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桉被學校停課了兩天,原因是與人打架鬥毆。
這件事孟櫟亭他們參與了開頭,但是沒有料到結尾。
起因是一班和十六班的男子籃球賽。
比賽安排一出來,蔣奕行就趁著約球的時候提醒江延。
十六班的人打球不乾淨,他們八班之前跟他們打過一次,吃了很多陰招。
江延把這事告訴了陳秉歡他們,提醒做好保護,注意安全。
然而雖然籃球比賽的幾位隊員做好了心理準備,到底還是吃了不少虧。
畢竟平時在班裡或是跟相熟的外班同學打籃球,彼此也都有分寸地留有餘地,主要是過個球癮,釋放學習壓力。
再加上老周雖然佛係,但對於班上人的學習要求始終在那兒。
這次球類比賽也隻讓選夠每個項目的最低參賽人數,所以籃球隊並沒有替補人員。
比賽過半時,一班每個隊員都見識了對方的招數,特彆是陳秉歡。
十六班隊裡的肖啟博似乎很針對他,比賽的大半時間,陳秉歡周圍都有他的身影。
孟櫟亭也因為他那子彈頭的發型,以及過於方正的發際線而對他印象深刻。
所以即便不太懂籃球,她也很快看出來肖啟博對於陳秉歡的刻意圍堵。
肖啟博手上腳上動作不斷,中途一次陳秉歡躍身投籃,他再一次從斜刺裡撞來。
衝擊力之下,陳秉歡徑直摔到了籃球架邊。
梁桉見狀當時就要朝肖啟博衝上去,還是陳秉歡揚聲喝住了他。
那邊肖啟博還要挑釁,幸好裁判老師及時打斷攔了下來。
比賽最終是一班險勝。
都以為這事到此結束,結果後麵學校廣播通報,梁桉竟然在廁所和十六班的那群人打了起來。
那時陳秉歡剛跟班上另一個傷到腳踝的隊員去了醫務室。
學校的處理結果是參與打架鬥毆的梁桉幾人被罰停課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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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孟櫟亭和舒愛、屈苗苗三人出校吃飯。
天氣漸漸熱起來。
路上承明一中的學子們也幾乎都換下了秋冬時厚實的衝鋒衣外套,身上是禦涼保暖的棒球服。
顏色照例藍白相間。
由於升溫,熱量得不到最大消耗,孟櫟亭三人到了放學時刻並沒有以往饑腸轆轆的感覺。
舒愛:“吃什麼?”
三人已經站在校門口右邊牆角,看著分散開的人流討論晚餐著落。
“煎餅?”屈苗苗問道。
“我可以。”孟櫟亭表示認同,既飽腹又不會吃撐。
到了煎餅攤前,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孟櫟亭幾人圍著攤位,排在隊伍後麵。
屈苗苗:“也不知道梁桉現在怎麼樣,明天他就能返校複課了。”
舒愛瞥她一眼:“怎麼?擔心他被停課了,在家難受?”
“不是,這兩天作業這麼多,我比較期待他回來後看到一抽屜的題單是什麼表情。”
孟櫟亭和舒愛:……
舒愛拿出手機,翻找到梁桉的頭像,點開後輸入消息發送。
後者幾乎秒回:在看球賽,有事?
舒愛手上不停,很快鍵入一大段文字,然後點擊發送。
兩人的聊天界麵迅速被這兩天布置的作業內容占據。
梁桉:……
舒愛把手機屏幕亮給身旁孟櫟亭和屈苗苗看,兩人無情嘲笑。
舒愛:聊表關心,不用謝(笑臉)。順便一問,你們打架什麼情況,你在家養傷麼?
梁桉:養傷?怎麼可能?皮都沒破一點兒!
通過對話,梁桉表示自己啥事兒沒有,因為他們才剛打起來,八班的蔣奕行還有幾個男生就衝進來拉架。
但其實是拉偏架,因為那幾個人隻抱著十六班的人,弄得肖啟博他們根本騰不出手來。
梁桉於是趁機揮了好幾拳。
問他為什麼跟人打起來,而且當時隻有他一個一班的,起了衝突他肯定吃虧。
梁桉:是姓肖的先嘴臭,說我哥就隻知道讀書,進了一班也沒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越讀越廢,被打臉了都隻會躲後麵讓小孩兒頂著。
梁桉:這能忍?說我“小孩兒”也就算了,說我哥絕對不行。
也不知道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總之上學期沒多久,梁桉似乎就管陳秉歡叫哥。
而且陳秉歡能和周圍人相處融入,大多都是在梁桉的帶動之下。
除此之外,肖啟博還說了些其他難聽的話,但梁桉不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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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煎餅,回學校路上,孟櫟亭疑惑肖啟博為什麼這麼針對陳秉歡。
屈苗苗迫不及待道:“這我知道!”
