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林月彎抱著一籃子衣服去河邊洗衣服,臨近河邊那顆大柳樹的時候抬頭望見一個人影在柳樹下站著,風吹起那人束發的布巾和長衫,是一個男子的背影。正待她有些躊躇的時候,柳樹下的人轉過了身,朝著她喊:“月彎妹妹。”
是宗昭。將近一年不見的少年長高了許多,膚色依舊雪白,眉眼間卻更是少年的清俊了,看著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林月彎那句本應該喊出口的“宗昭哥哥”就那樣卡在的嗓子眼。
宗昭朝她走進了些,在她的頭頂輕輕笑道:“怎麼一年不見變了成鵪鶉,連人也不叫了。”
誰知道才一年不見你就差點長成我認不得的樣子了,我怕認錯人。
宗昭倒也不為難她,接過她手裡的衣服放到河邊,看著她漏出的一段手腕上的紅痕問道:“我給你的藥用了嗎?”
“嗯嗯,用了。”
“糖呢,吃了嗎?”
“吃了。”
“書看了嗎?”
“看了一點。”
“不裝鵪鶉了?”
“......”
兩人說著話,又好像回到了從前一樣,剛剛湧上來的那些不自然的情緒被林月彎隨著衣服一塊拋進了河裡。
“宗昭哥哥,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啊!”
宗昭洗著衣服的手一頓,回答道:“春闈在即,我爹讓我明日啟程。”
“啊,明天就走!你還沒教我讀這次帶回來的書呢!”林月彎有些不滿地搓了搓的手裡的衣服。
宗昭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不由得好笑:“你先耐心讀著,等我春闈結束後再好好的教你。”
“那你這次去要是考中了狀元是不是就不回清溪鎮了?”
宗昭給林月彎的頭上澆了點水,反問道:“你聽誰說的考上了狀元就不回家了。”
林月彎摸了摸自己頭發上的水,轉手從河裡撈起一件濕淋淋的衣服,嘩啦啦的濺了宗昭一臉,然後跑得離宗昭遠遠的作了個鬼臉說:“我聽說考中了狀元就要在京城裡麵當官,然後還要娶京城裡麵的小姐為妻,那你肯定就不會再回清溪鎮了。”
宗昭看著那個跑得遠遠的人影滿,無奈又好笑地招手喊她回來。
林月彎半信半疑的重新回到河邊,蹲在宗昭的旁邊繼續問道:“宗昭哥哥,你真要娶了京城裡的小姐為妻,以後還能教我讀書嗎?”
宗昭取出一方乾淨手帕擦著她頭上的水珠,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我娶親你給我送份子錢嗎?你要是給我送份子錢,我就還繼續教你讀書。”
“等你成親,我自然要送份子錢給你,彆的不說,謝師禮該是有的。”
“你這謝師禮還得等到我成親才送啊,若是我一直沒成親,你難道一直欠著我這份謝師禮不成。”
林月彎苦哈哈地看著宗昭,攤開雙手,一臉無奈地說:“我也不是不想送啊,主要是你看我現在這窮困潦倒的樣子,實在是有心無力。”說著說著,林月彎又開始豪情萬丈地給宗昭許諾:“師父你放心,等以後你徒兒我發達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好,以後就請徒兒多多照應了。”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
這天在河邊告彆的時候,林月彎看著大柳樹上垂下來的柳條挑了許久,才折下一段柔嫩的柳條送給宗昭。
“喏,你教我讀的詩裡說古人折柳送彆表示不舍,你以後高中了,可彆忘了你在清溪鎮還有個小徒弟哦。”
宗昭笑著接過了那段發著新綠的柔嫩柳條。
隻是,那時在河邊嬉鬨送彆的兩人都沒想到,折柳送彆,居然是一送經年,山遙水闊,相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