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

聽到這個離自己很遠的虎狼之詞，沈婉兮再一次目瞪狗呆。

這貨的腦回路，到底是有多清奇啊？

先是什麼緬北軍閥。

然後是夜店做鴨。

現在又說到自己要包養他頭上去了。

跟不上。

沈婉兮發覺自己的腦回路完全跟不上林誠的節奏。

而就在沈婉兮竭力在腦海中尋找詞彙，想要高低吐槽林誠兩句的時候，林誠這邊卻是又開口了：“那五萬塊錢肯定是不夠的，得加錢！”

加錢？

沈婉兮一個抖機靈，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你想加多少？”

“加多少……像我這麼帥的……”

林誠抬頭看向天花板，做出一副思考狀，小片刻後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按市場價的話，怎麼也得10個達不溜！”

也許是愛屋及烏。

沈婉兮總覺得林誠說的話好好玩。

隨便一句話就能夠準確戳在她的笑點上麵。

沈婉兮憋著笑，微微揚起下巴，用一副不以為然的語氣回應著：“切，居然還有人說自己長得帥的，真是夠自戀的呀！”

“我難道長得不帥嗎？”

林誠聳了聳肩，並不打算將這個玩笑繼續無休止的延續下去，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恐怕聊到天亮都聊不完，所以，在沈婉兮即將打算開口之前，林誠及時做出了終止，“好了好了，你快點回家了，人家已經等很久了。”

林誠口中所說的人家，自然是指外麵那輛銀色大勞。

說完，林誠不再看沈婉兮，而是拿起一旁的夾子，開始繼續往烤腸機裡添加烤腸。

“可是你還沒有答複我呀。”

沈婉兮再次重申了剛才的問題，“所以，明天你到底有沒有空？”

林誠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剛才不是都已經說了嗎，我不去緬北，不去夜店做鴨，也不想被你包養，彆說10萬，100萬都免談。”

“什麼呀，誰要包養你了！我跟你是說認真的！不讓你去緬北，也不讓你去夜店做鴨，更不包養你！”

“我這真的有一份正經工作！”

沈婉兮往收銀台靠近了兩步，表情非常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你說說看。”

雖然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壓根不可能值五萬塊錢一個月。

但林誠還是沒忍住想要聽聽看。

萬一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財路，是吧？

畢竟沈婉兮可是坐擁數百套房產的小富婆，眼界跟他完全不一樣！

聽聽看也不虧什麼。

“是這樣的。”

沈婉兮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我前段時間和閨蜜合夥開了家公司，就是那種做網絡直播的公司，公司具體情況我不太懂，因為我隻是出了錢，掛了個董事長的名頭，但並沒有直接參與公司的運營，都是我閨蜜自己在管理，但我知道，公司最近一直在廣招各路想做網絡直播人才，我看伱就挺合適的，所以想讓你去試一試。”

說到這，沈婉兮停頓了一下，將剛剛從包包裡找出來的名片遞向林誠，又繼續補充道：“這是我閨蜜的名片，我和她關係很好很好的，你如果感興趣的話，明天我可以帶你去了解一下。”

“直播公司？”

“我？做網絡主播？”

林誠沒有第一時間去接名片。

沈婉兮說的這些話，他雖然聽懂了。

他也知道，網絡直播行業確實賺錢，而且門檻非常低，很多平民草根，一夜爆火，直接平步青雲，從月薪三五千的底層，一躍成為年入數千萬的富翁，賺錢能力甚至比一些小型上市公司還厲害！

但問題是，他從來沒有深入了解過網絡直播這個行業，頂多算個觀眾，怎麼就成沈婉兮口中的挺合適了？

“嗯，對，就你呀，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沈婉兮精致的臉龐上露出一抹蔫壞的神情，她怕林誠顧忌太多，便繼續一針見血的說出了林誠的軟肋：“你不是缺錢嗎？月薪五萬哦，而且五萬還隻是一開始的月薪，如果你做的好，肯定能更多，月入幾十、幾百萬都有可能！我記得公司裡最賺錢的，一個月都能拿幾百萬提成！超級厲害！”