舒愛:“你怎麼知道?”
“就梁桉他們被處分以後,整個年級都傳遍了啊。”接著屈苗苗跟倒豆子一樣飛快說著。
“說是陳秉歡和肖啟博初中的時候是同班同學,他們倆當時在學校各領了一幫人。以陳秉歡為首的這一派,就以打耳洞戴耳釘作為標誌,以肖啟博為首的,就以子彈頭發型作為標誌。他們這兩派經常在學校霸淩其他人,後來肖啟博那邊霸淩了陳秉歡的人,兩邊就經常約架,老師和學校都管不了。”
孟櫟亭和舒愛:……
這是什麼炸裂傳言。
還有陳秉歡為什麼會和這種東西扯上聯係?
想象了一下,一邊是“耳釘派”一邊是“子彈頭”的兩軍對峙場麵。
舒愛和孟櫟亭齊齊搖頭甩出這難以描述的畫麵。
更重要的是,舒愛轉過頭問孟櫟亭:“陳秉歡霸淩,你信麼?”
搖了搖頭,孟櫟亭說道:“不信。”
“我也不信啊,但是年級上傳這個的人信。”屈苗苗說著忽然又擔心起來,“肖啟博回來後不會霸淩梁桉吧?”
“當我們班的人吃素的呢?更何況,還有陳秉歡呢。”舒愛並不覺得一個肖啟博能怎麼樣。
屈苗苗:“說得也是。不過陳秉歡打架很厲害嗎?”
孟櫟亭想象了一番:“雖然他一直是看起來不好惹的樣子,但畢竟這麼久了大家相處得都很好,想不出來他打架什麼樣。”
回到教室,孟櫟亭三人發現陳秉歡沒在座位上。
他今天跟江延一起去食堂吃,按理說吃完回來應該比她們先到教室。
經過江延座位,舒愛開口問了句:“陳秉歡呢?你們不是一起去食堂麼?”
“路上說是有事就先走了。”
剛好此時陳秉歡從後門進教室,眉毛上方明顯多了一道小口子,讓本就鋒銳的眉眼添了分戾氣。
仔細看的話,嘴角似乎也有些微青腫。
明顯是剛乾完一架的樣子。
舒愛孟櫟亭屈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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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梁桉返校,踩著點剛進教室門就是一陣叫嚷。
“什麼情況?我一來就聽說十六班那個姓肖的被人揍了,又請假了一周,是哪位大俠為民除害?”
孟櫟亭聞言默默回頭看了眼陳秉歡,後者一臉的平靜無波,甚至手上的書還不緊不慢翻了一頁。
她轉頭和舒愛以及屈苗苗對上目光,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篤定。
當天大課間安排了球類運動會的頒獎儀式。
不知道是不是受一班和十六班這場鬨劇的影響,原本按照以往慣例會給排在前十的班級列出清晰的排名,剩餘班級統一頒發安慰獎。
但這次卻隻是將所有班級籠統地分了個一二三等獎,一班這次拿的二等獎。
頒獎之後,年級主任還來了個倡導“同學情”的主題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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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孟櫟亭和江延騎車回家。
路上孟櫟亭問肖啟博的事是不是和陳秉歡有關。
江延騎著車在左側,聞言側頭看了眼孟櫟亭道:“是他。不過肖啟博請假一周也太誇張了點,大概是因為弄在臉上,養好之前不想回來被人看到吧。”
孟櫟亭訥訥:“……啊,年級上在傳他倆初中的時候分幫派搞霸淩,甚至還說兩人各代表了耳釘幫和子彈頭幫。”
“哈哈……”江延失笑。
枯燥無味的高中生涯確實能成為許多離譜傳言的搖籃。
“他們初中的時候確實不對付,但搞霸淩的不是陳秉歡,是肖啟博。肖啟博那些人逼著班上一男生吃煙頭,陳秉歡看不慣,攔了幾次就跟他們對上了,後麵應該是打過一架。”
至於“耳釘幫”什麼的,江延也不太清楚,估計隻是陳秉歡的個人愛好。
陳秉歡的一側耳垂上有耳洞,但無論是在學校還是校外,從來沒見他戴過任何耳飾。
孟櫟亭想到籃球賽那會兒陳秉歡被撞倒後,喝住了想要衝上去的梁桉。
事情發生正當時都能忍住,明明不是衝動的性格,但陳秉歡卻在事情結束之後動了手。
這不像是為了“報複”對方。
雖然梁桉和肖啟博因為打架鬥毆停課了兩天,但陳秉歡這一下就讓肖啟博請假一周,並且不知道為何迅速地傳遍全校,隻是沒人傳出誰動的手。
