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潸然淚下(1 / 1)

你好啊!2010 不是乾扣麵 10326 字 2個月前

第204章 潸然淚下

“你穿多大碼的?”程行問道。

“3,36的。”薑鹿溪小聲地說道。

對於程行這個問題,她有些難為情。

36的鞋子,算是女生最標準的碼數了。

這個碼數,是鞋子最多的碼數,也是穿起來最好看的碼數。

其實北方人的腳是偏大的,女生也是一樣。

像程行的母親還有姑姑他們,都能穿四十的鞋子。

所以薑鹿溪的腳,不論在南方還是北方,都算是小的了。

程行在那一堆鞋子中,給她找了一個36碼的鞋子。

“把腳抬起來。”程行看著她道。

“乾,乾什麼?”薑鹿溪不解地問道。

“趕緊換鞋子啊,外麵估計都快有客人來了。”程行道。

這天是出殯的日子,有些前來送紙祭奠的客人,在這一天有可能六點多就來的,就為了能在這裡吃上一頓早飯。

因此出殯這天的早飯,程行叫了四桌,就為了防止有人早上的時候來,可千萬彆小看村裡這些想要占些小便宜的人,前世程行幫奶奶辦理喪事的時候,有許多村民覺得給了錢了,中午隻吃一頓飯太少了,許多人早上的時候老早就來了。

後世程行那時候都已經成名了,在家裡辦喪事,來的人肯定很多,他本來早飯隻訂了五桌飯菜,卻來了十桌的人,程行隻好又要了五桌。

薑鹿溪他們家早上能來的客人肯定沒那麼多,但是這不收禮,薑鹿溪又是他們鎮上學習成績最好的學生,以後很有可能混的很好。

因此程行可以想象,今天來的客人肯定很多。

尋常人家辦喪事,能有個十桌就行了。

薑鹿溪他們家辦酒席的桌子,是程行從鎮上租借的。

每個桌子都能坐十幾個人左右。

薑鹿溪說三十桌差不多,但程行總覺得三十桌不夠。

如果隻是他們村和隔壁的村裡的人,三十桌差不多。

但來的肯定不隻是這兩個村子,薑鹿溪太小看她這個平湖第一個保送華清,八省競賽第一的含金量了,再加上不用收禮,來的人肯定很多。

因此程行在昨天又多要了二十桌。

六百多人,應是差不多的。

第一天前來祭奠的人少,是因為很多人都不知道,經過這兩天的發酵,再加上薑鹿溪的身世背景,和這種困難下做出來的成績,早就成為了平湖這一百零一公裡土地上許多村裡的榜樣了,甚至於都不隻是平湖這一個小鎮。

勵誌的故事,又是真實的,就很難不隨著風飄向遠方。

外麵已經有了些動靜,甚至都有了放鞭炮的聲音。

本來薑鹿溪是想先讓程行出去,然後自己再去換的。

現在來不及了,她得趕緊出去謝紙。

“你把鞋子給我,我自己換。”薑鹿溪道。

程行沒理她,把手伸了過去。

薑鹿溪抿了抿嘴,聽著外麵一直在響的鞭炮聲,隻能抬起了腳。

程行將她腳上已經帶了許多泥土的鞋子脫下來,然後將旁邊新的鞋子給她穿了上去。

薑鹿溪沒法去看這一幕,因為在她的傳統思想裡,女孩子的腳,是絕對不可以給男生看的,更不可能給男生摸的。

而且鞋子很臟,都是泥土。

她也不知道程行是怎麼不怕臟的。

程行將她的兩隻鞋子給換好,然後道:“你快回去謝紙去吧,我去洗下手。”

