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媽媽好,這是打哪兒……(1 / 1)

“媽媽好,這是打哪兒去呀?”隻見一個八九歲摸樣的小丫鬟,穿著淺綠色褂子,手裡捧著一果盤,笑盈盈的對著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婦人屈膝行了個禮,可那婦人卻並未搭理她,一手捂著頭直愣愣的朝走廊另一側走了去。

“顧媽媽這是怎麼了?”小丫鬟疑惑的伸著頭邊朝媽媽看去,邊捧著果盤向前走,冷不丁的撞著個人“哎喲喂。”

“你個要了命的死丫頭。”那人伸著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小丫鬟的腦門兒,低頭看了眼她手裡端著的東西,“不趕緊把東西給姑娘送過去,在這兒磨磨蹭蹭的乾嘛呢。”

小丫鬟連連告罪,眼裡沁著淚水的說:“春心姐姐,不是,是剛剛遇到了顧媽媽...”

春心一聽不得了,趕忙讓小丫鬟閉嘴:“顧媽媽的閒話你也敢說,我看你找打呢,還不趕緊的。”,揮了揮手,讓人趕緊把果盤給姑娘送去,免得失了新鮮,缺失了口感。

小丫鬟嘟著嘴,一手捂著額頭鬱悶的朝姑娘房裡走去,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嘛,也不聽我說完,明明是顧媽媽都跟失了魂兒一樣。”

這廂顧媽媽果真跟失了魂兒一樣,暈頭暈腦的回到下人院,熟門熟路的進到自家屋裡,呆呆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啪”的一巴掌,跟小鬼附了身一樣,扇在自己臉上。

“嘶。”顧媽媽連忙捂住臉,說是顧媽媽其實也不算的顧媽媽,就那剛剛一刹那的功夫顧有枝就穿越了,是的沒錯,一個生活在二十三世紀的顧有枝,一朝變成了跟她同名同姓的的顧媽媽?

顧媽媽就算了,還成了紅樓夢裡林黛玉的奶媽子,沒錯,就是中國四大古典名著那個紅樓夢,天天以淚洗麵的絳珠仙子林黛玉,遭罪了。

想她一個剛剛大學畢業,正打算為祖國奉獻青春年華的人,連男朋友都還沒來得及交一個,就去寺廟上香磕個頭的功夫,腦袋一暈,一下回到幾百年後?還成了有一個便宜老公、兩個好大兒的已婚婦女,還是一個童養媳,跟著他男人一般大,姓都不是她自己個兒的,那便宜老公姓顧!

越想越氣人,氣得顧有枝在堂屋團團亂轉,“吱呀”就見一個三十三四歲的青年男子,麵相一看就是那種老實敦厚的男人,身形在這個年代算是比較高的了,起碼一米七五七八的樣子,一手推門一手用雞毛撣子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看著跟個無頭蒼蠅一樣的人,悶悶的說到:“你怎麼這個時候在屋裡?沒去前院裡當值?”

當值當值,當什麼值,看著那便宜老公,顧有枝翻了個白眼兒,扭頭坐在一邊,背對著人不搭理他,她現在正煩著呢。

因著顧有枝連生兩個兒子,當初剛剛生下他們家老二就被賈敏的老媽子看中了,那時賈敏已懷胎7個多月,遂請回家裡調養,預備著給賈敏的孩子當奶媽,念及家裡孩子小,離不得人,所幸顧富貴是托了顧有枝的福,在林家謀了個門房的差事,也算是比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刨土強。

而且顧有枝心性耿直、為人爽快,更得了賈敏的歡喜,生了大女兒黛玉後,就安排做了黛玉的奶媽,就成了黛玉房裡的管事嬤嬤,直到現在。

隻可惜前些年林家的太太和小少爺相繼去世,對林老爺打擊甚大,可憐黛玉小小的年級就沒了母親兄弟,於是前些年京城那邊年年來信,希望將黛玉接回榮國府陪伴賈母,也好換個環境,跟著年齡相仿的兄弟姊妹一道長大。

林老爺不舍幼女,於是一年年的推脫,可惜林老爺近年來憂思過度,身體每況愈下,也起了將黛玉送到京城外祖母家將養的念頭。

顧有枝一想到林如海時日無多,林黛玉也將送往京城,雖然她們一家不是林家的賣身家奴,可想想未來林黛玉那淒慘的結局。

還有原身顧媽媽為了報答賈敏的當年的恩惠,十來年也是對林黛玉也算是忠心耿耿、待如親子,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算了不想了。”顧有枝揉了揉腦袋,隻覺得剛剛不小心撞石壁上,現在整個人都頭腦發昏,起身打了簾兒,就去裡間躺起了。

