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采薇憑空消失, 波瀾不驚地帶走了它的子民,現在一顆幽舌草也憑空消失,就連洞裡的糞便都沒放過, 蝠王要猜不出來是誰乾的, 真就白瞎了它的高靈智。
蝠王真恨不得現在就抓住魚采薇將她撕咬成碎片,同時內心充滿了無力和恐懼, 無力找到魚采薇的蹤跡,懼怕她再來一次偷走另外兩顆幽舌草,它守護近千年沒舍得吞下, 就等著來日化形雷劫降臨時, 以幽舌草的靈力助它渡劫成功, 已經損失一顆,不能再失去剩下的兩顆。
直立身體展開翅膀,蝠王不得不忍氣吞聲, 一邊一個護住剩下的兩顆幽舌草,暗紅的雙眼不眨一下,死死盯著它們,寸步不離地守護, 發誓絕不給魚采薇半點可乘之機。
魚采薇勾了勾嘴角,她本就隻打算挖走一顆, 剩下的兩棵留給蝠王, 蝠王為了看護幽舌草, 很長時間內恐怕都不會出山洞,省得她在雲夢山曆練還要時刻提防蝠王。
她淡然地操縱著虛空石, 一路飛竄,揚長而去。
虛空石飛出去老遠,魚采薇細細打量手心裡的牙齒, 探出神識環繞其身,發現牙齒上留有禁製的痕跡,當即驅使靈力消磨禁製,五日後,牙齒周邊靈力微微蕩漾,禁製解除,牙齒裂開兩半,從中掉落出一個玲瓏小巧的荷包式樣儲物袋,上麵繡著“雲湄”二字。
儲物袋的空間極小,還不到半個立方,裡麵也僅放著三樣物品,魚采薇首先被炫彩奪目的紫水晶項鏈吸引,隨後才看到一顆晶瑩剔透的光珠和一個玉瓶。
魚采薇首先打開玉瓶,以為會看到什麼珍稀的丹藥,卻不想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趕忙蓋上,裡麵竟是人的精血。
捏起光珠,魚采薇探入神識,明白了光珠的作用,當即向光珠裡輸入靈力,光珠閃出道道白光,映出清晰的畫麵。
富麗堂皇的房間裡,坐著一位膚光勝雪的年輕女子,身穿繡著鳳凰的黃色宮裝,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脖頸上戴著的正是儲物袋裡的那條紫水晶項鏈,雍容華貴,身份非同一般,此刻卻蹙著秀美的峨眉,眼裡透著掩不住的憂慮。
年輕女子開口了,“吾兒雲湄,當你看到這個影像的時候,定是已經踏上了修煉之途,娘親怕是看不到了,吾兒需記得,你是花雲國皇室之後,你的外祖母是正統的國主,可恨娘親的姨母勾結外來修士戕害你外祖母,以邪魅手段奪取了國主之位,娘親修為已廢,你姐姐雲漾不知所蹤,為保住你的性命,娘親不得已讓暗衛將你帶離花雲國,有朝一日吾兒修為有成一定要找到你的姐姐,回國奪回國主之位……”
“公主,時間要來不及了……”低沉的男子聲音傳來。
最後的畫麵就是美婦人摘下脖頸上的紫水晶項鏈,俯身向下,許是拜托暗衛,許是跟孩子告彆。
白光褪去,光珠恢複原樣,魚采薇知道,隻要輸入靈力,就能無限次地回放剛才的畫麵,還真是出乎意料,死在蝙蝠洞裡的人居然有可能是一個叫花雲國的皇室遺珠,隻是不知道所謂的花雲國在哪裡,除了世俗界還稱國之外,她還真沒聽說過如今的修真界有國家皇室的存在。
拿起紫水晶項鏈,強力的神識探查之下,魚采薇感應到了紫水晶裡蘊含著不凡的神秘力量,隨後也感應到了旋渦似的禁製,等她稍稍參悟就失了興趣,將項鏈放回了儲物袋。
項鏈裡也刻錄了血脈禁製,唯有血緣之人可認主使用,由此魚采薇反倒懷疑起死去的那人並非雲湄本人也跟她無血緣關係,不然為何不認主項鏈反而束之高閣,她掃了眼玉瓶,極可能玉瓶裡的血液才跟雲湄有關。
魚采薇問及坤吾,是否聽說過花雲國,坤吾直接搖頭,“不曾。”
“或許是其他界麵的國家也說不定。”玉麟獸聽說了發表自身的看法。
“你倒是敢想,東西就先放著吧。”
將儲物袋隨手放到架子上,魚采薇靜坐療傷,待內外傷俱修養好之後才閃身出來虛空石,神識一掃,朝著蝙蝠洞的反方向走動。
走出半日遠,聲聲狼嚎傳音入耳。
是妖獸爭鬥還是人妖大戰?
