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書妍並未走遠，就站在樓道裡等林淑敏出來，閒極無聊，她的目光隨著飛過的鳥兒落在遠處。這幾日天氣不錯，每日太陽都高懸於天際，隻是溫度太低，這雪並未融化半分，被白皚皚的雪花覆蓋之下的樹枝，似籠著一層濃霧似的，而在這如水墨畫一般的山林間，隱隱綽綽的可以看見零星的人家。

視線收回來一些，教學樓底下是籃球場，圍著籃球場一圈是跑道，而在教學口旁邊的那一處低矮平房有人進去出來，喬書妍估摸著那裡應該就是學校的廁所了。

這時間過去的也快，不過兩盞茶的功夫，裡麵的考生就陸陸續續的出來了，當然所有出來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暗暗打量著站在門外的喬書妍，心中或是詫異或是輕視，不管心裡如何驚詫於她的容貌，但許多人都暗想這人這麼早交卷，怕是同展瓊說的那般，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而直到林淑敏出來，喬書妍才笑著走上前，兩人一同往樓下走去。

到家時，已經是快十一點半了，喬書妍回到房裡換了一身輕便的家居服，先去廚房裡煮了小半鍋粥，然後把出門之前發的玉米麵團拿出來，屋裡溫度高，麵團還是隔著冰水才沒有發過頭，她把麵團捏成一個個窩窩頭蒸上，又去洗了兩個土豆切成絲。

此時霍城手裡提著一個籃子剛走到家屬院的路口，因著時間已經到了飯點，這條路上也沒幾個人，隻是沒想到還沒走兩步，就碰到從另一條路回來的程營長。

看見他程營長一臉興奮的跑上前喊道

“霍城，剛一訓練完就不見人影，我還以為你著急回家陪媳婦呢，你這拿個籃子是去買菜了？”

走近的程營長一邊說著一邊瞧了瞧籃子裡的東西，看完後又道“這胖頭魚不錯個頭又大又肥，不過現在這天氣可不好買啊！”

霍城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道“我媳婦想吃魚，我讓後勤部的人員幫忙買的。”

“嘖嘖，沒想到你霍城這麼疼媳婦啊，果然結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了，以前你跟廟裡的和尚似的，我們還以為你要一直打光棍呢。”程誌強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道。

“……”

因著是兩家是院門對著院門，霍城在走到自家院門的時候叫住了正準備回家的程營長

“你等等，拿條魚回去燉給孩子們吃。”霍城說完從籃子裡拿了一條胖魚頭遞給程營長。

程營長轉過身來看著遞到麵前的約莫有三斤左右的胖頭魚，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過，隻是還沒等他想太久，這隻胖頭魚就被塞進了自己手裡。

濕漉漉滑溜溜的胖頭魚一入手，他差點沒拿穩掉在地上，程誌強把手裡的魚拿好道

“你這，這魚拿回去留著給弟妹吃啊，給我乾啥！”

兩人相處了這麼久，程營長的家庭情況霍城大概也是知曉的，因此對於他來說，就隻是他剛好買了一些魚，兩個人又剛好碰到，給程營長一條魚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讓你拿就拿著，我回去了。”霍城說著推開自家院門走了進去。

身後的傳來程營長的聲音“那謝謝你了啊。”

拿著籃子剛走進屋門，便聞到了一陣嗆鼻的味道，霍城提著籃子走進廚房，便看到媳婦正在炒菜，廚房裡的味兒更重，滿屋子飄著又酸又辣的氣味。

喬書妍正炒著酸辣土豆絲，便看到了提著籃子走進來的男人，她把鍋裡的菜翻炒幾下盛了起來，又倒了一瓢水進去方才放下手裡的東西，目光看向裝了滿滿一籃子的胖頭魚。

她翻了翻籃子，裡麵裝了大概有七八條魚，每一條都在兩三斤重，隻是天氣太冷，這魚上麵覆蓋著薄薄的一層冰霜。

喬書妍扭頭看向霍城柔聲道“城哥，這魚是早上後勤部買回來的嗎？”

霍城點了點頭道“後勤部每天都是一大早就開車出去買物資買菜。”

“那還挺新鮮的呢，晚上我們燉魚吃怎麼樣？”喬書妍道。

霍城“嗯”了一聲答應下來，又道“我把魚拿到外麵去凍著。”

喬書妍站起身來笑道“好，放好了回來洗手吃飯。”

……

第二天考核成績就能出來，一大早林淑敏約了她一起去學校看考核的成績，走在路上，喬書妍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還是得去買一輛自行車，不然這每天來去半個小時的路程，雖然遠也不是太遠，但有車出行還是要方便很多。

到了學校裡麵，兩人直奔門口站著許多人的教室，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兩人也找了一個相臨的位置坐下，喬書妍抬眼望去，講台前麵站著三名教師，一個展瓊，另外兩個據林淑敏悄悄介紹說，帶著眼鏡留著平頭年紀大一些有四十多歲左右的是教導主任邱文，而另外一個年紀輕一些約莫三十多歲，頭發長一些長相端正的是初中的數學老師梁澤，展瓊和梁澤一人手裡拿著一疊試卷，讓人意外的是桌上還放著一份試卷。

見人差不多到到齊了，邱主任開始講話“現在，報到的名字就上來拿試卷，小學部的先開始。”

“陸建仁”清脆的女聲響起。

喬書妍抬眼望去，隻見一個長相一般，下巴處還有一顆大痣的年輕小夥子走了上去，展瓊遞給他兩張試卷，也不知是不是分數考的不好，試卷一到手，這人臉上的表情就垮了下來，而後悻悻的回了座位。

“王紅豔”

又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同誌走了上去。

“林淑敏”