林誠聽著沈婉兮的這些話，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可他沒有那麼快就迷失自我，“問題是……我什麼也不會，就算去了那種公司又能乾什麼？”

“不會可以學呀！”

沈婉兮沒有放棄，繼續循循善誘，“我們公司很專業的，招納了很多各行各業的人才，唱歌跳舞，美術樂器，應有儘有，連釣魚種地都教，都是專門用來培訓新人主播的，去試試嘛，你說話這麼幽默，人長的也帥，說不定就火了！就算沒火，月薪也有五萬，怎麼都不虧不是嗎？”

“……”

林誠算是聽出來了。

這小富婆，應該是知道他欠債缺錢，所以想要幫他。

隻不過為了照顧他的自尊，並沒有把話說得那麼明白。

看著沈婉兮雙手遞過來的名片。

此時此刻，在林誠眼裡，這已經不是一張名片，而是一份極其巨大的人情。

一旦接過來，那就代表要欠下這份人情。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東西就是人情了！

但猶豫再三。

林誠最終還是伸出手，厚著臉皮，將沈婉兮手中的名片接了過來。

如果是為了五萬月薪。

林誠肯定不會去接這張名片。

就像林誠之前給自己未來三年規劃的那樣，白天扛樓，晚上殯儀館，有時間再做點彆的什麼，自己苦點累點，一個月也能掙個小幾萬。

自己苦點累點可比欠彆人的人情舒服多了！

起碼活的自由自在！

讓林誠選擇將名片接過來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林誠看中了這個機會。

做網絡主播的機會！

雖然他的確什麼都不會，也沒有深入接觸過網絡直播這個行業。

但他願意去學，願意去做，再苦再累都不怕！

畢竟，林誠想過，光靠打工，想要把自己身上所有債務都還清，那太難了，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還得完，而且銀行貸款也是有利息的，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就越不利，等於是一輩子都在給銀行當牛做馬。

所以，主播這個風口職業，林誠想要去抓一抓，試一試！

而沈婉兮看到林誠將名片接過去，眼神中繚繞的那幾分擔憂，終於一掃而空。

她真害怕林誠會拒絕。

林誠欠的那點錢，對於她來說，真心不算什麼。

連九牛一毛都不算。

她甚至現在就可以刷卡，幫林誠把債務還清，輕輕鬆鬆的事情。

但她敢肯定，林誠絕對不會接受。

雖然和林誠接觸的時間還不算多，可沈婉兮能夠感受得出來，林誠是一個自尊心非常強的男人，絕對不會輕易接受彆人的施舍。

沈婉兮之所以會給林誠介紹工作，而不是直接給錢，也正如林誠之前所想，是想要在不觸碰到林誠自尊的前提下，幫一幫林誠。

“那明天你有空咯？”

沈婉兮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林誠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著手中的名片。

[姓名：張淮竹]

[職業：總經理]

[公司名稱：蜂巢傳媒]

[公司地址：京海市浦東新區金橋路268號鎏金大廈A-36樓]

[聯係方式：138****6668]

“浦東新區嗎……”

那個地方，林誠並不陌生，且承載著許多他的回憶。

他曾經的公司，也正是開設在那裡。

隻是最近一年時間，林誠幾乎沒怎麼去過那邊。

“嗯，明天，我有時間。”

林誠深吸一口氣，抬頭注視著沈婉兮的眼睛，正色道：“謝謝你能幫助我，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沈婉兮連忙點頭：“嗯，沒問題，你說！”