魚采薇加緊腳步,尋著狼嚎聲而去。
臨近一座山穀,狼嚎聲震天響,明顯感應到了劇烈的靈力波動。
山穀裡飛沙走石,樹斷山崩,三個人修圍住一頭七八米長,身高魁梧的青黑色巨狼打得正酣。
六階巨狼風行雲步,身上風刃如潮,三個金丹後期人修各自為陣,兩人劍光驚雲,一人長棍重如山,把妖狼死死地困在山穀不得出。
看此情景,魚采薇調轉方向遠離,不打算介入兩方的爭鬥。
可就在此時,其中一位金丹修士突地發出大招,一隻凶悍的靈力細豹騰空而出,撲向妖狼。
魚采薇咦了一聲,這隻劍意細豹如此熟悉,是周雲景周師兄。
她回身繼續往山穀走去,等看清妖狼的模樣,頓時心動不已。
青風狼,名帶風,是名副其實的風屬性妖獸,其速度風行電掣,難遇到,更難捉到。
風屬性妖獸血可是她畫瞬移符的必須品,當時在宗門難以換到,她去了周邊城池才買到些許,這麼大的青風狼,有周師兄在,多交換些靈獸血該是不難。
等看清周雲景,哈哈哈,魚采薇心裡忍不住大笑。
此時的周雲景蓄了大胡子,儼然一個走南闖北、風塵仆仆的糙漢子,和在宗門時的形象相差甚遠,要不是認出劍意細豹,還真看不出來是他。
山穀裡,周雲景三人鬥法的同時也時刻關注周圍的動靜,見有人貿然闖進來,頓時沉了臉,探出神識要警告對方。
周雲景的神識出動得最快,一看是魚采薇,當即麵色緩和,對兩位隊友解釋,“我師妹,魚采薇。”
“既是周兄你的師妹,就是自家師妹,讓她在一旁觀戰。”那名劍修當即收回神識。
使棍的是個體修,說話悶聲悶氣,“隻要不打擾我等,隨她。”
魚采薇自當有禮貌,站在巧妙的位置,既不影響三人發揮,還能看清他們對敵的招式。
時間久了,她算看明白了,三人這是拿青風狼打磨身法招式,或者還有活捉青風狼的想法。
活的青風狼可比死的值錢多了,養起來就是源源不斷的血庫,要是能從他們三位手裡買下青風狼,那就好了,今時不同往日,便是六階青風狼她也能轄製得住。
不過她現在也隻能想想,畢竟青風狼是周雲景三人的獵物,處置權在他們三人手裡,便是打殺了,魚采薇也無權過問。
時間過得極快又是極慢。
青風狼已被三人磨得紅了眼睛,鈍刀磨肉最是痛苦,一點點感受著靈力的消失,被壓製得找不到自爆的空隙,卻又能預感到自己的命運,讓它痛苦不堪。
許是它的速度無法滿足三人的需求,兩把劍壓製住青風狼,那體修扔出獸環,套住了青風狼的脖子,將它收進靈獸袋。
魚采薇飛身來見,“周師兄。”
周雲景斂睫,掩飾眼中的流光,頷首回應後給她介紹身邊的朋友,“這位是淩霄劍宗的賀明威,這位是真武門的趙秉,隨我喊師兄便是。”
魚采薇拱手,“賀師兄,趙師兄。”
“哎,周兄,我想起來好像令尊沒有收過女弟子,你這師妹?”趙秉不期然問了起來。
周雲景捶他一拳,“你倒記得清楚,采薇是我師叔華辰真君二弟子,自然是我的師妹。”
“哦,這麼說我們就明白了,魚師妹,我們跟周兄幾十年的交情,說話比較直,你可彆見怪呀。”賀明威笑道。
魚采薇哪裡敢,連說不會。
“我聽穆然說五年前你就在雲夢山,這是一直在這裡曆練?一人行動也就罷了,還進到如此深處,膽子忒大。”周雲景瞪了她一眼。
魚采薇心裡吐了吐舌頭,悻悻而笑,“周師兄,我不是一個人,你知道的。”
“周兄,相逢即是有緣,魚師妹一個人,想來你也不放心,不如就讓她加入我們一起行動。”周雲景看似責怪實則關心,賀明威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對女修,看在周雲景的麵子,決定接納魚采薇入隊。
趙秉一甩頭發,“我沒意見。”
就算賀明威不主動提,周雲景也不會放魚采薇獨行,當即謝過他們,拉著魚采薇一起。
四人結伴向山穀外走去,賀明威和趙秉在前,魚采薇和周雲景在後。
魚采薇心裡惦記著青風狼,便悄悄傳音,“周師兄,你們抓住青風狼是要賣出去還是留著有用?”
