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洪水如銀河倒瀉而下,遠方天際像是山崩地裂了一般轟鳴作響。
憑借著天地間最後一抹餘暉,夾雜著閃電當中,隱約能夠看到,滾滾波濤洶湧的洪流四溢開去,榆水兩岸霎時間被淹沒。
而澎湃的洪水繼續往下遊方向湧來,沒多一會兒就靠近到了距離角山約五公裡處的榆關附近。
此刻對岸的遼軍也早已經察覺到了北麵山巒的轟鳴,由於天色已暗,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動靜之後,紛紛眺目向著遠方看去。
當他們看到滾滾洶湧而來的洪水時,正在修築浮橋的遼軍幾乎是魂飛魄散,嚇得從原地快蹦達起來,一個個哭爹喊娘地向著岸邊跑。
也算是幸運,由於大壩崩塌的聲音太大,鋪天蓋地的洪水澎湃而來,隔著數公裡的距離,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往兩岸逃竄。
不然的話,若是離角山的距離再近一點,恐怕那滔天洪流將會把他們迅速淹沒。
但西岸的那幾千遼軍可就遭殃,大水一下子淹沒過來,將他們的隊形衝垮,恰逢宋軍大部隊趕到,狄青當機立斷下令,鼓起餘勇殲滅這股遼軍。
他們的後方有大水淹沒而來,前麵又有七八千宋軍攔路,沒過多久就在一聲聲槍鳴當中一個個倒地,然後向其它地方跑去。
惡劣的天氣加上已經是黑夜時分,宋軍自然不可能真的把這股遼軍殲滅。
事實上宋軍也就遠處放了幾槍,除了少數百餘倒黴蛋吃了槍字以外,大部分遼軍都慌亂地沿著西岸南北兩個方向逃。
特彆是南麵,因為狂躁的洪水此時正凶猛地向他們襲來,若是往北的話,已經向兩岸泛濫的洪水很有可能把他們卷入波濤洶湧裡去,所以本能往南麵跑。
宋軍也沒有追趕,南麵就是大海,再往西麵一點就是廣寧,海上有宋軍的船隻,廣寧城現在也被宋軍占據,遼軍除了往更西麵一點的營州城方向逃竄,也幾乎沒有什麼彆的地方可以去了。
很快,西岸的遼軍就被宋軍剿滅一空。
狄青之前沒有這麼做,一者宋軍體力接近耗光,遼軍又嚴正以待,並且東岸遼軍還會持續坐船支援,他們不一定能夠迅速吃下。
二者狄青也擔心如果在與遼軍糾纏的時候,大壩忽然崩塌,到時候洪水四處蔓延,他們想脫離戰場可不容易。
現在就沒有了這方麵的顧慮,他們站在乾岸上,隨便往遼軍的方向開槍就是了,浪費不了太多的體力,同時東岸的遼軍也打不過來,完全就是在輕易吊打。
也幾乎是在宋軍攆著西岸遼軍的時候,狄青就看到榆水河麵上,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傳來。
滔天的巨浪仿佛要將前方的一切都轟塌,宋軍原本停靠在榆水西岸的那些船隻頃刻間就被巨浪打翻在了河中。
那寬達三四十丈的河麵上剛開始還有船隻沉浮,但沒多久之後,就迅速沉入到了河裡,緊接著就隻有大量的木屑在浪濤翻滾的河內起伏不定。
“大帥,我們的船”
旁邊呼延守用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河麵上的木屑。
雖然受限於河麵寬度,他們的大號福船戰列艦、飛虎護衛艦以及海鶻攻擊艦都沒有進榆水巡航。
但他們可是集中了兩軍二十多艘突擊艦、衝鋒艦、登陸艦、作戰艦,船上甚至還有不少物資和火炮,幾乎就是平海軍和定海軍一半的家產。
而且大宋海軍花費巨大,每艘戰艦的造價最便宜的都數千貫,貴的甚至數萬貫,這一洪水衝擊那就是數十萬貫,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知院曾經說過,打仗打的就是錢。”
狄青大笑著,笑得樂不可支,眼淚都快笑出來,拍了拍呼延守用的肩膀,指著東岸的遼軍大笑道:“若是用這些錢換我們這場勝利,又有何不可呢?”
這洪水一來,確實把他們在榆水上的船給衝垮。但這些船本來就是誘餌,為的就是騙遼軍自己放洪水把這些船淹掉。
如果這船上有他們原本的那幾千宋軍,這才叫損失慘重。
但如果保存了有生力量,僅僅毀掉這些船隻,卻讓遼軍至少一兩天之內沒辦法渡河的話,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兩天的時間,足夠宋軍重新在西岸布置起防線,並且等到鎮海軍的到來。
隻要把東岸的遼軍牢牢鑲嵌在山海關以東,大量的遼國援軍和物資就送不到析津府去,那麼等到耶律宗真的就隻有一個下場——兵敗如山倒!