“我對自己的能力很了解，像我這種什麼也不懂的無知新人，肯定是不值五萬塊錢一個月，如果不是你介紹，我恐怕連踏入公司大門的機會都沒有，你能幫我提供這個機會，就已經是對我非常大的幫助，所以，如果我有幸能夠通過應聘程序，也隻需要開給我正常月薪，而不是給我搞什麼特殊！”

這是林誠為人處事的底線。

人家幫你是情分。

可你如果貪得無厭，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沈婉兮聞言，先是愣了兩秒。

隨即在她那雙緊緊盯著林誠的漂亮眼眸中，逐漸浮現出了愈發欣賞的光芒。

這個男人，實在太對她胃口了！

……

離開林誠上班的便利店後，沈婉兮第一時間就撥通了閨蜜張淮竹的電話。

與此同時，陸家嘴，湯臣一品。

一套價值過億的大平層內。

“靠！特麼的誰啊！這個點給老娘打電話！”

已經進入夢鄉的張淮竹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整個人無比難受！

很想打人！

“嗯？是婉兮？”

摸到手機，看見是沈婉兮的來電，張淮竹頓時清醒了一些，然後毫不猶豫的接通了。

“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怎麼了？”

“睡了嗎？淮竹。”

“嗯，剛睡下，有事你說。”

“我想安排一個人進我們公司上班。”

“誰啊？”

“你彆管誰啦，他叫林誠，我剛才已經跟他說好了，明天早上他會去公司麵試。”

“林誠？男的？”

“嗯，男的。”

“我去？什麼情況？？”

“哎呀，你彆問那麼多啦，反正他明天早上會去麵試，你讓他走正常程序就行，但最後不要淘汰他，把他招進我們公司就行，薪資待遇也按正常的走，不用給他搞特殊！”

“到底啥情況？？？”

“答應我啦！！”

“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麼，有什麼答應不答應的，還有，你丫才是董事長好吧，問題是，這林誠到底誰啊？竟然能讓沈大小姐你半夜三更的親自來操辦這種事？”

“沒誰，就一朋友！”

“朋？友？？？”

“好啦好啦，你記得安排下去，彆忘記了，我不跟你說啦！掛啦，拜拜！！”

“嘟嘟嘟嘟……”

拿著已經掛斷通話的手機。

黑漆漆的房間裡，張淮竹覺得自己在做夢。

捏了捏自己的臉蛋。

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溫度。

不是做夢，也沒有發燒。

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了個去！不得了！不得了了！我們家沈大小姐終於遇到一個不討厭的男人了？？？”

張淮竹感到無比的震驚。

片刻後。

張淮竹撥通了公司人事部部長的電話。

很快，手機聽筒那頭就傳來了一個女性聲音：“張總？您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張淮竹開門見山道：“驚靈，是這樣的，明天早上會有一個叫林誠的來我們公司麵試，你正常給他麵試就行，但不管他最後符不符合我們公司的簽約條件，最終都給他簽約，薪資的話，根據你對他的評估來開就可以，明白嗎？”

“林誠？”

電話那頭的女人似乎有些疑惑。

張淮竹問：“嗯，就叫林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哦哦，沒問題，沒問題張總，就是這個名字和我那個狗前男友的名字一樣，我已經聽明白您的意思了張總，明天我會安排的。”

“好，那就這樣，我掛了。”

張淮竹掛斷電話，眼神中露出一絲期待之色。

“林誠麼？我明天倒要見識見識，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才能讓我們家沈大小姐不討厭！”

……

次日。

京海地鐵2號線，往陸家嘴方向。

早晨7點半。

這個點正值晨間上班高峰期。

地鐵裡可謂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不少老外，非常擁擠。

林誠上車的地方並非地鐵起始站，所以自然不可能搶到座位。

“人可真多。”

此時此刻，站在不鏽鋼立柱扶手旁邊，手裡拿著一個檔案袋的林誠，都快要被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群給擠成一塊肉餅了。

