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吹落與吹起(1 / 1)

第二天,程行醒來出門時,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過了中秋之後,不僅時間變快了,就連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秋雨把樹黃了又黃,把葉落了又落。

門前的小道上,被秋雨打落的樹葉在水中漂流,冰涼的雨水隨著秋風吹打在程行臉上,向他訴說著深秋雨涼的故事。

程行轉身回去拿了把傘,伴著瀾瀾夜空裡滴滴答答的雨聲,向著學校而去。

10年安城市裡的許多路也都不是很好,在路上能見到不少坑坑窪窪的地方,程行為了避免將自己的鞋子弄濕,走的很是小心。

他在想,如果下雨,薑鹿溪一個人騎車該怎麼辦。

到了學校時,薑鹿溪給了他答案。

程行剛走到教學樓的樓道,便在樓道裡看到了她。

她用腳踩了幾下樓道裡的台階,但燈沒有亮。

程行將燈給她踩亮,便見到了此時的薑鹿溪。

她的身上披了層雨衣,但可能是騎車時秋風不小心把她的雨帽給不時打掉的原因,她的頭發濕濕的,臉頰上也出現了許多雨水。

或許是因為下雨天帶眼鏡會看不清路的原因,薑鹿溪此時並沒有戴眼鏡,那張完美無瑕的小臉在樓道昏黃燈光的照耀下,完美的展現在了程行眼前。

這是程行第一次見到她不戴眼鏡的樣子。

當那張精致的小臉完全展現在你麵前時,你才知道真正的美是什麼樣子的。

有些人,注定像是從天空中閃過的流星,能將見到的許多人都給驚豔住。

以前程行從來不信什麼一見鐘情,因為即便是再漂亮的女孩兒,如果不接觸不認識不知道她的性格,不知道她的三觀,也很難直接就喜歡。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漂亮的女孩兒。

但有些人,不見到還好,要是真的見到了,就注定能讓許多人的記憶定格,心生悸動。

程行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紙遞給了她,說道:“把頭發擦一擦,小心感冒了。”

薑鹿溪看著他,沒接。

“這兩天溫度降得很厲害,特彆是早上,你生病了不要緊,但生病了黑板報可就辦不了,而且還會少上幾堂課,要花錢吃藥打針。”程行道。

薑鹿溪將紙巾接了過來。

看她接了紙巾,程行上了樓。

薑鹿溪用紙擦了擦頭發以及臉上的雨水。

昨天天氣還有十七八度呢,今天下了場雨,再加上又是早上,估計隻有十三四度了。

天氣還是有些冷的,特彆是頭發又被雨水給淋濕了。

早上吃過飯後,程行沒有再繼續在教室裡背書。

一直背書也不行,偶爾也是得放鬆放鬆下的。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程行跟周遠在校內的乒乓球場打起了球。

除了他們外,還有其他班幾個比較熟的男生。

“這帶海綿和膠皮的乒乓球拍使著不舒服,有沒有把膠皮撕下來的乒乓球拍給我一個?”程行問道。

“程哥,我這有。”旁邊的鄧虎將他的光板乒乓球拍遞給了程行。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這裡特有的風土習俗,他們這裡的人打乒乓球拍,都不喜歡帶著膠皮的,都喜歡用光板的去打,而且基本上很多人都是直板。

在前世,程行除了學習之外,像是籃球乒乓球這些玩的都很不錯,程行換了個光板後,便直接把對麵的周遠給淘汰掉了。

“老媽子,該你了,我們這裡也就隻有你能跟程哥打打了。”周遠將手裡的乒乓球拍遞給了旁邊的李俊澤。

李俊澤發球,程行跟他打了起來。

兩人你來我往,第一球就互相攻防了十幾次。

在程行與李俊澤打球時,旁邊許多人也都圍了起來。

學校裡許多喜歡玩乒乓球的學生,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看程行跟李俊澤打球。

因為這兩人算是學校裡玩乒乓球最厲害的。

如果說程行是最強的矛,那麼李俊澤就是最強的盾。

如果說程行是隻攻不守的話,那李俊澤就是隻守不攻。

這也是為什麼李俊澤會有一個老媽子外號的原因。

老媽子在他們這裡的含義就是老奶奶。

而李俊澤打球就跟老奶奶一樣,看似有氣無力的,但不管你怎麼攻,他總能把球給你接回去,他這種打法,有點像是乒乓球比賽裡的削球手。

他可以無限接,但你總會有失誤的時候,所以哪怕是程行都不是很喜歡跟李俊澤打,因為打著打著他就把你給耗死了,而且他這種不急不躁的打法也很搞人心態。

但他的打法很有觀賞性,這並不是職業比賽,雙方能互相攻防十幾次就能引起周邊許多人的喝彩,而李俊澤的這種打法總能給人喂很多蓋球和抽球,而當極具進攻力的蓋球和抽球發出去後被李俊澤從很遠的位置將其接回來時,自然讓許多人覺得精彩。

