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鳳鳴山莊就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了。這幾年更是仿佛銷聲匿跡。
而如今正值二八年華的昭雲郡主江笑語,連她都聽說過鳳鳴山莊的名號。
由此可見,這鳳鳴山莊當年在江湖上的影響力有多大。
趙澈娓娓道:“人人都說,當年惠及一方,赫赫有名的鳳鳴山莊是惹了江湖惡匪,被邪幫惡匪聯合圍剿,實則事實並非如此。”
“所以,當年鳳鳴山莊覆滅,朝廷也插手了?”江笑語試探問道。
趙澈點頭,“當年,如今的陛下還是四皇子。鳳鳴山莊中有一件寶物名為鳳鳴劍,據說出鞘可聞鳳鳴聲。如今這把劍,正掛在皇帝的寢宮。”
聰明人之間說話一向是點到為止。昭雲郡主不再仔細追問,接下來的故事她大致也能猜到。
想來這趙澈與鳳鳴山莊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當年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就是使鳳鳴山莊覆滅的罪魁禍首。
其實江笑語猜的不錯,這趙澈正是鳳鳴山莊莊主的遺孤,當年他因自小跟隨師傅外出雲遊甚少回家而逃過一劫。
也正是因為他這位師傅,趙澈才能有命站在這裡。在他幼時,師傅路過鳳鳴山莊,算出山莊中有此一劫。便說必定要帶著趙澈走才能保下他一條命。
趙澈的父親母親便隱瞞了他的存在,自此外界也並不知鳳鳴山莊有一少主。
江笑語看著麵前高嶺之花般的首輔大人。
趙澈坐上首輔之位還不滿一年,卻能讓皇帝對他信任非凡,朝中眾臣對他也是好評一片。
最難得的是,他在民間也有著極好的名聲。
雖是入仕不過幾載,卻做到了旁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他年紀資曆尚淺不假,但能力確是實打實的。
這其中雖有隆豐帝上了年紀封官全隨自己心意的原因在,但是這位麵上雲淡風輕的河清君,在私下也承受了旁人所不能承受的苦。
江笑語不知道趙澈對鳳鳴山莊有多少感情,也不知道他對皇帝的恨意有多少。
她隻知道,皇帝不想放過武安王府。
武安王在邊疆安安穩穩這麼多年,都沒能扭轉皇帝的想法。
如今僅僅是南邊幾句誇讚之言,皇帝便迫不及待的要召武安王回長安。
要知道,武安王府的軍隊可都在邊疆。武安王回都城後,必定是無法帶著多少人馬的,而武將沒了士兵,就像是工匠失去了雙手。
現下長安城中隻餘江笑語,如若她不能抓緊著拖延皇帝召武安王回長安的時間,儘力在長安城中部署。
到時武安王一家回長安,原水解不了近火,江笑語與父母哥哥便隻能任人宰割。
所以眼前的首輔大人趙澈,確實是最好的盟友。
他表麵上身份乾淨,又深得皇帝信任,無論是人是鬼她必得放手一搏。
江笑語不想再深究鳳鳴山莊的故事是真是假,趙澈沒必要編這樣一個故事騙她。況且知道的太多對她來說也無益。
她漫不經心開口問道:“明日恭定侯府,河清君會去嗎。”
看著眼前點到為止心思玲瓏的小郡主,知道同聰明人說話便是如此簡單,一向不需說的過於透徹。
他唇角微揚,整個的氣質好似一塊溫潤的羊脂玉。
“小郡主若需要臣去,臣自會到場。”
恭定侯府嫡女虞瑩乃是恭定侯與其夫人的掌上明珠,她的及笄禮宴請了長安城中眾多世家門楣。
恭定侯府中風亭水榭,明月珠壁。
參加宴席的達官貴人已經陸陸續續的來到了恭定侯府,府內歡聲笑語,賀聲不斷。
園中的虞瑩身著華麗的長裙,畫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如花蝴蝶般聽著賓客的的讚揚。
無人記得幾月前,恭定侯府還有一名嫡長女,她的及笄禮在小院中由乳母梳發禮簪。
江笑語抵達恭定侯府是的時辰剛剛好,不早不晚虞瑩的侍女剛要請她回屋更衣,好進行一會的及笄禮的儀式。
隻見江笑語身著一十二破留仙長裙,外罩撒花暗紋羅衫,整個人華貴逼人。
細看她的麵孔五官冬季極其精致,微微上揚的眼角透出說不儘的明媚。張揚的氣質並沒有被華麗的服飾奪走半絲目光,反而更顯相得益彰。
她一進園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
無論大家對武安王府作何感想,但沒人會對長安雙豔之一的昭雲郡主的容貌產生半分懷疑。
一旁的虞瑩見此情景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一旁的小丫鬟見狀隻得連忙將自家小姐拉回屋。
江笑語就是故意的,她絲毫不介意在今日這個時候給虞瑩添點堵。
閨房裡,虞瑩一把扯掉了發髻上的頭飾,狠狠的摔在婢女的臉上。
小丫鬟的臉上頓時劃出一道血紅。
“江笑語這個賤人今日怎麼來了!誰給她送的帖子?除掉了個虞窈又來了個江笑語,她怎麼不也去死啊!什麼長安雙豔,我看這長安成中的人都是瞎了狗眼!”虞瑩惡狠狠道。
婢女們嚇得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此時的小姐早已經沒有半分在人前時溫柔嫻靜的樣子。
看著地上不敢答話的婢女,虞瑩頓時怒從心生。
“沒用的廢物,還不趕緊去找最華麗的衣裙首飾來!本小姐要更衣!”