“好了,彆看了,狄帥都回去了。”
王奎見呼延守用還在愣愣地看著河麵,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打完了這一仗,以咱們這功勞上書朝廷,讓他們給你造個樓船都行。”
“樓船?”
呼延守用白了王奎一眼,說道:“那東西能在海上開嗎?”
“內部消息。”
王奎左右看看,然後故作神秘地道:“聽說朝廷在造鐵甲艦,是用那種能拉動火車的東西造的,以後就不用人力了,在大海上日行千裡都輕輕鬆鬆,而且還都是鐵甲。”
“這消息還用你說?我早就知道了。”
呼延守用鄙夷道:“何況這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有沒有還不一定呢。”
“嗬嗬。”
王奎笑了笑道:“你們呼延家是勳貴家族,確實能搞到一些小道消息,但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麼?”
呼延守用還是心疼地看著河麵,可又忍不住好奇。
王奎神神秘秘地道:“我有個從兄現在就在江南造船廠做監工官,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就提起過這事,政製院已經批了,現在據說已經進入了製造流程,以後有那鐵甲艦,不比這木船好?”
“真有鐵甲艦?”
呼延守用睜大了眼睛。
雖然他是呼延家子弟,但勳貴最近這些年日子不太好過,家中有出息的子輩還好,若是後繼無人,權勢自然一落千丈。
他爺爺呼延攢其實都不算什麼高官,最高的時候也不過是做過一州的副都部署兼本州的刺史,算從五品中級將領,在勳貴裡麵屬於墊底的存在。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呼延家在勳貴撈軍隊油水的時候都撈不到什麼東西,這才在上次的大清洗當中僥幸過關。
並且呼延守用自己也勇武過人,加之當初沒有什麼高級勳貴子弟願意去在普遍觀念中地位最低的海軍,這才讓他撿了個便宜,成為平海軍指揮使。
所以實際上呼延守用也談不上有什麼後台,自然也就不知道一些朝廷比較隱秘的事情。
而王奎雖然不是勳貴出身,但架不住他有個親戚直接就從事造船行業,因此居然在這層關係之下,得知了這件朝廷正在秘密進行的大事。
“那是自然,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你還不信我嗎?”
王奎拉著呼延守用的肩膀,一邊拉著他往西南方的廣寧城而去,一邊笑道:“咱們這大功勞,先不說抓了蕭孝穆,就說截斷榆關,那也是天大軍功,以後找朝廷要幾艘鐵甲艦還不輕鬆?這木船有什麼好在意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呼延守用回過頭,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波濤上下起伏的木屑,此時大多數木屑早就被衝走,還剩下一點殘餘在河麵上翻滾。
他咬咬牙道:“若是朝廷有了鐵甲艦,我必第一個上書朝廷要一艘來!”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遠方,喃喃自語道:“咱們大宋的戰艦必定是要天下無敵,咱們也得要讓那些步軍馬軍看看,咱們海軍可不是以前那樣的擺設,現在跟這狄帥,可是辦到了連他們都辦不到的事情!”
天色徹底黑了。
有了洪水的保護,宋軍放心大膽地回營休息。
狄青除了安排一些崗哨觀察洪水以及對岸遼軍的動向以外,幾乎所有宋軍都回廣寧或者海邊廣寧碼頭上的船隻休息。
宋軍美美地休息了一夜,而河對岸的遼軍則心急如焚,可麵對洪濤滾滾,他們又無法越過榆水過來。
水勢一直到第二天白天這才算是放緩了許多,但整個榆水兩岸幾乎已經是一片澤國。
地麵上的水深近一尺有餘,淤泥堆積,宛如沼澤之地,馬蹄踩進去都要沒入腳踝,加之水流速度很快,除非遼人能飛,否則完全過不去。
所以相比於此時狄青的悠閒,蕭萬裡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榆關是他們最近的通道,其餘通道就必須走喜峰口,那得不知道繞多遠的路,而且沿途都是山嶺,道路極為崎嶇難行,物資根本沒那麼容易送到析津府去。
因而他隻能繼續停留在原地,一邊想辦法派人從角山以北方向,翻山越嶺小股部隊前往盧龍查探蕭孝穆的消息。一邊等待河水自己退去。
