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曠野之中,兩道雪浪由遠及近,如兩顆隕石,悍然相撞,激起滔天雪霧。
全身竅穴中的內氣一瞬千裡,刹那間湧入每一個狂暴的肌肉細胞之中。
內勁疊加外勁,力量在這一刻爆發,如洪水般在拳頭上傾瀉而出。
這是陸山民有生以來打出的最強一拳。
一道壯碩的身影從漫天的積雪中激射而出。
一拳之下,吳崢筆直倒滑,又是一道雪浪被掀上天空。
緊接著,又一道身影破雪而出,僅在數秒間就追上了倒滑出去的吳崢,速度之快,令仍未穩住身形的吳崢避無可避。
一聲驚雷炸響,吳崢腦袋幾乎呈九十度後仰,身體再次倒滑,速度比之前更快,雙腳犁出的雪浪更高。
陸山民眼神冰冷,如一頭雪豹,在雪地上步履如飛,在吳崢穩住身形前再次追上,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吳崢悶哼一聲,雙腳離地,如炮彈般射出,落地之後仍然沒有停下,繼續倒滑,與劉達擦肩而過。
劉達驚得臉色蒼白,這樣的場景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完全沒想到,隻是一個照麵,吳崢就被擊退了上百米。
雖然震驚,但沒有猶豫,劉達一個健步衝向十幾米開外,趴在雪地中,不知是死是活的海東青。
逃跑顯然已經來不及,唯一的生路就是拿住十幾米開外,趴在雪地中的海東青,令這個恐怖的男人投鼠忌器。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來人的速度,就在他伸出手抓向海東青後領的時候,一股令人窒息到無法呼吸的氣勢撲麵而來。
緊接著,他看到一張年輕的臉,這張臉冷到了極致,特彆死那一雙眼睛,與之對視,仿佛墜入無儘地獄。
一雙鋼鐵般的手憑空出現,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本能的想反抗,卻發現全身竟然動不了。
正當他驚魂未定,準備喊吳崢救他的時候,一隻拳頭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一拳!
兩拳!
三拳!
隨著砰的一聲脆響,腦袋如煙花般綻放,鮮紅的血液、白色的腦漿四散飛濺。
陸山民扔掉手裡的屍體,緩緩轉過身,半跪在地,雙手有些顫抖的將海東青翻過來,抱在懷裡。
此時的海東青,臉色蒼白如雪,她的手上、腿上,滿是結成了冰的鮮血,在陽光照耀下,像是血紅的紅寶石。
手腕的脈搏已經停止了跳動,唯有最後一絲氣機垂死掙紮著護住了心脈。
那一絲氣機淡若遊魂,像狂風中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陸山民一邊握住海東青的手腕,緩緩的將體內氣機導入她的體內,一邊不停的輕呼著她的名字。
海東青體內那一絲守護者心脈的微弱氣機如臨大敵,本能的與入侵者纏鬥在一起。
每個人的氣機都不一樣,外人的氣機入體,就像家裡進了強盜,己身的氣機會本能排斥反抗與之戰鬥。….
強行將自己的氣機過渡給海東青,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但陸山民已經沒有選擇。
好在海東青體內氣機幾近枯竭,反抗並不強烈,沒有形成太大的阻撓。
那一絲氣機實在是太弱,在一開始掙紮的瞬間,就被陸山民輸入的氣機包裹,再次被送到心脈處。
也就是這刹那的時間,海東青心臟本就微弱的跳動,差一點就徹底停止。
第一道氣機入侵成功,後續源源不斷的氣機湧入海東青體內,在陸山民的控製下滋養修複她的經脈,刺激著她的心跳。
但海東青失血過多,體內氣血雙虧,這樣的方法治標不治本。
吳崢一路倒滑出去十幾米,穩住身形時,腦袋仍嗡嗡作響。
看見陸山民正在給海東青輸入內氣,並沒有急於上前進攻。
現在,他並不希望海東青立馬就死,如果海東青死了,陸山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與他戰鬥。
相反,海東青活著,就是一副鎖鏈,死死的鎖住陸山民,讓他不管從戰鬥上,還是心態上都放不開手腳。
陸山民現在的實力,讓他不得不重視。
剛才那三拳打得他有些蒙,內勁疊加外勁,肌肉細胞承受著遠超身體本該承受的力量。以前的陸山民,這種打法頂多隻能承受十幾分鐘。
但是現在,他不確定陸山民到底能打出多少這樣內外疊加的拳勁。
他在等,等陸山民消耗足夠多的內氣,反正現在最等得起的就是他。
“山民兄弟,好久不見,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陸山民沒有回話,也沒有看他,專心致誌的控製著氣機在海東青體內循環,以保障她的機體保持生機。吳崢摸了摸發紅的額頭,笑道:“這一幕讓我想到了陽關,現在的情況跟那個時候何其的相像,我記得那一次你為了救他,好像還給我下跪來著。要不這樣,你跪
下來求我,說不定我一心軟,就讓你帶她離開”。見陸山民不說話,吳崢聳了聳肩,笑道:“一直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失血太多了,得趕緊送醫院輸血,我在鬼門關外停了輛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送你們
去醫院”。
陸山民抬頭看著吳崢,神色冷漠,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吳崢惋惜的歎了口氣,“你不相信”?“哎,我知道你現在很想很想很想殺了我,但是,你覺得能殺得了我嗎?沒錯,你剛才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和速度都在我之上,但金剛之軀哪有那麼容易破,先不說
你能不能在力竭之前殺了我,即便能,在這冰天雪地裡,她能堅持得了多久”?
