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不夠直,腰需發力,腿莫要抖!”
竹板毫不留情地打在少年身上,他瞧著年歲極輕,身量瘦長,一雙眼睛有著不符合年紀的烏黑幽深。
饒是侍衛長教導過不少死侍,還從未見過如穆俊卿這般,受了如此重的懲戒卻不肯痛呼出聲,開口求饒。
啪地一聲,穆俊卿單薄的外袍被竹板打破,露出青紫交加的肌膚。侍衛長這才停下手,詢問穆俊卿可記住了他的訓導。
穆俊卿開口,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記住了。”
周圍皆是和穆俊卿一般年歲的少年,都是被派來跟在侍衛長身旁學習武藝,日後做為主子效忠的死侍。如今,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隻待學成之後,被隨意分給了誰,便此生忠誠於他。
因著受了罰,穆俊卿腳步踉蹌,身影可憐。但周圍的人都是遠遠的瞧著,無一人走上前去寬慰穆俊卿。隻因為穆俊卿的性子沉悶古怪,他仿佛不知道疼痛,整日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練武。在眾人之中,穆俊卿的表現最為出類拔萃。其餘的人還未完全接受要成為死侍的命運,身上難免帶著少年的稚氣,挨打了會痛呼哭泣,會大聲求饒,但穆俊卿不會。侍衛長曾說過,穆俊卿心性堅韌,連他都難以與之相比。
眾人的心中待穆俊卿便隱約有了排斥,因著他的不合群,和鶴立雞群的優秀。
穆俊卿繃緊著一張臉,回到住所。侍女魏氏,也便是穆俊卿的養母,手中正拿著一件快要繡製好的外袍。穆俊卿手指蜷縮,下意識地扯著身上泛白的衣裳,他明白那樣針腳細膩的外袍,定然是給暗室的那位,不是給他的。
穆俊卿走到魏氏麵前,喚了一聲“母親”。魏氏抬眸,匆匆看了穆俊卿一眼,將他拉到身前,用袍子比劃著,口中念念有詞:“阿玨的身量要小些,這衣裳需得裁短點。”
說罷,魏氏便不再理會穆俊卿,她似乎是沒有注意到穆俊卿破掉的衣裳,和微白的臉頰。
穆俊卿卻是不難過,這是他和魏氏之間最尋常不過的相處。穆俊卿回了自己的房間,掀開褲腿,才發現大片青色痕跡已經在他的腿上蔓延開來。穆俊卿沒有上藥,他伸出手指,在一處青痕處按著,疼痛的滋味瞬間便湧入穆俊卿的腦袋,他隻是悶哼一聲,連聲痛都未曾喊出來。
侍衛長以為,做死侍便是要摒除雜念,無論麵對何等誘惑都不改忠心。但他所教養的,是心性好奇的少年,又處在皇宮這等富麗堂皇之地,難免會心思浮動。侍衛長便請了旨意,選擇一處僻靜地方,好生教導這些少年,待他們的心思穩定下來,不會輕易被錦繡繁華迷了眼睛,再重回皇宮。
此次要去的地方,穆俊卿從未聽說過。
馬車來到了仙姝縣,這裡偏僻寧靜,視線所及皆是綠水青田,最是能夠安撫浮躁不安的心緒。
少年們兩兩相互較量,往日都是穆俊卿輕而易舉地便能獲勝,但今日對方專挑選穆俊卿受傷的地方攻去,他猛然踢向穆俊卿滿是傷痕的大腿,巨大的疼痛感
讓穆俊卿額頭沁出冷汗,他半跪在地麵,身形顫動。
“穆俊卿輸了,這次我贏了。”
無人會攙扶穆俊卿,對手在洋洋自得自己的聰慧,用穆俊卿的傷勢打敗了他。
侍衛長宣布了結果,冷聲讓穆俊卿練武要勤勉些。
穆俊卿強忍著身子的疼痛,正要開口應是,忽聽一道綿軟清脆的聲音響起。
“他腿受傷了,那人還故意踢在腿上,這不公平!”