等到肖啟博回來後,他會更針對誰,答案不言而喻。
想到這孟櫟亭輕輕甩了甩頭。
自己這是電視看多了,想法忒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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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進了單元樓,剛走到二樓門前,門裡一聲怒吼充斥整個樓道間。
“楊婕我告訴你!我是你丈夫!我一天到晚在外麵掙錢養家……”
在孟兆成近乎咆哮的背景音下,門外的靜默讓孟櫟亭幾乎窒息。
這似乎是第一次孟櫟亭和江延兩人同時聽到楊婕與孟兆成的爭吵。
與在六樓的相遇不同,這近乎於讓孟櫟亭在江延麵前直接撕開自己的瘡疤。
生疼,且無力。
江延:“去我家坐會兒吧。”
男生低沉的嗓音在喧囂中顯得格外突兀。
孟櫟亭搖頭,輕聲說:“這麼晚了,打擾叔叔阿姨休息。”
“他們這幾天不在家。”
抬頭對上視線,樓道燈熄滅一瞬,接著就被門內傳出的聲音再次打亮。
孟櫟亭能看見江延眼裡映照的光,她猜自己也有,隻不過並不如那般耀眼。
“我外公忽然想出去玩,我爸乾脆請了年假,跟我媽倆人帶著外公出去旅遊幾天。”江延解釋道。
“上樓麼?”江延又問道。
門裡的爭吵聲並未停歇。
孟櫟亭點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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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以後江延拿出祝媛的拖鞋讓孟櫟亭換上。
“家裡鞋套用完了,你先穿我媽的。”江延換好鞋站起身,轉頭問,“吃水果嗎?”
“不用,寫作業吧。”
“也行。那你想去書房還是我臥室?”
話音剛落,孟櫟亭呼吸微滯,下一秒又暗自唾棄自己這下意識的荒誕反應。
臥室是一個人的私人領域。
雖然孟櫟亭在家裡,在楊婕麵前,近乎沒有什麼可算作私人的,
但麵對江延,她依然會在意。
“書房吧。”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
江延領著孟櫟亭來到書房。
剛一開燈,她就明白為什麼前者要問是去書房還是臥室。
暖白的燈光下,書桌上鋪滿了各種文件和本子,層層覆蓋下能看到計算器的一角。桌麵電腦則像是被種在紙堆裡一樣。
江延:“……還是去我屋吧。”
推開臥室門,江延伸手開燈,視線掃過後說了句:“還行。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進來吧。”
孟櫟亭:……
江延的臥室看起來的確比剛才的書房整潔許多。
除了書桌椅背上搭著的一件外套之外,其餘物件都收納有序。
孟櫟亭一眼看到書架上那略顯“碩大”的地球儀。
“你拚好了?”她問道。
“對啊,每天玩會兒益智玩具,腦子都變得更聰明了。”
“……”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覺得江延今天嘴特欠?
不過被江延這麼欠嗖嗖地一打岔,孟櫟亭胸口的凝滯感消散許多。
她把書包放上書桌,側頭看江延問道:“我坐這兒的話,你坐哪?”
“我不用,作業早寫完了。”
說話間,真的很難讓人忽視他眉宇間張揚的得意。
孟櫟亭深呼吸一口,壓下翻白眼的衝動,點頭道:“好。”
她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下,江延也出了臥室。
客廳裡沒有傳來電視聲,江延應該是在看手機。
等到臥室響起腳步聲時,孟櫟亭正在寫試卷。
轉頭看見江延手上拿著一個橙子。
還沒走到身前,江延目光落在孟櫟亭麵前的試卷上,然後又停住轉身朝外走。
“算了,給你剝好吧。”
隔了一會兒,孟櫟亭麵前多了一盤已經被剝好切牙的橙子,斜插著根牙簽。
明明還沒吃,卻似嘗到了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