一亮起的米莉恩·珍妮特·沙菲克此時也是一片昏暗。
原本沉默的畫像們突然被驚醒了,齊齊望著那張羊皮紙。“斯內普先生,米莉恩呢?!”蜜妮安的畫像厲聲詰問道。“我沒能保護好她······對不起。”斯內普艱澀地回應著。
“我今早看還好好的!她才十七歲!!?你,”蜜妮安近乎崩潰,指責他:“我當初為什麼會把她交給你?!我居然······相信你會照顧她!信任了一個食死徒!?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畫像留下了兩行淚,卻沒能滑落到畫框外。
斯內普沒有一句反駁,相反地他覺得此時這些質疑責罵都是恩賜。他最怕是那些人同情規勸的安慰眼神。
他把米莉恩帶走,卻不能讓她完好無損的回來。
“瑞希給小姐換完了衣裙。”穿著體麵的小精靈抽噎得對斯內普說。蜜妮安貪婪地望著,女兒遠比她想象的更漂亮,可是,她再也不會叫自己一句媽媽。
蜜妮安吩咐瑞希將米莉恩帶到家族世代沉睡的地方,不允許斯內普再碰一下女兒。小精靈嚴格的執行著,直到女孩被放進棺槨,斯內普也隻能遠遠在一旁看著。瑰麗明媚的麵容被一點點遮蓋,她沉睡的地方被豎起了一座墓碑:
米莉恩·珍妮特·沙菲克
1980年6月3日——1997年12月25日
“薔薇不是玫瑰,她連刺都沒有”
魔法界徹底消滅了伏地魔的日子,闔家共度聖誕的一天,他永遠的失去了女兒。
斯內普靜靜地陪了米莉恩許久,到了傍晚他回到了霍格沃茨,決戰時候殘破的廊橋還是斷裂的樣子。
麥格教授、斯普勞特教授、弗立維教授都想跟他說些什麼,斯內普加快了腳步黑袍呼嘯而過,沒做絲毫停留,他有些話要問鄧布利多。
“西弗勒斯,我很抱歉。”鄧布利多那雙睿智的藍眼睛裡有不做假的惋惜遺憾,斯內普受夠了他隻會在事情發生後輕易道出的抱歉。
斯內普怨懟的看著他,“波特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又一次躲過了索命咒。鄧布利多,你很滿意這個結果吧!”嘴唇扭曲著像忍受著劇痛,“這裡每一個都是他的保護神,前赴後繼地為他獻身,都要救他,保護他。我女兒呢?!誰來救救她!!?”
鄧布利多沒有打斷他的控訴,事實上他也真的不希望那個孩子這麼早的奔赴死亡。
斯內普胸膛起伏了幾次,努力平穩著聲線向他詢問道:“或許你已經聽人提過發生在大戰裡的事,我要知道為什麼波特可以屢次逃脫死咒。以及當年黑魔王對他施咒卻被反彈的原因。”
鄧布利多憐憫的看著他,“愛的魔法,或者說血緣魔咒。莉莉自願犧牲用身體擋在哈利麵前,形成了足夠反彈伏地魔施向那孩子的索命咒的保護魔法。我以為你知道的,我們說起過的不是嗎?”
斯內普像正經曆著什麼難以承受的苦難,抿了抿唇,“他向我發出了兩道鑽心咒,都被······”
鄧布利多了然的苦澀一笑,“她愛你勝過一切,西弗勒斯。”
斯內普再也承受不住地佝僂著身子,無聲的哭泣著,眼淚砸在了校長室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