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像高一入學那樣，所有人都得去公告欄看自己的班級，按照表上的去對應班級報道。

許知念依舊早到，不過公告牌邊已經擠滿了人。

許知念好不容易看好了班級座號擠出來，看見顧淮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

也是，他哪裡需要看，全年級應該都知道他是一班一號，還是市狀元，物理市第一。

許知念跟在後麵上去，到班級等了一會兒，見到了一臉神氣的謝一菲朝她撲過來。

“啊啊啊念念”

“真是想死你了！”

謝一菲還是許知念的同桌，但謝一菲的後桌換了人。

“豐兆陽去一班了？”

“嗯。”

謝一菲側眼看了看後桌桌角，故作輕鬆，

“也好，再也不會有人上課揪我辮子了。”

“你就嘴硬吧”許知念戳了戳謝一菲。

新學期，去掉了很多科目，說輕鬆了很多，其實也不是，物化生的分數變得格外重要。

再加上之前的奧賽班最近也該開班了，許知念其實很忙碌。

忙起來好，許知念總這麼想，克製自己不去想顧淮。見不到他的時候總會走神想他在乾什麼，走神走著就落下很多內容。

其實林詩芮去了五班之後，林詩芮和顧淮的流言越傳越大聲。

或許是梁宇川和顧淮老出現在五班門口的緣故，但他們三個的關係很難不讓有心思的人多猜疑。

再者，張墨涵也去五班了，免不了一場唏噓。

豐兆陽還是很經常回二班玩，偶爾來就往前門鑽，有時候坐在謝一菲的位置上給許知念講幾道題。

等謝一菲回來，免不了一頓毒打。

日子就這麼順水推舟過下去，高二離高三又近了一年。

教室對麵就是高三，奧賽培優在高三二班隔壁的空教室，許知念晚上通過長長的連廊看見對麵樓。

每個人都在埋頭寫卷子，幾個學生擠在講台問老師問題，黑板上是慢慢的符號，課桌上堆滿了比人還要高的書。

她回頭看，高一的學生被老師叫到走廊，因為上課吃東西被一頓臭罵。

腳下的路好像越來越短，步伐越來越快，許知念手上的書也越來越重。

期中考試過後，許知念總算回到原先的排名，拿回去給徐歡看的時候，雖然不太滿意，但也不會被痛罵。

學校開展了體育周，最著名的籃球賽終於要來了。

自從奧賽班以後，除了日常體育課，許知念幾乎不經過操場。顧淮之前也不怎麼跟豐兆陽他們打球，謝一菲一直拉著許知念看的球賽都是豐兆陽的。

“念念，今天下午這場球賽你得來。”

“為什麼？”

謝一菲細細給許知念數，

“一班和三班打，一班出的人有，顧淮，梁宇川，還有豐兆陽。”

“他們三個一起打？”

許知念光聽著就感受到現場氛圍的濃烈。

“人會很多吧下午去看的。”

謝一菲邪魅的笑了笑，

“早就想到這個了”

她從書包裡掏出來馬克筆，又從抽屜拿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來的硬紙板，

“我們當然要做最強應援啦，怎麼可能讓三班搶了風頭。”

許知念i人，想想就社恐，

“算了...”

“算什麼！不能算！”

謝一菲拿起來畫板，

“許知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學過畫畫，我相信你。”

“可我就學...”

許知念剛想說自己才學了兩個月，謝一菲就撒腿跑開了。

等謝一菲再次回來，許知念果然已經畫好了。

“哇念念，這個好可愛啊!”

“怕太單調了，我給每個人都畫了漫畫小人。”

“好可愛啊，這是...”