穆俊卿循聲望去,隻見穿著柿紅衣裙的小姑娘,仰著圓潤的臉蛋,眼眸烏黑地看著侍衛長。
侍衛長斂眉,淡聲詢問著:“你是哪裡來的女娃,竟然來偷看。”
元瀅瀅鼓起臉頰,不滿地糾正著侍衛長的話:“我才沒有偷看……”
她隻是聽到打鬥的聲音,便順著牆角的洞鑽了進來而已。
元瀅瀅仍舊對剛才的結果不滿,氣呼呼地要侍衛長公平些。侍衛長不願在仙姝縣招惹是非,便抬手拎著元瀅瀅的胳膊,將她帶出了院子。
穆俊卿遠遠地看見,元瀅瀅兩側的鬢發順著她雙腿的擺動而搖晃著。他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隻是憑借自己的力氣,從地麵緩緩站起身。在經過對手身旁的時候,穆俊卿聽到一句滿是嘲弄的聲音——
“真是怪人。”
穆俊卿的衣裳並不多,隻有兩件。因此,即使身上的這一件又破了,但穆俊卿看著還未乾透的外袍,還是繼續穿著身上這件。他縫補的手藝不好,在本就泛白的外袍添了一個補丁,惹得眾人嘲諷他當真窮酸。
聽著這些話,穆俊卿的心底沒有一絲波動。關懷的言語不能令他感到溫暖,同樣地,這些譏諷也不能使他心生難過。
今日是穆俊卿出門去為眾人采買物件,他捧著沉甸甸的物件往回走時,看見眼眸烏黑的元瀅瀅,正凝神看著他。
即使隻匆匆見過一次,但穆俊卿一眼便認出了,這個便是當時衝出來嚷著不公的小姑娘。穆俊卿心想,或許是他從未見過這般圓潤的臉蛋,連眼睛都是圓圓的,因此才對元瀅瀅印象深刻。
元瀅瀅偏首看他:“你衣裳破了。”
穆俊卿低頭看去,才知剛補好不久的膝蓋,又破裂開來。他凝著眉峰,似是在為此事煩惱。
元瀅瀅身量小,便拉著穆俊卿的袖子,要他隨自己走。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穆俊卿沒有冷冷地推開元瀅瀅,他跟隨著元瀅瀅的腳步來到了元家。
元老娘正在漿洗衣裳,見元瀅瀅領回來一個少年,頓時站起身子。
元瀅瀅嬌聲道:“娘,他衣裳破了,不能再穿。”
元老娘瞥見穆俊卿身子的青痕,口中原本要告訴元瀅瀅莫要隨便帶人回來的話,頓時變成了對穆俊卿的心疼。
“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元老娘領著穆俊卿進了屋子,拿來了元大哥的衣裳。她要穆俊卿脫下褲子,穆俊卿卻緊繃著臉不肯。
元老娘覺得他臉皮薄,便放下藥油,叮
囑穆俊卿自己塗好藥,再穿衣裳。說罷,元老娘便起身走了出去。
穆俊卿拿著藥油出神,許久聽到元老娘在窗外喚道:“一定要塗好,若是不會塗,我便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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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握緊瓷瓶,穆俊卿低聲呢喃道:“不痛的,塗與不塗都沒什麼分彆。”
隻是猶豫片刻後,穆俊卿還是打開瓷瓶,將藥油塗抹在傷痕處。他周身上下,有大大小小的痕跡,隻能全褪了衣裳,赤著身子塗抹才方便。
塗完最後一處,穆俊卿目光輕移,才發現元瀅瀅站在門外,手掌攀著牆壁,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得知自己被人看了個乾乾淨淨,即使對方隻是年紀稚嫩青澀的小姑娘,穆俊卿臉頰泛起薄紅,頭次生出不知所措的情緒。他手忙腳亂地穿戴整齊,想要低聲斥責元瀅瀅,為何要……偷看。隻是話到嘴邊,穆俊卿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已經習慣了沉默,如今連表達自己心中的意思都不會了。
穆俊卿離開後,元老娘責備了元瀅瀅亂領人進家裡的舉動後,不忍看著元瀅瀅委屈的模樣,便把她抱在懷裡,輕刮著她的鼻子:“你啊,人小鬼大的。這個哥哥臉皮薄,你還去看人家。”
元瀅瀅脆生生道:“他生的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了。”
元老娘笑女兒童言無忌,並未放在心上。
穆俊卿得了新衣裳,倒是有人前來打聽是從何處得來的,隻是穆俊卿閉口不言,如此沉默的反應,眾人也逐漸失去了興致。
穆俊卿再次見到元瀅瀅的時候,便是她站在田間路旁,哭得身子都站不穩了。
穆俊卿本不應理會,畢竟據侍衛長所教導的,死侍眼中隻應該有兩種人,一是自己效忠的主子,二則是其他人。至於其他人的喜怒哀樂,不應該被穆俊卿放在眼中。隻是元瀅瀅哭泣的聲音軟綿綿的,似是貓兒的爪子般輕撓著穆俊卿的心口,他身上穿的乾淨整潔、沒有補丁的衣裳,便是元瀅瀅給的。於情於理,穆俊卿都不該忽視。
“你因何而哭?”
