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講解
下樓打了水後,薑鹿溪想去學校外麵吃飯。
程行道:“不用去外麵了,我早上來的時候把早餐買了。”
薑鹿溪看著他沒說話。
但薑鹿溪眼睛裡的意思程行知道。
她是在說,那是你的早餐,並不是我的。
“我昨天晚上回去細想了一下,發現有一件事情很不對。”程行看著她道:“我們現在說好的合約是,你每周六周日的時候上八個小時的班,然後每個小時按二十塊給你,這是沒問題的,但是現在伱每天上學的時候下課了都會幫我補習,加上午自習,上午和晚上上課前的那段時間,這得多出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來,那這些錢又該怎麼算?”
“要不這樣,我們上學的時候,你白天幫我補的課,就按照四個小時算,我每天再多給你八十塊錢的家教費,不然的話,每天上學的時候都得勞煩你幫我複習,要是一分錢都不給你的話,對你太不公平了。”程行道。
此時手上沒有紙筆,薑鹿溪無論如何都不能要這筆錢,於是隻能開口出聲道:“不行,這筆錢我是不會要的,我們之前可是談好的,不能反悔。”
“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程行笑道:“所以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周一到周五上學的期間,你每天早中晚的這三頓飯錢我包了,然後周六跟周日需要給你家教費的這兩天,包你中午的飯錢。”
看著她還想拒絕,程行道:“隻有這兩種選擇,要麼每天我多給你八十塊錢的家教費,要麼每天包你三頓的飯錢。”
程行道:“一頓飯就算五塊錢,一天也才十五塊錢,十五塊錢讓你這個華清的大學生幫我複習那麼久的課本就很便宜了。”
“如果我要是不答應呢?”薑鹿溪問道。
“那就算了,我們之前說好的合同作廢,你也不用幫我複習了。”程行說道。
“嗯,好,你可以去找其她人幫你複習。”薑鹿溪說道。
“不找,要麼你幫我複習,要麼我就不複習了。”程行道。
“那你大學怎麼辦?”薑鹿溪問道。
“不上了。”程行道。
“你這是在逼我。”薑鹿溪冷著臉惱怒道。
這不就是在逼她就範嗎?
又跟昨天一樣。
程行看著她道:“你有你的原則,你覺得每個月賺的那些家教費就已經夠多了,因為我是在你最艱難的時候幫的你,不能再多收其它的好處,但我同樣也有我的原則,在我的視角,每個小時二十塊錢,是你幫了我,而不是我幫了你,如果周一到周五你每天都幫我補習,卻一點好處都沒有,這對你不公平。”
“我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持,既然談不攏,那還不如算了。”程行道。
“嗯,就這樣吧,以後不用幫我補習了,我向班主任申請調換座位,本就是為了能跟你坐在一起方便複習的,現在也沒必要了,等下回去我就讓老班幫我調回來,省得你老是覺得我坐在你旁邊是不懷好意,抱著其它目的來的。”程行說著,拿著水杯,便向前走了過去。
這是程行昨天晚上才發現的一件事情。
把座位調到她的旁邊,這的確多了許多向她問問題的時間。
但她幫自己複習的時間變多了,卻沒有收到任何好處。
自己知道她會拒絕加錢,已經折中到了每天包她一天的飯錢。
她還不同意。
那還不如算了。
程行也生氣了。
“一頓飯不能超過三塊錢。”看著程行離開的背影,薑鹿溪忽然說道。
程行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道:“五塊。”
“不行。”薑鹿溪搖頭。
程行繼續向前走。
薑鹿溪最終道:“好,那就五塊。”
程行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看向了她,他輕聲道:“薑鹿溪你知道嗎?你如果一直不出聲,最後輸得人會是我,因為高考對我確實很重要。”
“你就知道欺負我。”薑鹿溪惱怒地說道。
程行走到她的麵前,看著眼前這個惱怒一直瞪著她的女子。