謝一菲拿著一張畫板觀賞。

“你拿的應該是豐兆陽。”

謝一菲的笑容僵住。

許知念一張一張拿出來，

“這個是梁宇川”

“還不錯，挺像他的。”

謝一菲拿起來，

“到時候給詩芮也拿一份，剛好我們三個人。”

“顧淮呢？”

許知念拿出來顧淮，這個畫的最久了。

“天啊，念念！”

謝一菲湊近了看，

“這也太顧淮了吧，你是怎麼畫得這麼像的啊！”

“看多了就會了。”

“啊？”謝一菲沒聽清

“我說，他比較難畫。”

謝一菲排了排紙板，

“也對，顧神那張臉確實得難畫一點。真是辛苦你啦念念！”

“沒事。”

“這樣，”謝一菲開始分派紙板，“你拿顧神的。”

“讓詩芮拿豐兆陽不好，她拿梁宇川的。”

“最後一張我來拿。”

許知念看破不說破，畢竟自己也存有私心，把顧淮的畫的最用心。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秦韓的課，看出來大家著急看球賽，也念在期中考二班考得還算不錯，提早五分鐘下課。

但要保證不大喊大叫，影響了彆班上課再讓段長抓回來挨批。

“念念快走快走”

謝一菲拿上板子，推著許知念往前跑，

“我們要搶一個絕佳的位置，保證他們在場上一定能看見我們。”

到了場地，謝一菲和許知念到的實在早，連比賽隊伍都沒到，場上隻有幾個教練在準備比賽計分。

看見兩人興衝衝上來占位，一位男教練不忍打趣

“給那個帥哥加油呢跑這麼快。”

謝一菲讓許知念在這兒等一會兒，她去給林詩芮發個消息。

於是許知念一個人尷尬地把手上的牌子藏了藏，

“沒...，順道過來看看。”

下課鈴響了，人漸漸多了起來。

第一排迅速被占滿，許知念和謝一菲幫林詩芮占了位置，林詩芮問能不能多占一個，於是她們兩人占了四個位置。

幸好林詩芮來得算快，謝一菲把牌子遞過去，

“給，應援牌。”

遞過去後謝一菲才看清楚林詩芮背後跟過來的人，張墨涵。

“你怎麼來了？”

謝一菲皺了皺眉頭，很不滿意張墨涵的到來。

自從張墨涵故意和顧淮炒CP這件事之後，謝一菲對張墨涵的印象不僅僅是作，現在還是愛作的小戲精。

張墨涵倒是麵不改色，

“來看球賽啊，謝謝你幫我留的位置。”

要不是林詩芮還在中間，謝一菲早就反悔。但礙於麵子，謝一菲握了握拳頭就忍了。

距離球賽還有五分鐘。

因為在第一排，甚至能看見候場的隊員。

一班正對著她們占得位置，豐兆陽已經換好隊服率先走出來，隊服上寫著大大的一。

謝一菲把牌子舉高，豐兆陽看見了立馬給豎起一個大拇指。

場上還算安靜，謝一菲用口型比了一個，

“加油”

等了一會兒吹哨了，隊員全部上場，互相握手鞠躬禮後，第一場比賽正式開始。

從開場許知念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顧淮。

第一次正式看他打球，之前很少能見到他放學後在球場，第一次偶然碰見他，是在體育館那邊，時間點也在午後。

“一班！加油！”

觀眾席上分成好幾撥，有喊“一班加油”的，也有喊“三班加油”的，甚至有喊“顧淮我愛你”的，當然最後一個在非常少數，少到喊一句能收獲一排女生的怒視。

第一場比分很是焦灼，許知念雖然不懂球，但很喜歡團隊配合，球在團隊間流暢傳送避開對手搶球的瞬間。

三班實力並不輸一班，也難怪豐兆陽和三班死磕一學期。

不過這次似乎是顧淮在主導局勢，三班的策略上看沒有一班精密，被一班騙了好幾次，撲了個空。

第一輪很快又拉開差距，達成56比42的局麵，一班整整領先十多分。

距離中場休息還有七分鐘左右，打球消耗體力，夏天本來就悶熱，幾個人頭發衣服都濕透了。

三班申請暫停調整，時間暫停。

一班的暫時回到休息地修整，等待比賽繼續。趁這個時候，謝一菲招呼著許知念和林詩芮把牌子舉高，謝一菲帶頭喊，

“一班加油！”

許知念簡直害羞到把頭埋進板子裡，她偷偷看的時候顧淮他們已經回到場上了，裁判回到正中心，計時表繼續運轉，比賽繼續。

三班這輪打法更加激進，好幾次直接衝撞上去搶球。

“他這算違規吧，怎麼撞人啊!”

