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世安！”
“司維！”
甄帥有些驚訝。
“你，你……”
“你們……”
兩邊都在淩亂，隻有張俊宇茫然的眼睛左右奔波。
那個又高又壯的寸頭最先反應過來，長腿一跨，兩步轉到甄帥旁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哭天搶地晃著：
“班長！！我好想你！你不在的這兩天，我和司維，我們父子倆……”
說著，他看向對麵滿臉無語的順毛單眼皮的男生，嚎道：“過的都是什麼……唔，嗯！”
那個不知是父還是子的順毛男生大步走來，邊捂嘴邊往他腿彎踹上一腳。
“孫子，今天讓你看看誰才是爹。”
倆人扭打在一起，難舍難分。
張俊宇一臉懵，這就打起來了？
曾經的班長甄帥隻顧看戲，毫不作為。
她猶豫著問道：“你要不要管一下？”
“你爹剛還給你分了口泡麵，這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他媽，偷我的泡麵，還在我麵前晃悠，害得我跟你一塊兒罰站，你說你該不該死！”
額……
他瞟了一眼，低頭小聲對張俊宇說：“其實，我跟他們不熟。”
……
“嗷！你他媽扒我褲子！”
司維瞳孔地震，撈著褲腰往上扯。
這麼勁爆的場麵！
張俊宇的眼睛稍稍往那邊偏，沒看到人影，忽地眼前一片漆黑。
一隻手蓋在了她的眼睛上，連條漏光的縫都沒有。
接著，聽得甄帥揚聲嗬道：“要不要臉了？！人家大姑娘還在這呢！”
“光天化日，你倆在這兒苟且，關係好到脫褲子的程度了嗎？趕緊提好。”
“啪”地一聲，大概是甄帥打了誰的……屁股？
她隻能聽聲音辨彆，如果現在把甄帥的手扒下來，會不會讓人以為自己想看扒褲子的場麵。
如果不扒下來，感覺這樣……
好奇怪啊！
正糾結著，眼前突然明亮。
甄帥把手放下，偏頭對她說：“班長，彆誤會啊，他們平常不變態的。”
張俊宇往甄帥那兒看，司維被甄帥抓住條胳膊，也不耽誤他翹起腿往對麵踢。
而對麵的石世安雖長了副不好惹的模樣，卻在做鬼臉。
這畫麵莫名的詭異。
“他們就是……”甄帥瞟了眼這倆人，“身體健全，腦子殘廢。”
這個總結，她覺得很合適。
“哈哈哈哈，唉～你打不到我。”
“你要是敢過來我打不死你。”
“有本事你過來。”
“有本事你過來！”
“他們，還挺有童心的。”
她對人的評價向來委婉。
甄帥是有慧根在身上的。
他起身攬住司維的肩膀把人摁在凳子上，恨鐵不成鋼道：“彆鬨了，童心一號，我都跟著丟臉。”
沒想到，司維緩一口氣，倒反過來質問他，“哥哥，要不先給我們解釋一下，你在群裡發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發的話？發的，什麼？”
甄帥不知是裝傻充楞還是真的不記得了。
“不記得啦？我給你回憶哈，說什麼……再見，以後不在，照顧好自己，會永遠愛你們，什麼什麼惡心巴拉的話。”
“那是，因為我去重點班了嘛，咱們見麵沒高一勤快，叮囑你們照顧好自己，有錯嗎？而且，我真的永遠愛你們。”
甄帥對他倆比了個心。
“那為什麼不跟我們說清楚？”
“就是，莫名其妙發了條消息，也不解釋。”
石世安這時候倒戈，跟著司維在甄帥麵前上演一出兄弟齊心。
都多久了，他早忘記發的時候在想什麼。
他抵著腦門一副思考者的模樣，腦子裡空空如也。
“為什麼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不接，去找你你不在！”
“為什麼！我以為你棄學上班去了。”
甄帥撓了撓頭。
上個屁的班，我他媽當時在醫院躺著呢。
這種丟人的事還是不說出來好。
“為什麼？”
“說！”
司維，石世安一唱一和。
“我……”
此刻的甄帥像個拋棄兄弟的渣男，被質問得頭腦發脹。
無奈之下，他眼睛瞥向一邊，發出求救信號，而一旁的張俊宇正看得津津有味，發現甄帥不對勁的眼神，大概猜出了什麼意思。
可是……關她什麼事。
她迅速錯開交彙的目光，眨眨眼，裝作沒看懂。
沒義氣。
甄帥瞬間想通一個道理，等著被人拯救，不如主動出擊。
於是……
有預謀的老鷹撲上了呆愣愣的小雞。
“班長，他們欺負我。”
甄帥苦兮兮地一把抱上張俊宇的胳膊。
如此矯情做作的甄帥，讓旁邊倆兄弟看傻了眼。
張俊宇被撲上時一愣，這是演哪出？
她暗搓搓使勁想要抽出胳膊。
結果，胳膊跟被黏上了似的，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要不要我把胳膊擰下來送給你啊？”
