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璞爸爸檢測結果出來了,可以進來陪護。他還想讓林璞就呆在裡麵,他自己想辦法這樣就可以兩個人照顧林璞媽媽。林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畢竟如果說好,這並不是自己努力就能做到的,如果說不好,難免爸爸會有意見說自己不想照顧。乾脆什麼都不說,就讓他自己折騰吧。
等到林璞跟爸爸交班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你在門診跟醫生已經打聽所有情況了吧?”林璞猜就是,不然他早早就進來了。對於林璞爸爸來說,自從聽到良性惡性兩個詞後,他把肺小結節當作肺癌一樣,完全沒有聽到醫生反複強調了,肺小結節並不是肺癌。
“嗯。”林璞爸爸說了一大堆情況,都是昨晚術後和早上查房醫生說過的,都差不多。
林璞聽著,應著。然後交代自己爸爸彆再搞事情了,在醫院好好配合,早點出院彆多生枝節,又重複了已經發在群上的醫生護士的囑咐。
就離開了。
——怎麼樣,阿姨手術順利吧?
coco在群上關心到。要不是醫院規矩繁多,coco和餘俞是打算去看看阿姨的。
林璞說:還好,就是手術罷了。活檢惡性,但是不影響最後被切除。
林璞說:醫生說一周後應該可以看情況考慮出院。
——那很快耶,沒想到。
手術確實很快,但是醫生也說了,肺小結節並不會因為這次手術而結束。這是個開始,就像慢性疾病一樣。
也就是說,需要長期關注。
林璞回到家,先把節目做完,設置好發布後才去洗漱。等她忙完上床了,已經是下午四點。
林璞躺在床上,一晚上沒睡,很累但是睡不著。
即使拉上窗簾,窗外的陽光還是極其刺眼。林璞乾脆拿起了kindle看起了生詞本,刷了一輪後,林璞還是睡不著。
她就刷起了自己和肖遠洋過去的聊天信息。林璞就是因為肖遠洋而使用的whatsapp,她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從上往下的回顧著。八百多天的信息,讓林璞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另一個世界——肖遠洋所在的城市。
毫不誇張地說,肖遠洋是她探索新生活中的支柱,是她感受到溫暖和幸福的源泉。他們在新加坡的一起生活,他們開心地共讀一本書,享受電影,也鬨過彆扭吵過架。
林璞還記她在海邊跟肖遠洋告白,肖遠洋說要結婚。
還記得梁墨出事的時候,自己看到了肖遠洋即使受過傷還為自己的焦慮而擔心。
他們在環球影城熱吻,在民丹島度假。
在那個時候,林璞說自己要移民,要努力工作,要走到肖遠洋身邊。肖遠洋說自己願意花錢讓林璞投資移民,甚至可以學父母先斬後奏被人打也要在一起。
但是,林璞看著信息,哭了。
她必須留在父母身邊,為家人提供實際的支持。她的內心充滿了對父母的牽掛和對家庭責任的擔當。
人生就像浮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自己的父母就應該自己照顧,這本是天經地義的。
她也深知肖遠洋對她的感情,他願意為了兩個人的未來等待,甚至付出的一切。然而,她是否應該繼續這段感情,成為了一個讓她陷入深思的難題。
在這個交織著責任和愛情的十字路口,林璞感到自己仿佛被拉扯著兩頭。她想要放下一切,毅然投身到為家庭奉獻的道路上。然而,每當她想到與肖遠洋的分離,她的內心又被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所充斥。
她試圖在兩人的過去中找到答案,逐字逐句地閱讀。然而,現實的問題並不像電影中的情節那樣簡單。電影裡麵男女主角的愛情雖然更是千難萬險,但是他們從不會告訴觀眾,他們是如何在這痛苦的糾葛中度過每時每分。兩個小時的電影,隻夠展示他們轟轟烈烈的為愛情付出一切,最後要麼成功,要麼失敗。
林璞開始反思自己究竟應該選擇怎樣的人生,是順從孝道的責任,還是追隨內心深處的憧憬。
整個下午,林璞在掙紮中度過。她時而看窗外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時而又低頭看著手機上的信息。在這個決定的關頭,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艱難。
夜幕降臨,林璞媽媽在群上發了語音跟家裡的小朋友講話,林璞決定打個電話。
“媽,你感覺怎麼樣?”林璞輕聲問道。
媽媽看到女兒的臉龐,露出了微笑:“璞璞,辛苦你了。我沒事,隻是有點累。”
林璞看著媽媽,確實手術後憔悴了一些。
“媽,我……” 林璞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如何將內心的糾結與矛盾告訴媽媽。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事情。林璞在不安裡度過了漫長的下午。她的心情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波濤洶湧,紛繁複雜的思緒在她心頭翻騰不休。房間裡的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提醒她,時間在不斷地流逝,而她的決定顯得那麼迫在眉睫。對他們來說,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林璞嘴唇輕啟,但最終她沒有說出口。或許,這是一個需要她自己麵對的問題,無法通過言語輕鬆解決。
手機上傳來的信息聲打破了她的思索,她看到了一條來自肖遠洋的短信:“親愛的,怎麼樣了?”
林璞看著手機屏幕,心中感激而又心痛。她知道肖遠洋的言辭充滿了關心和支持,然而,這種關心是否足以抵擋她內心的無法割舍的責任?