“嗯。”薑鹿溪輕輕地點了點頭,快速跑出了屋外。

換了新的孝鞋,沒了鞋子上的那麼多泥土,確實輕盈了許多。

程行此時則是來到壓井處,壓了些井水,洗了洗手。

走出門外,小文小花他們已經到了。

而且靈棚外麵的小路上,確實也已經來了不少送紙的客人。

小花她們這些女生在拎著黃紙往靈棚裡跑,小文他們這些男生,則是每人拿了一盤炮,在跪著謝過他們之後,開始在路上放起了鞭炮。

靈堂裡,薑鹿溪開始跪著謝紙。

程行則是負責外麵的事宜,來招待那些從靈棚裡祭拜完的客人。

從六點多到七點,整整來了二三十人。

到了七點吃早飯的時候,也就沒人來了。

都知道酒席早上吃飯的時間,七點之前來沒事。

這七點人家正吃飯的時候來,那不就明擺著是衝著吃人家的酒席來的。

這種光明正大蹭飯的事情,村裡的人還是做不出來的。

但是他們做不出來,有一種特殊的群體,卻是能做得出來的。

那就是要飯的。

在2011年,北方的貧窮的小城,特彆是安城,還是有不少要飯要錢的。

當然,像十多二十年前,挨家挨戶向伱們家去要飯要錢的,到了現在肯定是少了,但是誰家辦喜事或者是辦喪事,那來的可就多了。

因為你去人家家裡去要,人家嫌你煩,嫌你臟和窮,不僅不給你,有可能還會罵你一頓,但是辦事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在場的人多,辦事的主人家也好麵子,都會給些錢,也都會給些飯吃的,甚至是因為好麵子,給的錢還會多一些。

因此這些要飯要錢的,就會專找那些家裡辦事的人下手。

此時,就來了好幾個要飯要錢的。

薑鹿溪給他們盛了三碗菜,每碗菜上還有兩個饅頭。

來的人多了,程行就要了饅頭。

“隻有飯菜,錢是沒有的。”薑鹿溪看著他們三人說道。

隻要飯的人端著自己碗裡的飯走了。

又要飯又要錢的卻沒有走。

手裡端著饅頭和菜,另一隻要錢的碗,卻是動也沒動。

放在彆人家,那麼多人客人看著,肯定就給他們一些錢了,不僅給,還會給一些大的,但是在薑鹿溪這裡,卻是一分錢沒有。

給奶奶的葬禮,她可以花很多辦的風風光光。

因為奶奶的葬禮就隻有一次,本來她的夢想,是在以後賺了錢之後,讓奶奶過上好日子的,但最終沒有做到。

生前的事情沒有做到,身後的事情她肯定得做好一點的。

奶奶攢的錢,她想都花給奶奶。

至於自己,以後是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去賺錢的。

但是這一生僅有一次的葬禮,要是沒有給奶奶辦好,那以後就沒機會了。

父母的葬禮,當時辦的就很簡單的。

因為那時候奶奶不想鋪張浪費,要為了她們之後的生活把錢給省著。

但現在奶奶走了,她不想省了。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會給這些伸手要錢的人一分錢的。

他們餓了,要是隻要飯,薑鹿溪可以給他們飯。

以前有要飯的上她們家來,隻要是老人,奶奶不讓給,薑鹿溪也會給他們兩個饅頭,而且他們也都會很高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感謝她。

因為薑鹿溪知道,隻要飯的老人,大多數都是沒有兒女,又失去了工作勞動力的人,他們為了生活,就隻能去要飯。

都說養兒為防老。

在以前,養兒就真的是為了防老的。

以前人老了,沒有勞動力,乾不了活兒,掙不了錢,就隻能靠著兒子養著。

而那些家裡貧窮,娶不到老婆,打了一輩子光棍,到了老了沒有兒女的,就隻能靠著要飯去生活了,平湖的養老院,到了15年的時候,才真正建成,那些沒有兒女養的老人,才會去到養老院裡去過活兒。

薑鹿溪他們村裡,就有好幾個年輕時因為家裡窮,沒有娶到老婆,或者是花錢娶了老婆,老婆卻跑了,沒有錢再去娶一個的老人。

他們大多都早早地死掉了。

所以,在以前,養兒為防老,絕不是一句空談。

以此,要飯薑鹿溪會給。

要錢,是絕對沒有的。

這些錢,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辛苦攢下,都是她辛苦賺來的。

至於麵子,薑鹿溪不講麵子的,她要的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踏踏實實,清清白白就好。

麵子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至於彆人會因此議論,她不在乎。

看著他們不走,繼續端著碗,薑鹿溪直接走了。

而這些人既然都舍下麵子要錢了,死纏爛打基本上都成了必會技能了。

他們沒有打算放薑鹿溪離開,又圍了上來,將要錢的碗伸到了薑鹿溪麵前。

程行見狀,皺著眉頭走了過來。

程行走過來直接說道:“我們家沒錢,也不好麵子,再糾纏下去,你們也拿不到一分錢,而且要是再繼續糾纏,你們碗裡的飯菜,也都彆想要了。”

