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how old are you?
深夜,涼州城郊外的驛站忽然間大火彌漫!其火勢之凶猛,當真是出人意料。火焰很快就吞沒了占地不小的驛館,裡裡外外都是濃煙。
然而,方重勇及隨行人員,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一般。火燒起來的時候,銀槍孝節軍的士卒便慢悠悠的提著水桶在救火,絲毫不見慌亂。還有專人安排驛館內的其他人有序撤離。
至於方重勇本人,則是左手摟著阿娜耶,右手摟著金絲凱亞,在不遠處觀摩大火燒驛館,麵色淡然,好似跟自己完全不相乾,他僅僅隻是個吃瓜群眾一樣。
但是他不慌,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慌!
李光弼和安重璋兩人,幾乎是心急火燎一般,帶著各自的親信前後腳趕到,第一眼看到驛館燃起大火,都是心驚膽裂。
但第二眼看到方重勇摟著靚妹在悠閒的看風景,似乎都明白了什麼。
“方禦史,大火凶猛,您這邊沒有什麼損失吧?”
李光弼有些關切的詢問道。
安重璋則是什麼也沒說,僅僅對方重勇抱拳行禮而已。
將來哪怕節帥在聖人麵前隨便說一句好話,當事之人都要感恩戴德。節帥這招無中生有,用得真好,手裡捏著刺客的供認狀,就不怕安氏翻臉。丟出去便可以讓他們不死也脫層皮。”
不為手下弟兄們謀福利,誰會把你當大哥呢?
忠誠有價碼,不可白嫖怪。
方重勇歎息說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使用下作手段。
方重勇忍不住嘖嘖感慨說道,火光照耀下,李光弼與安重璋二人麵色都十分難看。
建立信任很難,破壞卻很容易。
方重勇是王忠嗣的女婿,換言之,他天然就和李光弼是政治盟友。再加上之前就跟涼州安氏的人有過矛盾,雖然被壓住了沒有激化,但顯然和安氏不是一路人。
隻不過很多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是一個人,而是銀槍孝節軍的統帥,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弟兄們回長安了,軍餉少又沒法撈錢,日子肯定過得苦。
最近發生的一係列變故,讓他有一種滿身氣力不知道怎麼使用的錯覺。
居然有賊人敢在涼州城郊外火燒驛館,而且還是方重勇這位朝廷重臣在此暫住的情況下。
而回到銀槍孝節軍大營的方重勇,也沒有閒著。
方重勇長歎一聲,輕輕擺手,示意阿娜耶等女眷退開。
而安重璋和他身後的涼州安氏也是一樣,他們無論怎麼解釋,也不可能打消李光弼的顧慮。
說完便騎著馬回了安氏的宅院。
二位慢忙,在下告辭。善後的事情,某這個無關之人不便參與,就麻煩你們了。”
車光倩恭維方重勇說道。
他們都明白,李光弼這個在河西毫無根基的空降節度使,跟本地涼州安氏之間的梁子,已經沒法解開了。
“回節帥,兒郎們辦事乾淨利落,沒有燒死一人。至於財物,那就沒辦法了。”
眼前這一幕,隻能說懂的都懂,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不過刺客雖然被不知名的救走了,但供認狀倒是還在,某回長安以後交給聖人定奪,也是無礙。
終究某隻是一個路過涼州的外人而已。”
節帥這麼快就把燙手山芋甩出來,才是高招!驛站一把火下去,李光弼徹底站在涼州本地勢力對麵了。他們兩邊要想站得穩,必定需要節帥的幫扶。
他該幫誰,一目了然。隻不過幫忙有技巧,需要做的是自己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幫助彆人讓自己利益受損!
李光弼會打仗不假,但麵對這些敵友難辨,又不用上戰場的隱性鬥爭,壓根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耍不出來。
方重勇很是客氣的對李光弼和安重璋二人行禮告彆,說完便帶著兩個寵妾往銀槍孝節軍大營的方向而去。
因為在李光弼看來,驛站這把火,搞不好就是安氏的人放的。
他招來車光倩詢問道:“今夜的事情,處理好了麼?”
不得不說,這些賊人很有來頭啊!
這一波拉攏李光弼,要挾鉗製安重璋,便是為銀槍孝節軍將士們謀一點福利。讓安重璋幫咱們搞點錢,補貼一下將士們的家用。
“來了一夥賊人,放火後將刺客救走。我麾下大將已經帶兵去追了,隻是能不能追到,還要兩說。”
“某本以為隻有西域不安全,沒想到這涼州的亂子也多啊。先是宴會上有刺客,後又有驛站被火燒,人犯被劫走。
李光弼若有所思的看了安重璋一眼,後者也恰好看向他,二人都不由自主的偏移開目光,心已經沉到穀底了。
驛站被燒,刺客被救,方重勇和安重璋都走了,李光弼一肚子火不知道跟誰去發。他隻好長歎一聲,吩咐手下處理一下收拾驛站廢墟的事情,然後便回了河西節度使衙門。
他的態度耐人尋味,讓李光弼等人都吃不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人心如鬼蜮,誰知道對方心中是懷著怎樣的齷齪心思呢?
