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木萱和陳昭還在戒備狀態,擺著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架勢,眼睛都看直了。
黃木萱握著重劍,砍過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安心:“渡……不是,荀哥,這什麼情況?”
渡珣拉著陸斯安走進來,心虛道:“這……我能解釋。”
四人麵對麵坐在兩張床上,倒有一副三堂會審的氣派。黃木萱和陳昭手裡還拿著武器,死死盯著陸斯安,陸斯安眼裡卻隻有渡珣。
“柳之,你可能還不知道,但是趙寒景是知道的。”渡珣轉向陳昭,“你還記得我上個月頻繁進遊戲嗎?”
“記得,一個月進了十三次遊戲。”陳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頓了一下,眯了眯眼“你進遊戲就是為了找他?”
“沒錯。”渡珣坦誠道,“陸斯安,我老朋友。”
渡珣自然不會解釋與這個老朋友的交情來自於他二十多年來的夢。
黃木萱還是覺得渡珣瘋了:“你朋友為什麼是遊戲裡的npc?”
“因為一些原因,他被困在遊戲裡,但還保留著人類的意識。”
渡珣瞎編的。
渡珣不知道為什麼陸斯安會在遊戲裡,陸斯安他自己也想不起來,渡珣隻能先瞎編這個理由。
如果以後必要且有機會,渡珣會跟大家解釋真正原因。
黃木萱收起手中的重劍,煩躁地揮揮手,示意陳昭:“你問吧,我接受了。”
陳昭皺了皺眉頭,問道:“他不會傷害玩家?”
“除了我……其他人不確定。”
黃木萱一瞪眼,短刀又握在了手裡。
“彆著急。”渡珣掛上職業假笑,“隻要你們跟我在一起,且不會對我產生威脅,你們就是安全的。”
黃木萱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有點威脅的意思。
“……”黃木萱看向陳昭,臉上寫滿了懷疑,“你們組織找的人真的靠譜嗎?”
陳昭無奈點頭。
陳昭確信他和黃木萱兩個人加起來都打不過這個陸斯安,如果渡珣真的想對他們做什麼,或者這個陸斯安想對玩家做什麼,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陳昭現在隻能賭一把,選擇相信。
渡珣看著陸斯安,柔聲道:“怪物都走了嗎?”
“天亮之前很安全。”
“那就行。”渡珣拉起陸斯安,對陳昭他們說,“你們先在這間屋子繼續休息,門……明天應該能換間房子。”
渡珣知道他們對陸斯安沒有多少信任,補充道:“我帶陸斯安重新找一個房間。”
“去吧去吧。”
黃木萱煩躁得一刀戳在床板上,床板直接裂了一地。
“木萱,這是你的床……”
“……”黃木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收回短刀,“趙哥,渡珣這是遊戲裡拿了個bug保性命?”
“也不算。那個npc……他朋友,違背係統命令可能會受到反噬。就像你的bug道具,可以看到彆人本來的麵貌,即使在bug類道具裡等級不高,但是作為代價,你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麵貌。”
黃木萱眉頭再次皺到一團:“作為npc,係統給他的命令應該是殺死玩家,那他的反噬……”
“可能是反噬自己的生命。但他畢竟屬於遊戲,反噬應該不會很嚴重。”
“不儘然。如果他真的算遊戲的npc,那他違背命令的後果很嚴重,甚至會比玩家死亡的後果更嚴重。渡珣應該不會不知道。”
遊戲的npc,就好像神明的信徒。
普通人不信神明,神明也許不會在意,畢竟普通人在神明眼裡隻是一群螻蟻。
但是神明的信徒不一樣。
他們是神明的信徒,信仰著神明,神明在他們眼中是至高的善、是萬能者。一旦信徒對這個神明有二心、或者信仰不再信仰,神明可能會把這個不再狂熱的信徒歸到叛徒陣營。
叛徒的下場,可想而知。
陳昭安慰道:“渡珣既然找他那麼多次,應該心裡清楚。”
黃木萱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出口:“我聽說有人為了救自己所愛之人,向所謂的神明獻祭自己的靈魂。”
“獻祭自己的靈魂?”
