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1)

不對。

前輩說不定隻是基於對朋友的關心呢, 假如他在她麵前受傷,她也會擔心啊。

成時歡望著鏡子裡臉頰微紅的自己歎口氣,還是彆自戀吧, 她匆匆關掉水龍頭,微皺著眉邊心不在焉地戴上帽子和口罩, 邊走出衛生間,那料轉身之際不小心就和迎麵過來的服務員撞上。

頓時小哥身體一歪手中的湯全撒在了旁邊路過的男人身上。

!!!

看到自己撞人把人連累到, 成時歡迅速邊從包裡拿出紙巾, 邊上前陪著道歉, 救命啊, 她都乾了什麼, 還好湯是涼湯, 不然真是出大事了。

怎麼去了那麼久。

李正宰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手機, 距離時歡出去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還不見人回來, 白天的餘悸還在,他有點不放心, 隨意找了個借口出包廂找人。

沒等走幾步就看到拐角的位置堵滿人。

“你看那個像不像成時歡。”

“成時歡是誰?”

“呀西!說了讓你多支持支持我們國家的電影事業。”

“真的是成時歡?”

“啊啊啊啊啊我見到真人了!!!”

“你這什麼態度,光彎腰是什麼意思,不敢看我是嗎,呀西狗崽子, 難怪年紀輕輕,隻能乾這種活。”不堪入耳的辱罵聲蓋過竊竊私語。

”這位先生,能聽到我說話嗎?抱歉,剛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他,湯才撒到您身上,是我的問題, 我願意承擔——”小姑娘一向清脆的聲音難得帶著微冷的涼意。

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男人打斷,斜著眼不屑地看著她背後不安的服務生小哥,繼續辱罵,“孬種,敢做不敢當,竟然還有臉躲在女人背後。”

“都說願意賠償了,說話還那麼難聽。”

“就是啊。”

“時歡,我們支持你。”

“無語,到底想怎樣啊,非要人小哥磕頭道歉嗎。”

“那你說,賠多少。”男人瞪了一眼四邊竊竊私語的人,然而大家又不怕他紛紛虛回去,他眼睛一轉終於正眼看成時歡。

成時歡耐心都快被這個人磨沒了,怎麼講怎麼不聽,就是罵人,罵人,不停罵人,這會兒聽他口氣總算是有商量的餘地,“您覺得呢?”她邊說,邊低頭打開包準備給人賠償。

“誰要你那點臭錢。”男人惡劣一笑,趁著她低頭之際,舉起大掌向她臉拍去,“我管你演員不演員的,教你個乖長點記性,以後好好走路吧。

“啊!”

“時歡小心。”

“歡歡快躲開。”

恰在此時,一隻手斜斜插進來揮開他,“啪”,清脆的巴掌聲相撞脆響。

“是我們孩子的錯,我們負責,但不代表你可以打人。”李正宰冷冷看著他,另一隻手順勢將成時歡拉到身後。

“不要賠償,不要道歉,你想要什麼,說!”

單純看著成時歡年輕,就欺負她,耍著她玩,李正宰想著小姑娘差點被打胸膛裡全是火,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隻是說說而已。

他氣勢強硬,帽子下繃緊的下頜線猶如利刃一般,使硬朗深刻的五官看著極其凶悍,連帶著聲音似寒冰,一時間整個走廊鴉雀無聲。

欺軟怕硬是整個宇宙最直觀的無能男人的通病,見她有人撐腰,男子氣勢弱下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賠了一筆數額適中的錢財後整個事情平息。

“走吧。”李正宰憋著氣,手卻輕輕拍了一下小丫頭的腦袋。

“內,康桑密達,前輩。”

成時歡低著頭跟在李正宰後麵,直到走到包廂門前,身後也無人跟著,李正宰回頭看著臉快埋進衣服裡的小姑娘,平緩著氣息輕輕道:“不是練了散打嗎,為什麼呆呆站著。”

“我是公眾人物啊。”還害怕連累服務小哥,本來人家也是一場無妄之災,成時歡撇過頭聲音悶悶道,要是去年她早把人打了。

男演員看著她微紅的眼角,心一窒。

“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想這些,打了人就告訴我,我會和媒體打好招呼的。”李正宰臉色淡淡的,眼眸閃過一絲戾氣,但口吻仍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平淡。

嗯???

