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箱子搬到椅子上，看著箱子裡的十種食物。

周圍一派其樂融融的，有退休老人放著優雅的音樂打著太極，有母親推著孩子在曬中午的太陽，有小夫妻在遛狗，有小情侶在拍照片。

“你好，可以幫我們拍張照片嗎？”男孩子問。

南官幫忙拍了一張。

“謝謝。”男孩子來取手機時，望見了箱子裡的食物，“那個，我女朋友渴了，可以買你的那盒花生奶喝嗎？”

“不賣！”

“我付一百塊。”

他搖搖頭，趕走二人。

二人嘟嘟囔囔離去。“看他穿那麼狼狽，像個乞丐，本來還想幫他一下呢。”

“也許他這裡不正常。”女生指指自己腦袋。

二人偷偷笑著，又拍著和煦的陽光和碧藍的天空。

迎麵走來一家三口本來想坐南官旁邊的，南官推著箱子坐到正中間。

“真沒素質，連公園長椅都占位，這是公共設施，又不是你家的！”

“就是，下頭男！”

南官不踩，這周圍所有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和他格格不入。他就像個瘟神，像個地府來的鬼，像個渺小無助的螞蟻……當然了，陽光那麼明媚，打在他身上完全沒有暖意，骨頭縫裡還往外透著寒氣。

闖關軟件顯示字幕，“這十種先吃哪一種呢？無論先吃哪一種，都有十分之一的死亡概率。”

直播間的人開始催促。

“能不能快點開始啊！”

“墨跡死了！”

本階段權限者在直播間飄屏：限你在十分鐘內完成挑戰。

闖關軟件在手機屏幕上放出血紅的十分鐘倒計時。

他先取出紅酒，起蓋器就在上麵，他擰開，稍作猶豫，猛地灌完。等待了一會兒，沒毒發。

時間不等人，毫無規律，完全是隨機。他想到母親愛吃蘋果，便選了蘋果。還好沒毒發。

接著，他小心翼翼選了餃子，父親最愛吃餃子。還好，也沒毒發。

他的精神一直緊繃著，死亡像按著他的頭，刀就架在脖子上，心一直在嗓子眼怦怦跳著，每吃一口心就緊一下，喉嚨也脹痛。

還有兩種，此時的他已經汗如雨下。

“媽媽，你看那個叔叔，穿那麼少，出那麼多汗。”

“有可能午飯吃太多辣椒了吧。”

路過的母子談論。

母子的溫馨，使他忽然想起家鄉四月的桃花，鬼使神差拿起了桃花酥。他靜靜等著毒發倒下，沒反應。

剩最後一分鐘。他在剩下的六種裡猶豫不決，時間不夠了，他在最後十秒把羊肉串塞嘴裡，幾乎囫圇吞下。

忽然，他不能呼吸了，像睡著一樣躺倒在凳子上，汗水口水直往下流。

“呼……”他把梗在喉嚨裡那口氣吐出來，摸摸自己的心臟，漏拍了好幾下，接著才開始撲通撲通狂跳。

直播間有人談論：“我敢打賭，那盒花生奶一定有毒。”

“不，我賭獅子頭，有殺頭寓意。”

“在那塊糖裡吧？越甜的東西越容易有毒。”

一隻麻雀飛過來叨了一口蛋炒飯，即刻一頭倒在蛋炒飯裡。

闖關軟件語音提示：“恭喜您，第二關挑戰成功，您離千萬獎金又近了一步。”

闖關軟件內金字塔狀的千萬任務第二層紅了。可提現任務台階走上第二級台階。

紅酒酒勁開始發揮作用了，他的頭有點暈，精神也有點亢奮，渾身燥熱難耐。

他把上衣脫下來，紮在褲腰上。

渾渾噩噩的，直播間觀看權限和用戶等級升級結束，第三關最高打賞者產生，由四十萬打賞者獲得指定挑戰內容的權限。

屏幕上出現第三關挑戰內容——請上摩托車。

一輛黑色摩托車疾馳而來，停在他麵前，他跳上去。一股香氣撲麵而來，這個男人身上噴了香奶奶香水。摩托車朝郊外飛馳而去。

“你為什麼叫南官呢？”

“啊？”

“你的名字取的不好，邪氣。”香水男說。聲音很低沉，像是個中年人。

這是他倆全程唯一的對話。

摩托車把他放在一條小路邊，天色將暗，他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什麼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