“要賣出去,”周雲景三人對契約靈獸都沒什麼興趣,一路行來抓到的妖獸,都是賣了換資源,青風狼自然也不例外,“怎麼,你感興趣?”
魚采薇當即眉開眼笑地點頭,“賣給我吧,靈石一定不虧了師兄。”
“那行,我跟他們兩個說一說。”周雲景喊住賀明威和趙秉,把魚采薇的意思說了。
“賣誰不是賣,就賣給魚師妹了。”兩人答應得爽快。
都是熟人好商量,魚采薇最後以五百四十萬靈石的價格買下了青風狼,在周雲景三人的壓製下,青風狼勉強認主,眼裡還帶著不甘願,被她扔進獸戒,告訴玉麟獸和虎毒蜂王,好好調教,務必讓他服服帖帖。
不到半日,等魚采薇再次將神識探入獸戒時,看到青風狼委委屈屈地縮成一團,哪還有認主時的不甘心。
青風狼心裡憋屈,認主一個金丹幼崽就罷了,進來還被個五階小狗欺負,踹得他鼻青臉腫,找不到東南西北,再抬頭看,我的狼娘哎,那是什麼?數也數不清的靈蜂盯著它,頭皮都麻掉了。
它哪敢有脾氣在,唯恐一個念頭不對,成了那些靈蜂的口糧。
魚采薇勾了勾嘴角,吩咐虎毒蜂回巢,免得嚇破了青風狼的膽。
“魚師妹,你來雲夢山是純粹曆練,還是有什麼目標?”周雲景想了解了解,純粹曆練就隨意走,有目標就儘量朝著目標走。
魚采薇淺笑,她有目標,早已達成,現在嘛,隨意,“我沒什麼目標,走到哪裡算哪裡,周師兄,你們來雲夢山是有事嗎?我在這裡幾年,或許能幫上忙。”
周雲景看向魚采薇,“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淫賊嗎?他有可能就潛伏在雲夢山。”
“那個淫賊來了雲夢山?”魚采薇頓時目光陰沉。
周雲景眸色深重,“近段時間接連好幾個女修在山上莫名失蹤,有的已經證實隕落了,我們也是懷疑。”
原來那日一行人從泱仙城回宗門之後,沒過三個月,周雲景就出門曆練,哪裡傳出女修失蹤他就去哪裡,希望能發現些蛛絲馬跡,找到淫賊了結了他,路途中相繼遇到了賀明威和趙秉,三人自練氣期時就惺惺相惜,又有同樣的心思,就結伴同行。
淫賊到處竄動又行事謹慎不留痕跡,讓人難以捉摸,這次也是聽說雲夢山時有女修失蹤,便來到此處。
魚采薇卻想到了蒙麵女修,“女修失蹤未必就是淫賊做下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前些日子我遭遇一蒙麵女修暗算,她藏身在異水之中,暗中施藥,那藥極其厲害,未及察覺就中招了,瞬間能讓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要不是我神魂強大,昏倒之前及時貼上隱形符又有靈獸相助,極可能就被她所害,後來我隱身在後,讓小蝶假裝獨行,用了一個多月時間,果然引出了那個蒙麵女修,她吃了我一劍,被砍斷小腿,不過最後還是讓她逃脫了。”
“施藥?藏身異水?”周雲景皺起了眉頭,賀明威和趙秉也頓住腳扭頭看向魚采薇。
魚采薇不明所以,“周師兄,怎麼了?”
周雲景開口解釋道:“淫賊能不聲不響侵害女修,我們早就懷疑他身上有厲害的秘藥,而前年斷定死在淫賊手裡的一名金丹女修就身懷異水。”
“你的意思是我遇到的可能就是那個淫賊,可她是女修呀,”魚采薇輕搖頭,剛覺得周雲景的揣測不合邏輯,突然想到了她看到斷腿時的感覺,“看到那人斷腿的時候我確實有些異樣感,所以把腿收了起來,周師兄,你們來看看。”
說著話,魚采薇掏出玉盒打開,斷腿呈現在三人麵前。
斷腿失了活力,慘白無光,膚質卻依然滑溜細膩,腿上汗毛又輕又細,腳麵小巧秀氣,乍看就是女修的腳。
三人細細打量,突然,趙秉的眼眶驟然擴大,驚道:“這不是女子的腿腳,雖然肌膚腳麵跟女子沒什麼不同,可腿骨如此粗厚密實,絕非女子骨骼的模樣,若我所料不差,這是男人的腿腳,說不得就是那淫賊沒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