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蠻竟如此肯定地說聞獜族現在沒有解藥。
在魚采薇的追問下, 才知道千年前秘境開啟時,進來一女修擅長魅惑之功,把好幾個聞獜族人迷得五迷道, 不知不覺獻上了解藥, 雖然最後被他們的老族長發現了端倪沒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麵, 卻給他們敲響了警鐘,所以這次秘境開啟, 製作的解藥隻夠聞獜族人服用, 絕無多餘。
“現在沒有解藥的事,族人都清楚嗎?”
“不清楚, 隻有老族長、族長和我知道。”
“沒有多餘, 如何給那些修士解毒, 到時再製作解藥,還是你們就沒想過給他們解毒?”
“等生下孩子之後再製作解藥。”
“服下解藥之後, 就永久不會中凝髓花之毒了嗎?”
“解藥可保十年之內不會再中凝髓花之毒。”
魚采薇心裡升起幾分期待,“你知道凝髓花的解藥如何製作嗎?”
當日蠻說知道的時候,魚采薇忍不住輕笑出聲。
“需要天信草、血芝草、黃骨花、銀角樹的葉子和犬葉藤,加上靈蜜煉製成丹丸即可。”日蠻的話裡隱藏著幾分得意, 像是不該知道的東西他知道,比他人厲害幾分似的。
魚采薇快速記下他說的話, 問日蠻會不會煉製丹丸, 日蠻回答他不會,隻有族裡的巫醫才會,就又問他能不能拿到煉製解藥的靈藥靈植。
日蠻嘴唇顫抖,掙紮了幾下才回答,“可以。”
魚采薇後續問了很多細節,天信草如何得到, 黃骨花在誰手裡,一一詳細了解過後,當即在他的神魂裡下了暗示,讓他避開族人暗中拿到天信草、銀角樹的葉子和犬葉藤,明天天黑前給她送來。
畫麵一轉,魚采薇回到日鑫的神魂中,給他布置了任務,悄悄拿到血芝草、黃骨花和靈蜜,也是明天天黑前給她送來。
如此安排之後,魚采薇的兩縷神魂沉寂了下去,日蠻、日鑫根本生不出探究的心思來,先躺下休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輕輕打開房門閃身出去,按照腦中“所想”,開始行動,轉眼到了天亮,兩人又借助身份之便,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午後,魚采薇斜靠在床邊繼續蘊養神魂,昨天神識大力出動神魂有幾分疲累,不敢明目張膽運轉功法,隻能操縱魂嬰釋放魂力,慢慢蘊養。
這時,日蠻悄悄來到窗外,將一個大大的花籃放在窗台上,輕輕敲窗,引來中年婦人的注意,示意她把花籃送給魚采薇。
中年婦人笑著點頭,提起花籃來到裡麵,“姑娘,看日蠻小爺對你多上心,特意送花籃來了,瞧這花呀草呀的,多鮮活。”
魚采薇睜眼一瞧,大大的花籃,各色奇花異草的遮擋下,裡麵有天信草、銀角樹的葉子和犬葉藤,假意被取悅了,笑著答道,“如此鮮活的花草,看著確實讓人心情舒暢,放在桌上吧。”
很快地,日蠻給魚采薇送花籃的消息就在聞獜族人中間門傳開了,他們笑談著,揶揄著,有股樂見其成的意味,所以在日鑫右手拎著花籃,左手托著一小罐靈蜜,大張旗鼓地要給魚采薇送去的時候,就遭到了族人的說道,他昨天的表現大家可都知道,明明不樂意,怎地今天非要跟日蠻打對台搶人。
日鑫卻有自己的說辭,“誰說我要跟日蠻搶人,我是賄賂那姑娘去,她跟那位絕色美人可是師姐妹,倆人關係看著不錯,我給她送了禮,讓她在美人麵前給我美言幾句,啊,你們都懂的啊!”
聞獜族族人哄堂大笑,催著他趕緊去,就這樣,魚采薇順利拿到了血芝草、黃骨花和靈蜜。
解藥需要的靈物齊全了,可魚采薇不會煉丹,即使會,靈力被封她也煉製不了,不過製作解藥未必就需要煉製成丹丸,還能做成藥泥藥粉,她雖然還是不會,可有一個人肯定會,那就是顧芫溪,她是醫修,如何處理靈藥那是基本功,她們的處理方式並不限於煉製成丹藥,還有很多其他的手段。
魚采薇盯著眼前的兩個花籃,歎了口氣,“顧師姐沒出來就有人惦記著,不知道她為什麼非要堅持留下受雷擊之苦,既然我收了東西,少不得勸一勸顧師姐,問問你們族長,我能不能去山洞見見顧師姐?”
