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夜幕下的百人聚會(1 / 1)

“將軍……”

真雨的未儘之言全都被重新吞入喉中, 凜嶽拍了拍真雨的肩膀權當安慰,藤壺的分身剛剛被凜嶽的大招攻擊中斷“讀條”,現在還在不遠處試圖凝聚力量, 隻不過被凜嶽又是一火刀劈斷身體。

麒麟淨化的力量對它有著顯著的壓製,藤壺重塑身體的力量明顯一滯,真雨長鬆了一口氣, 看向攔在她麵前的上司,問道:“將軍,浮白副將和其他人呢?”

按理說,細菌的分身出現在玉門保密度如此之高的特殊禁地, 有著剿滅魍魎怪物, 守衛玉門職責的浮白副將應當第一個趕來, 而現在站在這裡的卻是凜嶽……

麵前的將軍總不能是一個人跑來的吧?

誰知道凜嶽呆了一瞬才恍然大悟般笑道:“哦, 為了儘快, 我確實是一個人趕過來的, 不過浮白他們也馬上來了,大理寺卿放心就好。”

也許是看到到真雨茫然的有些明顯,凜嶽又解釋了一句:“畢竟這裡的水晶蘭封印是我親自布下的,浮副將他們想要趕過來, 也無法和我一樣直接利用真言字符之間門的鏈接傳送過來。”

雖然他隻有100級, 離浮白和真正的鎮關將軍還有一段差距, 但是架不住他的技能都自帶麒麟淨化能力,對活性天尊特攻啊,一個細菌分身還是敢一個人趕來處理的。

而且細菌藤壺如此給麵子,她的出現幾乎直接幫他解釋了關於卓賓的行為,真雨能成為刑部主司自然有著自己的判斷能力,許多話不用說的非常明白, 卓賓負責的水晶花田,卓賓死後突然出現的失蹤案件以及細菌藤壺……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凜嶽都想和藤壺擊掌慶祝。

真雨聞言有些無奈地扶住了額頭。凜嶽恍然未覺一般指尖再空中隨意揮了揮,燃燒的火焰隨著他的動作變化,講藤壺退避的路線封鎖的嚴嚴實實。

得了,這位新上司還真是一個人趕過來的……是為了第一時間門扼殺威脅,所以能為玉門做到這一步嗎?

真雨看著凜嶽,感覺這位鎮關將軍在她眼裡的形象逐漸變得越來越奇怪,溫柔,凶殘,冷漠,寬容,可靠,離譜……無數幾乎是反義詞的詞彙都可以被按在這位鎮關將軍身上成為他的標簽,卻又都無法概括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複雜的情緒在心頭蔓延,但是看著對方手持朱紅長槍擋在藤壺分身與他們四個年輕人之間門的背影,她突然感覺……

能一個人急匆匆地趕來,甚至因為擔心等不及與浮副將他們彙合,無論如何,這樣的人都不會是……壞人吧?

“不講武德的粗魯之人,不知道彆人的讀條是不能打斷的嗎?”

藤壺的分身一邊躲避四方襲來的火焰,一邊罵罵咧咧。

凜嶽被逗樂了,沒想到藤壺居然是這種類型的,他沒忍自己吐槽的欲望,直接開口道:“誰告訴你讀條是不能打斷的?玄機網絡上的論壇小說嗎?”

沒想道藤壺分身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凜嶽:……???

不是,怎麼細菌也喜歡看論壇小說?

“急匆匆地跑過來,毫無戲劇感地打斷彆人的表演,凜將軍是什麼護孩子的老媽子嗎?”

也許是被拆穿之後惱羞成怒,藤壺冷聲諷刺,十分僵硬地轉移了話題。

被凜嶽一串連招死控在原地的藤壺分身甚至維持不住陳青的軀殼,為了修複自己的身體它被迫從陳青的身體裡離開,化為一團浮在半空中的黑色星空能量團,聲音是分不清性彆的憤怒。

剛剛如此漂亮的舞台亮場動作被這位不講武德的凜將軍連續數槍燒成一片黑紅火焰,玉門流傳的玄機網絡小說裡不是都寫過,無論反派正派,在大招讀條擺pose的時候都不會被打斷嗎?