他溫聲笑道:“好了,對不起,回去吃飯吧。”
薑鹿溪終於忍不住給了麵前這個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的少年一腳。
清晨的陽光雖然明媚,但並不溫暖。
程行結結實實的挨了薑鹿溪這一腳後,兩人回到了教室。
教室裡的人大部分吃飯還沒回來。
程行將早上來教室時買的早餐拿了出來。
兩籠蒸餃兩個雞蛋和兩盒牛奶。
隻是程行摸了摸牛奶,發現牛奶已經涼了。
於是程行將兩盒牛奶拿了過來,遞給了薑鹿溪一籠蒸餃和一個雞蛋。
“牛奶涼了,吃蒸餃和雞蛋吧。”程行道。
薑鹿溪將雞蛋給了他,隻拿過了蒸餃,道:“我吃不了那麼多。”
“這才多少東西?必須得吃完,你要是不想剝的話,我幫你剝了。”程行道。
麵對程行這個無賴,薑鹿溪沒有辦法,隻能把雞蛋也拿了過來。
雖然薑鹿溪的飯量並不大,但是一籠蒸餃和一個雞蛋還是能吃了的。
解決掉食物之後,薑鹿溪起身,連著程行的一起,將吃過早飯剩下的袋子扔進了垃圾桶內,等她回來後,那些吃過飯的學生也基本上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眾人回到教室之後,也都開始各自自習了起來。
臨近高考了,他們自然也都不會放過任何能夠學習的時間。
程行也在刷著自己的數學題。
發現不會的題時,程行找到了薑鹿溪。
然後薑鹿溪伸出了手。
“什麼?”程行不解地問道。
“紙。”薑鹿溪在自己的作業本上寫下了一個字。
“還要當啞巴?”程行問道。
薑鹿溪沒吱聲。
看著她不說話,程行隻好掏出一個新的作業本拿出來遞給了她。
薑鹿溪拿過他的作業本,在紙上寫道:“你惹我生氣了,剛剛又逼我,隻能在紙上幫你講題,除了學習的事情,不要找我。當然,我也不會找你。”
“你要是有學習上的事情問我呢?”程行問道。
“不可能!”薑鹿溪在紙上寫道。
或許是覺得程行這句話太荒謬。
又在這三個字後麵加了一個很粗的感歎號。
“行,這是你說的。”程行道。
雖然以薑鹿溪的學習成績很難有什麼不會的問題問自己。
但世事無絕對,說不定以後哪天就出現了呢。
程行將不會題的拿給了她看。
薑鹿溪看了看,便知道該怎麼解了。
她在紙上一步一步的將步驟給寫出來。
等寫完之後,薑鹿溪在紙上寫道:“懂了嗎?”
如果是以前,她隻是將步驟寫一下,不去仔細去講,程行肯定不懂,但現在他的數學是有個中上水平的,因此隻需要看薑鹿溪列出來的式子和步驟,便知道該如何去解了。
程行點了點頭,道:“懂了。”
薑鹿溪將數學練習冊遞給了程行。
程行接過來後繼續做起了自己的數學題。
而薑鹿溪則是做起了一張比較難的語文試卷。
去年程行跟薑鹿溪在競賽上獲獎之後,學校裡除了發了一小筆獎金之外,還給他們參加競賽的學生每人都發了一套比較難的競賽試題。
這些對薑鹿溪是肯定有用的,因為薑鹿溪自己平時肯定不會花錢買這些競賽的試卷,因此就隻能靠著學校去發,這樣她才能做到。
但是對程行的用處不大。
語文他不需要再去複習,其它科他現在還沒到需要刷競賽試題的地步。
而薑鹿溪做著做著,便被試卷上的一題給難住了。
“怎麼了?”坐在薑鹿溪旁邊的孫瑩看著薑鹿溪在看著一道題久久沒下筆,便出聲問道。
她跟薑鹿溪做了那麼久的同桌,還從來沒有見過薑鹿溪卡在哪一個題目上卡那麼久還沒有落筆呢。
於是孫瑩便向著薑鹿溪做的那一題望了過去。
風是一種自然現象,一年四季都有風,那你知道古人是如何利用風來表達季節的嗎?請根據下麵每一題給出的詩句,選擇出最正確的答案。
第一小題是東風吹柳日初長,雨餘芳草斜陽。
請問這句詩描述的是哪個季節?
選項有ABCD四個答案,分彆對應著春夏秋冬。
這一題薑鹿溪選的A,很簡單,孫瑩一看也能知道。
孫瑩此時看向了第二小題,這一題也是薑鹿溪遲遲沒有做出來的那道題,題目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孫瑩看完後道:“鹿溪,這一題不是很簡單嗎?這一題應該選A選春天啊!”
薑鹿溪搖了搖頭,道:“孫瑩,你還記得上次王悅老師的公開課,老師讓我們說關於雪的彆稱嗎?”