謝一菲突然喊道

三班這個打法雖然被罵了，但效果竟然還不錯，短短兩分鐘內搶回了五個球。

顧淮做了個手勢，安撫隊員保持穩定，不要被他們帶亂節奏。

離第一輪結束僅剩不到五分鐘，一班傳球依舊很絲滑流暢，梁宇川在三班上來之前把球傳給離籃筐近的顧淮，顧淮反應迅速接到球，迅速轉身起跳，投球。

三班的隊員同時在顧淮轉身的時候衝上來，跳起來搶球，顧淮比他高一點，球的方向並沒有因此發生改變，籃球落入框中，一個完美的三分。

三班七號球員因為慣性來不及刹車，兩人起跳撞在一起，甚至七號隊員被指出拿手肘撞人，兩人都撞倒在地上。

第一輪結束，比分59比54.

許知念更關注場上的情況，梁宇川他們第一時間圍過去，場上格外混亂。

因為觀眾席上聲音混雜，即便離得近許知念還是聽不見場上說話的聲音。

隻看見梁宇川伸手去拽七號球員的衣服，豐兆陽在一旁和三班的球員理論，激動地臉都紅了。七號球員似乎沒什麼事，站起來差點和梁宇川扭打在一起，幸虧及時被教練攔住。

場上更多的人圍在顧淮那邊，校醫很快帶著白色醫療箱趕過來。

“受傷了嗎？”後麵的人紛紛站起來關注形勢

“那顧神上不了場下一局怎麼打啊。”

“就是”一個女生在後麵突然大叫，“三班球太黑了吧，你們沒聽到嗎，剛剛裁判說三班七號推人違規。”

過了有五分鐘，圍在顧淮那邊的人散開了，許知念終於重新看得見顧淮。

他似乎是扭到腳踝了，輕扶著梁宇川的肩膀，一蹦一蹦地離開場地中心到休息區。

第一排裡休息區就是樓上樓下的距離，說話完全可以聽見。

林詩芮第一時間圍上去，謝一菲也拉著許知念圍過去。

“梁宇川！”

林詩芮喊了一聲，梁宇川回頭，一臉的汗，臉色一片黑一片紫。

“什麼情況？”

梁宇川站著，讓顧淮坐在旁邊。

“三班違規，顧淮下了。”

“那還能打嗎？”

梁宇川以為她問顧淮能不能打，明顯愣住了，“應該...”

顧淮被梁宇川蠢到了，在下麵替他回答，

“能。而且必須贏。”

豐兆陽剛從教練那邊過來，帶著替補，正好聽見對話，順勢喊一句，

“必須贏！”

場上突然熱血起來，許知念也忍不住跟著謝一菲一起喊

“一班加油!”

第二輪很快開始，一班由於顧淮下了，要再調整計劃，幾個人照顧坐著的顧淮，都蹲著聽他講話，幾個腦袋圍在一塊，分外可愛。

第二輪豐兆陽和梁宇川繼續上，對麵七號隊員因為違規多次被迫下場，他們的局勢也有所影響。

一班開局不利，梁宇川不擅長遠投，但三班不斷上湧來搶球，他就把球送出去了，球沒上框，倒是穩穩落在三班手裡。

豐兆陽起身去追，進攻沒人在。一班局勢一下亂成一團。

進球！59比57，比分咬死。

豐兆陽從自己筐跟到對麵筐，眼睜睜看著對方進了個球，內心早就焦急似火。第二次運球的時候硬生生讓三班搶了去，一班球員開始大幅度跟球動，三班眼疾手快，傳球格外流暢，又進一球。