成時歡有些錯愕,眼神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李正宰,萬萬沒想到他會說這樣,是不是她要殺,他就跟在後麵遞刀,“這樣是不行的,前輩。”她喃喃自語,卻不知怎麼鼻頭一酸,心裡難受極了。

再也沒法忽視的事實“哐嘰”一下擺在了她麵前。

“嗯,好,進去吧。”李正宰漫不經心應著,屈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輕笑。

“……內。”

後半程的聚餐李正宰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成時歡以為他還在想那件事,不敢看人,哪怕是結束回去,就他們兩個綴在後麵,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低垂著,像有心事一般默默跟著,一句話不說。

李正宰把人送回樓上,小姑娘今天晚上格外沉默,他知道一下子給了太多衝擊性的信息需要消化,但明天還要拍戲,不能被影響,於是輕輕道:“我不著急,彆想那麼多,好好休息睡一覺。”

等小姑娘進去以後,他低頭拿出手機,眼眸晦澀看著上麵的聯係人,手指微動給消息靈通的朋友發信息,這麼多人瞞是瞞不住,肯定有人乘機拍照錄像,他就想知道有沒有拍到那個男人。

*

不出所料,從半夜開始#成時歡撞人#成時歡被罵##《萬事順遂》聚餐#各種各樣的消息充斥著網絡。

金大宇提前收到消息,趁成時歡還沒醒,他就先一步拜托金慧秀的女助理進去把她手機拿出來而後關機,反正公司這邊會處理,女演員今天還要拍戲絕對不能被影響。

成時歡醒來時,昨天的事在她的健忘腦裡已經消失,因為今天要拍薑貞妍發現女兒被兩個私生子霸淩的場麵,她翻開被子簡單梳洗一番後悄悄來到化妝室。

這時候就隻有她一個人。

本場拍攝采用倒序,因為受傷妝要花時間畫,所以安民賢準備先拍她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最後畫麵。

她妝才畫到一半,第二個出現在化妝室的呂珍久就被她的慘樣嚇了一跳,圍著女演員轉一圈,隻要一想到好好一個美人是給他打這麼慘的,不禁感歎一句:“我可真禽獸啊。”

“噗!”成時歡被他逗笑,“我感覺還好吧。”左右看了看鏡子,反正就是一些小傷口而已。

呂珍久:“……”那裡是還好,明明半邊臉都“腫”得看不出原樣。

然後等她化完走進片場,原本鬨哄哄的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真狠啊!安民賢齜牙朝著化妝師豎起大拇指。

成時歡眼睛飄忽繞著片場一圈沒看到李正宰,不知是慶幸還是什麼,反正鬆了口氣,她垂下眼眸,跟著呂珍久走進布置好的場景中。

這一段雖然是單方麵的施暴,但按照劇本鄭友姬其實是有反抗行為,可成時歡讀懂了劇裡鄭友姬的想法。她從來不願意母親受苦,所以她要慘,很慘,慘到激起母親先天性護犢子的本能。

於是她沒有閃躲,硬生生被揍倒在地。

呂珍久將她按到在地,輕拍臉頰:“長得這麼漂亮,竟然是個木頭美人,掃興。”他又桀桀感歎,“真可惜啊,我們身上竟然有一半同樣的血。”

成時歡蜷縮做出一個嬰兒回到母親子宮的姿態,黑黝黝的眸子靜靜看著施暴者,又長又黑的烏發淩亂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啪——”

她頭一顫,被烏發遮蓋的半張臉越發顯得膚色白皙,黑色、白色、紅色交織,帶來無聲的衝擊性美貌,同時也讓姍姍來遲的薑貞妍瘋狂。

這一段呈現給觀眾的畫麵自然流暢,然而實際上卻是反反複複卡了很多次,每次化妝師都會上前給女演員添上一道傷痕,於是薑貞妍才能看到女兒傷痕累累的模樣。

『她尖叫著哭喊著衝過來抓起凳子砸向壓在女兒身上的雜/種。

“偶媽。”鄭友姬神色恍惚,仰著小臉,可視線在晃,根本看不清人臉。』

金慧秀其實接著一部戲很忐忑,因為常年受到母親的勒索,她完全感覺不到母親對女兒的愛,因此隻能是靠演來演出母愛,可是當她將嬰兒狀的成時歡解救出來時,看著柔軟可憐的她忽然就崩了,液體從她眼眶猶如開閘的水傾斜而出。