坐在喬書妍旁邊的林淑敏見喊到了她，一臉喜色的走了上去，而後拿了兩張卷子回來。

喬書妍不知道她考的分數如何，隻是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應該考的還不錯。

直等到小學部的名字報完了，旁邊的梁老師開始報初中部參加考核的人員名字時，喬書妍心裡暗暗疑惑，自己的名字怎麼沒有在上麵，她轉眸看了展瓊一眼，誰知道她也在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頗為複雜，喬書妍一時有些想不通，難道那展瓊真的膽子那麼大，就這樣明目張膽的針對她？

小學部和初中部的名字都已經報完了，喬書妍以為試卷應該已經發完了，正當她想舉手提問時，邱主任粗著嗓子輕咳一聲道

“喬書妍，林淑敏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終於提到了她，喬書妍見此隻能耐心等待，她轉頭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林淑敏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解，又有些高興。

而其他人見邱主任讓他們都回去，便知曉這場考核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地，有的人準備走了，而人群中有一道聲音開口道

“邱主任，你這讓她們留下，總得讓我們知道她們兩考的怎麼樣吧？也讓我們大家夥心服口服呀。”

說話的人正是陸建仁，喬書妍暗暗在心裡感歎，也不知道這陸建仁他爹媽是怎麼想的，取了這麼一個名字，也不怕孩子長大了沒法見人。

講台上被問了一嘴的邱主任臉色一沉道

“決定誰留下是學校的事情，我們不用跟你們任何人彙報。”說完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你說的不錯，為了讓你們心服口服給你們看看也無妨。”

之前學校錄取展瓊後，邱文不是沒有聽到風言風語，說展瓊考試成績也就一般，比她成績好的人也有，因而他心裡也頗為不是滋味，隻是那時錄取展瓊是校長的決定，校長的心思他也看的一清二楚，雖然他也提出過反對，但校長堅持這項決定，他也無可奈何。

而這次的決定卻是他和校長共同做下的，因此他也無愧於心。

邱文拿起放在講台上的兩張試卷，一手一張攤開在眾人麵前道

“林淑敏的分數我還記得，分數比較高，語文92，數學95，而這兩張是喬書妍的試卷，怎麼樣，你們服氣了嗎！”

坐在講台下的眾人便看見了試卷上兩個鮮紅的一百，這明晃晃的分數像是一道耳光打在展瓊，陸建仁和眾人的臉上，原因無他，一個昨日開口嘲諷喬書妍，一個剛剛出言質問，而在座的多大數也在心中輕視於她，隻不過因為大多數人並未開口說什麼，於是他們在愣了一瞬過後，把心底的害臊壓下轉而看向兩人，這下子，兩人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通紅。

至於喬書妍對這分數一點都不奇怪，麵對四周若有似無的視線，也隻當渾然不覺，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倒是身旁的林淑敏湊過來輕聲說道

“書妍，你好厲害啊！”

她側頭看了眼林淑敏，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口中無聲的開口道

“謝謝！”

教室裡的人群這下沒什麼好說的，一個個都離開了，隻剩下坐在位置上的喬書妍，林淑敏，和講台上的三名教師。

邱主任見人都走了視線看向林淑敏開口道

“林同誌，學校決定任命你為一年級的數學教師，負責教授二班的語文和曆史，等元宵過後學校開學我先帶你上一個星期的課程，一個星期後，你就開始正式授課。”

說完後，他的視線移到喬書妍的身上，目光裡暗含讚賞道

“喬同誌，原本你參加的是小學部的考核，隻是我們看你的分數很不錯，打算讓你再參加一次初中部的考核，通過的話直接教初中，你看怎麼樣？”

喬書妍原本沒打算教初中，她更多的心力還是想放在學習英語，德語和法語上麵，而且時間足夠的話，她還要自學彆的語種，此時聽到邱主任的話，她沉思了片刻道

“好，我參加試試看。”

初中的考試有三門，語文，數學和英語，因為考核時間長，喬書妍便讓林淑敏先回去了，在發下試卷後，教師裡除了留下監考的梁老師，便隻剩低頭奮筆疾書的喬書妍。

這三張試卷都很簡單，除了題目囊括了整個初中的知識點外，難度上也相應的增加了不少，語文除了閱讀理解花費的時間更長外，還要寫一篇作文，數學後麵十道題更是花費了喬書妍一些時間，至於英語，這是她的強項，下筆的速度都要更快，三張試卷做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

試卷一考完，當場就交到過來看情況的邱主任手裡批改，分數很快就出來了，三張一百分的試卷震驚了在場的兩位老師，要知道眼前這姑娘是高中畢業，小學的試卷能做一百分也不算出格，但是初中的老師考核試卷還能做出滿分的成績，那是相當厲害了，放在還能高考的時候，那說不定就是全縣的狀元了，平複了一下呼吸，邱主任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道

“喬同誌，你這分數考的真是好啊，看來讓你教初中是對的，你這個水平讓你教小學是埋沒了你，喬同誌，我看你語文很不錯，我們學校初中部正好缺了一名數學老師，你看讓你教初一一班的數學，和音樂怎麼樣？”

喬書妍對於教授數學還是語文都沒有太大的意見，聽到這話隻是點了點頭便答應道

“好，這還要謝謝邱主任和學校的賞識。”

會說話還有實力的人誰都喜歡，聞言邱主任和旁邊的梁老師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道

“喬同誌，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等過了元宵節就要正式上課了，我等會兒把教材和以往備課的資料拿給你，這幾天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怎麼備課。”

“行，我初來乍到，以後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邱主任和梁老師指教。”喬書妍臉上淺淺一笑道。

之後三人聊了一下學校的工資待遇以及關於教導學生之類的話題，眼看時間不早了，喬書妍拿了自己和林淑敏的教材資料後便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