穆俊卿的聲音冷冰冰的,他肅著一張臉,說出這般話便會讓人誤以為是在質問。若是換了尋常人,定然會對穆俊卿產生恐懼,顫動著身子說無事。
但元瀅瀅見了穆俊卿,哭泣的越發用力了,她邊哭便告狀道:“阿壯素愛欺負我,哥哥才給我做的木蜻蜓,他看了喜歡,便從我手中奪了去。”
穆俊卿暗道此事容易解決,既然是因為木蜻蜓而起,那便將它奪過來就是。
但元瀅瀅瞧著穆俊卿的身子,小聲說道:“阿壯生的人高馬大,你打不過他的。”
穆俊卿看著自己瘦削的手臂,語氣沉沉:“打的過的。”
元瀅瀅半信半疑,便領著穆俊卿去尋阿壯。不過瞬息之間,阿壯便跌倒在地麵,朝著穆俊卿求饒。穆俊卿麵容平靜,攤平手掌道:“木蜻蜓,拿來。”
阿壯從懷裡摸出來木蜻蜓,是一隻用木頭雕刻的蜻蜓形狀,雕刻手法拙劣,但對於元瀅瀅而言,可是極其愛惜的物件。隻是如今,木蜻蜓
因為被阿壯壓在身下,已經破裂成兩半,再不能玩了。
元瀅瀅趁著阿壯倒在地麵哎呦哎呦地喊著疼,便偷偷地踢了他兩腳,而後拉著穆俊卿的手掌匆匆跑了。
穆俊卿不解:“你若想踢他,光明正大的踢就是,何必偷偷摸摸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元瀅瀅輕抿嘴唇,隻道穆俊卿不懂。她直接踢阿壯,定然會被狠狠報複。隻是像剛才偷偷踢,阿壯看不清是誰,便會以為是穆俊卿,依照阿壯欺軟怕硬的性子,定然不敢追究。可是這等小心思,元瀅瀅是不會同穆俊卿講的,畢竟她讓穆俊卿替她背了那兩腳的黑鍋。
看著破碎的木蜻蜓,元瀅瀅麵露惋惜,隨即眼眸中便閃爍著亮光,看著穆俊卿說道:“你幫了我,我會答謝你的。要不然——三日以後,你在這裡等我,我來送你謝禮。”
“不必。”
穆俊卿的冷聲拒絕,顯然沒讓元瀅瀅的興致消減,她捧著木蜻蜓,應著元老娘的呼喚,轉身道:“娘說過,要有來有往,你三日後記得來,我會在這裡等你的。”
說罷,元瀅瀅便匆匆離開,隻留穆俊卿站在原地,攏緊眉峰。
三日後,穆俊卿練好武功,看著外麵天色陰沉,想起和元瀅瀅約好的時辰快到了。他冷著臉,心中思慮自己並未答應元瀅瀅,本就不用去,想來小姑娘等久了不見人,便知道其中意思,就會回去了。
不知有誰低聲說了一句:“瞧著這天,應是要下雨了。”
穆俊卿站起身又坐下,最終握緊手掌,朝著外麵奔去,手中不忘記拿走牆角依立的一把油紙傘。
到了相約的地方,卻沒有一個人影。穆俊四處尋找著元瀅瀅的身影,卻不見那小巧的身影。
“俊卿,我在這呢。”
穆俊卿轉身望去,隻見元瀅瀅笑意盈盈。雨水撲簌簌掉落,元瀅瀅順勢躲進了穆俊卿的傘下。
“你來多久了,我今日去取謝禮,來的遲了。”
穆俊卿怎麼會說,自己已經尋找了近半個時辰。
“不久。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元瀅瀅柔柔笑著:“我問的他們,說你叫穆俊卿,我叫瀅瀅呢。”
穆俊卿輕應一聲,元瀅瀅便從手帕裡拿出兩個木蜻蜓,模樣比起上次摔壞的那個要精致不少,還塗了顏料。
元瀅瀅將青白色的給了穆俊卿,自己留了一個紅粉顏色的。
“喏,給你的謝禮,這是我哥哥幫我新做的。”
穆俊卿喜歡蜻蜓,因此他下意識地便接在了手中。
纖長的翅膀,圓潤的雙眸,被穆俊卿輕輕撫過,他出聲讚歎道:“你哥哥手藝真好。”
“那是自然,我哥哥最喜歡我了,為了這個木蜻蜓,他雕壞了好多木頭,還被爹娘罵了呢。”
元瀅瀅拿出自己的紅粉木蜻蜓,和穆俊卿的青白木蜻蜓眼眸相抵,語氣清脆:“蜻蜓總會飛走的,隻是這一隻,卻是不會的。”
她聲音中滿是稚氣,卻仿佛冬日
暖陽般,讓穆俊卿凝結成冰的心底逐漸融化。
如今,他也有了一隻屬於他的,不會飛走的木蜻蜓。
兩年過去,穆俊卿雖然仍舊寡言少語,但在受傷之後,不再放任不管,而是老老實實的上藥。因為他明白,要是元瀅瀅看見了這傷,定然要落淚了。
侍衛長告訴眾人,他們即日便要回皇城去。穆俊卿手掌一顫,待侍衛長離開後跑到了元家。
他告訴元瀅瀅,自己要離開仙姝縣,不過,他總是會回來的。
