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所有人基本已經確定自己的團隊,還沒抱團的到這個時間大概率選擇單乾。
渡珣和渠闕除了幾條能證實推理的線索,沒找到其他道具,渠闕在外一直覺得心裡打鼓,二人索性在第二道鐘聲敲響後不久就回到了教堂。
渡珣趁其他人都沒回來,讓渠闕在門口放哨,自己在教堂裡繼續找線索。
找了幾個地點之後。渡珣覺得外麵線索有限,而教堂——這個最容易被忽略掉的地方,可能比大家想象得更有價值。
教堂,這個大家死後突然出現的場所,冰冷的係統出現的地方,自由活動之後“囚禁”他們的監獄……渡珣忽然覺得,這個教堂更像是一個審判庭。
審判最後的輸家。
係統說,“隻要所在陣營獲得勝利,你們就可以獲得神明的祝願——重生。”
但是係統沒說陣營失敗的代價是什麼。
渡珣猜測這個代價就是死亡,再次失去生命。
教堂裡,除了他們的桌椅和十二根大理石石柱,還有背麵一座兩米多高的神像。
神像矗立在教堂的最高處。
神像是一位披著長袍的長者,他左手微伸、停在胸前,似乎在撫摸孩童的頭,右手手心向上、朝前探出,仿佛在為懺悔的孩子伸出救贖之手。
但是這裡沒有孩童。
他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好像在說:孩子,我代表主,接受你的懺悔、寬恕你的罪行。
渡珣覺得這尊神像似乎跟尋常形象有所出入,不像在庇護信徒,倒像是玩弄信徒的。
不過,渡珣不信這些。
翻了半天,渡珣終於在神像後麵找到一張字條:
“神賦予信徒生命,給予信徒不同的身份和能力,與此同時,信徒也需要完成神的使命來回報神明,比如,淘汰不夠強大的信徒。物競天擇乃是生存法則。”
好一個社會達爾文主義。
渡珣不禁嗤笑,誰他媽是你信徒。
渡珣確定沒有人過來之後,告訴了渠闕這條線索。
渠闕有些頭疼:“這也就是說,我們隻有淘汰彆人才能活下去,而輸掉遊戲的人就注定要接受死亡……”
他們一旦進入遊戲就不可能輕易離開,要麼殺死彆人,要麼被彆人殺死。
“儘力吧。”渡珣點頭。
渠闕認真地看著渡珣,“你真打算動手嗎?”
渡珣很喜歡在渠闕認真的時候逗他,玩心一起,眯著眼睛看著渠闕,威脅道:“你想死?”
渠闕看著渡珣的眼神,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訕笑道:“你隨意,彆對我動手就行。”
渠闕搞不明白。
渡珣走到哪兒都散發著一股金錢的味道,就差把“我隻想賺錢”刻在腦門上了,卻不參加任何應酬。有戲拍就去,沒戲就窩在家裡。不僅不像愛財如命的投機者,更像是在混吃等死……
而且,這個人參加采訪被問到為什麼進娛樂圈,渡珣的回答都是“為了賺錢”,完全打破了圈裡人常把 “夢想”當擋箭牌的潛規則。
要知道,越沒有什麼,越強調什麼,在這個圈子裡尤為明顯。比如學霸人設,就是有點學曆、但是不多。
渡珣的人設竟然是“愛錢”?
也因此,渡珣有意無意被針對著,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
這麼佛係的一個人,怎麼在遊戲裡打打殺殺的?