她突然就懂了鄭友姬為什麼不反抗,而是總想著逼母親反抗,激起母親的鬥誌。

因為。

媽媽在一個人的生命中是不一樣的,很不一樣的。

而她年少時也曾渴望過母親變好,渴望她不再是因為想從女兒這裡撈錢才給女兒溫情,可是從未曾實現過。

她呀,原來也曾想過被人拯救。

金慧秀視線模模糊糊,麵前這個躺在懷裡的女孩,不知不覺就變成她少女時的樣子。

她救了誰?

有一瞬間金慧秀忽然很恍惚。

『“偶媽,我們還能回家嗎?”』

成時歡的聲音喚回金慧秀的神智,她自然的接著演下去,“我們去你小舅舅那。”』

“ok,過。”

“時歡,你把妝卸了,和珍久、棟延把開場補上。”

“內,導演nim。”

熱鬨退場,金慧秀的失控隻有短短幾分鐘,她起身轉換到另一個攝影棚,路過的所有人都在誇她演技好,金慧秀扯扯嘴角,微微斂下複雜的眼神。

後來兩個人分彆在不同的場景演戲,連用餐都碰不上,助理幫她把盒飯端到支起的桌子上,金慧秀在外麵抽一支煙回來,盒飯已經有了涼意,她坐下掰開筷子剛準備對付著吃點,一抬眼就看見盒飯旁邊躺著一瓶牛奶,是考慮小朋友昨天受委屈了給的安慰嗎?

她心裡覺得好笑,果然都還把成時歡當做小孩兒,這樣想著就準備收起來,一會兒給小朋友拿去,然而放眼望去卻隻有她這裡才有,金慧秀摸了摸竟然還是熱的,眼底的詫異再也掩飾不住。

坐在她對麵的助理小聲說:“是成時歡xi準備的。”

聽到這個名字,金慧秀愣了半晌,她嗤笑一聲:“隻有小孩子才喝牛奶。”

可走之前,鬼使神差她回頭望了一眼躺在哪裡的牛奶,最終還是沒有扔掉。

『薑貞妍看著昏迷的男孩,沉著冷靜地將他重新整理一遍,細致認真地抹去所有和女兒有關的痕跡,確保沒問題後,才拉著鄭有姬打車去小弟家。

那個人絕對會發現,絕對不會放過她們母女。車上薑貞妍先是打電話給金融顧問盤點自己手中的財產,隨後聯係律師朋友,當時結婚他們關於股份的分配是公正的。

她不會白養彆人的孩子,也不會將女兒的權力讓渡出去。』

『誰說女孩就不能繼承家族,繼承財產。她偏要她的女兒登上王座,明明滅滅的燈光閃在薑貞妍臉上,映射的眼睛滿含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至此文戲即將結束,還沒到下班時間的工作人員開始拆布景給打戲的場景騰空間,金慧秀晃了一圈才回房間,本以為小丫頭已經睡了,誰知開著台燈靠著床沿仔細閱讀劇本。

等她洗漱出來,成時歡還在看,金慧秀躊躇半天,坐到床上一半臉偏過去,手上裝作掀夏涼被,聲音淡淡道:“有覺得困難的嗎?”

成時歡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她是在和自己說話,直到金慧秀躺下後,才慢半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前輩,你剛剛在和我說話嗎?”

“……不是。”金慧秀閉上眼睛。

哈哈,前輩怎麼有點可愛。

成時歡立馬從床上下來走到她的床邊蹲下,下巴靠在床沿,她眨巴眨巴眼睛:“前輩,我可以請教你演技嗎。”

金慧秀背對她沒說話,就在成時歡以為不行時,就聽薑貞妍的聲音響起:“有姬,我要你做了他。”

成時歡驚喜萬分連忙應道:“內,母親。”

“聲音太歡快了。“金慧秀淡淡道,“平靜一點。”

兩個人就這樣對完半頁劇本,最後金慧秀坐起來,叫她彆蹲著拉把椅子過來。

她說一句,成時歡立馬跟上下一句,金慧秀視線落在她手邊泛著皺痕的劇本,又緩緩向上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情好了許多,片刻,不知怎麼回事她忽然道:“為什麼總是在討好彆人?”