於是球場上就出現了程行在不停抽射,李俊澤在不停奔跑的畫麵。

不過最終還是程行在抽一個右球被他接回來後往左抽射後,因為他奔跑沒來得及而贏下了這一球,這個來回長達二十幾次的攻防結束後,旁邊響起了陣陣驚歎聲。

這樣的攻防,看的確實讓人過癮。

“薑鹿溪。”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本來還在看球的眾人紛紛扭頭。

而剛剛去小賣部花了五毛錢買了一包紙準備去還給程行的薑鹿溪,在看到程行的麵前圍了那麼多人後愣了愣,早知道他旁邊有那麼多人她就不來。

但現在來都來了,等到回教室再把紙巾還給他,依舊會引起許多人的注視。

薑鹿溪之所以會來這裡找他,就是想著相比於教室,乒乓球台旁應該沒有多少人,畢竟乒乓球兩個人就可以打,旁邊最多也就隻有周遠一個人。

風言風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段時間薑鹿溪就有體會到。

不過薑鹿溪問心無愧,她跟程行並沒有什麼。

而且她覺得程行之所以會幫自己,恐怕也是跟刺激陳青有關。

薑鹿溪靜靜地走過來,然後將買來的紙遞給了程行。

隻是一包紙巾,程行沒想到薑鹿溪也會還。

不過他還是接了過來。

旁邊的許多人望到這一幕則是愣了愣。

這是搞哪一出?

薑鹿溪看程行打球打累了臉上出汗了親自給她送紙巾?

薑鹿溪喜歡程行?

許多人的腦海裡已經冒出了很多的問號。

“早上下了些雨,薑鹿溪來學校的時候頭發被雨給淋濕了,她當時沒有紙巾,我就借給了她一包紙。她的性格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是從不欠人人情的,所以大家不要誤會什麼,薑鹿溪隻是把早上我借給她的紙還給我。”程行笑著主動給旁邊的人解釋道。

薑鹿溪則是抬起頭,用明亮的眸子看了看他。

她倒是沒有想到,程行竟然會跟旁邊的人主動解釋這個。

不過也是,程行喜歡的人是陳青,他隻是想借自己刺激陳青,倒不是想被陳青真正誤會他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不過這對於自己來說確實是好事。

眾人聞言全都恍然大悟了起來。

這確實是薑鹿溪的做事風格。

在一中的這幾年裡,薑鹿溪還真沒有欠過彆人的人情。

聽說上一次程行給薑鹿溪送創可貼,薑鹿溪也把錢還給他了。

還有那次程行幫她在車棚裡扶車,也有人看到薑鹿溪事後買了瓶水給程行。

包括那次幫薑鹿溪插隊買煎包,薑鹿溪也是給了錢的。

這樣一想,許多人說的薑鹿溪跟程行有關係,甚至傳的程行追到薑鹿溪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程行喜歡誰他們管不了,但薑鹿溪喜歡誰,對於他們很重要。

最好的是,在這還有不到一年的時光裡,薑鹿溪依舊是那個隻存在於迷霧裡的人,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安城一中所有男生心裡共同的回憶。

她還是那道最美好最純粹最清純的白月光。

未來的薑鹿溪屬於誰他們不管,但此時的薑鹿溪,誰都不想她被彆人追到或是擁有。

隻要他們記憶裡的薑鹿溪不屬於任何人,那麼便可以將這份美好放在心裡存在很多年。

把紙遞給了程行後,薑鹿溪便離開了。

而程行打了會兒球,也回到了教室。

“程哥,我出十倍的價錢,把剛剛薑鹿溪送給你的那包紙賣給我。”周遠說道。

程行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要是有病就趕緊去治病。”

“欸,昨天聽了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感觸好深啊!特彆是當聽到裡麵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伱,誰把你的長發盤起這段的時候特彆難受。”他說完後又問道:“程哥,要是以後薑鹿溪躺在彆人的懷裡被彆人給娶了,你會難受嗎?”