翌日清晨,今日的雨勢比昨日小了許多,有時候甚至還會停幾個時辰,然後再忽然下點毛毛雨,再轉中小雨之類的天氣。
但總得來說已經不再像前幾天那麼大了。
昨天疲憊了一天的宋軍好好休息了一夜,早上吃過早飯,從補給艦運來一批乾淨的衣裳,這才算是恢複了以前的精氣神。
狄青巡視了河道,發現雖然遼軍積蓄的洪水大半已經瀉去,但由於多日來的降雨,導致榆水的河麵漲了許多。
之前最低的時候榆水的河麵距離岸上得有兩三丈的差距,有的地方甚至乾脆就露出了少部分河灘。
即便河中央的水深足夠讓宋軍的船隻漂浮,在河麵上航行,卻也因此導致宋軍的船隻火炮很難夠得到岸上,最多也就是能打到榆關而已。
但現在河麵暴漲,以至於船隻的高度也暴漲,如果這個時候再有宋軍的船隊出現在河水上,那麼必然能威脅到東岸的遼軍。
可惜他們的小噸位艦船儘數被毀,大噸位船隻必須當作退路,不然的話一旦出現其餘意外,他們必死無疑了。
狄青正這麼想著。
大軍重新整頓之後,宋軍再次開始在廣寧沿線布防。
又過了兩日,連日來的大雨總算是停了,臨近十一月仲冬,天氣愈發寒冷,曠野之上充滿了濕潤的氣息。
雨停後宋軍的火器再次有了發揮的餘地,蕭萬裡幾次想組織船隊渡河,而且經常是在夜裡,可最終還是被宋軍察覺,艱難地將他們打退。
確實非常艱難。
失去了榆關這座橋頭堡,又沒有了船隊在榆水上巡視,宋軍很難提前察覺遼軍的動向。
要知道自北麵角山到榆關城有足足五公裡,而榆關城到南麵的渤海則有六公裡,也就是說榆水長度至少在十一公裡以上。
這麼長的防線沒有河麵船隻不斷巡航,就需要劃分出大量的防區,分彆駐守在各個區域內觀察敵人。
可宋軍人數本來就少,再分兵的話每個防區就隻有數百宋軍,對岸的遼軍人數卻每日都在增加,如今已經是宋軍的八九倍之多。
一旦遼軍趁夜坐小船渡河,他們就很難立即阻擊成功。
有好幾次遼軍都偷偷摸摸地運過來至少數千人,若非宋軍不計彈藥死命開槍放炮,恐怕此時遼軍已經偷偷在西岸站穩腳跟,雙方要對廣寧進行慘烈的奪城戰了。
十月二十六日,這是宋軍切斷榆關走廊的第十九天,上午清晨時分,宋軍與遼軍已經激戰了一個晝夜,可對岸的遼軍卻發瘋般坐船渡河。
西岸的一坐小山坡上,狄青正麵色嚴肅地盯著遠處,從昨天晚上遼軍再次趁夜渡河開始,他們已經與遼軍血戰了很久。
之前天亮的話,遼軍就會迅速撤去。但如今遼軍卻依舊在繼續衝鋒,似乎完全無視了宋軍的炮火。
因為遼軍也看出來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宋軍的火力已經越來越低。
以前宋軍都是在遼軍對岸開始坐船向西岸行駛的時候就開始放槍放炮,可現在卻一直要等到他們靠岸之後才會射擊。
這隻能說明一個原因——宋軍的子彈不多了。
事實上也如此。
狄青自然知道等遼軍靠岸後再射擊是下策。
畢竟哪怕子彈充足的時候這樣做,也隻會讓遼軍在岸邊的人數越來越多。
沒有誰是神槍手,有的時候他們需要很多發子彈才能殺一個敵人。
如果能在敵人船隻行駛的過程當中射擊,即便是嚇退他們讓他們不敢過來都算是成功,決不能給遼軍上岸的機會。
但連日來的作戰已經讓宋軍的彈藥都快打光,有的時候宋軍甚至不得不與遼軍近身肉搏。
這顯然是一個極大的壞消息。
如果援軍還沒有趕來的話,那麼宋軍恐怕也隻能回到船上,灰溜溜地回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壞消息又接踵而至。
有斥候來報道:“報,大帥,定海軍丙字營的彈藥全部打光了。”
沒過多久又有斥候來報道:“報,大帥,平海軍丁字營守的防區遼人有一千多人上岸。”
“報,定海軍甲字營現在正在與敵人進行白刃戰。”
“報”
各種各樣的壞消息不斷傳來,讓狄青的臉色愈發沉著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子彈消耗得如此之快。
也怪遼軍這幾日快發瘋了,首先是蕭孝穆被生擒的事情,其次就是再不把他們消滅,那前線的物資遲遲不到,蕭萬裡他們那些東岸的遼軍高級將領們必定死路一條。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萬裡他們就隻能給下麵下死命令,哪怕傷亡再大,也必須衝到對岸去,即便是用人命去消耗宋軍的彈藥也無所謂。
於是在遼軍的瘋狂下,結果就是宋軍的子彈消耗數量成倍增加,現在已經是接近枯竭的時候。
哪怕付出的代價極大,可能接近上萬遼軍死在了這裡。
但隻要能贏,他們就沒有任何顧慮了。
“呼!”