浦東新區很遠，和林誠居住的地方相隔了兩個區，以及一條黃浦江。

他又沒有代步車，所以隻能擠地鐵。

其實昨天晚上，還有今天一大早，沈婉兮都給林誠發了信息。

說要開車來接林誠，還說要陪林誠一起去公司麵試。

但是都被林誠果斷拒絕了。

沈婉兮是蜂巢傳媒名譽上的董事長，雖然不管事，但地位擺在那裡。

通過沈婉兮的關係到蜂巢傳媒去麵試，這已經算是開了天大的後門，如果還要讓沈婉兮親自陪著，那就有點太過分了。

說不定還會讓沈婉兮的閨蜜很難做。

所以，林誠和沈婉兮已經做好了約定。

如果林誠今天順利通過麵試環節，成為蜂巢傳媒的一員，那在公司裡的時候，兩人就算遇上了，也要假裝不認識。

這並不是林誠想要裝清高，而是林誠擔心，自己一旦有了‘董事長朋友’這個名號，就會遭到公司其他員工的區彆對待。

林誠是來學東西的，而不是來裝逼的。

‘董事長朋友’這種名號，他完全不需要，從一個萌新做起就挺好。

而沈婉兮在聽完林誠的擔心後，雖然有點不情不願，但還是答應了林誠。

……

十幾分鐘後。

金橋路1號地鐵口。

林誠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潮，緩緩走出地鐵口。

他的腳踝，昨天晚上在擦了沈婉兮送的藥之後，已經好了許多。

雖然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勉強已經能正常走路了。

待人潮逐漸朝四麵八方散開後。

林誠停下腳步，微微抬頭，逆著尚且不算刺目的朝陽，仰望著周圍一棟比一棟更高的摩天大樓。

“還是熟悉的味道……”

良久後。

林誠嘴裡發出一聲感慨。

這片土地承載著他過去28年裡最輝煌的一段過去。

年入千萬，香車美女。

“時隔一年，回來了。”

曾經的點點滴滴，不禁浮現心頭。

12年前，16歲的林誠，高中輟學，跟隨表舅來到魔都京海打工。

那段時間，他的工作經曆非常豐富。

餐廳服務員，後廚打雜，手機維修學徒，空調安裝……

在社會底層各種摸爬滾打。

後來，一次機緣巧合，讓他踩中了時代的風口，成立公司，當上老板，一飛衝天，達到年入千萬的高度。

再到更後來，隨著時代發展，技術革新太快，同行內卷嚴重，以及自身能力不足和目光短淺，導致公司業務全麵崩盤，一瀉千裡，最終導致違約賠償，宣告破產。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如夢一場。

林誠深吸一口氣。

放眼龍國，京海是寸土寸金的城市。

而放眼京海，這陸家嘴的土地，便是黃金中的黃金。

這裡的房價物價，都高得離譜。

林誠宣告破產之後，便是離開了陸家嘴，去到黃浦江對岸的老城區。

一直都沒有再回來過。

再臨故地，心中百感交集。

“曾經年少輕狂，隻是幸運踩中了時代的風口而已，就覺得自己是那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現在回頭想想，真是可笑。”

“殊不知，站在風口上的豬都會飛。”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往後的這一遭，若是還有往上爬的機會，一定要緊緊抓住了！”

林誠暗暗攥拳。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如今的林誠，已經得以成長，不再是當初的少年。

一件白T。

一條灰色長褲。

一雙黑白板鞋。

這就是林誠今天的裝扮。

雖然都是便宜至極的地攤貨，毫無布料做工可言，但因為比較新，再加上林誠的身材屬於那種天生的衣架子，所以整體看起來還算不錯，簡簡單單，清清爽爽，陽光帥氣。

從褲兜裡掏出昨天沈婉兮給他的那張名片。

再度看了眼地址：[京海市浦東新區金橋路268號鎏金大廈A-36樓]

“我記得鎏金大廈就在前麵不遠。”

林誠起身，根據曾經的記憶，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