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和易祥鳳很忙,沒待多久就離開。
海東青也很忙,作為東海地下勢力的大姐大,搖來的人自然不止陳然一個。
整個下午,她都在接待東海那邊過來的人,陸續一共來了三個,都是東海暗勢力的大佬人物。
其中一人陸山民還認識,叫馬冬,放高利貸出身,兼職追債、強拆,也接保鏢業務,這些行當一看就不正經。
但明麵上人家可是正正經經的老總,高利貸業務有一家專門的金融公司,還拿了保險和小貸兩張金融牌照。
追債業務也成立了債務清收公司,有專門的法務團隊,催債也不是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講的是法律,主打一個合理合法。
強拆業務屬於旗下一家拆遷公司,也不是動不動就把人家從屋裡逮出來,直接把房子推倒,而是主打一個循循善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所有的業務都有正兒八經的營業執照,合法經營。
當然,至於為什麼老賴們在他的公司麵前變得慷慨大方,貸款業務為什麼沒人敢逾期不還,這就屬於商業機密了,也是屬於他的核心競爭力。
這人起家的時候隻是一個小混混,一個人提著一把砍刀去討債,到了那人家裡之後,當著人家全家老小的麵,二話不說就先砍了自己的小拇指,那人八十歲的老母親當場暈厥,兩個孩子哇哇大哭。然後就把砍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比劃,揚言不還錢就把自己的頭剁下來。嚇得那人第二天就賣房賣車把錢給還了。
這樣的人,夠專業,夠狠,但據說當年被海東青收拾過,還收拾得很慘,所以當他來到海東青麵前的時候,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完全看不出是位大佬。
賓館的樓頂是一個屋頂小花園,雖然這個季節沒有綠植,但有一個小亭子,茶具桌子都有。
海東青就是在這裡接待了三人。
整個下午,陸山民都很閒,他就靠在亭子裡的圈椅上,身上蓋著一條毛毯,手裡抱著一個暖爐,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兒,一直在那裡打瞌睡。也就剛好馬冬以前在東海見過,才半睡半醒地聽了幾句,也沒聽全,聽著聽著就又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毛毯向上動了動,胸口更加暖和,嘴角也被什麼東西碰了碰,有些濕潤,睜開眼睛,看見海東青正在給他擦嘴。
陸山民眉頭微皺,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睡著了竟然流夢口水,還被海東青給看見了。
見陸山民醒來,海東青把紙巾扔給他,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
“馬無夜草不肥,無論是柳家也好,還是目前嚴昌平這條小魚也好,最掙錢的都不是表麵上的那些產業,馬冬在這方麵很專業,有他帶隊處理暗處的產業,不管偽裝得多好的地下產業,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
陸山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歎了口氣,“我剛才睡著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海東青看了陸山民一眼,“他們想要兩成,我還沒有明確答應,你什麼意見”?
陸山民緩緩道:“其實我平時睡覺不流夢口水,剛才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麵正啃著一頭烤乳豬”。
海東青眉頭微皺。
陸山民趕緊說道:“真的,山裡人不說謊”。
海東青強忍著生氣,“我在跟你說正事,你流不流夢口水關我屁事”。
陸山民直起脖子說道:“事兒大了,這關乎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聽到陸山民的話,海東青頓時沒有了脾氣,不禁認真思考起來,他這話什麼意思,他很在乎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比在乎眼前的大事還在乎。
思考了片刻,她又猛地回過神來,這都是什麼事兒,差點被陸山民給帶偏了。
“你到底有完沒完”!
陸山民重新靠在圈椅上的靠墊上,淡淡道:“兩成太多了,最多隻能給一成,而且是刨除成本之後的一成”。
海東青思索了片刻,“會不會太少了”?
陸山民搖了搖頭,“柳家在東北的整個地下產業啊,不少了”。
海東青問道:“你打算上交幾成”?
