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倒也不謙虛，雙手抱在胸前，徑直走到張清靖的位置。

“包皮一次成型，最好是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厚薄均勻的俄羅斯方塊......”張清靖對著宋琦說出了他已經好些年都沒說過的話。

“啥？主任，你之前不是隻是讓一次成型嗎？怎麼這次又有新要求了？”率先提出質疑的不是宋琦，而是器械護士周雪嬌。

也難怪，從宋琦走上手術台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就繃緊了神經。一直猜測著張主任到底會在哪個環節給宋琦設置障礙。

沒有像往常那樣提一些刁鑽刻薄的問題，也沒有讓宋琦單手打結，直到主任讓宋琦上手的時候，她就知道，主任這是要憋大招。

隻是，她隻猜中了一部分，大招確實是大招，隻是比以往還要有難度。

“那是這兩年，以前的要求還要高一些的......”張清靖深沉的一笑，一副老狐狸的模樣。

周雪嬌也懵了，她跟張清靖搭台也就隻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她哪裡知道這之前他的癖好呢？

張清靖對著台下的唐斌和單偉浩微微一笑，一種專屬於主任級彆的默契就在這一刻達成了，對於這種手術台上的惡趣味，他們自然都深諳其道，並且樂在其中。

周雪嬌的手心開始出汗，心裡一邊罵張清靖為老不尊，一邊想著該怎麼去幫宋琦才好。

“組織剪......”宋琦伸出了手，見周雪嬌半天沒把器械過來，忍不住小聲提醒著。

“呃，馬上.......”周雪嬌遞上組織剪，本想用眼神給宋琦一些鼓勵，無奈他似乎壓根就沒看自己，而是一直專注在手術中。

男神，對不住了，這次真的幫不上你了，希望你好運......

周雪嬌暗暗祈禱的時候，宋琦把最後一片切好的包皮扔進了彎盤。

“張主任，你看下，是否符合你的要求？”宋琦端起彎盤，遞給身後的張清靖，就像是給他上了一盤剛做好的菜。

“這就好了？”張清靖還沉浸在給年輕人設置障礙的興奮中的時候，猛不丁的看到眼前這一盤切的大小均勻，擺放整齊的俄羅斯方塊的時候，整個人也是懵了。

“嗯，包皮一次成型，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小塊，總共是8塊......”宋琦一本正經的說著，“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要縫合了......”

張清靖愣住了，跟預料的結果不太一樣啊，不對，是跟以往所有的結果都不一樣啊，這接下來該怎麼演？

唐斌和單偉浩也驚呆了，連忙站起來，湊到張清靖的麵前，仔細查看一番，的的確確是一盤切的整整齊齊的......包皮。

“這......”張清靖下意識的吞了一下口水，“縫吧，縫吧......”實在不知道後麵該說些什麼，他對著宋琦擺了擺手。

宋琦又低下了頭，開始他的縫合。

熟練級的包皮環切術+熟練級的清創縫合術，這個搭配，操作起來，還是相當順手的。

“不是，小宋，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切俄羅斯方塊？”張清靖終於忍不住了，這個宋琦，有點兒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想......”宋琦說著，繼續專注於手上的縫合。

宋琦確實不想知道，在臨床上實習了一年，他大致也知道某些主任會有些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歡提問，喜歡講段子，喜歡調戲護士，他今天這樣，屬於調戲新醫生吧......

“你......”張清靖像是一拳出擊打在了棉花上，既尷尬又挫敗。

單偉浩笑了笑，這個小醫生，有點兒意思。

“醫生，我能問下嗎？為什麼要把我的包皮切成俄羅斯方塊？”一直沉默的聽著他們飆戲的病人終於忍不住了。

關於包皮切除，他可是查過很多資料的，什麼中式美式韓式，什麼吻合器商環，什麼延時美觀大氣，但是唯獨沒聽說過要擺俄羅斯方塊啊，難不成，他這又是個特殊手術？

“要說這個，小夥子，你可真是太幸運了......”處於尷尬中的張清靖聽病人這麼一說，終於恢複了常態，感謝這個病人，讓他終於擺脫了窘境，感謝這個問題，讓他可以好好發揮了。

又是幸運？聽到這個詞兒，小夥子卻沒來由的汗毛一緊。

“你知道，被切下的包皮都去了哪裡嗎？”張清靖開啟了評書模式。

“全世界約三分之一的男性在成長的過程中割過包皮，這表示至少有13億條環狀嬌嫩肌膚在手術室離開了人體，有機構統計，把全世界割下的包皮進行串聯，這條皮線的長度至少可以繞地球一圈。如果把它們堆在一起，相當於2000頭河馬的重量......”

張雪嬌捂著嘴笑了起來，這個梗她聽了不下幾十遍了，但是每次都還是忍不住要笑。

“那這麼多包皮，去了哪裡？”病人也來了興趣。

“你聽我慢慢說來，話說這些被切下來的包皮，這並不是它生命的終結，而是它使命的開始。它將從隱匿中突圍，成為臉麵、科學以及新時代的不老泉......”

“啊？醫生，這是啥意思？我沒聽懂......”

“咱們就先講講臉麵，包皮這東西，有個特點，沒有皮下組織，厚度薄，彈性還好，屬於難得的絕世好皮，所以它非常適合修補某些隱蔽的部位，見過燒傷的病人嗎，他們的皮都傷光了，怎麼辦？關鍵時候，這些包皮就起作用了，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小方塊，擺在燒傷的創口上，養上一段時間，就成為光滑細嫩有光澤的新皮膚了，所以，不要為切除的包皮而哭泣，要為它們感到驕傲和自豪......”張清靖講的熱血沸騰，就差拿根旗子呐喊了。

小夥子也聽的熱血澎湃，原來每個不再完整的男孩都像是個殘缺的劍客，他們腰間垂著的，其實是一杆懸壺濟世的長槍啊！

周雪嬌依舊隻會抿著嘴笑。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宋琦。

至於宋琦，依舊專注於包皮的縫合。

“那新時代的不老泉是指的什麼呢？”小夥子聽評書上了癮，見張清靖沒有接上去，忍不住問道。

“張主任，縫合好了，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張清靖正準備繼續發揮評書人的熱情，就聽到宋琦開口了。

“那個，不老泉以後再說，我先看看縫合的怎麼樣......”

說笑歸說笑，手術歸手術，關鍵時刻，張清靖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查看一番後，張清靖卻沒表態，而是對著唐斌和單偉浩擺擺手：“院長，主任，伱倆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