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突兀又尖銳,好像鋼針一般,深深地刺進朝景的大腦。
她觸電般地收回手,同一時間,她的腦袋響起各種飽含著濃濃惡意的聲音。
“該死……該死……反派……”“離我女兒遠一點……”“帝國小公主……寶貝令歌……”“惡心……朝景……”
莫大的痛苦隨著聲音席卷她的身體,仿若淩遲!
好痛!
連被砍斷胳膊都可以硬生生忍受的朝景,第一次疼到差點窒息,她臉色發白,倉皇後退遠離凡令歌,胸膛劇烈起伏。
凡令歌不明所以:“你怎麼了?我又沒做什麼。”
書北橋擔憂道:“朝朝,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朝景艱難地吞聲口水,“我想出去透透氣。”
說完不待人回答,她就奪門而出。
凡一槿皺眉:“師兄,她生病了嗎?”
“我出去看看,你們繼續。”
書北橋放心不下,緊隨其後離開。
等他離開,凡令歌迫不及待地關好門,怨道:“媽,你乾嘛領那個小乞丐過來?”
“嘖,”凡一槿敲了下她的腦袋,“誰告訴你她是小乞丐的?”
凡令歌不滿地捂著頭:“論壇上都傳遍了,而且她跟人對戰提出那麼惡毒的條件,哼,我最瞧不起這樣的人!剛剛又扭扭捏捏小家子氣,煩死了,你能不能彆再領她過來?”
凡一槿揪著她的耳朵:“你真是皮癢了,聽著,她是你北橋叔叔的女兒,不管她以前是什麼人,現在見了麵,就要叫她姐姐。”
“我不要,我就不要!”凡令歌推開她,吐吐舌頭,見她還想說什麼,直接進入修行場景內。
離得很遠了,朝景才感到痛感消失,腦海裡的聲音慢慢都消失。
她思維混亂,不懂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之前就出現過一次,那會兒她猜可能是彆人的問題,現在呢?是她有什麼問題嗎?
到底誰在說話?出現過兩次的詞,反派?該死的反派?是指她嗎?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她做了什麼應該去死的事情嗎?好像說她很惡心,為什麼啊……
朝景使勁擦乾臉頰的汗珠,難道她做了什麼很壞的事情?是跟貧民窟的乞丐們搶食物,還是她忘記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啊……
“朝朝?”
聽見聲音,朝景猛地回神,看向書北橋,先道歉:“爸爸對不起,我剛剛在凡阿姨麵前很沒禮貌。”
“沒事的朝朝,”書北橋握住她冰冷的雙手,“是身體不舒服嗎?”
朝景點點頭:“昨天對戰胸口受的傷,突然就很疼。”
書北橋皺眉:“那麼我們今天回家休息,不修行了,好不好?”
“不,那個……”朝景連忙說,“突然疼了下,現在已經不疼了,爸爸我想修行,”頓了頓,“我們不去找妹妹好不好?她的等級比我高,和我練不到一起去,還會耽誤她的時間,我剛剛看了武場的介紹語,差不多學會怎麼使用。”
書北橋揉揉她的腦袋:“行,不過你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停下來休息,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爸爸。”
書北橋選了間房,由朝景設置密碼,而後,朝景跟著屏幕介紹語講的,把敵對異獸的等級設置成比自己高三級,就踏上站台。
站台上的藍光陡然強盛,隨後不到呼吸間,她就發現自己處在一片密林中。
腳下是由腐葉枯枝鋪就的地麵,不知名的野花從其中探出來,四周生長著有百年曆史的樹木,頭頂枝葉交錯,陽光星星點點灑下。
朝景被這不可思議地場景震驚到,正愣神著,一塊屏幕浮現在她的麵前,倒是讓她與環境多了幾分割裂感。
屏幕裡是對環境和任務的介紹,以及訓練時的風險注意項目。
由於朝景設置的是超真實訓練場景,所以在訓練場內受的傷會一並帶到現實世界,如果不幸被異獸殺死,會被管理係統強行驅逐修行場,結果可能是重傷昏迷。
朝景認真閱讀,最後看到係統給出的第一個任務:找到魔羅之花,打敗看守它的異獸紅兔(青鐵六級)。
係統為她做出提示,魔羅之花位於她的東南方一百米處。
東南方?
朝景抬頭看,從茂密的樹枝依稀看到太陽在她的正頭頂。
所以,哪裡是東南方?
朝景小臉緊繃,努力掩飾自己的窘迫,思考再三,靠直覺選了個方向,剛踏出三步,就看到大大的歎號。
[位置偏離,請重新選擇!]
朝景:……
麵不改色重新選擇。
[位置偏離,請重新選擇!]
再選!
[位置偏離,請重新選擇!]
