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自18歲起，每年就會做一個夢？”

“是的，而且是在生日那天。”

“夢裡有什麼特彆的東西嗎？”

“有，我會反複夢見一個人。”

——

我叫林七，27歲，男。如你們所見，我每年都會做一個夢。

這些夢困擾了我很久很久。所以在27歲那年生日後，我去找了一個心理醫生。

他是個很負責的醫生，所以我相信聽了他的建議，我會慢慢脫離這些夢……我真的受不了了，這些夢困擾了我很久……

他讓我把這些夢講述給他聽。我會的，我會努力想起的…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噢，

我好像記起來了。

這是我18歲那年做的第一個夢……

——

我記得，剛開始是在一個巨大的湖上。有一個人在水裡，我就隔著水麵和他對望。他的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是我不記得了。

我真的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他說了什麼，但是我看見夢裡的我很開心。然後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一個房間。

“這很正常，夢境是碎片化的。”醫生看到了我的驚慌，他在試圖安慰我。

“但是，那個房間裡……都是死人啊。”

醫生轉了一下筆。我在他開口前，把夢境接了下去。

我知道這可能隻是我白天受到驚嚇導致的。但是幾乎每一個夢境，我都會夢到一群的屍體。我認識每個屍體，他們就好像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最重要的人。

但是這些屍體並不是我現實中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我隻知道，當我進到那個房間後，屍體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我就在屍群後麵，看到了一個人類。

“是那個人嗎？”

“我就知道你很敏銳。”我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是最開始在水麵底下，看著我的那個人。試圖和我說話的，那個人。

那個人類和我對視後，就沒有挪開過目光了。他的眼神叫我犯惡心。

夢裡有具屍體從廚房裡端出了一晚湯。我不知那是個什麼東西，反正樣子很奇怪，湯底是綠紫色的，但很香。夢裡的我喝了兩碗。

端湯的那具屍體是夢裡我的母親。我是這麼叫她的。因為我一進門，我就對她喊了一句媽。

那個人是我的哥哥。是媽媽領養的孩子。好像是媽媽先領養了他，再生的我。

我和他談過一次戀愛。

醫生的筆頓住。再次抬頭看向我。我向他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

“夢都是這樣的啦，莫名其妙的接受一件事，然後在此基礎上繼續夢。”

我和他在二十九號的晚上分的手。但因為在一個家，所以年三十我們還得回一個家……吃年夜飯。

很喜劇的過程，我還蠻喜歡那個夢的。

我笑著看著對麵記錄的醫生。

雖然四周都是會動的屍體。不過他們就像是個背景板，對夢的劇情沒有任何乾涉。雖然時隔很久了，但我每次想到這個夢，我都會莫名奇妙的笑出來。

和自己的哥哥戀愛分手後，卻又不得不回同一個家吃年夜飯，真的聽起來就很好笑啊。

不過我隻喝了兩碗湯。因為我很惡心對麵的人。比對四周屍體的厭惡還要甚。

我不認為我會和他談一段戀愛。雖然分手後一起吃年夜飯對我來說，很好笑。但他真的是我最厭惡的人。

他是唯一一個散發著屍臭的正常人。四周的屍體是沒有味道的，唯一有屍臭的是他。我超級討厭他。他看我的眼神，看的我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這場年夜飯吃的並不順利。

你問為什麼？醫生你不要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我相信你的水平，但我希望你先把我的故事聽完。

因為他把我吃了啊。

醫生你在差異什麼，這有什麼好差異的，哥哥吃掉弟弟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因為哥哥愛弟弟啊。

醫生你為什麼不說話了？你為什麼不繼續記錄了？我還有……很多很多夢沒說呢。

——

房間裡很暗，男人絮絮叨叨的講著話。

房間裡沒有任何人。

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