陸山民:“那得看大黑頭那邊能談下來多少,明暗兩條線,明麵上的產業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暗地裡的地下產業隻是彩頭,屬於有勝於無,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而且”,陸山民頓了頓,“東北不同於東海,兩邊的差距起碼在二十年以上,東海那邊的地下大佬都在搞企業文化了,這邊有些地方還在打打殺殺,有我們控場,他們幾個過來就是降維打擊,最大的風險是我們在承擔,他們的難度係數並不大”。
海東青想了想,說道:“行,那就一成”。
陸山民看著海東青,說道:“如果覺得為難,到時候我們把明麵上得到的利益分點出來給他們就是了”。
“不用”!海東青乾脆利落地說道:“我說多少就是多少,他們沒膽量跟我談價錢”。
陸山民豎起大拇指,讚歎道:“青姐就是牛”。
“對了”。陸山民問道:“我在東海的時候聽說馬冬也是一個狠人,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收服他的”。
海東青隨口答道:“這有什麼好好奇的,相比於明麵上的商業鬥爭,地下勢力的競爭就是小兒科。不過就是一個字,‘打’,不服,就打到他服為止”。
陸山民嘖嘖稱歎,“有沒有打不服的”?
海東青淡淡道:“有,都扔進鬆浦江喂魚了”。
陸山民咦了一聲,“原來東海那些關於你的傳說都是真的”?
海東青淡淡道:“你以為呢,我是靠嘴巴說服他們的”?陸山民問道:“你就沒有心理壓力”?
海東青麵不改色地說道:“走上這條路的,又夠得著資格我動手的,誰沒乾過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的事,送他們超生是積德做好事,為什麼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陸山民往圈椅裡縮了縮,“你哪天不會也把我扔進鬆浦江吧”?
海東青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我最恨的就是負心漢,海天集團我有個女秘書,她老公出軌了,你猜我怎麼做的”?
陸山民下意識夾緊雙腿,試探地說道:“割了”?
海東青冷笑一聲,“我找了十個五十多歲,又老又醜的女人把他輪了一天一夜”。
陸山民臉頰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那還能活”?
海東青淡淡道:“當然能活,我找的人都是專業人士,隻不過是廢了,也瘋了,現在還在精神病院,看見女人就嚇得瑟瑟發抖”。
“所以”,海東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最好少招惹我”。
陸山民拉了拉胸口的毛毯,閉上眼睛,頭一歪,打起了呼嚕,嘴裡還呢喃道:“我困了”。
海東青蹺起二郎腿,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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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很忙,忙得都沒時間去見陸山民一麵。
從昨晚九點秦風抓了陳亮回來開始,不到兩個小時,他的老大陳國華就帶了七八個人過來要人,人自然是沒要到,反倒是帶過來的人全部都留了下來。
然後又從陳國華口中審問出三家地下賭場、幾家酒吧,所以不到兩個小時,又有十幾個人被帶回來。
忙了個通宵還沒把這些人的筆錄做完,上午的時候又來了一撥人,這撥人個個身強體壯,都是練家子,但是很沒禮貌,一上來招呼也不打就動手,結果也被很不禮貌地招呼到全部趴下。
所以周同確實很忙,從昨晚到現在,熬得雙眼通紅。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眯了一會兒,又有人來了,還好這次來的人不多,隻有一個。
周同拿出筆記本,招呼旁邊的人打開攝像頭和錄音筆。
“名字”。
“嚴宏”。
“哪個hong”?
“宏大的宏”。
“性彆”。
“男”。
“年齡”。
“二十七”。
周同拍了拍額頭,把紙筆交給一旁的人,認真嚴肅地看著嚴宏。
“你是嚴昌平的養子”?
嚴宏笑了笑,“你們知道的還不少”。
周同指了指倉庫一角抱頭蹲在地上的三四十個人,“這些人都是好同誌,問什麼就說什麼,希望你跟他們一樣,也是位好同誌”。
嚴宏心裡雖然生氣,但表麵上還是表現得很鎮定,今天早上去向嚴昌平彙報的時候,他本來還有些底氣,但自從上午派出去的人也失敗了之後,他就不得不改變策略。
因為今天早上派出去的人,是嚴昌平手下最精英的二十個人。在他看來,對方這麼盛氣淩人、大張旗鼓,無非是在爭取談判的籌碼,等待一個談判的時機。
既然繼續武力對抗已經沒有了意義,那就隻有坐下來進行屈辱的談判。
“我是來談判的,說吧,你們的要求是什麼”。嚴宏的聲音有些悲涼,也有些卑微,在自己的地盤被人逼得談判,他的心裡很不好受。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放低姿態,對方應該心滿意足了才對。
但是,迎接他的卻是一個大耳刮子。
秦風上前,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呼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然後就聽見這個一米九的壯漢嗬斥道:“你這個同誌不是個好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