後麵的話,是衝著中年婦人說的,外麵守著她的四個人也能聽到。
中年婦人被魚采薇的神魂操縱,一切遵照她的意願行事,乖乖當了傳話筒。
聞獜族族長聽說了日蠻日鑫兩人送花籃的事,把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尋思著稍稍改變下策略,沒讓魚采薇出門,他親自去山洞帶回了包括顧芫溪在內的所有女修,同行的還有兩名男修,正是前兩天猶豫不決的兩人,他們妥協了。
這五名女修可沒有妥協,她們被聞獜族族人強壓著,從坡頂帶到了庭院,推攘著進了門,一人一個獨立的房間門,顧芫溪就在魚采薇隔壁,那兩名男修則被安排到了彆處。
和魚采薇那天同樣的待遇,也是備好的洗澡水和乾淨衣服,同樣有人服侍,外麵也一樣站著守衛。
魚采薇在提出要見顧芫溪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極力爭取和談條件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達成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聞獜族族長的意圖,這是典型的強打幾棍子再給個甜棗的意思,一邊是難忍的痛苦,一邊是舒服的生活,兩項對比,快速瓦解她們的心理,逼得她們就範。
顯而易見的陽謀,魚采薇看出來了,其他五名女修也不是傻子,看眼前的陣仗就明白了,要是不應承,估摸著住不了兩天又得被送回去。
有了這個認知,誰都不願意清洗,寧願帶著渾身的黑灰維持原樣,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阻止那些服侍之人對她們上下其手,不情不願地跳進了浴桶。
等顧芫溪收拾停當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隻聽得旁邊魚采薇一聲喊,“顧師姐,過來跟我一起用餐吧,咱倆說說話。”
顧芫溪憋悶著氣息,被領到了魚采薇的房間門,站著也不說話。
魚采薇看著顧芫溪冷豔逼人的樣子笑了笑,她要是個男修,說不得也忍不住動心,“顧師姐,他們聞獜族的靈餐味道不錯,一起嘗一嘗吧。”
“魚師妹,你還真有心情吃靈餐?”顧芫溪悻悻地走到桌邊坐下。
魚采薇給她擺上筷子,笑著說:“能舒服著何必受罪。”
同時凝神傳音,“顧師姐,聽到我的傳音不要表現出來,我找到了製作凝髓花解藥的靈藥,不知道怎樣處理好,煉丹是不成的,師姐有法子處理嗎?”
雖然有魚采薇的提點,聽到傳音,顧芫溪還是非常震驚和激動,根本想不到魚采薇竟還能傳音,還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門找到了製作解藥的靈藥,指甲死死地掐住手心,努力讓自己不變神色,裝作埋怨地語氣說:“可以呀,師妹都知道給師姐講道理了。”
“豈敢豈敢,”魚采薇笑著指向其中一個花籃,“師姐看,這是聞獜族一個叫日鑫的年輕人送來的,讓我當說客,在師姐麵前替他說好話,師姐要是不樂意吃靈餐,不如看看那籃子花草。”
顧芫溪故作嫌棄地掃了一眼桌上的靈餐,站起身去看花籃,魚采薇放下筷子跟了過去。
“師姐,天信草、血芝草、黃骨花、銀角樹的葉子、犬葉藤,加上靈蜜就能配出凝髓花的解藥,若是師姐處理,還需要什麼?”魚采薇還是傳音。
顧芫溪內心翻騰,她這兩天一直在推演凝髓花的解藥,雖然跟魚采薇說的靈藥不儘相同,可藥性大致不差,唯獨一樣,銀角樹的葉子她始終沒有推演出來,這是一種她從沒聽說過的靈藥。
在銀角樹葉子的邊角掐下一點點,掩飾著放到鼻下聞了聞,有些刺鼻,又放進嘴裡,一股清涼之氣彌漫開來,隨之舌頭辣辣的,麻麻的,顧芫溪瞬間門明白了銀角樹葉子的用途,也想到了處理這些靈藥的最佳方式,“這些靈花看上去比靈餐美味多了,如果再有點靈酒就更好了。”
“貴族有靈酒嗎?我們能不能喝?”魚采薇問。