接下來的日子,林璞在醫院和家之間度過,白天完成工作,夜晚則做好飯當作外賣員給爸媽遞過去。她儘力調整自己,想要找到一個平衡點,然而,內心的衝突依舊在不斷延伸。
她開始考慮著未來,考慮著與肖遠洋之間的關係。她深知自己不能再拖延,她需要做一個決定。
媽媽手術出院了,本想去林璞家裡看看。畢竟女兒在廣州住了快一年了,但是自己卻還沒去看過。
可是為了有機會可以鍛煉一下,林璞租的房子是步梯房。而且林璞為了可以有個小天台玩自己喜歡的種植愛好,租的房子在8樓頂樓。
剛剛出院的林璞媽媽肯定是不可能爬這麼高的樓梯的,這也引得林璞爸爸略帶不滿。
“家裡好好的海景房你不住,偏要來這自己租房子過日子。你要是有工作要做就算了,你那工作在哪裡做不都是一樣嗎?你還偏要每天那麼辛苦爬8樓。”
林璞不想反駁,畢竟每個人的喜好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正確選擇,而很多人也喜歡用自己的喜好來評價彆人。
自己已經習以為常。
林璞給爸媽安排了酒店,陪他們在市區走走。在他們走之前,又一起跟coco和餘俞吃了飯。
因為他們三個女生都是單身,都是三十歲不嫁人的“老姑婆”。林璞爸媽也自覺沒有說任何跟婚戀有關的事情,大家其樂融融的閒話家常。
最後他們一起送林璞爸媽回家後,在高鐵站的地鐵商場散步。
“我想回家了。”林璞開口把自己最近的結論說了出來。
在這個決定之前,她曾經向往獨立的生活,但現實卻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選擇。Coco和餘俞麵麵相覷,看著林璞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Coco試圖理解,但她的聲音中卻帶著一絲無奈:“你不是好不容易才獨立出來嗎?這難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嗎?”
“對啊,叔叔阿姨現在還年輕,手術也很成功。婉琪一直在家裡,她完全也有義務照顧父母啊?” 餘俞也不認同林璞的決定。
林璞苦澀地笑了笑,心知她們說的都有道理。然而,如果她堅持走自己的路,離鄉背井,那麼當家裡需要她的時候她一定會後悔。
況且,移民對她來說很難。
困難綁住了她,責任困住了她。
她不想成為自怨自艾的人,但是她確實作繭自縛了。
手機傳來震動,是肖遠洋的信息。
肖遠洋的信息讓林璞陷入沉思。她緊握手機,既然現在她已經鼓起勇氣跟coco他們說了,那麼……
她毅然回撥,肖遠洋輕鬆的聲音傳來:“在乾什麼?”
林璞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便直截了當地開口:“遠洋,我想和你談談。”
Coco和餘俞默默地看著林璞,她們仿佛預感到了即將發生的一場風暴。
但是卻不能阻止她。
聽筒那邊,肖遠洋略顯詫異地點點頭:“當然,你想說什麼?”
林璞沉吟片刻,下定決心:“我考慮了很久,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未來太過不確定。我不能讓你為我停留在等待中,這對你和對我都不公平。所以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肖遠洋愣住,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不確定?我們之間明明一直很好,我們可以一起麵對困難。”
林璞輕歎一口氣,走到牆角,她不敢正視著她們的目光:“遠洋,我知道你對我很好,而我也很感激。但我現在有太多的責任需要麵對,家庭的擔憂,母親的病情,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你陷入我的不確定之中。”
“你才27歲,你大可以找個適合的人,她可以跟你結婚,為你生孩子,陪你變老,過一輩子。”
肖遠洋聽後,臉色漸變,眼中閃過一抹怒火:“你覺得我是在等待嗎?你覺得這一切都是負擔嗎?”
他緩了緩,說:“我不需要什麼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妻子母親。我說過我想跟你結婚,想跟你有未來。我想共度一生的隻有你,你來找我的時候你應該很清楚的!”
林璞抿了抿嘴唇,語氣堅定:“我不是說這一切是負擔,而是我不能確定未來的路會有多麼坎坷。我的父母開始進入了養老的年紀,以後他們隻會越來越需要我,我媽的病也會一直需要有人照顧。我不想哪一天跟你在一起,拖累你,我的未來越來越需要不斷回家照顧父母。而且我還年紀大了,我已經到了不適合懷孕生小孩的年紀,我也不能讓你為我放棄太多。”
肖遠洋怒意漸濃:“林璞,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我們可以一起麵對,你為什麼不給我們一個機會,而是選擇逃避?”
他深深地咽了一口氣,語氣緩和道:“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你很好。我沒有覺得我放棄了什麼,你說這樣的話我隻會替你難過。”
林璞聽到這裡,眼中也閃過波瀾:“遠洋,這並不是逃避。我需要集中精力麵對我的責任,而這個過程還很漫長。如果我選擇遠走高飛,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後悔的。你可以理解我的。”
肖遠洋情緒激動:“理解?我怎麼可能理解你舍棄我們的未來?難道你就這麼輕易地放手嗎?”
林璞她轉身麵對牆壁,輕聲說:“遠洋,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這對你和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航班催促旅客登機的信息已經響起,肖遠洋看了麵前的登機口不得不邁步進去,隱忍道:“我不同意,這樣的理由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我決定跟你在一起,我就做好準備跟你一起照顧家人的準備!”
說完電話,林璞失神地望著手機屏幕,手指輕輕撫過冰涼的屏幕。Coco和餘俞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緊緊地摟住了哭紅了眼眶的林璞。
這一刻,林璞的心如同墜入了深淵,無邊的痛苦在她的內心湧動。她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上,愛情的花朵在風中凋零。而電話的那頭,肖遠洋的聲音漸行漸遠,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或許,這正是愛情故事中不可避免的悲劇,兩顆相愛的心因為生活的無奈而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