婢女們趕緊退出了屋子,距離及笄禮的時間已經不遠了,若是耽誤了吉時,最後受罰的還是她們。
虞瑩還在對著鏡中的自己仔細修補著妝容,隻聽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虞瑩蹙眉,罵道:“不是讓你們去給本小姐找衣服嗎,你們怎麼......”
話音未落,來人一記手刀,打暈了虞瑩。
前院中,及笄禮的時辰已經快要到了,恭定侯府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卻遲遲不見虞瑩小姐。
恭定侯夫人對身旁的婢女說道:“快去催催小姐,這麼大的日子,彆再過於計較妝容,反倒誤了時辰。”
所有人都在等著本次宴會的主角恭定侯府小姐,誰知沒等到虞瑩,倒是等來了二位不速之客。
恭定侯虞平昌和恭定侯府之子虞彬,看到園中出現的二人紛紛驚出了一身冷汗。
隻見曹相如曹之春兄妹二人,身著粗布麻衣,與這園中的華麗格格不入。
虞彬看清二人,立即同府裡的護院叫道:“哪來的刁民,竟隨意闖進我恭定侯府,來人啊,給我將他二人打出去!”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趕緊將此人打出去。他一遍想著那幫廢物連滅個口都做不到,一邊害怕曹相如真的說出什麼。
“虞大人且慢!這才沒過多久,虞大人金榜題名後倒是不記得我這個曾經好友了。隻是不知,科舉時調換我二人試卷,虞大人這官位做的可還舒心啊!”
曹相如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園內頓時一片嘩然。
虞彬更是嚇得腿腳一軟,今日在場那麼多朝廷命官。這曹相如怎麼這麼就說出來了!
本朝科舉製度已經完善,京中官員哪怕父輩爵位再高,也是要老老實實科考才能入朝為官的。
京官中也不乏有寒門子弟,都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聽了曹相如這話,一時聚精會神。
虞彬已然慌了神。
恭定侯雖然心底也是大驚,但是麵上好歹是穩住了,他高喝道:“一派胡言!竟敢在我恭定侯府公開汙蔑本侯。給我壓下他待日後本侯細細審問!”
說著,恭定侯府的家丁便要上前拿下曹相如兄妹。
“侯爺且慢。”人群中的太傅周儒常緩緩走了出來。
周儒常淡淡道:“侯爺息怒,科舉舞弊並非小事,此次科舉由吏部尚書主管。這禮部尚書乃是你恭定侯嶽家。為了恭定侯府的清譽,先將此人暫時交給京兆尹吧。”
一旁的曹相如早已在江笑語口中得知。在及笄禮這日,趙首輔會想辦法,將朝中為人正直的老臣周太傅帶來。
遇到此事,周太傅不會不管。
這時他隻需將一切向周太傅陳情,後麵的事情自有江笑語和趙澈從中安排。
曹相如挺直了後背,正聲道:“太傅大人、京兆尹大人,臣要狀告恭定侯虞平昌與其子虞彬,科舉舞弊調換草民的試卷。在事後又對草民與草民的妹妹加以誣陷。圖謀草民的妹妹不成,便想要殺人滅口。還請二位人為草民做主啊!”
說著便從懷中舉起證據,一旁的京兆尹錢康順勢接過。
翻看後說道:“此事本官自會向皇上彙報,來人先將此人壓進大牢。”
幸虧此先趙澈已與他打了聲招呼,不然這錢康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畢竟他狀告的可是有爵位在身恭定侯。
恭定侯此時也慌了神。若是證據真的到了他們二人手中,恭定候府怕是真的要完了。
他正欲阻攔,此時以為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附在虞平昌耳邊耳語道“侯爺,小姐不見了。”
恭定候一時腦中混沌,這一前院事情未平後院又出事了,現下他是哪頭也顧不上。
比起恭定侯府的兵荒馬亂,江笑語見戲瞧得差不多了,便美美隱身回到了武安王府。
畢竟武安王府現在還有位客人,等著江笑語回去親自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