狄青長舒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護衛隊,隨我來!”
他打算去馳援定海軍甲字營。
甲字營已經全員開始與遼軍進入白刃戰,這就意味著他們一顆子彈都沒剩下,隻能近身肉搏。
一旦沒有彈藥的壓製,源源不斷的遼軍就會繼續靠岸過來,甲字營防區凶多吉少。
而就在狄青帶著自己的親衛隊前往甲字營去馳援的時候,遠處南方的海平麵上,不知道何時,慢慢出現了一些小黑點的身影。
有人驚呼高喊道:“海上有船,海上有船。”
狄青連忙拿出望遠鏡,就看到遠處海麵上果然出現了船隊的身影,那上麵的旗幟,自是大宋的軍隊!
“總算是到了。”
即便是穩重如山的狄青,都長呼了一口氣。
援軍一來,自是萬無一失。
而此刻東岸,蕭萬裡同樣正在觀察著河對岸的動靜。
當他發現宋軍從前天起槍炮聲音就少了許多之後,就斷定宋軍的彈藥存量已經不多。
於是當機立斷,命令士兵們發起死亡衝鋒。
現在看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他們的將士雖然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已經至少有七八千人渡過了榆水,抵達了對岸。
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他們的人將會源源不斷地渡河過去,宋軍必敗無疑。
述律啜裡吉在一旁見蕭萬裡的臉色雖然因為大軍已經渡河不少而稍微緩和一些,卻還依舊肅然不已,便說道:“大王無需憂愁,雖然我們因洪水前幾日不能渡河,可宋軍也失去了河麵依仗,殺到河對岸是遲早的事情。”
“這我自然知道,我擔心的是齊國王的安危啊。”
蕭萬裡苦澀地搖搖頭。
洪水衝掉了宋軍河麵上的船隻,等洪流退去,水流開始放緩的時候,他們的小船看似總算可以過去了。
但蕭孝穆的被擒,卻依舊是壓在他心底的一塊大石頭。
雖然他與蕭孝穆都姓蕭,都出身於後族蕭姓,可同是蕭姓地位也有高有低。
跟蕭孝穆比起來,他的地位可就差了太遠。
這次蕭孝穆的被抓,即便他殺到對岸打敗了宋軍,恐怕在耶律宗真那也是過大於功,不被下獄問罪都算是好的了。
述律啜裡吉連忙安慰道:“齊國王地位尊貴,宋人必不敢加害,隻要我們打敗宋軍,未嘗不能把齊國王救出來。”
“希望如此吧。”
蕭萬裡不置可否地說道。
就在此時,有人喊道:“大王,我們的人殺過去了,宋軍開始潰敗了。”
“哦?”
蕭萬裡連忙看向對岸。
就看到對岸的宋軍果然似乎開始大幅度潰敗,很多人不敢再繼續在岸邊防守,紛紛脫離戰鬥,向著廣寧方向逃去。
此刻整個榆水西側,大量的遼軍開始登岸,迅速占領了對岸的防區。
見此情形,蕭萬裡大喜,總算是把宋軍子彈耗光了,於是立即說道:“好,傳我將令,前軍即刻登船,向對岸進發,掩護大軍過河!”
他必定要主力全部過河,把狄青殲滅以消心頭之恨。
“是。”
傳令兵應下。
很快隨著蕭萬裡命令,遼軍前軍約兩萬名士兵開始正式準備登船。
然而過了還沒到兩刻鐘,幾乎是在無數遼軍士兵靠近到岸邊,開始登船準備向對岸劃去的時候。
不知道誰大喊道:“快看,宋人船隊!”
頓時喧囂四起。
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南方海洋的方向。
榆水上各種船隻開始陷入混亂。
有的想繼續走,有的想劃回去,還有的正不知所措。
岸邊的蕭萬裡心裡還在想著殲滅這股宋軍,再救出蕭孝穆的事情。
到時候立下如此大的功勞,想必陛下也不會再治他的罪,反而會好好地嘉獎一番吧。
蕭萬裡想著,臉上就不有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
狄青好歹也是大宋僅次於範仲淹和張亢的大將,若是能抓住他或者殺死他,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正這麼想著,附近的喧鬨聲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蕭萬裡本能扭過頭看向南方。
這一看,原本歡喜的臉上近乎直接呆滯,笑容也刹那凝固下來。
因為他看到在南方海麵上,大量船隻身影浮現。
雖然離得很遠,但那是因為他站在數公裡外的岸邊,而那些船已經在向著榆水駛來。
那一刻。
蕭萬裡近乎心臟驟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