沒過多久,其他玩家都陸陸續續回來了。
渡珣發現有三個人獨立行動,六個人分彆組成了兩個三人隊伍,其中一支隊伍後麵還跟了一個可憐蟲。
隨著第三道鐘聲的敲響,係統聲再次出現。
【叮咚!歡迎回來。現在由係統擲骰子決定發言順序——】
中央投射屏馬上出來一枚十二麵骰子,掉落在桌子上之後旋轉了幾圈,最終“3”朝上、落在桌上,化作一抔灰不見了。
【請三號玩家開始發言。】
3號顫抖著開口:“我……我就是個平民,我什麼也不知道……哦對,我在外麵找到一條線索,說……7號應該是好人。”
渡珣記得3號,和8號、2號是一隊人。
4號渠闕明顯冷靜很多:“我基本全程都和9號在一起,找到的線索有兩個,一個是士兵殺死將軍的模型……第二條由9號分享吧。”
渠闕現在還不能跳預言家。他隻驗渡珣一個人,跳身份必死,那壓力就全落在渡珣一個人身上了。
不管大家認不認渠闕的身份,他都會死。大家認,渠闕會在晚上被狼人殺死,大家不認,渠闕也會在白天被投出去。
而作為渠闕金水的渡珣也會在下一輪死。
所以渠闕現在不能跳。
輪到渡珣的時候,渡珣裝作強忍緊張的樣子,磕磕巴巴道:“我剛開始是一個人出去的,到了酒店大樓,但是隻有大堂開放,也沒找到線索。後、後來遇到4號,我們一起在街角的垃圾桶找到了一條線索,內容是,10號……身份不作好。”
渠闕一臉無語看著渡珣。
從進遊戲到現在,渠闕已經摸清楚渡珣的性子了。渡珣這個人,在人群中,無時無刻不在演戲。
渡珣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詐10號身份。10號就是剛開始警告其他人不準離開的男人。
渡珣後來想了想,每個人來到這個環境,要麼恐懼、想要逃跑,要麼懵在原地,要麼渾水摸魚明哲保身,這種一開始就吸引所有人視線的……很罕見,要麼本來性子非常急噪,要麼心裡有鬼。而且這個人剛開始就打探預言家的身份,更值得懷疑。
渡珣趁機瞟了一眼10號,10號眼裡有不易察覺的慌張。
渡珣在賭。
他賭10號晚上不會殺他。
他臟了10號一把,如果10號動手就坐實了他狼人的身份,其他狼人動手也會曝光10號身份,狼人不會冒犧牲同伴的風險,況且渡珣身份不明,值不值得換另說。
最壞的情況就是狼人沒有按照渡珣的思路走,還是殺了渡珣,但渡珣至少能幫其他人投票清掉一個狼人。
一輪發言結束後,係統彈出來。
【叮咚!發言結束。請每名玩家用將自己的懷疑對象寫在桌麵上,最終得票多的人淘汰。】
渡珣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小小的“1”。發言中,1號實在是太明顯了。
1號被7號踩了一腳。
7號看上去像個律師,從上而下都透著剛正不阿的威嚴感:“我在車站搜證據的時候看見1號鬼鬼祟祟的,他和10號碰過麵,但是我先前又看見10號一直和11號,6號在一起。可能10號中途換了隊伍,也可能10號和1號是同伴、但是兩個人在不同的隊伍臥底。我不太理解10號怎麼想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仔細聽一下10號和1號的發言。”
10號在這個時候就被7號盯上了。跟11號,6號組隊,還跟彆人私下聯係,10號目前嫌疑很大。再加上10號被渡珣指控,更心虛了,解釋半天也沒解釋明白,還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被係統強行閉麥了。
輪到1號發言的時候,1號選擇撇清和10號的關係。
“我本來是單獨行動的,中途遇到10號,我就想著要不要找一個隊友,就問了10號,但是10號說他已經有隊友了,我就走開了。”
“既然你選擇單獨行動,為什麼後麵會找10號?你找10號的時候又說10號已經組好隊了,但是遊戲規則說了,最多三人一起行動,那就說明你遇到10號的時候是10號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剩下的隊友呢?為什麼10號直接認定那兩個就是隊友,不再觀察一下?這麼篤定其餘兩人就是同陣營的人?你後來選擇跟彆人組隊,為什麼又放棄了,因為不好組隊?可是5號和7號都是單獨行動,暫且不說他們願不願意組隊,4號和9號是兩個人,他們素昧平生,應該不至於一開始就組好隊排斥彆人吧?而且4號和9號都沒有互發金水,更不可能是狼人互相勾結了。”2號的打法是用一連串的問題把所有人都弄暈,把1號單薄的解釋全駁回去了。
這種打法在低端局還是挺管用的,大量且快速的輸出,但是信息量很少,能在緊張的局勢下擾亂玩家視線、分散玩家注意力。
但是渡珣目前覺得2號身份不作好。
2號相當於給4號和9號發了金水,2、3是隊友,3號給7號發金水,2號沒有反駁7號的身份,相當於默認7號也是好人。至於10號已經被7、9標狼打,10和1的關係又說不清楚,陣營初步有了劃分。
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這裡其實有三個陣營。
【叮咚!投票結束。本輪被淘汰的人是,1號。遊戲繼續——】
大家對10號的質疑被2號對1號的批駁蓋住了,很多人都選擇投1號。
1號驚恐地望著投射屏時,渡珣本以為會血灑當場。但是沒想到,1號隻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連人帶椅拖到了一根立柱邊。
1號被無形的力量綁在立柱上,似乎成了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渡珣挑了挑眉。
這遊戲好像沒想象中的那麼殘忍血腥。
【——三、二、一,天黑請閉眼……】
【——天亮請睜眼。第二晚死的是,8號和10號。遊戲繼續。】
8號和10號被以同樣的方式被拖到了旁邊。
常規賽製下,一晚死兩個人就說明狼人殺了一個、女巫毒了一個。
第一次開會,竟然一下子少了三個人,這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大家已經無暇顧及臨時找到的隊友,全部一窩蜂衝出去找線索。
第二天的線索開啟了。
渡珣和渠闕在另一個酒店前台胡亂翻找著。
渠闕覺得有些奇怪,“渡珣,你開毒了?”