程行聞言愣了愣。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因為後世的薑鹿溪不屬於任何人,她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傳出來跟誰談過戀愛過,後來出了家時,更是在微博上宣布這一生都不會嫁人。

但此時聽到周遠的這個問題,如果真去考慮的話。

如果薑鹿溪嫁給彆人,躺在彆人的懷裡,自己是否會會難受呢?

程行看了看旁邊斑駁的牆上掛著的一幅名人名言,上麵寫著不要讓追求之舟停泊在幻想的港灣,而應揚起奮鬥的風帆,駛向現實生活的大海。

他沒有回答周遠的這個問題。

“看,我就說吧,程哥你肯定也是難受的!”周遠笑道。

“彆討論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了,想這些不如多去乾些其它的事。”程行道。

晚上放學的鈴聲打響,周遠光速的將正在看的手機給收起來,然後對著程行說道:“程哥,放學了,去網吧搞兩把?”

他今早來的時候跟他爸說了今晚晚自習要考試,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家,因此現在就往網吧趕,差不多能正好玩半個小時遊戲。

“不了,你先去吧,我等會兒再回去。”程行道。

“怎麼昨天要等會,今天還要等一會兒。”周遠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起身直接向教室外衝了過去,他上周放假的時候新續的一個月大炮,大炮正在呼喚著他,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到網吧啟動穿越火線,然後在生化模式裡一槍做掉一個了。

隨著昨天的許多人前來幫忙被薑鹿溪拒絕後,到了今天,總算是沒有幾個了,唯一有的幾個,也都是昨天沒有勇氣走上前來搭話的,在匆匆說了一句需要幫忙後也都快速的跑開了,這個時候程行倒是理解以前的薑鹿溪為什麼會那麼低調,走路總低著頭,會在額前留那麼多頭發,讓頭發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頰,估計她早就已經厭煩了這些吧。

隻是,是金子就總會有發光的一天。

薑鹿溪能在來到了一中兩年後才被發現人發現她的美貌,已經算是藏的很深了。

如果沒有那天的風,可能到了高三結束,人們也發現不了這個每次月考都是一中成績第一的女孩兒,在除了成績好之外,還是一中最漂亮的女孩兒。

可惜安城的許多學校都沒有什麼校花的說法,人們私底下雖然都會討論哪班的哪個女生很漂亮,但從來都沒有把校花的名頭按在薑鹿溪或者陳青的她們頭上。

但如果一中有校花,那這個校花肯定會是薑鹿溪。

因為在一中,她就是長得最漂亮的那名女生。

在教室裡的人都走光後,安靜的三班教室裡也就隻有了他們兩個人。

程行從薑鹿溪的手中拿過粉筆,接著昨天畫的地方開始畫起了中間的地方。

程行要畫的這張圖,下麵和中間的地方都不是很多,但上麵要畫的東西卻有很多。

下方和中間要畫的東西,都隻需要花一天的時間就能畫完。

但上方的東西,得畫兩天才行。

畫圖還是挺廢粉筆的,不一會兒,程行手裡的這小半截粉筆便用完了。

“再遞給我一根粉筆。”程行道。

薑鹿溪伸出手,將手裡的粉筆遞了過去。

此時的程行正專注的看著黑板,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畫,因此他沒有往後看,而是在感覺薑鹿溪將粉筆伸過來後,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拿薑鹿溪手裡的粉筆。

隻是,程行的手並沒有摸到薑鹿溪手裡的粉筆,而是觸摸到了她纖細柔嫩的手掌上,感觸到指尖的柔軟與滑嫩,程行愣了愣,他轉過身,就看到了同樣在發愣的薑鹿溪。

程行不動聲色的將粉筆從她手裡取出,然後繼續畫起了圖。

隻是此時的程行,內心裡卻沒有表麵那麼平靜。

本來沒有出現錯誤的畫線,也不小心把線連到了其它的線上。

程行隻能用黑板擦將剛剛畫好的大塊地方給擦掉重新畫。

粉筆再次用完後,程行回頭看向了她。

而這一次,薑鹿溪並沒有再用手將粉筆遞過來,她站在一邊,指著桌子上的粉筆淡淡地說道:“你自己過來拿。”

程行將粉筆拿過來將粉筆頭給掰斷,然後繼續畫了起來。

等這根粉筆畫完後,這張圖中間的部分,總算是畫完了。

關燈,鎖上房門,走到樓下的時候,程行道:“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嗯。”薑鹿溪輕輕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那,路上注意安全。”程行道。

秋風吹落了旁邊的許多樹葉,但卻吹起了一個少年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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