“知道啊,當時你還說了一個朝來試看青枝上,幾朵寒酥未肯消呢,你是不知道,當時你把這句詩說出來之後,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首詩我聽都沒有聽說過,沒想到鹿溪你竟然知道。”孫瑩說道。
“雖然當時程行最後說出了很多首出來,但我覺得在雪的雅稱上,那些彆稱都比不過鹿溪你說的這個寒酥,寒酥,好好聽的名字。”孫瑩笑道。
“其實徐渭的這首詩我並不知道。”薑鹿溪搖頭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薑鹿溪並不覺得有些沒學過沒見過的東西不知道有什麼好丟人的。
“啊?”孫瑩聞言愣了愣,問道:“那你是怎麼說出來的?”
“是程行告訴我的。”薑鹿溪道。
“是這樣啊,好吧。”孫瑩道。
“那這跟王老師的公開課有什麼關係?”孫瑩不解地問道。
“上次王悅老師的公開課,讓我們說有關於雪的雅稱,曾有人說過梨花,梨花也是雪的雅稱。”薑鹿溪道。
孫瑩聞言明白了,她拍了拍腦袋,道:“這個出題的人好會坑人啊,這前麵的春風原來是個假象,要是不知道梨花是雪花的,豈不是被騙過去了?”
“那鹿溪你都明白了,為什麼還會思考那麼久沒有選擇?”孫瑩不解地問道。
“這題還有令我不解的地方。”薑鹿溪道。
“什麼地方啊?”孫瑩問道。
“岑參的這首詩我是背過的,前麵一句是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古代的季節是按照農曆去算的,而農曆的八月,是秋季。”薑鹿溪道。
她知道這首詩描寫的肯定不是春天,但是在冬天跟秋天中犯了難。
要說是冬天,但作者偏偏在前麵寫了八月,八月又是秋天的季節。
孫瑩:“……”
孫瑩總算是知道薑鹿溪為什麼會在這一題上卡那麼久了。
如果是像她這樣看到第一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就覺得是春風的,肯定不會卡住,如果是知道梨花是雪花的,在看到後麵那句千樹萬樹梨花開,肯定也不會卡住,偏偏薑鹿溪整首詩都記得,這胡天八月即飛雪的八月,確實是秋天啊!
“要不問問程行?他應該是知道的。”孫瑩說道。
薑鹿溪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
其實程行問了他那麼多次問題,她問一次程行也是沒有關係的。
但關鍵的是,她剛剛才說過不會問程行問題,不會去搭理他的。
程行也沒有想過,這才隻是剛過去一會兒,薑鹿溪竟然真的遇到不會的難題了,剛剛薑鹿溪對著一道題遲遲沒有落筆的事情程行也注意到了。
因此他認真聽,也就聽到了薑鹿溪跟孫瑩的談話。
跟薑鹿溪,程行沒有什麼好斤斤計較的。
而且同樣的題,下次月考的時候好像就能考到,其中有一道比較難的題,前世他跟薑鹿溪都做錯了。
於是他聲音提高了一些,對著坐在右邊的一個男生笑著說道:“陳偉,你知道古代的詩詞中,南風東風北風跟西風分彆都代表著哪個季節嗎?”
“北風應該是冬天,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陳偉說道。
“嗯。”程行點了點頭,笑道:“在先秦的時候,有一部著名的著作叫《鶡冠子》,幾千年來我們中國人以北鬥七星鬥柄的指向,來判斷季節,就是出自《鶡冠子》。鬥柄指東,天下皆春。鬥柄指南,天下皆夏。鬥柄指西,天下皆秋。鬥柄指北,天下皆冬。所以,在古代的詩詞文章中,隻要是東風基本上就代表著春天,隻要是南風基本上就代表著夏天,西風是秋天,北風是冬天。”
“比如等閒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這裡的東風就是春天,還有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也是如此。而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西風,就是秋。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就是夏,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也是夏天,至於描寫冬天的北風,就太多了。”
“而在這些用詩詞描述季節的作品中,有一句詩,是許多人很容易犯錯的,那就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一句詩詞。”程行道。
而在程行提高聲音講述這些東西的時候。
旁邊許多本來還在做題的學生,也都放下了筆認真聽講了起來。
因為在東南西北風對應著古代詩詞裡的各個季節這個知識裡,哪怕是鄭華,也都沒有給他們詳細的講解過,基本上都是學到哪首詩詞時,才會詳細講解裡麵的意思,但如果考到課本之外的詩詞,豈不是就不會了?
因此聽的都很用心。
……
求月票,明天會有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