張俊宇垂睫瞪著依偎在她身上的甄帥，忍著怒氣低聲問。
被嫌棄的人一臉坦然，眼裡閃過戲謔，“太瘦，不襯我。”
嘴上的話掀不起風浪，鋒芒的眼神互不相讓。
一個緊握拳頭眼裡怒火中燒，一個裝得可憐神情儘顯得意。
他們倔強地盯進對方眼裡，恨不得滋滋冒電。
“唉！乾嘛呢！再瞪就親上了啊。”
看不下去的司維嚎了聲，眼神示意石世安開麥。
石世安接受信號，一臉正氣，義正言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知道這是哪兒嗎？年級辦、政教處重地，花姐和雷子哥的地盤，豈容得你們倆在這兒……苟且！撒野！”
聽見不滿的聲音，張俊宇迅速扭頭，倆人眼睛之間那條電光這才斷開。
甄帥也收回目光，身體正了正。
那兩位正義大使還在嚷嚷：
“唉，這胳膊這手，粘雙麵膠了啊你們。”
張俊宇一使勁，這次到沒受阻攔，抽出胳膊馬上正襟危坐。
她感受凳子動了下，眼睛一斜，甄帥鬆散地躺著，吊兒郎當的樣子沒感到一點羞恥。
能不能把他打一頓啊。
張俊宇表麵風平浪靜，內心摩拳擦掌。
“還看我啊。”
甄帥抬眼對上她眼尾黑葡萄般的瞳仁。
張俊宇眼被針紮了似的，使勁兒擠了下眼睛扭回頭。
“哎呦～甄帥你是真不要臉。”石世安滿臉嫌棄，“人家明明是在看我，眼睛路過了你那兒，是不是啊美女。”
張俊宇不想說話，心想，誰比誰不要臉還真說不好。
沒人說話讓甄帥討了趣，他“哼”地笑了下。
“哼？”石世安對他的反應表示疑問加不爽。
“哼？！”司維也看不慣他這副不屑的嘴臉。
倆人一對眼，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收拾他這目中無人的德行，張牙舞爪地撲上去，卻被身後的怒吼打回原形。
“司維！石世安！”
不遠處，教室前門開了，悄無聲息地站著位年輕教師。
上一秒還卷著課本推眼鏡，下一秒課本就支棱棱砸到倆人身上。
“嗷！”倆人齊聲哀嚎，聲還沒落下，那邊又發話。
“課本給我撿回來！”
司維一臉無語，認命地撿起書遞了過去。
這種情況誰去誰倒黴，果然，他轉身回來又挨了一下。
“讓你們在外邊背書，背會了嗎？書呢！”
倆人低頭左看右看，原地轉身，晃得跟撥浪鼓似的。
前方的老師雙臂交叉抱胸，就站著不動看他們找書，犀利的眼睛透過鏡片注意到坐著的倆人，歪頭仔細看了一下。
“呦，這是甄帥吧。”
甄帥對上老師的目光，這個老師高一教過他。
他站起身，“是我，趙老師。”
“現在在哪個班上課啊？”
“A00。”
“零班！”不可思議的表情霎然出現在老師臉上，眼睛多打量了他幾下。
“嗯。”
“嗷～”老師點點頭，“挺好，以後在那兒好好學習。”
“放心，不會給您丟臉，以後絕對會讓您在全校成績榜第一頁看見我。”
甄帥張口就是畫餅。
“嗯，不錯。”趙老師頗為滿意，轉臉向這倆恨鐵不成鋼的學生，“書呢？找著了嗎？”
倆人不知道從哪個縫裡掏出課本，整齊劃一地蓋在臉上，嘟嘟囔囔地背起課文。
“沒吃飯？”
倆人聲音陡然拔高。
“你們倆，教室裡不聽課吃泡麵，教室外還能跟熟人碰麵。都是朋友是吧，那為什麼不能跟人家學習，人家考上重點班，你們倆難道要去工地搬磚？”
甄帥低下頭，憋笑憋得難受，悶悶笑出聲，召來兩記飽含仇恨的眼刀。
他把臉背向他們，又被張俊宇幽幽地看了一眼。
這下被兩邊針對，他隻好45度角仰頭望天空對著太陽微笑。
這老師說完一大通話回班，那倆人哀怨地看過來，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教室前門一合上，這邊的書本就跟著從臉上落下，倆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說說吧，學霸。怎麼進的重點班啊？”
“說吧，您這高高在上的零班學霸不好好上課，來我們這小破地方乾嘛？”
“都是意外。”甄帥誠懇地說。
“你再敷衍，信不信……”
“司維，石世安！”
前門忽然打開。
驚得倆人胳膊，腿，書本迅速歸位，動作行雲流水，整齊劃一，異口同聲對著書本高嚷起來。
“救護車來了。”
張俊宇望著遠方東大門，一臉平靜地說。
車燈閃爍，鳴笛響起。
溫熱的風撲在臉上，靜謐的走廊偶爾傳來兩聲走動，帶動著空氣中殘留的消毒水味。
甄帥站窗前出神，剛才的一陣熱鬨好似恍然。
“甄帥！”
嘹亮的喊聲從身後傳來。
他回頭，王朕風風火火，大步流星走來。
“張俊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