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門的注目下, 在親朋好友的揮手中,歸元宗四百多弟子紛紛登上飛舟。
天璿峰峰主景休真君帶隊,六位金丹真人相護, 十五位築基醫修隨行,為眾弟子出秘境救治做好準備。
飛舟起飛,在萬千矚目下飛出宗門。
景休真君輕咳一聲,明明聲音很輕, 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本君受掌門所托,帶領你們去春曉秘境,秘境中的規矩你們該都看過相應玉簡,本君就不再贅述了,隻進到秘境之後,切記不可同門相殘, 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景休真君說完,便閉目不語, 一時間飛舟上靜悄悄的。
魚采薇研究過秘境的地圖, 也看過一些玉簡,知道秘境裡不能傳音外,還禁止使用飛行法器在空中飛行,一旦出現,立馬被秘境抹殺,毫無保留的餘地。
煉氣期, 由於靈力太少,神識太弱,要是禦劍飛行,靈劍還沒有飛起多遠, 靈力和神識就幾乎耗儘了,靈力和神識耗儘,是相當危險的,修煉者已經習慣了使用靈力和神識,一旦耗儘,那種空虛和無所適從的感覺,實力有可能還比不過一個健壯的凡人。
誰會去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所以煉氣期的修士幾乎都會修習一部身法,或貼上疾風符,速度快又節省靈力。
但也不乏那些身家豐厚的練氣弟子,早早就置辦了飛行法器,淩空飛行,又快又安全。
秘境的規矩,是奔著儘量公平的原則來設置的,若是有人仗著飛行法器在秘境中橫掃,豈不是違反了初衷,自然會被毫不留情地誅殺。
所以,無論你有多好多快防禦多厲害的飛行法器,哪怕它隱匿得再無形,都要記得,不能在秘境裡使用,不然,誰也救不了你,哪怕來了大乘修士,也不能。
據傳,第一批進入秘境的練氣修士,有那不聽勸阻的人,非要彰顯自己的地位,乘坐飛舟飛上秘境上空,還沒有停穩,連人帶飛舟,全部被轟成了渣渣,從此,再也沒人敢以飛行法器,挑戰秘境的上空。
秘境裡機緣多,危機也多,這危機不僅來自於秘境本身,更來自於進入秘境的修士。
每次秘境,死在妖獸手裡的人,遠沒有死在修士手裡的人多,不僅要防備那些散修和其他宗門的人,就連同宗門的弟子,都要留個心眼,不能全身心信任。
一晃,十天的時間就過去了,飛舟速度突然變慢,終於,春曉秘境到了。
飛舟落下,沉默一路的弟子們爭先恐後地躍下飛舟,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
實在是景休真君太嚴肅,彆說那些普通弟子,就是他們幾個真傳弟子在飛舟上都不敢高聲言語,生怕引來景休真君冷冽的眼神,一個個變成乖孩子,愣是打坐了一路。
如今到了地方,總算可以鬆散幾分了。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練氣修士,有統一著裝的宗門弟子,有光鮮亮麗的世家子弟,還有穿得五花八門的散修。
細數下來,道門中實力強橫的三宗四門,算上剛到的歸元宗,已經來了兩宗三門,隻有清虛宗和玉音門未到。
清虛宗未到,早在預料之中,身為實力最強的道修宗門,唯恐來得早了有失身份。
不過排名靠後的玉音門也沒有到,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三大超級家族,據說早早就到了,魚采薇踮腳仰頭,想試圖找到元家人的所在,人太多,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才是。
正當她還隱隱尋找的時候,人群躁動,隻見遠處飛來一艘花船,載著滿船的妙齡女修,款款而來。
“各位師兄,小妹來遲了,萬望見諒。”
船頭上,一位極儘清雅脫俗的女修麵帶微笑下蹲施禮,向在座的領隊真君賠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如此美人,各位真君或笑答無事,或頷首,此事就算過去了。
而下麵的弟子,早被翩然而落的玉音門女修吸引住了,個個花容月貌,巧兮倩兮,宛如月宮仙子下凡塵。
天音門是音修門派,門內男修極少,收下的女弟子除了考究天賦,對容貌也要求頗高。
尤其那最後從花船上下來的女修,媚骨天成,豔壓群芳,身著紅衣,又美又張揚。
是柳殷殷!