顧富貴一看這人,值也不當了,回屋就去睡覺,摸不清緣由,於是去了院子看著坐在門廊上數銅錢的小兒子顧陽。

顧陽現在12歲是個大小夥子了,比他哥小三歲,平時沒事就幫著內院的嬤嬤丫頭們跑跑腿兒,去外麵買點胭脂水粉什麼的,賺點零花錢。

“你娘這是怎麼了?”顧富貴對著顧陽問道,說完就蹲在門沿兒上。

顧陽將手裡的銅錢放進懷裡,伸著頭朝屋裡望了望,站起了身對著他爹說到:“不知道啊,剛剛一回來就這樣,我叫她也不搭理我,對了爹,今晚大哥回家,我去外麵買二兩豬頭肉咋樣?”

顧陽的大哥顧山前幾年小的時候就跟他老子娘一樣,機靈的很,沒事兒就往前頭湊,被林家的大管事看上了,一直帶在身邊使喚,上個月跟著林管事一道去了縣裡對賬,今兒個聽著采辦的人回來說,林管理一行人估摸著天黑就到家了。

“買什麼買,也不看看近來前院那邊什麼風向,最近安分點,彆一天上躥下跳的。”顧富貴一聽嚇一跳,這些日子林家老爺的身子大不如前,光他在門房值班的時候,郎中來來往往都好幾波了,家裡又隻有一個天天吃藥的嬌小姐,主不了事兒,哎,下人們也整日裡惶恐不安。

“那行吧,我一會兒去廚房瞅兩眼。”說完顧陽就把銅錢掏出來塞進錢袋子裡,拿在手裡一晃一晃的進了旁邊的偏房,到床上翻開被褥枕頭,拎出一個破舊的錢匣子,把銅錢放了一大半進去,袋子裡就留了幾枚。

還彆看,那錢匣子裡還存了不少錢,都是顧陽顧山兩兄弟這幾年掙得,因為每個月的銀錢兩兄弟大部分都給了顧媽媽那邊,所以這些剩下的顧媽媽也就沒管,男的身上沒點零花錢像什麼樣子,再怎麼的茶錢給得留幾個銅板兒。

顧有枝臥倒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想了想,乾脆起身去看看這女主角兒到底咋樣了,打她到了這顧媽媽身上,光想著這荒誕的穿越了,還沒正兒八經的去見見人呢。

想著便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衣裳,見著床邊櫃子上的梳妝匣子,走了過去打開,拿出一柄銅鏡,扶著發髻左右看了看,還算長的不錯,收拾的清清爽爽的,一打眼就看的出是個麻溜的人兒。

雖然說顧媽媽三十三歲,擱顧有枝那年代還是個正值大好青春的年紀,可能古人操勞的多,不注重保養,雖說她原身是一個奶嬤嬤,過得比旁人輕鬆多了,容貌也還是比實際年輕大了幾歲有餘。

一出廂房就見那便宜老公坐在門沿兒上,手裡在修繕著一把瘸了腿的凳子,心裡歎了口氣,清了清嗓子走出門,對著顧富貴說到:“我去趟姑娘屋裡,待會兒就回來。”

另一邊顧陽聽見自家老娘的聲音,麻溜的跑了出來,對著他娘說到:“娘,你想吃什麼?我待會兒去廚房叫掌勺媽媽炒倆菜?”

顧有枝看一邊是個便宜老公,眼前一個都快到她耳脖子的小兒子,晚上還要回來一個好大兒,整個人都不對了,抬手遮了遮頂頭的太陽,下了台階,敷衍的說了一句:“你想吃什麼吃什麼,不用管我。”

“哦。”顧陽鬱悶的轉身,眨了眨眼,跟著他爹大眼瞪小眼的,什麼情況啊?