渠闕幾乎全程和渡珣在一起,並沒有確定狼人信息。
渡珣看了一眼渠闕:“我看起來很蠢?”
渡珣當然不會那麼蠢。
在這個遊戲裡,渡珣不會把勝利的賭注壓在隊友身上,性價比太低。失去了毒藥和解藥,他和手無寸鐵的平民沒有任何區彆,在這裡說不定還不如平民。
所以他會儘量在最後一刻開毒,帶走最有威脅的人。
渠闕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晚上會死兩個人。10號被標狼打,如果沒有狼人保護機製的話,一種可能是被狼隊友殺了,另一種可能是被女巫毒了,又或者是被獵人帶走了。但是渡珣說他沒開毒,天亮也沒翻出獵人身份,難道,10號真的是被狼人殺死的?
那8號又怎麼回事?8號目前隻能排除獵人身份。
不對,如果沒有狼人保護機製,那狼人的獲勝概率又會降低,遊戲機製就會更不平衡……
“平民找到了淘汰對手的方法!”渠闕恍然大悟,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渡珣。
渡珣點點頭:“昨晚1號和10號是最明顯的狼,1號被投,就剩10號了。”
“也就是說,10號是被好人殺了,8號被狼殺了……8號是神或民。”渠闕也認為狼人不會孤注一擲自刀。
“8號應該是民。”
“你怎麼知道?”渠闕現在瞪大的不僅是眼睛,還有嘴。
“……猜的。”
“……昨晚我驗了5號,他是狼人。”渠闕決定換個話題來緩解尷尬。
渡珣挑挑眉:“挺精準啊。但是你應該告訴真正的女巫和獵人。”
渠闕白了一眼渡珣,繼續道:“所以我打算回去之後坦白身份。”
渡珣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道:“那你必死無疑了。”
渠闕嚴肅地看著渡珣:“所以要靠你了。”
“現在狼坑填了三個,要不然找到最後一個你再退休?”
“幫我找一個不行?”
渡珣麵不改色道:“但這是一個三方對抗的遊戲。”
“所以你要儘量活到最後,並且保證三個陣營的人數相對平衡。”
人數一旦失衡,人少的那一方也會處於劣勢。
渡珣要保證狼人陣營和平民陣營人數均衡。他隻有一瓶毒藥,獵人隻有一顆子彈、還不一定能開對槍,也就是說神職方隻有兩個殺人名額。最好的結果是狼人和平民互相廝殺、神職得利,但這隻是最好的情況,神職也在這個戰場上。
現在的情況是,1、8、10死,8平民,1、10狼。還有一個5號是狼,還在場上。
也就是說,場上還有三平民、四神、二狼。
“這麼信任我?”
“渡珣,雖然娛樂圈險惡,但也是有例外的,比如我這個完全不用操心事業的星二代。”渠闕忽然放鬆下來,“而且,我壓根兒就不會玩狼人殺,還拿了這麼重要一張牌,扛不住這個責任。”
渠闕父母都是娛樂圈鼎鼎大名的人物,所以渠闕從來不用擔心資源和潛規則,自然也沒被大染缸浸染過。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給你金水、擋掉狼人一槍,讓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平民和神職都跟你走。”
渠闕還想再解釋一番,渡珣接過了話頭:“行,接下來交給我。”
渠闕的確不用處心積慮帶著麵具一直誆渡珣。現實裡沒有太大利益衝突,遊戲裡又是同陣營。除非……渠闕一開始就在騙渡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