等他走後,安重璋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光弼解釋。事已至此,多說多錯。他隻好客套說道:“城郊不是末將的防區,還請李節帥來主持大局吧,末將告退。”
車光倩恭敬行禮說道。對於方重勇的計策,他是打心眼裡佩服。
某還是去銀槍孝節軍大營暫住兩天吧,起碼軍營裡沒有危險。
李光弼就算再無知,也不敢相信安氏與刺殺毫無關聯。
“請節帥放心,這件事辦得妥妥的。刺客在咱們手裡,反而容易壞事。
至於李光弼這邊,則是為兄弟們將來外放河西鋪路。銀槍孝節軍的盤子就那麼大,總有人要升遷離開的,沒個出路可不行。”
方重勇這一波敲打安重璋,順便拿住把柄,便是所謂的“引而不發躍如也”!
我有你的把柄,我不用出去,也不要挾你做什麼。
可是你若是想對付我,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而涼州安氏有沒有派刺客,有沒有火燒驛站,其實真相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真就是涼州乃至河西走廊最大的地頭蛇,在本地經營一百多年。他們振臂一呼,四方響應的影響力,天然就是被皇權所猜忌的。
方重勇做局是因勢利導,而非是憑空變出殺人利器。
他現在雖然還在回長安的路上,卻依舊是見縫插針一般,為回歸後的生活鋪路。
所以車光倩是真的佩服,剛才那番話並非完全是拍馬屁。
“對了,咱們不是從碎葉鎮帶了很多奴隸回來了麼?正好可以在涼州賣掉,然後買一些女奴。”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顯然是對車光倩的馬屁感覺很受用。
“那沒問題的,涼州有河西乃至西域最大的奴隸市場。不管是新羅婢還是昆侖奴,都好找。
隻是不知道節帥買女奴做什麼呢?是要哪種女奴?
是會織布乾活的那種,還是……以色娛人的那種呢?
買多少合適呢?”
車光倩疑惑問道。
“先定一個營三百人吧,長得好看的花瓶不要,就要那種手巧的。你去安排一下交接的事宜。
本節帥想將她們編練為一個營,有大用。並不是為了下半身那點事。”
方重勇還特意辯解了一句。
車光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事實上,方重勇身邊的阿娜耶與金絲凱亞,容貌都極為出色,要找到比她們還嫵媚可人的女子,在奴隸市場確實不太容易搜羅到。
再說了,隻有耕壞的牛,沒有梨壞的田。下半身那點事,說穿了就那樣。
車光倩倒也沒看出方重勇在那方麵有多麼饑渴與瘋狂。在他看來,自家節帥是一個非常內斂的人,輕易不會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概括一下就是“深不可測”。
“節帥,那個刺客長得還挺水靈的,您就這麼放了,有點虧啊。
玩一玩再放,其實隻當是她的買路錢,並無不可,末將以為挺公平的。”
車光倩有些迷惑不解的抱怨了一句,當然了,方重勇要如何,他隻有照辦的份,辦完後可以吐槽一番,沒辦的時候說就不太合適了。
“男人啊,下半身要聽上半身的指揮,不能亂了套啊。”
方重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車光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大為佩服。
方重勇說的這種事情還真是可大可小。
比如說金絲凱亞那個騷娘們,如果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床上技術好,非得讓方重勇封她為石國女王怎麼辦?
那樣會打亂方重勇的全盤計劃,表達出來的政治意義都會完全不同了。方重勇要是真那樣“博美人一笑”亂來,當真不是一件小事。
下半身的“小兄弟”,真就隻能是排在後麵,聽腦袋裡那位“大兄弟”的指揮,才能辦大事。
“去歇著吧,不要廢話了。明天咱們換上便服,去武威城內的奴隸市場轉一圈。”
方重勇有了一個新計劃,他想改進銀槍孝節軍的結構,增強戰鬥力!
……
第二天,方重勇讓車光倩帶著數十個銀槍孝節軍的親兵,眾人一副胡商和胡商護衛的打扮,跟著他一起來到了涼州城內占地麵積極大的奴隸市場。
看著入口處掛著的那塊,寫著“河西人力資源市場”的牌匾,方重勇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媽的,這牌子就是他當年還是沙州刺史的時候,來涼州開會,機緣巧合親手書寫,親自掛上去的!