這群人,也都是一些欺軟怕硬的罷了。

見薑鹿溪是一個小姑娘,覺得她會發善心,便想要糾纏,覺得她會給錢。

但是看到程行過來,氣勢那麼足,兩人倒是有些虛了。

而且這碗裡的飯菜也不錯,當辦事的主人不在乎麵子的時候,那麼他們這種想要倚老賣老,想著對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會在乎麵子會給點的法子自然就不靈了。

再繼續糾纏下去說不定飯菜也會沒了。

兩人隻能端著飯碗離開了。

“回去吃飯吧。”程行看著她。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早飯吃完後,真正忙碌的時候便到來了。

從八點鐘開始,薑鹿溪他們家門前那條小路上的鞭炮就沒停過。

小花她們都得來回跑著,才能把客人的帶來的那些紙給拎進靈棚。

小花小文他們忙不過來了。

程行這邊招待客人的活兒,倒是可以交給村長他們。

招待客人,村裡許多上了年紀的長輩都可以幫忙做。

現在最缺的則是接紙的。

現在不是星期天,也不是放假的時候。

村裡的孩子基本上都去上學了。

彆說孩子了,就算是連程行他們這般大的年輕一輩都沒有了。

這些人也都已經出去打工去了。

因此村裡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而接紙卻需要輩分小的年輕人。

他們這些老人總不能跪下給彆人接紙吧。

因此程行便過去跟小文他們一起接起了紙。

程行接了麵前一位客人手中的鞭炮和紙。

然後他跪下來給那人磕了個頭。

他將紙遞給了小花她們,將手中接過的鞭炮給放了。

有了程行的加入,他們總算是忙過來了一些,不至於讓客人拿著紙和鞭炮站在路上等著。

他們這裡的規矩,老人下葬的時間都是在上午得十點。

十點的時候抬棺出去下葬,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回家。

這個時候客人跟著回來,正好吃飯。

也正因如此,八點到十點的這兩個多小時,就成了客人送紙的時間。

過了十點,等出殯後再來送紙,可就晚了。

一輛汽車突然駛了過來。

這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大多人過來送紙,都是走路,或者是騎著自行車電瓶車或者摩托車,很少見有人是開著汽車過來的,而且車還是一輛很不錯的車子。

車的主人從車上下來,拎著紙和鞭炮走了過來。

程行倒是沒管對方是誰,接過紙和鞭炮後給對方磕了個頭。

等抬起頭時,才發現麵前的是自己的父母。

程船與鄧英看著麵前下跪的程行都愣了愣。

鄧英想去說些什麼,但是被程船給攔住了。

他們的紙被程行遞給小花送進了靈棚。

程船跟鄧英對著薑鹿溪奶奶的靈位拜了拜。

而跪著磕頭謝紙的薑鹿溪抬起頭看到麵前的程船跟鄧英也愣了愣。

“彆哭了小溪,小心哭傷了身子。”鄧英看著麵前哭腫了眼的薑鹿溪,心疼地說道。

對於眼前這個女孩兒,她是真的心疼啊!

“叔叔阿姨,謝謝。”薑鹿溪滿是感動地說道。

她是真沒有想到,程行的父母會來。

後麵前來祭拜的人還有很多,程船跟鄧英祭拜後就先行離開了。

他們也沒留下來吃飯,他們中午還有事情要做。

到了臨近十點,快出殯的時候,前來送紙的人終於少了起來。

滿頭大汗的小花將紙送入了靈棚。

她對著薑鹿溪說道:“客人終於少了起來,剛剛還好有程行哥哥的加入,不然我們都忙不過來了。”

“程行加入了什麼?”薑鹿溪呆呆地問道。

“加入了我們跟我們一起接紙啊!”小花說道。

薑鹿溪愣了愣,她趕忙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然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小路上,那個一身縞素,正跪地給人磕頭的程行。

那一刻,剛把眼淚給抹乾淨的薑鹿溪,又一次潸然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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