“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元瀅瀅坐在矮腳凳上,雙腿輕輕搖晃,她想了想,說道:“我要好多金銀,這樣爹娘哥哥就不必勞作辛苦,可以待在家裡陪我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好,我答應你。”
……
這是魏氏頭一次主動親近穆俊卿,她的掌心並不柔嫩,帶著細微的粗糙感。臨近死亡,魏氏心心念念的還是隻有暗室中的赫連玨。
魏氏要穆俊卿起誓,終生保護赫連玨。
穆俊卿淡淡地收回手,在魏氏震驚的神色中,他輕聲開口:“母親,我知道阿玨尊貴,他應該得的,母親想要他能得到的位置,我會拚儘全力幫他爭取。隻是一生太長了,我要留給其他人,不能儘數給了阿玨。”
“你、你——”
魏氏囁喏著唇,不明白當初那個對她滿心依賴的穆俊卿,怎麼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隻是穆俊卿絕不肯鬆口,魏氏無法,隻得輕輕搖首,閉上雙眸離去。
穆俊卿用了五年,將赫連玨推到皇位上。無人知道他經曆過多少次生死關頭,留過幾道深深淺淺的傷痕。在赫連玨登基的第二日,他便要離開。赫連玨百般挽留,穆俊卿隻是俯身行禮。
他沒有叫皇上,仍舊是喚舊時稱呼。
“阿玨,我的前二十年,都是為了你而活。如今,你身居高位,雖有攝政王在旁,但他絕不是蠻橫無理之人,隻要你用心圖謀,終有一日能擺脫他的掣肘。剩下的人生,我可以為自己而活嗎?”
赫連玨看著他,深覺他去意已決,不可挽留,便頷首同意。
穆俊卿匆匆收拾了行裝,便朝著仙姝縣而去。身在皇宮,穆俊卿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他無法和元瀅瀅聯係,卻時時刻刻念著她。他對仙姝縣的路途格外熟悉,便要往元家而去。
路上他聽聞有人強行娶親,女郎哭泣的不成樣子,但還是被逼迫著送上花轎。
“那阿壯也太霸道了些,元家的瀅瀅,模樣身段十裡八鄉都找不出另外一個,瞧不上他也是自然。阿壯卻使了手段,偏要強娶,元家人不願意,他便牽連官府,將元家人都抓了起來,逼迫瀅瀅嫁給他,當真是造孽。”
穆俊卿麵色一凜,抓住路人問清楚了緣由,就朝著娶親的方向而去。
一如多年之前,阿壯還是色厲內荏,不過區區幾下便讓他麵露懼怕,跪地求饒。
穆俊卿並不理會他,徑直去掀大紅花轎的簾子,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嬌憨動人的美人臉。
元瀅瀅眼眸中尚且含著淚,看見穆俊卿的模樣,反而笑了:“俊卿。”
即使穆俊卿不開口,元瀅瀅也能辨認出他。
穆俊卿低聲應了,他將元瀅瀅抱出花轎,不急不緩地說著,自己已經派人把元家人接了出來。穆俊卿雖離開了皇宮,但卻並不是空有一番武功。
比起當年稍顯瘦弱的少年,如今的穆俊卿身形高大威猛,眉眼英俊深邃。窩在他懷抱裡的元瀅瀅,越發顯得小巧玲瓏。
穆俊卿的手臂極穩,即使是抱著元瀅瀅,他的腳步平緩,讓元瀅瀅感受不到絲毫顛簸。
“我這些年,積攢了許多金銀。”
至於這些金銀得來的艱難,穆俊卿卻是不同元瀅瀅訴說。
元瀅瀅好奇問道:“有多少?”
她眼眸純粹,脫口而出的疑問讓人覺得她分外可愛。
穆俊卿粗略估計著:“約是有幾十箱籠。”
聞言,元瀅瀅頓時睜圓了眼眸,她從未見過這麼多金銀。
穆俊卿繼續道:“你喜歡它們,便都給了你。”
見元瀅瀅笑意濃濃,穆俊卿眉眼舒展,猶豫著將心裡話說出口。
“這些年,我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思念你。”
元瀅瀅微揚起身子,輕吻著穆俊卿的唇角。
“俊卿,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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