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官兵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外麵那些放哨的乾什麼吃的。”
“這群直娘賊,一定是偷懶了。”
“先彆管這些了,總部已失,逃到隱蔽的地方再說。”
“不行了,跑不動了,他們應該沒有追來,要不咱們先休息一下吧。”
“前麵就到暗河邊了,去船上休息。”
洞窟深處,陰暗狹小的通道內,五六個人氣喘籲籲地奔跑。
這些無憂洞的高層人員常年養尊處優,反倒氣力不佳,一個個累得不行,唯有副洞主李由還算鎮定,氣息平靜。
洞內十分潮濕,地麵也凹凸不平,時常有土坑、碎石,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陰冷以及臭味。
李由掃視了周圍情況,四周有不少岔道入口,地下通道本來就複雜,無憂洞還自己開鑿了很多岔路,導致下麵比迷宮還要誇張。
也虧得常年待在地下,認識路。否則換了彆人,怕即便是洞主來了,都有可能迷失在其中,找不到方向。
“從這裡過去就到了。”
李由指著右側一個通道說道:“我們先藏到之前準備的暗洞裡去。”
眾人就隻好再次打起精神前進。
往前走了大概三四十米,就聽到了河流湧動的聲音。
汴梁明麵上有四渠,但實際上還有大量地下暗河,據說有十二條之多,水資源極為豐富。
他們這些藏在地下的陰溝老鼠們除了食物以外,水、排泄都可以依靠河流支撐,根本不需要去外麵,所以才能堅持這麼久。
不過李由也知道官府不可能放任不管,很有可能發動突襲。可又不能放棄總部,那麼多人手沒地方藏,就隻能先撐著。隻是他也沒想到官府的進攻速度這麼快而已。
好在留了後手。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果然前麵出現了一條地下暗河。
火把照耀下,暗河大概三四丈寬,水流速度並不快,從洞穴出口往下有一個幾丈寬的小河灘,河灘上還放著一艘船。
正所謂狡兔三窟,李由在下麵洞窟還準備了好幾個小洞穴,裡麵不僅藏了食物和錢,甚至還有身份文書。如果實在扛不住的話,他們就會選擇離開汴梁,逃到外地去。
雖然離開汴梁就是放棄了原本在汴梁多年經營的一切,但真到了那個地步也沒有辦法。反正他們藏了價值幾十萬貫,方便攜帶的金銀珠寶,夠瀟灑一生了。
李由的幾個親信架好梯子,正準備下去,最前麵的那人已經跳到了河灘上,接過上麵遞過來的火把,然後走到小船邊,打算把小船拖到暗河裡去。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李由忽然低聲道:“誰!”
“副洞主。”
田三郎從後門的暗道中鑽了出來,冷聲說道:“咱江湖中人最講究情義,兄弟同生共死,你卻拋棄了大夥獨自逃命,有些不厚道了吧。”
李由皺起眉頭,隨後看到田三郎隻有五個人,便又舒緩了下來,笑著說道:“原來是三郎啊,既然來了,那就一起。”
“哦?”
田三郎握緊了手中的尖刀,笑問道:“副洞主願意帶我們一起走?”
“那是自然,就是下麵船有點大,需要人手來幫忙拖一下,三郎你們幾個來得正好,過來一起幫我們把船拖到河中。”
李由招了招右手,同時左手在自己身後向著他的幾個手下打了一個隱蔽的手勢。
他這邊有八個人。
田三郎一副不疑有他的態度,大喜道:“真的嗎?那實在是太好了,我這就來幫洞主。”
說著似乎是毫無防備地帶著手下往前走。
很快兩幫就靠近過來,等田三郎靠近到不足一米位置,李由目光瞬間森然起來,緊接著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柄牛角尖刀,猛地刺向田三郎。
他隻準備了一艘小船,基本上就夠他的幾個親信和自己。這些親信大部分都是跟著他多年的兄弟,有一個還是他的親弟弟。
要是讓田三郎一夥都上船的話,那艘小船就有翻船的危險。
更重要的是,他們藏匿的金銀珠寶和大量物資,是為了在地下至少躲過半年以上,要是再加上田三郎他們,物資可不夠分,並且他也沒有和彆人分享的習慣。
所以田三郎一行人必須死!
然而就在李由以為自己可以出其不意,突然刺殺掉田三郎的時候,黑暗當中,一柄利刃悄無聲息地提前刺向了他的胸膛。
同時刺向田三郎的那隻手,也被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給死死抓住,像是被鉗子夾上了一樣根本不能動彈。
李由就覺得胸口一痛,駭然抬起頭看向田三郎,卻發現對方臉上同樣滿是猙獰的表情。
“為為什麼.”
他臨死之前雙目充滿了不敢置信,誰能想到田三郎居然也想殺他?
要知道藏匿洞穴就隻有他知道,把他殺了,那田三郎自己也找不到隱藏洞穴位置了。
對方即便猜到了自己不懷好意,又怎麼能殺了自己,難道他就不怕找不到藏匿地點,最後被官府剿滅嗎?
田三郎在他耳邊獰笑道:“知司讓我代他向你問個好。”
“殺啊!”
“砍了他們!”
“動手!”
