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再次走向主席台,之前溫文爾雅的笑容變成了嚴肅冷峻。聲音也變得深沉而冷厲。
“既然大家把我推到這個位置,我就代表著在座所有人的利益,我所考慮的不是某一個人該出多少該得到多少,我所考慮的是每一個人必須付出多少,能夠得到多少”。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情,即便有,不同人對公平的衡量也不儘相同,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但我既然接下了,就不怕得罪你們”。
陸山民看了看台下人的表情,冷冷道:“我隻提一個要求。那就是你們必須使出所有的力量,有多少錢出多少錢,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我不想看到有人抱著坐收漁翁之利的想法,一旦發現有人想坐享其成,那麼分蛋糕的時候不但一口也吃不到,我還會號召其他所有人對其進行打壓,讓他在江州再無立足之地”。
台下的人神色變幻,陸山民正說中了他們的心思。在前期投入的時候投入得越少,在後期瓜分薛家的時候就有更多的資本去爭奪蛋糕,顯然不少人都抱著這樣的心思。這些人是聰明人不假,但一大群聰明人聚在一起,如果沒有規矩約束,所能乾出的蠢事並不見得比一個傻子好多少。
所以陸山民首先要做的就是定下一個基調。
“還有一點我希望你們能明白,如果這一次搬不倒薛家,那麼等薛家恢複元氣,回過神來第一個就是收拾你們,到時候你們會有什麼下場你們應該清楚,所以你們千萬不要抱有一絲一毫的僥幸心理”。
陸山民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淡淡道:“先說斷後不亂,讚成我剛才提議的請舉手”。
台下之人互相扭頭觀察,漸漸的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陸山民點了點頭,“很好,既然所有人都同意,到時候如果還有人出工不出力,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接下來的會議就是討論具體的操作模式和具體的分工,三方分彆推舉出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作為和薛家正麵對抗的橋頭堡,其他企業以出資入股的方式向著三家企業注入一定比例的資金。另外,所有與薛家旗下產業有上下遊關聯的企業,在商貿上對薛家進行阻擊。所有和薛家旗下企業有同質競爭關係的企業采取各種方式對其同類產品進行打壓。
至於具體的操作細節陸山民就不必過問,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商界精英,他們的那些手段比陸山民搖高明得多。
整整開了一天的會,陸山民感覺頭昏腦漲。晚上還要繼續開,不過陸山民這杆大旗的作用已經起到了,晚上的會議他在不在場已經不重要。
走出紅鼎國際高爾夫球會,陸山民深深吐出口氣。他已經成功攪渾江州這潭水,也成功把那些仇恨薛家和眼紅薛家的人聚集在了一起,接下來就看他們怎麼表演了。
薛宇一夜白頭,想必也活不了多久,隻要再乾掉薛猛,唐飛和白鬥狼的仇也就算報了。
想到薛猛,陸山民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微笑。
薛猛,你到底在哪裡呢?
漫步在江州大街上,四周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來往的行人行色匆匆。
來到江州兩年,今天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輕鬆的觀察這座城市。
這是一座沒有曆史古跡,也缺乏人文氣息的城市,但同時也是一座充滿了朝氣,積極向上的城市。
夜色將近,開了一天的會,肚子早已餓得咕咕亂叫。陸山民隨便找了家小麵館叫了碗麵,特意叫老板給自己加了個煎雞蛋。
雖然是個小麵館,但裡麵的人卻是形形色色,有的跟他一樣西裝革履,有的穿著汗臭的廉價t恤。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這些人都各吃各的麵,一言不發,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陸山民不禁想到,這座熱鬨繁華的城市,同時也是寂寞的城市。
到這裡來吃麵的人應該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白天辛辛苦苦的砸工作崗位上當牛做馬阿諛賣笑,晚上來這裡吃一碗麵,已經沒有了力氣再多說一句話。熱鬨的表象下,孤寂或許才是他們真正的自己。
閒來無事,陸山民細嚼慢咽。再次想到爺爺所說的“萬法變幻不移赤子之心”,這些被生活壓力壓榨乾精力和體力的人,還有心思和體能去堅守那顆赤子之心嗎?他現在已經算是很多人眼中的有錢有勢的人,但他又何嘗有精力和體力去時常默念赤子之心四個字。
想想設局脅迫陳敬父子入局,脅迫劉長河父子入局,這是不是已經違背了赤子之心。但是如果不這麼做,唐飛的仇怎麼報,白鬥狼的仇怎麼報,又如何搬倒薛家。
幸福都是千篇一律,人生的不易,各有各的苦衷。窮人忙於生計奔波,富人為了守住家產苦心算計。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薛家何其強大,依然要麵臨家破人亡。這個世界上好像就沒有誰能真正過上舒坦的日子。
陸山民拍了拍頭,趕走腦袋中無聊的想法,搖了搖頭,暗罵自己太悲觀了。
走出麵館,陸山民看見一個黃頭發短發女子很快背過身低頭看手機,笑
了笑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女子的短發扯了下來。
女子尖叫了一聲。
陸山民嗬嗬一笑,“馮警官,從山西商會會館跟到這裡,你也不嫌累”。
馮曉蘭一把抓過陸山民手上的頭套,瞪了陸山民一眼。“這也能被你發現”。
“你這點跟蹤手段也隻能對付一些不入流的小偷小摸,在我麵前沒有絲毫作用”。
馮曉蘭噘了噘嘴,“你關掉了手機,還拔出了卡”。
“這你也知道”?陸山民嗬嗬一笑。
“你還有心思笑,趕緊打開手機”。
“乾什麼”?
“馬局長對你的手機進行了定位,一旦薛猛出現,警察可以立刻做出反應”。
陸山民笑道:“是馬局長變傻了,還是你們認為薛猛是傻瓜,一大群警察暗藏在我周圍,他會出來嗎”?
說完抬腳朝前走去。
馮曉蘭跺了跺腳,跟上前去,“那你是傻瓜嗎?明知道薛猛的恐怖還要再次以身犯險”。
陸山民擺了擺手,“彆跟著我”。
“哼,我就要跟著你”。
陸山民無奈的搖了搖頭,緊接著腳下一動,快速進入了一家商場。
馮曉蘭隻感覺眼前人影一晃,等她追入商場,哪裡還有陸山民的身影。氣得她直跺腳,趕緊給馬鞍山打了個電話。
“局長,我跟丟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算了吧”。
“可是局長,他會有危險”。
“沒有危險怎麼可能引出薛猛”。
“可是,萬一像上次一樣我們不能及時趕到怎麼辦”。
“好了,回公安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