眼見無法在一位鎮關將軍麵前將麵前四個年輕人變成人祭,徹底奪走太山府君留下力量的藤壺分身惱羞成怒,開始試圖在口舌上占據上風。

被凜嶽護在身後的四個年輕人呆滯片刻,執夷最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玉門將軍護在他們身前,被幾個不到二十的少年人團團圍著,確實有幾分……

真雨狠狠瞪了他一眼,執夷立馬頓住不做聲了。

凜嶽倒是不在意這些,玩遊戲打副本的時候誰會把boss的劇情語音完整聽完?

一個好的打本者那肯定是所有注意力都在走位和釋放技能上,沒有多餘的精力一邊考據一邊打副本。

而且老媽子又怎麼了?

凜嶽在與藤壺分身戰鬥的空隙瞥了眼身後完好無損的主角團,像是看到天價提成項目的打工人,那幾個年輕人可是他複活的希望,跟的緊點怎麼了?

“您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藤壺——小姐。”

凜嶽隻是輕輕一笑,他揚起手,黑紅的火焰隨著他的動作化為龐大的炎槍,向著藤壺的分身能量體擲出,居高臨下如同焚儘一切魍魎的淨化之焰。

“您的這具分身,眼看是要保不住了呢,您的意圖,目測也必定要落空了哦。”

“嘖……”

藤壺的分身發出不滿的一聲嘖歎,它知道自己這次是不可能在玉門將軍手裡搶走這片花田之下蘊含著的太山府力量了,玉門將軍的真言與麒麟相關,有著淨化的力量,能輕而易舉將它通過人祭留在花田裡的汙染拔除。

藤壺也知道,這次失敗是因為自己想要觀看人類痛苦掙紮的戲劇癮又犯了,沒能抓緊時間門在凜嶽趕來之前便殺掉這幾個年輕人,但是她絕不會後悔這麼做。

因為她是藤壺,是懸海上無儘生靈的惡意與活性天尊力量結合孕育的司命等級的存在,是五級魍魎怪物細菌,想要看著人性掙紮,想要看著人們痛苦地上演一幕幕悲劇的欲望紮根在她的心底裡。

那欲望如此純粹,純粹的如同她對人類的惡意。

“嘛,雖然你贏了,我的確沒輸。”

在火焰徹底將自己的分身燒儘之前,藤壺的聲音突然從吃癟的敗者重新變回那個戲謔的戲劇導演者。

“這片花田已經被我汙染,就算你身負淨化之力,這裡太山府君的力量也徹底不能再被站在你們那邊的其他司命使用,我主也不算虧。”

藤壺嘻嘻笑了兩聲,她的聲音變成一個柔和又尖酸刻薄的少女音——那才是她的本音。

其實她並不想說什麼我主活性天尊,她想說的是,我也不算虧。

畢竟得不到的東西,就是要毀掉,讓任何人也用不了才是她藤壺的處世之道。

而且她也並不是一無所獲,太山府君存放在這裡的力量核心已經被她交給那個凜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手裡,留在這裡的隻是一些無法被她吸收的“殘次品”。

況且……誰說細菌就要和其他細菌一樣,一心一意地侍奉活性天尊了呢?

誰說她奪取太山府君的力量,是為了獻給活性天尊呢?

黑色星空人影唇角勾起詭異的一抹笑。

“是啊,你的確毀了我一個分身。”

黑色星空能量組成的人影在火光中張開口,發出諷刺的感慨。

藤壺在說:

“但是那又怎樣,我會在我的屍體上重新站起,我有無數的分身,無數的傀儡遍布懸海,而你又有什麼呢,玉門的將軍,你隻有一個玉門。”

“我可以嘗試無數次,但隻要有一次成功,你就什麼都沒有了,東洲也什麼都沒有了。”

“隻有一個玉門也足夠了,細菌果然隻是細菌,單細胞生物注定無法理解更高深的東西。”

凜嶽放狠話從來沒怕過誰,他在現實世界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沒少在商業戰場上與競爭者唇槍舌戰地爭吵。

“想要欣賞戲劇,卻隻能寫出如此低劣的腳本,這樣看來,你還真是可憐啊,無能且品味稀爛的藤壺小姐。”

他隻是笑著把長槍捅進了藤壺被火焰燒儘之後殘留的黑色星沙中。

“你———!”

