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采薇揉揉太陽穴, 去旁邊不遠處的山石上打坐靜心。
現在天色正亮,要去探查情況,怎麼也得等天黑之後才好行事。
桑離和鳳長歌見狀, 也各自找個平攤的山石, 盤膝打坐, 靜待時間來臨。
這時, 鳳長歌又和空間裡的穹老聊上了,“穹老, 你看看師姐身上都有什麼儲物工具?”
她沒見到魚采薇身上掛額外的儲物袋, 想知道魚采薇是將裝有精銅礦的儲物袋放進衣襟裡了, 還是有隱藏的儲物法寶, 她甚至多想一步,魚采薇會不會也有個隨身空間什麼的。
“她身上掛著一個儲物袋, 腰間掖著兩個儲物袋,前襟有三個靈獸袋,應該都是空的, 左手上還戴了一個儲物戒指, 那種儲物戒指,最大也就五米見方吧。”穹老神識外放, 點到為止,完全不會驚動魚采薇。
鳳長歌下意識看看自己的左手,上麵隱藏一枚蘭花形狀的儲物戒指, 內裡有是兩個籃球場那麼大,堆滿了靈石靈藥陣盤等,她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都放在空間玉佩裡。
“隻有儲物袋和儲物戒指嗎?”鳳長歌問。
穹老跟著鳳長歌多年,哪能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 不由得嗤笑一聲,“空間玉佩乃是仙器,你當什麼人都能有的,魚采薇身上沒有其他空間波動。”
有了穹老這句話,鳳長歌放心了,也是,世上哪有那麼多隨身空間。
不是沒有,而是穹老發現不了,世上的精妙之物多得是,穹老又不是萬能的,什麼都能知道。
其實,魚采薇為了安全,早把裝有精銅的儲物袋放進了虛空石,腰間掖著的那兩個儲物袋,是她在曆練之地殺那三個散修得的,如今,歪打正著,成了裝精銅儲物袋的掩飾。
“師妹,長歌,我們走吧。”
桑離輕聲細語,魚采薇卻霍然睜眼,聽聽這稱呼,一個師妹,一個長歌,親疏有彆,她以前怎麼就從來沒注意過呢。
“師妹,你來講講在礦洞裡看到的情況。”
來到礦外,三人找了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魚采薇回憶白天走過的路,“進陣之後是十五六米長三米寬的通道,過了通道是個跟我洞府前的凹地差不多的弧形洞廳,邊上開辟了好幾個房間,我隻進去了呂主事的房間,就是最中間那個,旁邊有幾個廢棄的坑洞,再往裡走就是四通八達的礦洞,我隻看到了進口,沒有到裡麵看看。”
魚采薇看到的隻是最外麵的樣子,裡麵是何種情況她也不知道,提供不了多少信息。
“師姐來交接礦石,沒去精品礦洞裡走走?這是弟子在外做任務的慣例。”鳳長歌感覺不去就有些可惜了。
魚采薇無所謂地說,“礦洞裡即陰沉又雜亂,我可不喜歡進去,任務上明確寫著隻要把精銅帶回宗門即為完成任務,進礦洞什麼的就免了,誰讓師兄又接了探查的任務,看來這次不進也得進了,師兄,進去怎麼查探,你有章程沒有?”
