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老嫗,對著江笑語一行人就開始大吼。許是情緒過於激動,吼完以後捂著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喬三和平安見狀連忙上去攙扶著老人家。
平安焦急地說道:“阿婆,您誤會了,這些哥哥姐姐是好人,他們給了我衣服穿還給我飯吃。”
說著指著跟在眾人身後運來的糧食和藥材。
誰知道阿婆完全不聽平安的解釋。
“他們這些朝廷的狗就知道騙人,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我那可憐的兒子兒媳,都死在了官府的手裡。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下了毒!我們這裡的人都離死不遠了,不需要你們動手,快快滾出去!”
見阿婆的情緒如此激動,眾人也是十分的無奈。明明眾人是來救人的,沒有個好臉色不說,門都沒進還挨了一頓罵。
忙了好幾天覺都沒睡好的韓行一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老婦人怎麼如此不知好歹?你自己也知道你們這幫老弱病殘根本無需我們動手,我們廢了這麼大勁來救你們,你竟然如此......”
“行一彆說了!”趙澈見韓行一情緒十分激動,隻能先按下他。隨後溫和道:“阿婆,我們與先前那一幫人並不是一夥的在。救完人之後,在下會上表皇帝,還汾臣百姓一個公道?”
“公道?我老婆子不要什麼公道!我就要我兒子媳婦能活過來,你們能做到嗎?!”
這個阿婆一副“你們敢再往裡走我就死在你們麵前”的樣子,讓一行人進退兩難。
見軟的硬的都沒有用,江笑語直接走向後頭的物資,直接就開始動手往下搬。新月等人紛紛會意,都開始上前幫忙。
韓行一對著忙的一頭勁的新月疑惑道:“你們主子這是乾嘛?沒見這阿婆門都不讓我們進啊。”
一旁的江笑語聽到了韓行一的疑問,“不用管她,先把物資搬下來,藥先熬上。她不讓我們進裡麵的人總能出來吧。”
眾人聽言都上前幫忙,不到一會兒直接在破廟前架起了兩口大鍋,一口鍋熬藥一口鍋熬粥。
這邊江笑語一行人忙的熱火朝天,那邊平安在勸著阿婆。
“阿婆,你也好幾天沒吃熱乎飯了,去喝口粥吧。”
但無論平安怎麼說,阿婆都拿著根棍子死守在門口,“今天有我老婆子在,她們就休想將這些毒東西送進去!”
喬三的老婆孩子還在城外,到底對城裡的事情並不了解。其實見到江笑語一行人如此的作為,他便已經有些動搖了。
畢竟自從天氣越來越冷以後,破廟裡的食物越來越少,周邊能吃的東西都要被挖完了。他們確實好些日子沒吃過像樣的熱乎飯了。
門外大家的動靜非常大,引得破廟內好多人都出來觀望。
大鍋熬藥熬粥的味道鑽進了難民們的鼻子裡,但是礙於先前的事情,眾人心裡還是有所顧慮。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探出頭來看,阿婆著急的大喊道:“你們可不要中計了!這些人都是騙子,大家忘了我們有些人的親人是怎麼死的嗎?”
眾人紛紛驚醒,說不定這看似美味的粥和救命的藥裡麵就是害人的毒呢?
見此情形江笑語心下一橫大聲說道:“汾城的鄉親們,我們是朝廷派來的不假!但是我們絕對不是來害大家的!”
說完一把拉過了趙澈,“大家請看,這位是我們的當朝首輔趙澈!我想河清君的名聲大家應該聽過吧!他是此次特地請命來救大家與水火的,鄉親們不信朝廷難道不相信河清君嗎。”
突然被拉到人前的趙澈立即反應過來“是的鄉親們,我趙澈以性命擔保這位姑娘所言句句屬實。”
周邊圍來了許多人,甚至有些並不是原本落腳在破廟中的汾城百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聽到了江笑語和趙澈二人的話,許多人都已經開始動搖,但還是無人上前。
見他們說的話起了效果,江笑語從旁邊拿起兩個碗,從兩口大鍋中各盛了一碗。待略微吹涼後,將一碗粥和一碗藥都一飲而儘。
來賑災的人都親自喝了鍋裡的東西了,這些百信們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呢。
這時,一個母親抱著孩子撲了過來,大聲的哭到:“求求你們了,快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從昨晚就開始發燒,已經兩三日沒有吃過飯了!求求你們,救救他吧!”
