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我有件事想谘詢您。”
張茶茶措辭嚴謹，生怕唐突了警察同誌，本來她正好好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想到要聯係李清源，就瞬間坐了起來。
張茶茶緊張地等著李清源回複，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李警官應該不忙了吧？
消息發過去以後，久久沒有回複，張茶茶稍稍緊張了一會兒，就又躺下玩起了手機。
李清源習慣每天晚上檢查一遍工作郵箱有無郵件還未處理，然後再看看手機就睡覺。
現在他已經躺在床上了，準備拿起手機看一下幾點了就睡覺，結果發現有一條消息，點進入一看，是張茶茶發過來的，立即回複。
“有什麼想問的，不用客氣，直接問就行。”
麵對張茶茶，他多了幾分謙和，張茶茶提供線索幫忙破獲的高考作弊案讓大事部成功站穩腳跟，大領導也對他讚不絕口，說他無論是做什麼，都能做出一番驚人的事業來。
他也是從那天見麵以後才意識到自己有職業病，見誰都像犯罪嫌疑人，把張茶茶盯地話都說不利索了。
於是現在他有意識地對張茶茶說話不那麼公事公辦，而是多了幾分對同齡人的親近之感。
“我有個小學同學，她親戚家的孩子借了校園貸，賣了房也沒還上錢，那女孩就被迫走上了□□的路，但是她借校園貸是被人教唆的，這種算犯罪嗎？”
“被教唆貸款不犯罪，但教唆□□是犯罪的，我國刑法第三百五十九條規定引誘、容留、介紹他人□□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李清源一本正經地回複張茶茶，屏幕前眉頭皺在了一起，□□？怎麼剛逮到□□的就出來□□的了，這張茶茶不是什麼犯罪雷達吧，隻要一靠近她，他就會被動觸發刑偵技能。
“謝謝李警官，我有個線索要向你提供。”
果然是犯罪雷達，李清源在心裡感歎，剛解決了一件大事，就立馬有另一件事情送上門了。
感歎歸感歎，行動上他還是很麻溜地起床，打開電腦。
按照張茶茶所說，傳說中的校園貸並沒有銷聲匿跡，而是換了個馬甲在高校中潛伏，這可是一件大事。
同時校園貸也換了個名字，變成了其他分期的商品，如什麼配音報名、主持報名、美妝活動等，讓學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動貸款，直到賬戶裡還不上錢了，接到催債電話才發現自己不是分期購買了什麼東西，而是借了某公司的貸款。
這些貸款名目眾多，難以監管，和正規做生意的分期付款辨彆難度大。
不過這是全國範圍內該關注的重點，他要關注的是鞠曼的養女李心。
李清源順著張茶茶提供的線索查下去，他發現上次拘留的那名女子和李心背後的違法團體聯係緊密，對方似乎有一條線專門供給豎店的影視人員。
看來這豎店也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藏汙納垢，是時候好好清理了，這次一定要把他們一鍋端了。
第二天早上，李清源就給張茶茶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有空，想約她見麵詳談。
張茶茶剛起床，迷迷糊糊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消息，就撇見李清源發來的消息，她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不是吧，又見麵詳談，她還沒有從上一次的詳談後遺症中緩過神來。
回想自己上一次結巴的場景，張茶茶發誓，那絕對不是她，她平時說話很利索的。
和李清源共處一室時，她總有一種不合時宜的羞澀。
因為她和男生近距離單獨接觸的時候很少，尤其是現在工作了以後，基本上都是和女性接觸，哪有什麼機會單獨和男生一起吃飯啊。
所以也不能怪她，畢竟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單獨相處，而且誰讓李清源長得比很多當紅小生帥氣的多，她會害羞一點也不過分。
並且李清源不僅長得好，人家也很有能力，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大事部的工作人員了，說句年輕有為都是描述事實，也許這就是明明可以靠顏值卻非要靠本事吃飯吧。
誰會拒絕和這樣的人見麵呢？反正她張茶茶是完全無法拒絕的，而且拒絕警察，會不會被認為是包庇罪犯啊？
想她張茶茶祖上三代農民，是根正苗紅地長在紅旗下的好老百姓，哪怕經常叔叔讓她去撞牆她都絲毫不會猶豫，更彆說見個麵了，她必然是不會拒絕警察叔叔的。
她揉了揉眼睛，給李清源回了消息，下午五點以後就有空。
這點不是上班時間，所以李清源把見麵地點約在了一個餐廳，還特彆囑咐張茶茶彆吃飯，這頓他來請。
在張茶茶看來，也許這就是對一個守法公民最好的嘉獎，警察叔叔請吃飯！不是牢飯，是大餐！
“在靠窗的位置。”
快到時間了，估計張茶茶也快到了，李清源就給張茶茶發消息，告訴她具體位置，免得一會兒她找不到地方。
此時的張茶茶確實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想看看李清源坐哪的，就直接過去，免得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看。
