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靜靜地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其實他現在有許多辦法可以讓薑鹿溪這邊門庭若市,讓她的生意現在就好起來,比如他隻要走過去將薑鹿溪中考狀元的身份揭出來,或者是將她現在在一中的成績說出來,彆說隻是這一二十塊錢一個小時,就算是一百塊錢一個小時,這店前的許多家長也會蜂擁而至。
安城專門做家教老師的有無數個,但市中考狀元一年就隻有一個,更彆說現在薑鹿溪在安城最好的高中裡的成績也是全年級第一。
擁有這個成績的她,不可能一直站在這裡這麼久還沒有一個人過來。
彼時的薑鹿溪,站在街邊,依舊有著屬於她的羞澀和單純,不開口推銷自己,就隻是低著頭站在那裡,完全沒有後世那個商業新貴的風采。
但放眼望去,整條學子街上,除了她之外,又有哪個擺攤叫賣的人會是十六七歲的年齡呢?
當許多同齡人現在還在網吧打著遊戲或者是學著影視劇裡的古惑仔們在染著黃不溜秋的頭發,打著耳釘跟人打架鬥毆混日子的時候,她已經一個人騎著將近兩個小時的自行車來這擺攤賺錢了。
程行走到旁邊的小賣部裡買了一瓶冰凍的礦泉水,然後走過來給她遞了過去。
“給。”程行道。
薑鹿溪感覺到有人來,本以為是過來谘詢家教的呢,於是趕忙打起精神抬頭望了過去,隻是發現站在麵前的是程行時,薑鹿溪愣了愣。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程行。
“我不要。”見到是程行後,她的臉色冷了下來。
“您不要我可就扔了啊!”程行做勢要扔。
“嗯,你扔吧。”她淡淡地說道。
“還挺倔。”程行笑道。
“像你這樣站下去,你就算是再在這裡站一個月,也不會有一個客人過來。”程行道。
“跟你沒關係。”薑鹿溪冷聲道。
“你好像很討厭我?”程行問道。
程行能感受到她在麵對自己時身上的那股冷意。
薑鹿溪沉默了一會兒,道:“隻是不想跟你有任何的交際。”
程行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曾經或許可以,可惜現在的我辦不到。”
薑鹿溪聞言皺了皺眉,然後冰冷地說道:“你如果因為表白陳青被拒絕,想要把注意打到我身上,那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用的功了,我是不會跟人談戀愛的,而且更不可能會跟你。”
曾經的她跟程行是沒有多大交際的,但是這兩天,特彆是從那天籃球場上程行被陳青拒絕開始,兩人的交際開始變得多了起來,這種交際是薑鹿溪不想要的,她很怕程行會把目標從陳青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而剛剛聽到程行的那種回答,她就更擔心了。
她可不是陳青,戀愛這種東西她玩不起,也不屬於她。
趁著放假賺些錢,然後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多賺些獎學金補貼家用才是要緊的事情。
奶奶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她必須得努力多賺些錢了。
所以她不想被這種事情打擾。
提前說清楚讓程行知難而退是最好的。
“你要是覺得我之前沒借給你書惹了你了,伱想報複回來,那你就打我一頓好了,我絕對站著不動讓你打一頓,但還請你打過之後離我遠一點。”薑鹿溪皺著眉頭冷聲道。
程行沒說話。
“看來我們之間有不少誤會,不過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不然心裡還挺難受的。”程行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或許是秋的緣故,讓此時程行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和蕭索。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給她留下了一個動不動就要打人的印象,還說什麼要站著不動讓他打一頓,程行雖然高中的時候打過不少次架,但並沒有欺負過自己班的學生或者是那些成績很好的學生,跟他打架鬥毆的,基本上也都是學校裡同個圈子的人。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高二有一次他們在學校外麵打架,剛好騎著自行車從學校裡走出來的薑鹿溪正好看到了那一幕,她跟程行的交際本來就很少,那一幕正好讓薑鹿溪對他的印象給定格了,對於薑鹿溪來說,程行就是一個家裡有些小錢喜歡打架喜歡早戀的紈絝子弟。
所以整個高二,薑鹿溪都離程行遠遠的。
看著程行有些落寞的背影,薑鹿溪歎了口氣,其實她是不想說那麼重的話的,隻是她實在是不想跟程行有什麼交際,哪怕是程行對她隻是有一點點的想法,薑鹿溪都直接想將其扼殺在搖籃裡,因為如果程行要是真的去追她,那絕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薑鹿溪沒有跟人談戀愛的打算。
高中沒有,大學也沒有。
與奶奶相依為命,就已經知足了。
薑鹿溪看了看對麵圍了不少人的攤子,再看看自己這邊空無一人的攤子,發現賺錢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加上今天這一天,她都已經在這裡擺了三天的地攤了,但最終還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像暑假的時候還好,她去那種家教機構,一天還是能接到一兩節小學或者是初中的家教課賺到一些錢的。
但現在暑假結束,家教的需求減少了,自己卻連一分錢都賺不到了。
感受到肚子裡已經很餓了,薑鹿溪將車筐裡的焦饃拿了出來。
她將饅頭撕成一塊一塊的,然後邊吃邊拿過旁邊杯子裡從家裡裝的開水喝了起來。
吃兩口喝一口水,不一會兒那塊饅頭就給吃完了。
她是真的餓了,早上就喝了小半碗稀飯,然後又蹬了兩個小時車子。
“明天再擺一天吧,要是再不行的話,下周開始自己就不來了,在這裡站著還不如回家多做幾道試題呢。”薑鹿溪在心裡想道。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她還是將那塊用油漆寫的牌子從車筐裡拿了出來,然後擺放在了車子前。
她忽然發現程行剛剛遞給她的那瓶水還在自己自行車的後座上。
薑鹿溪把那瓶礦泉水放到了車筐裡,她準備星期一的時候帶到學校還給他。
即便家裡再窮,不是她的東西她也不會要。
這是父母在世時,對她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
雖然那時的她還很小,但是父母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有記在心裡。
因為父母隻有每年過年時,才有可能回來一次。
所以不多記些,就會忘記他們的聲音的。
薑鹿溪不想忘記他們的聲音。
永遠都不想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