她一邊哭著,作勢就要向著幾人磕頭。
江笑語扶起這個女子,將她安頓在一邊,韓行一立即過來查看孩子的情況。
“你也先吃點東西吧,有韓神醫在,他一定會儘力的,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一旁的新月也為女子盛了一碗粥。
這時候女主對於江笑語一行人哪裡還有不信任的呢,就端起了碗,向新月道了謝。
一直在觀望的災民們,看有人打頭,況且江笑語她們自己人也喝了鍋裡的粥,便在趙澈等人的指揮下排起了隊。畢竟他們也是好久沒有吃好飯了,誰會跟能填飽肚子的白粥過不去。
看著災民們已經對前來賑災的他們放下心房,眾人也都忙碌了起來,且告訴災民們,他們在附近建了難民營,無處可去的可以先去那裡,至少可以遮風避雨。
來這邊領粥領藥的人越來越多,阿婆見勸不不動,而且這麼多人吃了粥喝了藥也出什麼事。她便自己坐在一邊,不看這裡。
江笑語端了一碗粥,走到了阿婆身邊。
她蹲下身輕聲道:“阿婆,你也喝口粥吧,我曉得你是擔心大家的安全。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確實是來救人的。”
麵前的少女長相極美,看著就像是大家族裡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但是阿婆也看見了。少女剛剛幫著煮粥熬藥拾柴火,可是一點都沒嫌臟沒嫌累。
人的心都是肉長的,少女如此輕言細語的同她說話,阿婆也沒有再惡語相向。
她接過了粥喝了一口。見阿婆喝了粥,江笑語也放下心來,並沒有再多說話起身就要離開。
“閨女,你等等。”
聽見阿婆的話,江笑語不解的蹲了回來,問道:“怎麼了阿婆,有什麼事嗎?”
阿婆不好意思道:“對不住閨女,我不是故意給你們找麻煩的。”說完她哽咽了起來,“我隻是太害怕了。還請你幫我轉告剛剛那位大人,我老婆子請求他,如果可以的話 ,一定要還我那死去兒子兒媳一個公道啊!”
這字字泣血的請求,讓江笑語心如刀割。她不知道因為四皇子江齊謙的惡汾城死了多少百姓,但是隻要她在一條,就一定會還這些人一個公道。
江笑語拭乾了阿婆臉上的淚水,她知道現在所有安慰的話對於活下來的人來說,都不如給枉死的人一個公道來的重要。
“阿婆你放心,有我在,有趙首輔在。等我們回到長安,一定會找罪魁禍首把賬算清的。”這個承諾,江笑語絕不會是隨口許下。
“老婆子真的不知道怎麼謝你,閨女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這個問題令江笑語犯了難,她的真實身份現在應該在武安王府裡禁著足呢。
於是她隨口胡謅道:“阿婆叫我小虞就好了,剛剛那個趙首輔啊,他是我表哥。本來我是找他認親來的,誰知道遇上汾城之災,便來出一份力。”
“小表妹,藥材不夠了,可要派人回去運一些來。”
帶有一絲調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對於趙澈這種冷不丁的出現在人背後的行為,江笑語表示十分鄙夷。
她裝若無事的站起身,挽上了趙澈的胳膊,趙澈的身形頓時一僵。
“阿婆,我表哥來找我了,我就先去忙了。”
阿婆看著走到人群中繼續忙碌的兩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表妹好,表妹好呀!俗話說的好呀,表哥表妹天生一對。
就這樣忙碌了一整日,破廟裡還有城內大多零散的災民,都被安排到了難民營內。城內的汾城居民也有不少聽說了
這邊的事,已經有些人開門出來求藥了。
一整天都在忙著熬藥煮粥分發衣物,待晚間江笑語一行人回到城主府,一個一個累的連胳膊都抬不起。
韓行一更是連晚膳都沒用,困得直接回房倒頭就睡。
趙澈給他留了晚膳,便去找江笑語。
不出意外,江笑語房中的燈還亮著,他輕輕的叩響房門。
“進來。”
這麼晚了且已經累了一天,趙澈實在沒有想到,江笑語此時還就這燭光看著書。
江笑語頭頭也未抬的問道:“這麼晚了,河清君來此是有何事找我啊。”
趙澈聽出了江笑語“你最好是有事”的言外之意,嘴角微微上揚。隨後又正色道:“趙目前這個情況,你帶來的那些東西怕是隻能撐到明日。”
如今汾城的糧藥都已經不多了,若是朝廷還未傳來消息,怕是接下來隻能由他們自己去周邊的城池借糧了。
“這事不用著急。”江笑語放下手中的書,跟趙澈說明了她在長安城裡的安排。
“算算日子,曹相如最晚明日應該也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