幾乎是在李由與田三郎交手的瞬間,兩邊人馬就在狹小的洞穴內混戰了起來。
李由臨死之前聽到那句話,死不瞑目地倒下。
田三郎抽出了刀,就與手下一同參與進廝殺當中。
雖然他們人數比對方少,但個個都是青龍社裡打架的好手。
相比之下李由那邊的人都是無憂洞的高層,已經很少再上陣去廝殺,體力和戰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僅僅一個照麵就有四個人被砍翻在地,其餘四人嚇了個半死,連忙跪地求饒道:“饒命,饒命!三郎,彆殺我們,我還請伱吃過飯呢。”
其中一人是李由的親弟弟,他大喊道:“三郎,我知道我兄藏匿洞穴在哪裡,隻要你不殺我,我就能帶你過去,那裡有價值四五十萬貫的金銀珠寶,夠你榮華富貴一生。”
“哦?”
田三郎原本舉起的刀就放了下來,詫異道:“在哪?”
“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每次送東西都是他親自進去,但大概位置我知曉。”
李由的弟弟為了保命什麼都說了出來。
田三郎想了想,揮刀就把剩餘的三人砍死,押著他道:“帶我們去,你放心,我們是皇城司的人,隻要你聽話,我們保證不殺你,還能讓你戴罪立功!”
“是是是。”
李由的弟弟麵對數把刀刃架在脖子上,也不敢再怎麼樣,隻好乖乖聽話。
不過他也確實不知道李由洞穴具體位置,但大概位置還是知道,以前李由每次運送物資,都是讓他幫忙駕駛船隻和搬運,所以清楚得很。
一行人上了船,田三郎用死人身上的腰帶將李由的弟弟手腳捆上,讓他指明方向,眾人駕駛著小船深入暗河內。
這地下暗河同樣縱橫交錯,岔道不計其數,七拐八拐,要是沒人指引路線,還真找不到地方。
最終他們在另外一處小河灘停下,田三郎讓兩個人在船上看著李由的弟弟,他自己帶著另外兩個人上了河灘,隨後在旁邊找了梯子,從一處土坑下爬了進去。
裡麵果然還有暗道,好在暗道已經不多,三個人搜尋了大概半個小時,居然誤打誤撞真的找到了李由的藏匿洞穴,其中確實金銀珠寶無數。
而就在田三郎除掉無憂洞副洞主李由的時候,無憂洞總部那邊,戰鬥也接近尾聲,至少上千名無憂洞黑惡份子被擊殺,俘虜了兩三千人以上,跳到河裡想逃生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開封府和皇城司禁衛軍做著收尾工作,由於這裡離地麵比較近,消息也很快彙報了上去。
蔡河雲騎橋東直街與南橫街的交叉口一帶,此刻街市被封鎖住,官府忽然臨時出動,勒令整條街的鋪麵關閉,攤位不準擺攤,市民和街坊都立即回家。
雖然這樣影響了奉靈坊這條街道一夜的經濟,但為了能夠剿滅下麵的毒瘤無憂洞,犧牲這一點點也是值得的事情。
趙駿穿著紫色長袍,麵容年輕俊朗,雙手背負在身後,站在橋邊一處高台之上。
對岸繁台春曉,河流邊楊柳枝條隨風飄蕩,繁台寺的七層鐵塔隱沒在黑暗當中,月光浮現出漆黑的倒影。
岸下數個水渠出口處,外麵密密麻麻圍滿了船隻,船隻上除了守候的禁衛軍與開封府衙役以外,還有臨時征召過來的附近醫館大夫。
誰也不知道下麵有多少受害者。
這些受害者趙駿之前是看過的,很多人身上都帶著傷,甚至為了看起來可憐,讓百姓能夠施舍錢財,無憂洞的人會在傷口好之後,再進行毒打,把人身上打得血淋淋。
所以必須要讓大夫們隨時待命。
幾個水渠出入口已是亂作一團,大部分跳河逃跑的人都是往裡麵遊,但居然還有不怕死的往外衝,被船上的士兵們用魚叉活活插死。
還有本身就在裡麵作戰,然後掉落水裡,被水流衝出渠外。
水麵上已經有二三十多具屍體,然後被打撈上來,往外流淌的水渠,都快漸漸泛出了紅色。
“知院!”
一名新任指揮使從洞裡鑽出來,爬到岸上向趙駿稟報道:“無憂洞總部已經剿滅!”
“哦?”
趙駿驚訝道:“這麼快?”
旁邊跟著的曹修笑道:“知院,無憂洞距離蔡河太近了,我們又突然發動襲擊,他們來不及逃走,隻能被抓。”
“嗯。”
趙駿先是應了一聲,隨後問那指揮使道:“戰局如何?”
指揮使回答道:“咱們隻死傷了二三十個,無憂洞至少千人被殺,還有數千人被抓的被抓,逃走的逃走,大部分都跳到河裡,往深處跑去了,那下麵地形太雜,又黑暗,實在是不好追。”
“沒追到沒關係,我們的任務主要是救人。”
趙駿點點頭道:“儘快把受害者全都救上來,組織人手先把他們的總部、分會全部清理,主要是救人和奪走他們的物資、錢財以及工具,什麼都彆給他們留下,就讓他們繼續藏在下麵。”
“是!”
指揮使就回去繼續執行命令。
趙駿抬起頭看向月空。
這次能剿滅掉無憂洞已經是個巨大的收獲。
逃跑的人也沒有辦法。
下麵地形實在是太複雜,沒有幾十萬大軍,不可能把裡麵全部清剿。
不過隻要把他們的主要據點拔除,所有的受害者救上來,物資全部搬走,剩餘的人缺衣少糧,相信下麵的人也堅持不了多久,等到來年春天汴梁發大水,就能把這個毒瘤徹底鏟除。
第二章可能晚點,因為要看比賽0.(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