幾天觀察下來,她發覺小丫頭對世俗的事很遲鈍,但對一些壞情緒卻很敏感,敏感到隨時感知然後下意識及時哄人,才讓所以大家都說和她相處很舒服。

這種感覺,她仿佛如水一般包容著彆人,然而實際上很少有人能察覺到她的情緒,因為藏得深深的。

成時歡身體一僵,緩緩繃緊小臉,紅潤漂亮的紅唇瞬間抿著,她低頭看著地板,半晌才道:“前輩,你說什麼呢,我沒有討好彆人。”

她並沒有帶任何功利心,比如討好你求你給她資源,又或者做她的朋友幫助她之類的,她就是純粹的不喜歡看到身邊的人不開心,希望每個人都能是快樂的,所以一旦某個人出現壞情緒就下意識哄人逗笑。

金慧秀不明白她這種心理,但是知道這個孩子的家庭一定不是幸福的,最起碼她並不是像幸福過的。

“你爸爸欠債了還是媽媽賭博?”她忍不住問。

成時歡搖搖頭,她還是為了給漫畫人物做人設查資料才知道,她是對情感高需求的小孩,由於幼年沒有得到滿足,成長過程就養成了敏感又健忘的性子,也導致很多人覺得她疊滿開朗愛笑卻又健忘懵懵的buff。

不過,她開朗時候是真的開朗,emo也是真emo。

“不要管彆人,隻管自己。”金慧秀說完又覺得自己沒資格說這種話,畢竟這麼多年還沒有擺脫賭鬼母親,隻是看著成時歡總有點惻隱之心忍不住提醒。

“內。”成時歡眼睛彎彎笑看著她,用力點點頭。

第二天,元彬就發現兩位女演員的關係更親近了,以前他捉弄成時歡的時候,金慧秀怒那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當他們在打鬨,可現在不是,她會維護小姑娘,直接懟他。

兩個人都站在她那邊,小姑娘要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元彬就等著她囂張翻車,可成時歡滑溜的很,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而且剛好踩在他要爆發的點。

“呀,你老實說,誰教你的?!”再一次被整了以後,元彬趁著那兩位被導演找,直接抓住人,惡狠狠問。

“什麼誰,前輩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啊。”成時歡揚起小臉翹著下巴懟上去,臉上是“小人得誌”的威脅。

元彬看下去,雙手捏著她的臉蛋,心想叫你傲嬌,犯在我手裡你死定了,從指間傳來小姑娘滑嫩柔軟有彈性的肌膚卻叫他一愣,他低下頭正好和成時歡對視上。

“前輩,我錯了。”小姑娘一點骨氣沒有,當場求饒。

清澈的瞳孔倒影出他的模樣,纖長濃密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似的撲閃撲閃,若是挨上得被癢到吧,他心理想著,下意識伸手,趁她沒反應過來兩指輕輕捏住她的睫毛。

“前輩,前輩,我真的錯了。”成時歡慌了,以為他要拔掉自己的睫毛,忙不迭求饒。

元彬被她慌張帶著一點點泣音的喚回神,“你想什麼呢,睫毛上粘上垃圾我給你拿掉而已,”他快速收回手,在褲縫邊緣擦了擦,而後先發製人質問她,“呀,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凶殘的人嗎?”

“不是,不是,對不起前輩,我錯了。”真是嚇死個人,成時歡驚魂未定。

“行,那我們打平了,以後和平相處,不許捉弄我。”元彬趁機提出要求。

“內。”成時歡忙不迭點頭。

期間李正宰路過看了一眼打鬨的兩人,他是以學習執導攢經驗為由跟組,自然一整天都被好為人師的安民賢拉在身邊手把手教,除了拍攝成時歡時,其他時間兩個人再沒機會見麵。

他沉得住氣,看得出來小姑娘有點躲著他。

類似於他最初的掙紮,所以他安靜等她想清楚,當然這個時間肯定不能太長,畢竟劇組外還有盯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