魚采薇忍不住看了眼鳳長歌,卻見她並沒有特彆的反應。
也是,鳳長歌現在跟蘇穆然還沒有生出情愫,自然對柳殷殷無感。
那位柔媚的玉音宗首徒,第一次見到蘇穆然就種了情根,再也放不下,在書裡,向來被鳳長歌列為首敵。
“師姐,你為何這般看著我?”鳳長歌察覺到魚采薇不同尋常的視線,出聲詢問。
魚采薇轉過頭,望向玉音門的花船,“我在想是柳殷殷美,還是師妹美?”
“那師姐比較出來了嗎?”鳳長歌來時特意修飾了容顏,看似五官沒多少變化,其實掩蓋了其絕色。
魚采薇笑笑,“各有千秋,每人的觀感不同,自然有不同的結論。”
柳殷殷的美有些侵略性,但並不討厭,鳳長歌的美中帶著親和力,讓人喜歡靠近。
張少初對魚采薇的回答不滿意,在他心裡,鳳長歌最美。
但他不敢表達,隻能用眼神明誌。
鳳長歌接收到了,低頭抿嘴一笑。
恰逢此時,空中突顯出一座巨大的飛舟,清虛宗終於姍姍而來了。
清虛弟子們頗有些第一宗門弟子的傲氣,仰著高貴的頭顱,享受著萬千的矚目,從飛舟上魚貫而下。
元嬰老祖們聚首,免不了來了一場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甚是熱鬨。
忽然,一道霞光衝天而起,五光十色,引得周圍的靈氣暴動起來。
霞光正中,光波凝成陣陣漣漪向四周蕩開,一個緩慢轉動的旋渦出現在眾人麵前。
秘境開啟了。
“眾弟子按秩序進入,不得爭搶!”
待秘境入口的旋渦不再轉動,清虛宗的元嬰老祖大喝一聲,傳出去很遠很遠。
清虛宗的弟子率先進入,隨後緊跟著歸元宗弟子,其他大宗門和世家以實力決定先後,不得亂行,最後才是小宗門和散修。
魚采薇正隨著大流往前走,卻不知後麵誰絆住了腳,一時間亂了方寸,好幾個人撞在一起,免不了波及到了她。
“師姐對不起,對不起!”撞到魚采薇胳膊的內門弟子忙道歉。
魚采薇搖搖頭,“無事,莫再慌張。”
這話,也隻是穿耳一過,誰都想快一步進入秘境。
快一步,就能掌握先機,意味著資源。
霞光籠罩在魚采薇身上,隻覺被莫大的吸力猛然吸住,被拽了進去。
當魚采薇睜開眼,幽暗的光下靜悄悄的,周圍怪石嶙峋,好似一座封閉的山穀,在她轉身的瞬間,眼中閃出一抹奇異的光芒。
眼前,一株上千年的養神木籠罩著絢麗的光彩,葉子青翠欲滴,誘人得很。
魚采薇卻沒有急哄哄去摘。
春曉秘境是隨機傳送,出來的狀況是什麼誰也預料不到,有可能她就是運氣到了,被傳送到千年養魂木跟前。
不過,來之前,魚采薇看過的關於春曉秘境的材料裡,就講述了秘境中的諸多幻象,要是不辨清楚貿然上前,很可能掉進陷阱,成了秘境中妖獸的口糧。
哪怕養魂木是真的,向來寶物都有妖獸守護,也不能輕易向前。
“呦呦,你看看,這顆養魂木是真的嗎?”
蜃魚善於營造幻象,當然也能看穿幻象,呦呦隻看一眼,便嫌棄地說:“什麼養魂木呀,明明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而已。”
果然,她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什麼樹?周圍的山穀也是它創造的幻象嗎?”