吳崢嘖嘖搖頭,“處處為彆人著想,就注定放不開手腳,就注定處處為難。哎,我都替你為難啊,你這人啊,這輩子活得太憋屈了”。
吳崢雙拳環抱,眯著一隻獨眼,眉頭一挑,“要不這樣,你答應幫我奪取影子首領的位置,我幫你救海東青,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
這一次,陸山民終於抬起頭,開口道,“可以,你現在立馬轉身離開,我要看著你走進鬼門關”。
“真的”?吳崢瞪大獨眼,問道:“聽說山裡人不說謊”?
陸山民冷冷道:“怎麼?你不相信”?
吳崢咧嘴一笑,緩緩轉身,剛轉到一半,猛的回頭,一步高高躍起,幾乎是在同時,陸山民的身形也高高躍起。
兩個人在半空中互換一拳,落地後吳崢蹭蹭後退,陸山民乘勢而上,一拳砸向吳崢的胸口。
吳崢雙臂護住頭胸,身體再次倒滑。
“陸山民,以你現在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陸山民踏步上前,一雙拳頭瘋狂砸向吳崢,“你媽也是女人”!
吳崢步步後退,兩人猶如一把鋒利的矛和堅實的盾,一個全力進攻,一個全力防守,就看是矛先折斷,還是盾先破裂。
金剛體魄在拳頭的打擊下鏗鏘作響。
陸山民猶如天神下凡,鋒利無匹,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吳崢如山嶽般沉重,他原本的設想是陸山民會第一時間帶著海東青逃跑,然後他就在後麵追殺,硬生生的耗死兩人。沒料到陸山民會反其道而行之。
他現在要做的是熬,內外兼修不可能那麼容易雙雙踏入極境,否則,古往今來幾千年,不可能沒有先例。
隻要沒入極境,沒有金剛體魄作為依托,那股超越身體承受能力的力量就不可能持續太久,而他,金剛體魄,能熬的時間要長得多。
而且,海東青堅持不了多久,陸山民沒有太多的時間對他一直發起猛攻。
吳崢雖然一直被壓著打,但是信心滿滿。
時間,每一秒對陸山民都很珍貴,但對於他來說,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兩人一進一退,從九盤山下一直打進鬼門,所過之處,黑色的石頭如豆腐般被撞成齏粉。
吳崢一退再退,儘力避開陸山民的鋒芒,但是他的身上,依然滿是深紅的拳印。
金剛體魄,在陸山民麵前,已經不再是堅不可摧。
兩人一次又一次的相撞,沒有花哨的招式,每一次都是簡單的衝撞,每一次吳崢都像是被卡車撞上,倒滑出去十幾米。
陸山民瘋狂的燃燒著體內的氣機,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大。
吳崢還沒穩住身形,陸山民的拳頭再次來到額頭前,他本能的抬手格擋,但陸山民的拳頭在打到手臂的瞬間變拳為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與此同時,右腿一個勢大力沉的鞭腿掃在吳崢的腳踝處。
吳崢身體失去重心,陸山民已經來到他的身後,一個霸王巨鼎將他扛在了肩頭。
腳在上,頭在下,一陣天旋地轉。
隨著一聲暴喝,整個人倒立著狠狠砸向地麵的黑色岩石。
吳崢本能雙手撐地,撐住了下砸之勢,陸山民一個膝撞頂在他的腹部,將他頂出去七八米遠,撞在崖壁之上。
吳崢天旋地轉,不等他站起來,一座石山從天而降,陸山民舉著兩三米高的巨石砸向他的頭部。
這一刻,時空仿佛停滯,他從陸山民身上似乎看到了黃九斤的影子,裸露的上半身,古銅色的肌膚,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也是在這一刻,他意識到這個曾經被他攆走跑的小子,已經有了威脅到他生命的實力。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大地如地震般震顫。39314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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