比分追平。

一班教練申請中場休息。一班所有隊員回到休息點，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激烈運動，幾個人臉上都是汗水，胸口大幅度起伏著。

教練圍過去商量戰術，顧淮看了整場下來也察覺到問題，特地找上梁宇川和豐兆陽。

再次開局，一班顯然和剛才不同。

充分利用策略和默契度的優勢性，一班的傳球速度快到三班來不及反應，輕輕鬆鬆又拿下三分。

“61比57”

三班跑動幅度大，體力消耗的很快，沒幾輪跑下來，幾個隊員反應速度明顯慢了很多。

時間還剩三分鐘。

比分在67比60。

基本上勝券在握了。

一班隊員的狀態都滿血複活了，氣勢上來後，三班人心惶惶，連著又輸了幾個球，氣得三班教練直摔礦泉水瓶。

“比賽結束。73比60，一班勝。”

“一班贏了！！”謝一菲激動地抱住許知念，“我們下去找他們。”

許知念還沒反應過來，就跟著林詩芮她們下了觀眾席。

場上看是和在觀眾席上看不一樣的。場上看得更清楚，平視的視角裡，每個人在場上的一舉一動都很明顯。

許知念跟在後頭，人一多她就有些恐慌。

見到顧淮，他和梁宇川和豐兆陽在一塊，幾個人一身汗還在講下半場場上的情況，豐兆陽比了一個大動作，梁宇川配合他展示，兩人圍在顧淮旁邊嘰嘰喳喳，講個沒完。

“豐兆陽！”

聽人喊他，他才回頭。

許知念感受到顧淮的視線傳來。

他已經可以站著了，許知念看過去，衝他笑了笑，掩飾自己擔心的眼神。

顧淮自己蹦躂幾步過來，謝一菲圍在豐兆陽那邊，林詩芮圍在梁宇川那邊，許知念看看四周，好像也隻剩下她和顧淮。

許知念下意識伸手想抓住顧淮的手臂，他先扶住旁邊的牆，於是許知念扶了個空，迅速收回了手。

“恭喜你們贏了。”

“謝謝。”

顧淮禮貌地回應。

比起梁宇川和豐兆陽像是從水裡剛撈上來的，顧淮清爽了很多，在上麵看不清楚他的臉，場上燈格外亮，許知念現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戴了發帶，露出額頭更顯得眼睛冷冽好看，細小的汗珠掛在鼻尖格外性感。

“咳咳”許知念不禁移開視線。

“你畫的很好看。”顧淮指了指許知念手上的畫板，看向許知念的時候還帶著笑，

“謝謝。”

許知念差點忘了手上還拿著紙板，不好意思地往後藏了藏，

“不用謝，豐兆陽他們都有的。”

豐兆陽和梁宇川這時候圍了過來，打破了兩人的說不上來的濃稠氛圍。

“哎，本來想著等贏了請大家吃飯呢。”

梁宇川裝作遺憾，

“哪想咱們顧淮同學為了不讓我請客，身先士卒，壯麗犧牲，那咱們隻能下次再聚了！”

“我還沒死呢”

顧淮笑罵道，

“不想請客直說。”

“我哪裡是...”

幾個人笑嘻嘻的，終於還有人還清醒著，

林詩芮直接去拿梁宇川和顧淮的書包，把梁宇川的包丟過去，

“醫務室那邊催了，快走。”

謝一菲和許知念不好跟上，就和豐兆陽一起往反方向走了。

謝一菲顧著和豐兆陽聊天，許知念被她攬著手臂，偷偷回頭望。

三人成行，顧淮被兩人圍在中間，林詩芮把書包丟給梁宇川，抓著顧淮的手腕。

心底潮濕一片，世界像是下了一片雨，怎麼也亮不起來。

扭過頭，自己的手心也是一片潮濕，後悔，遺憾，嫉妒還是羨慕，各種情緒湧上來，鼻尖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