“這裡確實是山穀,挺大的,姐姐看到的山穀應該是這顆樹造出來的假象,這顆樹好高呀,垂下來太多的觸手,觸手上長著又細又長的葉子。”
魚采薇明白了,她這是直接被傳送到了幻柳的幻象當中了,想要離開,隻能打敗幻柳。
好在,她沒有被假的千年養魂木迷暈了頭腦,那幻柳編織的幻象不僅不起作用,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爆裂符拿在手裡,魚采薇小心地靠近假的養魂木。
呦呦在麵具裡提醒她,幻柳的樹乾上張開了大口,隻要她碰到養魂木,就會被大口吸進肚子裡。
魚采薇不會那麼傻,她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了下來,問清呦呦大嘴的位置,揚手將五張三階上品爆裂符全部扔進大嘴裡。
同時,向四周扔了數量不少的爆裂符,隻聽到劈裡啪啦放鞭炮的聲音,幻象破了,養魂木變成了十多米高的幻柳樹,半截樹乾被爆裂符炸得千瘡百孔,無數柳條被炸斷,剩下的柳條,隨著樹乾的惱怒,瘋狂地抽打魚采薇。
魚采薇祭出軒龍劍,將自己護得密不透風,劍氣外放,一條條斷裂的柳條甩到地上,壘成厚厚的一層。
沒多久,樹上的柳條就被魚采薇消了個乾淨,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
頃刻間,魚采薇身上的靈氣暴漲,軒龍劍往下猛地一劈,劍光成影,幻柳樹應聲而斷,從裡麵滾出來一顆純綠色的妖丹。
樹妖終究還是不如妖獸,關鍵時刻,隻能被動停在原地,不能動。
魚采薇這一戰倒是沒費多少靈力,主要還是呦呦看準了,她先下手為強,用爆裂符先將幻柳轟得半死。
“三階妖丹!”
魚采薇挑起妖丹放進儲物袋裡,環顧四周,石頭嶙峋,雜草叢生,沒有合適的靈物,就隨便選個方向走,反正現在也不知道在秘境的哪個方位。
路上,遙遙看到一群獨角妖牛在悠閒地吃草。
這種妖牛,除了頭上的角有用,渾身的骨肉沒什麼太大價值,大大小小五六十頭,魚采薇可沒心思招惹,儘量避開妖牛的視線,躲著走。
“哞哞哞!”
領頭的妖牛吼叫起來,邁開蹄子奔跑起來。
其他妖牛連忙跟著頭牛跑,“哞哞哞”叫聲連連。
就連魚采薇這個聽不懂獸語的人,都能感受到叫聲中的興奮。
這群牛,發現仙草了不成,怎麼這麼興奮?
魚采薇猛地扭頭,一群妖牛正向她奔襲而來,速度極快,揚起層層飛沙,彌漫了一片天。
這是被妖牛發現了,至於這麼激動,全都放棄肥美的靈草來追她嗎?
魚采薇可不想像傻子一樣被一群妖牛追著到處亂跑,當即貼上隱形符和疾風符,轉個方向,往彆的方向走。
可身後的聲音怎麼越來越近?
魚采薇似乎聞到了沙塵的土腥味,再回頭看,臉色大變,妖牛居然跟著她變換了方向,死死地追在後麵,距離越來越近了。
明明貼了隱形符,妖牛還跟看得見一樣死追她,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魚采薇縱身躍起,幾個跳躍來在高處的石頭上。
就這麼短的時間,妖牛追過來了,石頭陡峭,依舊阻擋不了他們的癲狂,前仆後繼地向上爬,即使摔得頭破血流,還是不放棄。
魚采薇現在能肯定了,她身上一定被撒了類似引獸粉的藥物,她拿出血脈禁製陣盤,打在石頭上,頓時禁製籠罩住魚采薇,隔絕了裡外的所有。
果然,沒了她這個目標,妖牛漸漸恢複了理智,漫無目的地退去了。
她迅速更換了內外的衣服,貼著隱形符走出血脈禁製,卻見妖牛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又有進攻的趨勢。
魚采薇趕緊退進去,這次,把迅影靴也替換了下來。
再次出去,隻看見一隻隻妖牛不安地甩著尾巴,狼狽地逃離了。
魚采薇這時候已經確定,藥物是撒在她的靴子上了。
“是誰?用心如此險惡。”
猛然想起師父那天的話,莫不是呂蒙暗中做的操手?
那是誰下的藥?又是什麼時候下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