“大致有個方向,礦上說許主事是因為壓製陰氣暴動受了傷,咱們進去先查看近期有沒有陰氣暴動的痕跡,再找找許主事在哪裡閉關,他閉關的地方有沒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桑離在路上就想好了,此刻正在心裡盤算,如何能在不驚動裡麵人的情況下,打開防護大陣。
正如魚采薇想的那樣,接下這個探查任務是鳳長歌一手促成的,不過,要不是對自己的陣法水平有信心,桑離也不敢隨意應承。
“這個防護陣由三十六個副陣組合而成,有六十四種變化,每隔兩個時辰重新組合一遍,我需要找出熟悉的兩個副陣,才能演算破陣的辦法。”
鳳長歌笑了,“師兄,這個防護陣不算厲害,你肯定很快能破開。”
桑離顯然對鳳長歌說的話很受用,無聲地跟著笑,“我破陣,你們兩個先養精蓄銳,等破開陣,可就沒時間靜坐了。”
魚采薇坐在後麵,怔怔地看著桑離在前麵演算陣法。
他自信專注的模樣,曾是她最愛看的樣子。
“師姐不用擔心,師兄已經是五品陣法師,之前曆練遇到陣法都是師兄破的,比這個陣法更厲害的都難不倒他。”鳳長歌與有榮焉,似是對桑離很信服,突地又輕捂嘴唇,“師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之前曆練的事。”
魚采薇收回視線,抬起眼皮看了看鳳長歌,嘲弄道:“如此說話,可不像你,我已經過了爭風吃醋的年齡,不會跟你計較的。”
鳳長歌臉色微紅,“師姐說笑了,其實三年多,我跟師兄沒去多少地方,整日不是殺妖就是打怪,說來也比較無趣,師姐曆練都做什麼了?有意思嗎?”
魚采薇嘴裡反複咀嚼著鳳長歌的話,總算讓她品出些意味來。
真有意思,這是刺探她來了?
魚采薇內心除了驟然提高了警惕,竟生出幾分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的情感。
鳳長歌花心思打探她的經曆,必定是她在某些方麵影響到了鳳長歌,所以鳳長歌才會做出如此舉動。
像是以前,無論她做什麼,鳳長歌始終保持淡定無所謂的態度,說白了,就是沒把她放在同等的位置,很多事情不屑計較。
現在,鳳長歌將目光關注到她身上,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隱形實力提升的表現,魚采薇胸中莫名生出幾分激蕩,不過僅僅如此而已,她才沒有因此被迷惑昏頭,把自己的事情全抖出去,她還沒傻到那個份上。
什麼能說什麼不該說,魚采薇心思百轉,有了章程。
“哎,曆練哪有什麼意思,不怕你笑話,我那時剛到曆練地,就被輕風兔給欺負了。”這是書中魚采薇的遭遇。
“還是修為低,就挖了個山洞閉關修煉,我是發了狠的,要不是有人沒眼色攻擊山洞,我還閉關呢,等我出來,都兩年之後了,修真無歲月,真不是說說而已。”攻擊山洞的是張少初,鳳長歌大約也知道。
“那時,修為是提高了,我發現心境跟不上,就出來走動走動,第一件事就是找輕風兔報仇,彆說,輕風兔被我虐得夠嗆,還被我烤吃了。”這是事實,魚采薇露出一絲得意,配合自己的講述。
“後來碰到林誌遠跟林靜兒,跟他們一起端了一個癩蛤蟆的窩,雖然土轅劍斷了,收獲還不錯,我去泱仙城置辦了新的靈劍和法器,再後來就是殺妖獸殺妖獸,身邊沒有彆人,隻能靠自己,我覺得我的實力真是提升了一大截,就是受傷的時候有點難受,尤其是最近這次,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值得的,師父都說我有長進。”
魚采薇的眼睛漸漸蒙上些水氣,明明知道這些不過是些浮於表麵的東西,明明知道隻是應付鳳長歌,不知怎地心裡卻冒出絲絲酸楚,多長時間了,長得她都快忘了,上一次跟師兄和鳳長歌談天說地是什麼時候了。
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這樣的場景,隻是平平淡淡地說說話,便足矣了。
鳳長歌看見了魚采薇眼裡的霧氣,不同以往的情感外露,讓她不由得反觀自身的作為,頓時心驚肉跳,突然意識到,她現在所作的一切,簡直就是發魔怔了。
她放下本來的修煉規劃,臨時跟來黎輝城,就為了再次看清魚采薇,甚至為達目的,動用多年前的關係,買到了精銅礦的消息,來一起做所謂的任務。