看到李清源給她招手，她才徑直過去。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張茶茶踩著時間點到的，擔心李清源是不是等了很久。
“沒事，我也剛到。”
李清源抬頭看向張茶茶，把菜單遞給她。
“你點吧，我都可以。”
張茶茶不挑食，她可好養了，有肉有菜有飯就是快樂的一頓飯。
兩人點了餐就開始吃飯，開始的時候張茶茶還是有些拘謹，慢條斯理地吃著，突然她想起自己和閨蜜分享的女生和男朋友約會的時候，明明能吃一頭牛，卻吃一兩片牛肉就說飽了。
她不經意間笑出了聲，李清源抬頭看向她，眼睛裡閃過疑惑，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張茶茶一直秉承著吃飯就要吃飽吃好，於是她越吃越輕鬆，漸漸放下拘謹，回到真實的自己，大口吃飯，一點沒客氣。
發現對麵的人行動有些停頓，她抬起頭來，就看見李清源一臉疑問的表情。
忘了剛剛竟然笑出了聲，糟糕，怎麼找補，她的小腦袋瓜子瘋狂地轉動，企圖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掩蓋過去。
雖然對她來說形象不是很重要，但在警察麵前還是要點臉麵吧。
不過萬一撒謊被看出來了，那豈不是更尷尬，權衡利弊，她決定算了還是實話實說吧，免得一會鬨出彆的笑話來。
“我朋友給我講，她有個朋友平時大家一起吃飯吃得比誰都多，飯後還要來一杯奶茶，但是當她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飯的時候，吃兩口就說飽了，和她平常吃飯的食量相差甚遠。”
“我剛剛就是突然想起了這個，覺得有點搞笑，沒忍住就笑出聲了。”
張茶茶微微有點臉紅，不知道李清源會不會覺得她這是在說謊，但她可以發誓，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你不會無中生友吧？”
李清源覺得這時的張茶茶才像是生活中的張茶茶，而不是被審問的犯人，有著鮮活的氣息。
“怎麼會！”
張茶茶立即否認，大口吃起來。
李清源一聲輕笑，看張茶茶兩邊臉頰圓鼓鼓，眼睛微微瞪著，想到了河豚氣鼓鼓的樣子。
“跟我說說你了解到的情況。”
兩人吃完飯以後，沿著人行道散步，張茶茶手拿一杯喜歡的奶茶，邊走邊說。
吃了一頓飯以後，兩人像是朋友一樣飯後壓馬路，邊走邊聊。
“我給你講，鞠曼真的太慘了。”
“她丈夫不是個好東西，養女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覺得她真的好難。”
張茶茶猛吸一口奶茶，然後將其拿在手裡，開始給李清源講鞠曼的故事。
“你們娛樂圈的人都知道這麼多嗎？”
張茶茶是從鞠曼小時候開始說起的，在李清源看來，張茶茶應該是鞠曼的鐵杆粉絲，不然怎麼知道這麼多，就差給鞠曼弄一個個人回憶錄了。
“當然不是，因為我這個人記憶好，還喜歡吃瓜，鞠曼所有采訪和新聞我都看過，所以我才知道這麼多，不過你彆跟彆人講哈，這都是我的獨家瓜。”
張茶茶感覺自己不是在給警察彙報線索，而是在給朋友分享八卦，分享八卦當然不用拘謹，所以張茶茶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手舞足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演歌舞劇。
李清源很少和女孩接觸，由於工作原因，除了同事以外，他接觸最多的女性是高官的情婦或者原配，這些女人都沒有這樣鮮活的氣息。
看著張茶茶他想起了自己大學的時光，在那段青春年少的時候，他也曾在寢室鮮活地聽過同學講八卦。
那時候少男少女，春心萌動，講的大多是學校的哪個女孩子多好看，誰誰誰在追誰誰誰，雖然他聽得熱鬨，但從不參與。
“李警官，你在聽嗎？”
張茶茶把鞠曼的過去都講得差不多了，意識到李清源有些走神，這對一個熱衷於分享八卦的人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
在張茶茶的人生信條裡，吃瓜是天大地大的事，在吃瓜的時候走神，就是對她張茶茶的不尊重。
一時也忘了對方是警察，直接發問，大有你不認真聽我講，我就不說了的架勢。
“抱歉，我在認真聽，我是想起了我大學的時候。”
“你大學讀的什麼？”
“法學，還修了個政治學。”
“哇，那你好厲害，我是學的市場營銷，畢業就失業。”
張茶茶撇了撇嘴，果然優秀的人學的專業都很優秀，不像她，平平無奇、碌碌無為。
“每個專業都有存在的價值和必要性，你學的專業會影響你的思維方式和你的價值觀，彆去否定它，試著將它融入自己的人生。”
“要相信你走的每一步路都不會白走，學的東西也是一樣。”
“怪不得我這麼喜歡吃瓜，原來是專業敏銳性，我就說嘛我一個學市場營銷的，對市場的分享把握還真不錯，每次吃瓜的直覺還挺準的。”
“對，還要謝謝你用你的專業敏銳度給社會作出的貢獻。”
“嘿嘿。”
張茶茶被李清源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
“那我繼續說。”
張茶茶說起鞠曼的養女李心，李心三個室友，其中除了劉艾和王希望以外，還有一個女生叫爾藝。
尓藝和其他四個女生的相約自殺，將校園貸徹底暴露在全國人民麵前，社會才真正認識到這顆毒瘤的危害性有多強。
提起五個女生自殺，李清源也有印象，當時他們紀委的工作也發現不少官員喜歡在學校裡麵養情人，等小情人一畢業就換人。