中年婦人躬身,“兩位姑娘稍等。”
等人出門,顧芫溪上前一步緊緊抓住魚采薇的手,聲音顫抖,“魚師妹,你……”
魚采薇笑笑,低聲說:“顧師姐,剩下的就靠你了。”
“嗯!”顧芫溪重重點了點頭。
靈酒送來了,嶄新的兩壇,隻是低階靈酒,顧芫溪打開倒入酒杯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這是什麼酒,也太難喝了,簡直難以下咽。”
顧芫溪捧著酒壇來到花籃邊,借著身體遮擋,往酒裡倒了六顆黑色的小藥丸,之後左揪一朵靈花放進酒裡,右摘一片葉子再放進酒裡,她的速度極快,幾乎讓人看不清楚,趁著機會,天信草、血芝草、黃骨花、銀角樹的葉子和犬葉藤,都被她放進了酒裡。
類似於泡藥酒,不過威力更強速度更快,靈酒的品階是次要,關鍵點在顧芫溪放進去的六顆小藥丸,極快地溶解靈藥,使靈藥的藥力全部融進靈酒而不發散在外,漸漸地隻覺得酒味更香醇,根本聞不到半縷藥味。
“師姐,不放些靈蜜嗎?”魚采薇提醒道。
顧芫溪搖動著壇裡的靈酒,“放靈蜜反而把純正的酒香掩蓋了。”
一壇子的酒,放了那些多靈藥,未見揮發傾灑,最後卻隻剩下分之一不到,微紅的酒液在酒壇中蕩漾,陣陣酒香,引得人垂涎欲滴。
咕咚一聲,是中年婦人強咽唾沫的聲音。
這是解藥,哪能給她喝,“你先去隔壁休息片刻,這裡不用你服侍。”
中年婦人低眉順眼走了出去,顧芫溪還奇怪於她這麼聽魚采薇的話,想到魚采薇都能拿到解藥的配方,定是用了特殊的手段,不再關注她,“魚師妹,快嘗嘗我調的酒,這酒也就勉強夠咱們兩個人喝幾杯了。”
魚采薇神色一頓,聽懂了顧芫溪的暗示,她的意思是釀製出來的解藥隻夠給兩個人解毒。
她的神魂追隨日蠻和日鑫,看清了他們偷藥的全過程,了解以他們的身份能弄來的靈藥也有限,尤其是黃骨花和犬葉藤,已經是他們能弄到的極限了,除非他們明著去找聞獜族族長求藥。
或許以禦魂術控製他人,慢慢還能再湊齊一副解藥,可她不想等了。
“顧師姐要是如我這般識趣些,想喝靈酒,他們還能不滿足嗎?”魚采薇嘴裡勸導著說話,暗裡傳音快速說明情況,“顧師姐,在不驚動聞獜族的情況下,我能尋到的靈藥隻能有這些了,喝完解藥之後我就要設法離開,從我得來的消息,聞獜族分為日部和月部,這裡是日部,昨天我聽說從月部逃出一個人跳進了絕仙穀,那人很可能是周師兄,他強行衝開靈力,經脈逆轉,被聞獜族斷定必死無疑,因為絕仙穀裡危險至極,我要去絕仙穀找周師兄,離開之前我會儘量安排好,不讓他們發現。”
顧芫溪倒酒的手一哆嗦,差一點把酒倒在外麵,臉上憤然道:“這件事我有自己的主張,魚師妹就彆勸了,快喝酒,喝完酒我就走,咱倆沒什麼可說的了。”
眼神裡卻讓魚采薇彆管他們,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魚采薇抿了抿嘴,舉杯仰頭一飲而儘,隻覺融融的暖意順喉而下,向著經脈奔去。
中了凝髓花之毒,經脈連帶著裡麵的靈力仿佛被凍僵凝固了一般,暖意來襲,僵硬的經脈開始軟化,慢慢地向裡滲透,果然是解藥,靈力開始解封了。
魚采薇連喝四杯,體內靈力頓時蓬勃而動,她連忙運轉斂息術,收斂全部氣勢,裝作靈力不曾恢複的樣子。
顧芫溪把酒壇蓋得嚴嚴實實,抱在懷裡,“我走了,你一切小心保重。”
她裝作神色不虞的樣子離開了,片刻功夫後,中年婦人回到房間門。
魚采薇打開另一壇靈酒,連著喝了好幾杯,看著有幾分借酒消愁的意思,起身搖搖晃晃往裡屋走,中年婦人過來扶她,向床上倒去的時候,婦人的眼神呆滯起來。
一道微光閃過,婦人手指被紮破,冒出了血珠,被魚采薇收入玉瓶,待她眼神清明之後,隻記得手指被尖刺紮了一下,不以為意,見魚采薇臉朝著床內閉目休息,拉上床簾離開了。
等到夜深無聲之時,魚采薇手指輕彈在身外設下禁製,紮破自己的手指將精血滴入另一個玉瓶,小小台幾擺上,提筆開始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