朝景臉頰緋紅,毫不氣餒再選,總算沒看見紅色歎號,鬆口氣,心說下次不選訓練場景了,要選自由場景。
這下,她的步伐更加堅定不移,邊走,邊注意係統提示的與目標的距離,在還有十五米時,朝景看見一隻體格巨大的黑毛兔子盤踞在山下。
黑毛兔子看起來在睡覺,它的懷裡是一朵白色的花兒,看起來,應該就是任務中的魔羅之花。
朝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還沒走兩步,那黑毛兔子猛地躥起來,睜開猩紅的雙眼,衝她怒吼。
同一時間,兔子的上方浮出一行字:紅兔的嗅覺與反應力很高,不要指望用小聰明哦~堂堂正正地戰勝它吧!
朝景輕咬著嘴唇,這訓練場的係統,好像在嘲笑她,真過分!她哪裡有耍小聰明?
她從背包裡拿出一把刀,名字叫華威斯藍刀,是書北橋送給她的,與她同級。
黑毛兔子嘶吼一聲,朝朝景撲過來,她避開這一擊,主動用刀去砍黑毛兔子的爪子,隻聽“咣當”一聲,兔毛都沒碰到,她倒是先被刀的重量帶出去摔在地上。
朝景從地上爬起來,搖搖頭,雙手握著華威斯藍刀的刀柄,這把刀比她高,還比她重,她初次使用,可謂是吃力。
黑毛兔子當然不會給她機會熟練使用,揮起爪子拍過來,朝景用刀去擋,然後連人帶刀被拍到樹上,又摔進草堆裡,頓時感覺五臟六五都移了位,疼得厲害。
“呸呸呸……”
她吐掉嘴裡的葉子,抱著刀再次站起來,主動向黑毛兔子殺過去,黑毛兔子打飛大刀,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一塊飛出去。
一次次被打飛,又一次次站起來……
書北橋凝視著屏幕裡狼狽卻眼神堅定的朝景,目光深沉,這個孩子沒有流露出一絲放棄的念頭,她執著又擅於學習,在失敗裡逐漸對華威斯藍刀的掌控熟練。
朝景發現以她的力量,不可能輕快地揮起華威斯藍刀,便用上了腳。她腳踢在刀背上,配合著手腕力量使刀飛起,然後借住刀本身的重量向黑毛兔子砍去。
“吼——”
黑毛兔子的腳被砍出血,它吃痛大叫一聲,越發暴躁,用腦袋朝朝景撞過來。
朝景借刀上樹,在黑毛兔子的腦袋將要撞在樹上時,重重將刀扔下,來不及停止的黑毛兔子生生地撞上了大刀刀刃,四腳撲騰著,很快就不動彈。
朝景觀察了會兒,確認它不是裝死,才從樹上跳下來,兩手拖著大刀去摘魔羅之花。
[恭喜您完成本次任務,用時四十三分鐘,不錯的成績,請再接再勵!]
[退出訓練場請點“退出”,繼續任務請點“繼續”。]
朝景用手背抹了抹鼻血,她樣子真夠可憐的,額頭、手臂、雙腿,哪哪都有淤青和擦傷。
不過比起痛,她更多的是興奮,這樣訓練的機會來之不易,練一次就退出的話太不劃算了,當然是多練幾次啦!
書北橋看著屏幕裡持之不懈的朝景,忽然手機收到消息,是秘書發來的。
朝景的身份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影響惡劣,秘書詢問他是否就此發表聲明。
書北橋若有所思,叫她不要以自己的身份直接發表聲明,讓人含沙射影地處理了。
“爸爸!”
朝景出現在站台,沒站穩,從台子上摔下來,但她很快站起來,臉上洋溢著大大的笑容,抱住他的胳膊:“爸爸,謝謝你,我在這裡可以做很多事情!”
她的衣服破破爛爛,臉臟得跟小花貓似的,書北橋捏了捏她的臉蛋:“朝朝,我真不喜歡你對我這樣客氣,我給你的,你要理所當然地接受,知道沒有?”
這種事情怎麼理所當然?朝景不明白,她真的很感激書北橋,沒有他,她不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甚至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武場這樣厲害的地方。
不過,她還是乖乖點頭:“我覺得很晚了,爸爸你還在外麵等我,所以我就出來,我明天可以來嗎?”
“當然可以,叫管家開車送你過來,”書北橋牽著她的手往回走,“但是要勞逸結合,不可以一直修行。”
“嗯!我會注意休息的!”
因為她還要做彆的事情。
離開的時候沒有去見凡一槿母女,讓朝景鬆口氣,畢竟是書北橋的同事,她這麼沒禮貌,會讓書北橋為難的,可是要她跟凡令歌在一塊,她真是疼得一秒鐘也待不下去。
回到家,朝景先衝了個澡,換上睡衣,準備複盤戰鬥時自己的表現,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好像忘記做什麼事了。
“啊,不好!”
朝景叫了聲,連忙跑出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