沒人能永遠當青春靚麗的女大學生，但永遠有女大學生正青春靚麗。
被包養的女孩進了社會，眼高手低很難找到滿意的工作，而且就算工作再好，她們也乾不了多久就要辭職，一個習慣了整天吃喝玩樂的人，如何能沉下心好好工作，獲得那微薄的薪水。
哪怕她們把手裡的錢都花的差不多了，她們也不願意降低生活水平，所以就想起了校園貸。
被校園貸逼死的不止是在校的男女大學生，還有很多剛畢業進入社會的年輕人。
“爾藝的死和校園貸脫不了關係，但沒人知道爾藝究竟是為什麼選擇自殺這條路的。”
“我記得當初鞠曼知道這事以後，怕李心有心理陰影，還花大錢把她送到國內知名的心理谘詢師那裡治療過一段時間。”
“再後來就很少聽到李心的消息了，應該是沒有暴露在公眾的視野下了吧。”
李清源聽著張茶茶說的話，心裡迅速記下來，回公安局以後再進行細查，看來還要重新看看當年的卷宗了。
“今天就到這吧，我家就在這附近。”
夜色漸濃，兩人轉到張茶茶居住的小區附近，張茶茶手中的奶茶早就喝完扔了，她現在口好渴，好想喝水，她在心裡後悔，自己不該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話。
看吧，撐不住了吧，一路上又不好意思再買瓶水喝，幸好要到家了。
“那你先上去吧，我也準備回家了。”
李清源站在原地，目送張茶茶進入小區後，轉身離開。
“下次彆叫李警官了，有八卦可以繼續分享給我，我很喜歡聽你講的八卦。”
張茶茶一回到家，打開手機就看到李清源發來的消息，微微有些臉紅。
不叫李警官叫什麼，叫名字？顯得比較陌生，叫清源？好像她是長輩一樣，叫源哥？他會不會以為我在和他套近乎。
經過今天的相處，張茶茶總算沒有了當初的拘謹，算是真正把李清源當成了可以分享八卦的朋友了。
“那我叫你名字？”
張茶茶猶豫再三還是發了過去。
“叫我老李。”
發過去以後，李清源直接秒回，一點都沒猶豫。
看到這裡張茶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好，我叫老張。”
後麵還有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好的老張。”
“好的老李。”
“老張，早點休息。”
“老李，你也是。”
張茶茶提供的八卦，李清源非常重視，晚上看了很久的資料，第二天上班就立即聯係了以前的同事，並且有條不紊地將各項工作安排下去。
不僅是校園貸，還有上次豎店的□□事件，這一次一定要把這些人一網打儘。
“老李，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
張茶茶想著自己不能太熱切，還是要留點回旋的餘地，於是把時間安排給到李清源。
不過李清源回複晚幾天，等他先把手上的事情忙完。
張茶茶想起自己上次著重講了鞠曼的養女李心，還沒有講到李天明的事情，決定早點把這個瓜補上。
其實不是她想起的，是瓜瓜提起的，自她上次和李清源吃完飯以後，瓜瓜就開心得不得了，仿佛從此以後它就能活在陽光下一樣。
張茶茶能從瓜瓜的電子音中聽出高興。
（茶茶，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擔心法製咖們逍遙法外了。）
“有了李警官，我們提供線索真的方便了很多。”
“不過還得謝謝瓜瓜你，如果不是你的瓜保真，我也不敢隨便去和李警官講。”
（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瓜瓜哎，吃瓜我是專業的）
和瓜瓜相互吹捧了幾句彩虹屁，張茶茶舒舒服服地睡覺，第二天繼續上班。
“清源，這次你做的非常好，這份報告非常及時。”
京城某處高檔住宅裡麵，李清源正和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坐在一起，白發老人神色從容，拍了拍李清源的肩膀。
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打電話發了好大火的樣子。
“要是每個乾部都像你一樣省心就好了。”
老人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給李清源講起當年的並肩作戰的朋友。
“可惜了，他後來還是走了岔路，成了人民的叛徒。”
李清源知道這個人，應該說所有花國人對這個人都不陌生，當時他的判決一下來就震驚了全國人民。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個在電視上為國為民、兩袖清風的好乾部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被抓以後還一個勁地痛哭流涕，說自己是農民的兒子，在鏡頭麵前不停地懺悔。
但這樣並不能抹掉他以權謀私、貪汙受賄、操控媒體的事實，同時還將非法所得的資產全部轉移到國外。
“豎店□□集團的背後還有他當年的手筆，當年那些人裡還有漏網之魚，不過現在可以徹底連根拔起了。”
李清源眼神清明，看著老人。
“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國家的未來就看你們了。”
老人又拍了拍李清源，有這樣的年輕人，不愁國家的未來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