這何嘗不是心性不穩的表現,若是她心性穩固,又有誰能動搖她的決定。
這一刻,鳳長歌明悟了,她的道路走偏了,好在及時反應過來,得以回歸正途。
她從普通的世界來到這個可以尋求長生的修真界,擁有主角標配的隨身空間,誌存高遠,心在大道。
魚采薇是她的師姐,無論是以前任性,還是現在成熟穩重,看清與不看清,又有什麼區彆?在以後的仙途中,可能一路同行,也可能背道而馳,也可能隻是在某段時間有交際,後來會越行越遠,不管是哪種,都不應該影響她本來的路。
大道慎獨,鳳長歌的心境在這一刻得到了升華,心性更加堅定。
穹老在玉佩中欣慰地點點頭,慢慢隱去身形。
在鳳長歌離開宗門跟來黎輝城的時候,穹老就察覺鳳長歌的心性出現了偏離,但他沒有出言提醒,也沒有阻止鳳長歌的行動,反而順其自然,讓鳳長歌自己去發現。
彆人說來終覺淺,唯有自悟,才能深刻。
果然,鳳長歌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就發現了自身的問題,並快速糾正。
鳳長歌呢,心境豁然開朗,麵上的笑容就真誠了許多,講起了她和桑離在曆練過程中發生的事,有新奇,有驚險,無關修為,隻當聊天逗趣。
魚采薇聽得津津有味,鳳長歌的口才不錯,一件小事都被她講得頗為精彩。
說著說著,難免談到喬家五彩蠶和雲母桑的情況。
“五階彩蠶的毒差不多已經解了,不過最後還是有六隻沒挺過來死了,其他的五彩蠶雖然沒死,也元氣大傷,不養個三五年,不會吐絲的,那棵雲母桑倒是不錯,雖然被強行激發了生機有損壽命,不過時間還短,靈桑素來又比一般的靈樹長壽,要是喬家能找到彌補生機的靈泉水一點點澆灌雲母桑,那幾乎就沒什麼影響,有雲母桑在,喬家,想來還能再進一步。”
魚采薇聽得隻點頭,“這麼看來,喬家的結果也不算太差。”
“可以說是因禍得福,據我後來了解,喬家得到雲母桑的時間不長,想來是有人想借雲母桑謀害喬家,這毒性一解,喬家雖然有所損失,卻換來了雲母桑,也是劃算,經此一事,喬家哪還不知道有人要害他們,早已提高警惕,在暗中尋找謀害他們的人。”
“那謀害喬家的人,不就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嘛。”魚采薇笑道。
鳳長歌跟著笑了,喬家要是不能找到雲母桑中了毒,或是找到了又解不了,對方的謀算就成功了,隻能說遇到了她,讓對方功虧一簣,不過,自己也得到了相應的報酬,這趟來得不虧。
前方,桑離手上忙碌,心裡卻高興,在他看來,兩個師妹能在一起說笑,關係就是更近了一步,怪不得長歌說一起曆練能增進感情,還好聽她的了。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心情好了,喜事還能再來,這不,陣光流轉,出現的兩個副陣,正是桑離熟悉的,沒過多久,就找到了破陣的方法。
“師妹,長歌,我會在兩個陣法的交接處打開一道縫隙,咱們貼上隱形符再進去。”
“貼上隱形符我們很容易散開找不到對方。”魚采薇說。
鳳長歌提醒道:“師姐,彆忘了咱們還有通靈玉,它能幫忙確定彼此的位置。”
是了,鳳長歌給了自己通靈玉,沒道理師兄沒有,“那就沒問題了。”
桑離拿出空白陣盤,在上麵刻錄出一個輔助陣法,來到防護陣左側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放下陣盤,輸入靈力,很快,防護大陣上出現了裂縫,像是被人從中間強行打開的門簾一樣,最後形成一個可供人通過的細道。
鳳長歌貼上隱形符先行通過,魚采薇緊隨其後,桑離收尾,將輔助陣盤收起,抹去三人的氣息,在裂縫合上之前,險險通過。
桑離一進來,就走在魚采薇和鳳長歌前麵,傳音道:“你們兩個跟緊我,彆丟了。”
三人貼著邊緣,輕手輕腳地通過通道,壓低身形,小心翼翼越過洞廳,來在礦洞的真正入口。
桑離拿出一個羅盤,上麵的指針是用九陰石煉製的,能指引他們找到陰氣最濃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發生過陰氣暴動的地方。
“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