藤壺發出氣急敗壞的聲音,但她還沒來得及罵完,分身便被凜嶽徹底摧毀,她隻能不甘心地消散在她隻差一步的,所謂奪取太山府君留下力量的“偉業”麵前,化為星沙,隨風散去。

凜嶽挽了個槍花,將朱黑漸變的長槍向後恣意一揮,那把長槍瞬間門隨著周圍燃燒的火焰一同在風中飄搖著散在風裡。

火焰燒過的地方草木鬱鬱蔥蔥,比起之前略顯荒涼的地麵,反而更顯生機。

這就是麒麟的淨化力量。

凜嶽表麵上鎮靜無比,相當炫酷帥氣地擺出了MVP結算動畫般的動作,但是心底已經在瘋狂慶幸:多虧自己的技能組當時為了更好地配合隊友解控,選擇了腐化麒麟的技能底版。

要不然剛剛他與細菌藤壺分身的戰鬥,絕對不可能勝利的如此輕鬆,多少沒給他鎮關將軍的身份丟臉。

“哎呀,沒想到這家夥這麼弱,一不小心做過頭了,這下浮副將又沒法舒展筋骨了,可惜可惜。”

凜嶽看著身後四個緊張到縮成一團的年輕人,為了緩和氣氛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扶額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已經失去分身的藤壺:禮貌凜嶽你嗎?

真雨看著有意緩解氣氛的上司,第一個從觀戰組中脫出,三步並兩步跑到自家將軍身邊,剛想開口公事公辦地將她剛剛的經曆報告給凜嶽,就被下方花田的變化止住了聲音,看著那片水晶蘭花田,就連凜嶽也露出嚴肅的表情,不再開玩笑。

執夷三人見兩位玉門本地人呆愣在那裡,連忙跑上前來擔心是不是那隻離開的細菌留了些後手,卻也被麵前的畫麵衝擊到無法開口。

他們看向那片水晶蘭花田,花田之上旋轉的詭異漩渦已經儘數消失,露出下麵剛剛被漩渦擋住的可怕光景。

真正收納亡魂的太山府,也不過如此吧。

花田之中,倒著許多具皮肉血魂一起被水晶蘭作為養分吸乾的白骨,那些白骨無一例外痛苦地掙紮著伸出雙手向著天空,像是想要抓住並不存在的最後一絲生機。

被汙染的水晶蘭會將周圍的一切有機生命作為養料,這些人在被推下去,被妖異的怪花徹底變為白骨之前,隻能眼睜睜地,清醒地看著自己一寸寸化為白骨,就連求救都消弭在廣袤的荒原。

那是何等的絕望與孤獨?

在場的四個年輕人都不敢想。

沉默之下,似乎隻有玉門略顯凜冽的夜風拂過四周,發出對亡魂的嗚咽哭聲。

浮白帶領的處理細菌分身汙染後續事宜的,由太虛觀覺法寺等一係列勢力組成的大部隊很快到達現場,浮副將臭著臉接管了全部後續事宜,沒給隱瞞一切什麼也不說就跑過來的凜嶽任何好臉色。

凜嶽聳了聳肩膀,心道現在的年輕人氣性真大,不過他現在沒時間門去和浮白解釋玉門為什麼突然就有細菌分身潛藏已久,他現在還有三個年輕人需要撈走。

“幾位不如一同到事務府一敘。”