顧有枝順著記憶,一路來到林黛玉的房間,還沒進屋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顧有枝皺了皺眉,門前的小丫頭看見顧媽媽連忙打開簾子,請顧媽媽進了裡頭。

“姑娘這是怎麼了?又咳了?”顧有枝一進門就問著那丫頭,偏頭一看那窗戶開的也太大了,馬上就要入秋,打娘胎出來就帶著病,哪兒能這樣吹風,遂走到窗戶邊,將窗戶合了過來,留了個通風的口子。

小丫頭往屋裡瞅了瞅,對著顧媽媽說:“姑娘今兒個看了一天的書,怎麼勸都不去休息,怕是累著心神,剛剛一直咳著呢,雪雁姐姐剛叫廚房熬了點梨湯。”

也是個可憐的人,顧有枝歎著氣走了進去,一眼就看見坐在書案前的林黛玉,果真如書裡說言,雖小小年紀,可咋一看就儘顯憂愁姿態,兩道煙青色的彎眉似皺未皺,一雙露眸似哭未哭。。

看著一旁的雪雁不停地對顧媽媽使眼色,顧有枝快步走了過去,站在黛玉身側,輕輕撫著她的臂膀,語氣輕柔的說到:“我的好姑娘,歇歇吧,馬上日頭就要落下來了,媽媽陪你去外麵走走。”

黛玉聞言,將筆放置一旁,一手撚著帕子捂著嘴咳嗽,一手依賴的牽著顧媽媽的衣袖,微微側著脖子,一雙眼似哭不哭的望著媽媽:“媽媽今兒個去了哪裡?半天不見人影。”

“原想的今兒頭疼,怕傳給了姑娘,於是換了個時辰,哪成想王嬤嬤也出了岔子,這幫丫頭這麼沒個用處,沒個嬤嬤盯著一個個都就知道偷懶,害的姑娘頂著風頭吹風。”說著顧媽媽佯裝生氣的指著屋裡的一眾丫頭。

雪雁等人連連告饒,黛玉見這陣仗輕輕拉了拉顧媽媽的衣裳,到底不舍得房裡的丫頭挨罵。

顧有枝牽著黛玉離開了書案,見小丫頭端了一盅剛好熬好的雪梨湯,服侍黛玉去了外麵的飯桌前坐著。

一邊的雪雁端著盆淨手的溫水的一並服侍黛玉淨了手,盛了小碗梨水,輕輕吹了吹:“姑娘好歹喝點,潤肺止咳的東西,人也不那麼難受。”

黛玉湊近聞著那味兒就一臉難受,用帕子捂著嘴,搖著頭,不想喝:“媽媽,還是算了,分給外麵的婆子丫頭們吧,我是真的吃不了。”

顧有枝看著年齡擱以前,十一二歲的年齡當她妹都可以了,真真的是想收拾人。

哪有那麼多吃得下,吃不下的,就她這風一吹就要倒的身子,就是平時太驕縱了,這也不想那也不想,放開了,啥都吃,我看還有什麼病病痛痛的。

叫雪雁搬了個凳子,端著小碗,坐在黛玉身旁,嘴角揚起淺淺的微笑,輕聲哄著黛玉說到:“姑娘可彆便宜了那些婆子丫鬟,仗著姑娘脾氣好,看看她們一個個的現在越發都懶散了,聽話,咱們自己吃,來,媽媽看這溫度剛剛好,再放就涼了。”

黛玉湊上前,勉強吃了兩口,就著實吃不下去了,顧有枝見狀也不再勉強,過不了多久就要吃晚膳,怕她到時候積食難受。

於是招了招手叫人分食了去,又吩咐外麵的婆子給廚房說一聲,備一點棗泥山藥糕晚上放姑娘房裡備著。

顧有枝看了看外麵的日頭,扶著黛玉起身,問到:“姑娘要不要趁著這兒日頭不高,去院子裡走一走?”

黛玉搖了搖頭,眼波一轉,看向身後的書案,微微側頸抬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顧媽媽。

顧有枝內心歎氣,算了,也急不得一時,於是溫聲對黛玉說到:“我的好姑娘,看可以,但是仔細眼睛,待會兒王嬤嬤就回來了,今晚王嬤嬤在裡間陪你,晚上可不能熬夜可知道?”

說完起身就對著雪雁說:“好好伺候姑娘,晚膳我讓廚房弄了點好克化、不油膩的吃食,讓王嬤嬤看著點姑娘,可不能讓姑娘使性子不吃。”

顧媽媽看著黛玉,佯裝唬人的瞅了她一眼,黛玉眼眸一轉,扭著身子,不搭理她,拉著雪雁就進了裡屋。

顧有枝在黛玉房裡轉了轉,確認沒有什麼紕漏跟外麵候著的婆子說了一聲,就回了下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