獻祭靈魂是一種邪術、禁忌法術。
陳昭看過相關資料,但隻當這是故事,沒想過真的會有人選擇救彆人、犧牲自己。
黃木萱靠在牆上:“沒錯。他把自己的靈魂獻祭給遊戲,換來所愛之人的新生。”
“那他……”
“他死了,死在遊戲裡,靈魂也被囚禁在遊戲裡,再也沒有人找到他。”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黃木萱聳聳肩,淡然道:“不記得了,也隻是聽說。”
那些願意獻祭自己的靈魂的人,他們早就被遺忘在漫漫曆史中,隻能靠記載記錄下他們的隻言片語和動人事跡。
曾經的故事無論有多麼輝煌、多麼感人,都與現在的新玩家無關,更與死去的老玩家無關。
陳昭啞口。
黃木萱倒是有些慶幸。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不知道陸斯安在遊戲裡過了多久,但渡珣進過十幾次遊戲,陸斯安都能保持清醒,而且兩人竟然有機會見麵,有機會培養感情,這也許預示著他們不會走上那條不歸路。
以往的遊戲裡,渡珣一般會選擇以最快的速度通關,然後跟陸斯安待到最後,再回現實世界。
但是這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陸斯安會直接找他,還把門毀了。
陸斯安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孤零零地站在門邊,不知所措。
“過來啊。”渡珣把陸斯安拉到旁邊坐下,“生氣了?”
陸斯安搖搖頭,委屈問道:“我是不是闖禍了?”
渡珣失笑:“沒有。我先問你,你為什麼直接衝進來?”
“我要找你。”
“把門都踹倒了。”
“沒控製好……”
明明是他這個npc嚇到了兩名玩家,還把門毀了,怎麼這個罪魁禍首聽著還有點委屈呢……
渡珣回到正題:“找我是出什麼事了嗎?”
“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屬於這裡的守關怪物,13級,在教堂那邊。”
如果有任務去教堂,他們勢必要對上這個十三級的守關怪物。
守關怪物的難度遠超遊戲難度,一般隻有在打true end的時候才會遇上。
渡珣笑道:“所以你來通敵了嗎,陸先生?”
陸斯安沒有聽出話裡的玩笑,搖頭:“沒有命令阻止我說這個,所以我來告訴你。而且,我現在沒有任務。”
也就是說,渡珣可以跟陸斯安在一起,且陸斯安不會受到反噬。
“那陸先生的意思是,我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
陸斯安點點頭,又搖頭:“隻有晚上。”
渡珣憋了一肚子壞水:“陸先生希望跟我在一起嗎?”
陸斯安還是點頭。
陸斯安似乎不會有很多表情,但渡珣看得出來,陸斯安內心有一點不易察覺的羞怯和還有喜悅。
“那陸斯安先生,我們先休息吧。”
不是渡珣不想說什麼,而是今天太累了,要蓄好精力為第二天的戰鬥做準備。
渡珣慶幸自己進的房間是一張大床,而不是原來房間裡的上下鋪。
渡珣和陸斯安並排躺在床上,盯著窗外的星星,都沒說話。
渡珣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你知道怎樣才能拿回你的記憶嗎?”
陸斯安回憶了很久,久到渡珣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會有一個人去到那個世界,拿回我的契約,殺死契約背後的神。”
渡珣沒有回答。
渡珣不敢現在就許下承諾。
他猜測第十八次遊戲之後是一個新的遊戲世界、完全獨立於現實世界的另一個世界,正如陳昭他們的猜測。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進入最後一次強製賽的玩家會被抹去在這個世界裡存在的痕跡。
他一定要到達那個世界,奪回陸斯安的契約,殺死那個所謂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