在離開前,凜嶽向著蕭然三人眨了眨眼。

蕭然沉默地站在原地,但也沒有拒絕。

畢竟他想問的問題實在有太多。

而且……這位玉門將軍,似乎並不像他一開始想象的那樣薄情寡義,凶殘嗜血,甚至還有種奇怪的……熟悉之感。

也許是因為凜嶽故意改變了火焰顏色的緣故,蕭然並沒有意識到麵前將軍的力量,與他尊敬的佚名前輩,都是麒麟的淨化力量。

此刻,居庸未央城,在夜色中燈火輝煌的卯榫古宅中,西洲風格的古典音樂正在漂浮著香氛的空氣中肆意流淌。

不知秋基金會帶著小醜麵具的會長身著深藍西裝製服,微微鞠躬,在華麗的舞台上向著一位身著及踝西洲晚禮服白裙的妖豔女人伸出手,邀請共舞。

白裙女郎笑著給了這位大膽的會長一個飛吻,這場晚會是不知秋基金會的內部舞會,周圍的侍者與身著晚禮服的與會嘉賓都是不知秋基金會深得會長信任的成員,一共一百人。

誰也無法想到,在未央城中,腐爛的傷口已經到達難以置信的深度。

不知秋基金會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在未央城中舉行奢靡的舞會,而未央城就像是沉睡的獅子,對此一無所知。

白裙女郎與基金會會長在舞池中心舞蹈著,紛飛的裙擺像是綻放的花。

周圍的其他賓客與侍者隻是以一種可怕的死寂看著他們,看著麵前舞池中被聚光燈照射的,兩位絕對主角。

他們在音樂中旋轉,在舞步中交談著彼此的籌碼,隨著古典音樂的結束,一場合作在暗處已經悄然達成。

舞步落幕,白裙女郎從小醜麵具的懷中離開,她從周圍的侍者托盤裡拿起一杯猩紅的紅酒,舉杯示意。

“我欣賞你的勇氣與理想,親愛的會長大人。”

與成熟的外表不符的是,白裙女郎開口,卻是輕柔的少女聲音。

隻不過其中帶著些讓人不由皺眉的尖銳惡意。

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所有賓客與侍者好像一瞬間門都活了過來,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

“我也是,親愛的……藤壺小姐。”

小醜麵具對這詭異的場景倒像是已經習慣,毫不意外,甚至頗有情趣地與一百位表情一致動作一致的賓客侍者舉酒乾杯。

“畢竟你連自己的同僚都會背叛,細菌藤壺甚至不會相信另一個細菌,這確實相當的瘋狂。”

“也不算是背叛吧,畢竟我隻是想要活下去,繼續看戲劇而已。”

白裙女郎歎息道。

“但是憑什麼我,不,我們,不能為那些荒誕的,絕望的美而瘋狂呢?”

小醜麵具晃了晃手裡的酒杯,任由猩紅透明的液體在酒杯中蕩漾,如同流動的鮮血。

他聲音中灌注著找到完美合夥人的笑意。

“合作愉快,活性天尊座下細菌,藤壺小姐。”

小醜麵具與白裙女郎再次乾杯,將杯中頂級的西洲紅酒一飲而儘。怪異的是,周圍的人無論賓客還是侍者,也都做出了同樣拿著酒杯一飲而儘的動作,哪怕他們手中並沒有酒杯。

“合作愉快,不知秋基金會的會長。”

一百個人一起開口,就連句子的停頓,語氣,與神態都一模一樣。

白裙女郎笑道。

一百個人也同樣笑道。

此刻,分布在懸海各處,不同工程中,不論是周遊四方的行者,還是太虛觀中苦心編程的網絡防護人員,還是太學中柔弱可愛的女孩,都露出了一致的,詭異笑容。

那笑容沒有絲毫差彆,就連嘴角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像是一個靈魂在使用著千千萬萬個身體,亦或者是千千萬萬的意識甘願放棄自己,凝聚為一把粹毒的惡意之刃。

“你要殺掉真龍命帝,我要摧毀細菌【女仆】,還有什麼比我們更合適彼此的合作夥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