居然現在還在,而且連名字都沒改!
或許是因為後來人覺得方重勇辦的這件事“很有涵養”,儒雅異常,遮羞布很是漂亮,所以才一直沿用至今。
然而奴隸交易哪怕名字叫得再好聽,也無法改變其殘酷剝削壓迫的本質。所以方重勇哪怕臉皮厚如城牆,此刻也感覺有些不太自在。
實數回旋鏢正中腦門了!
“節帥,是有什麼不妥麼?”
車光倩看到方重勇一副渾身難受的模樣,湊過來低聲詢問道。
“無妨,想起當年一些往事,某在河西也是待了許多年了。”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歎息道。
車光倩引著他在奴隸市場中四處閒逛,這裡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各族人種都有。他們都如同動物一般,或用繩索套住了脖子,或者乾脆被塞入木頭做成的大籠子裡。
毫無人權可言。
奴隸市場內彌漫著刺鼻又令人作嘔的氣味,十分難聞。想想也知道這些奴隸在奴隸販子手裡,是什麼待遇了。
當然了,這也是唐代特色之一。《唐律》中明文約定奴婢如牛馬,殺之無罪僅罰錢而已,某種程度上說連耕牛都不如。
無故殺牛還要入罪呢,主人無故殺奴隸,去衙門報備一下給點錢意思意思就行。
“貴人,您送來的奴隸,鄙人都點驗過了。您要的女奴,鄙人也都準備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一個胡商打扮的中年胖子,地道的漢人模樣,低眉順眼的詢問道。
他知道方重勇就是那位“方節帥”,但這裡不是拜碼頭的地方,他也隻是裝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這位信譽如何?”
方重勇詢問身邊的車光倩道。
“回節帥,他們這一行,信譽很重要的,不然在河西就混不下去了。這裡不安全,魚龍混雜是非之地,末將建議節帥可以返回大營了。”
車光倩小聲建議道。
“那行,到時候讓他跟你交接便是。”
方重勇微微點頭,沒有表現出“婦人之仁”的苗頭,說什麼“對奴隸好一點”之類的廢話。
“貴人貴人,您先彆走啊。
這筆是大買賣,鄙人有件小禮物,要送給貴人。
附贈的,請貴人放心,鄙人沒有任何條件。”
那位奴隸販子點頭哈腰的說道,討好的意味非常濃厚。事實上,奴隸販子與唐軍打交道不是一兩回了,確切的說,每次唐軍戰鬥後得到的戰俘,都是以這樣的方式“處理”掉的。
因此唐軍駐紮的重鎮,往往也是奴隸販子異常活躍的地方。
“噢?看來這件小禮物不錯,讓你很有信心嘛。”
方重勇眉毛一挑,頓時來了興趣。
“那是必須的啊,鄙人肯定不敢拿那些歪瓜裂棗獻寶,在貴人麵前丟人現眼嘛。”
胡商打扮的中年奴隸販子麵有得色的說道,顯然是非常自信。
他帶著方重勇一行人七彎八拐的來到一間普通院落,很快,這人就從廂房內帶出來一個穿著輕薄紗裙的年輕女子。
方重勇隻是瞥了一眼,就頓時瞪大了眼睛!就連身旁的車光倩等人也都看傻眼了。
這女人居然是昨夜被方重勇給放跑的江無煙!
而此刻身不由己的江無煙,雖然麵無表情,裝作完全不認識方重勇,但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她這個刺客,隻有在特定環境下,才能刺殺要員,發揮刺客本領。
真要跟親兵護衛打起來,一對二的時候能跑路就不錯了。所以當時哪怕方重勇放了她,其實想獨自離開河西也是難如登天。
然而俗話說得好,大隱隱於市。燈下黑的故事,什麼時候都不過時。
江無煙江湖經驗極為豐富,很快便想到了脫身之法:她馬上主動找到一位奴隸販子,讓對方將自己當禮物獻給某位貴人!隻要不是河西本地人就行!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要求,奴隸販子自然不可能拒絕。
在對方的庇護下,江無煙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搜查。畢竟,無論是李光弼也好,安重璋也好,誰也沒想到刺客居然主動為奴,隱藏於奴隸之中!
而不是心急火燎的離開武威城!
“這份禮物,某很滿意。”
方重勇得意一笑,捏住江無煙的下巴,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臉頰,露出猥瑣的淫笑。
奴隸販子大喜過望,連忙對江無煙說道:“今後伱就是這位貴人的奴婢了,走吧。”
“那可不是麼,走吧?”
方重勇得意洋洋的對江無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