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 等會兒聽我的。”
少女低低的傳音傳來時,莫無書沒有多問, 此刻她同樣狼狽得厲害,灰白色的骨刀從中間斷裂開巨大的口子,隻差一點,就要徹底粉碎,虎口上撕裂的傷口血流如注,幾乎要握不住刀。
差距太大了,她的刀甚至無法在這個人身上造成任何傷害。
小隊其他人更是如此, 柳琴瑤的音殺和仇風七的竹葉對他而言如同撓癢癢,李業倒是傷到過他一點,但很快被連人帶刀擊飛了出去, 眼下生死未卜。
“什麼計劃,也讓我聽聽。”對麵的老大笑道, 練氣期的神識傳音,對他們沒有任何遮擋可言。
他其實剛突破築基後期不久,正是在這南荒之原上, 但此刻依舊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同。
他仿佛真的半隻腳踏進了金丹期, 此前所有的煩躁和顧慮通通消失, 當發現這些過往他認知裡的天之驕子, 都不過是手裡待宰的雞,想殺就殺時,他的忌憚就變成了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戲弄心理。
沒人吭聲。
老大笑道,“說了我還能讓你們多掙紮一會兒, 不說,我可現在就動手了。”
傅長寧依舊不語,但手中, 青藤已經消失,轉而變成了一把光華耀目的金紅色長弓。
中年人看她的目光,逐漸從驚訝變成貪婪,“不愧是宗門子弟,手裡好東西可真多。”
上品法器,連他一個築基後期都沒有的東西,居然出現在了一個練氣十層手裡。
“這東西你拿著可發揮不了作用,不如給我。”
說著,土刀在他掌心彙聚,黃色靈力向傅長寧切去。
傅長寧左手拉弓,長箭射出,正對他眉心。
老大避開這一箭,迎麵而來又是淩厲的兩箭,他身影迅速變幻,靠近傅長寧。
“說了這東西應該給我。”
傅長寧施展靈波止水,身形進入空明虛幻狀態,接連在好幾個地方閃現。
連續幾次都抓了空,老大也不耐煩,“和泥鰍似的,老二,一起來。”
“是。”原本正在對其他人下手的老二從另一個方向靠近,進行包抄。
傅長寧逐漸被逼得進入死角。
她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眼見兩人離的距離足夠近了,出聲。
“隊長,動手!”
莫無書和仇風七,兩人迅速從後邊靠近,一人手中拿著三顆雷火珠。
轟轟轟!
從鎮北關拿的對付魔族的雷火珠威力驚人,瞬間將兩人炸得一個趔趄,四周亦是煙塵四起。
角落裡,傅長寧丟開之前的普通箭隻,從七葉雪燈中取出當初金羽長天弓配套的箭。
這支箭一出來,金羽長天弓反應明顯與之前不同,上邊似有流光一閃而逝,與之交相輝映。
傅長寧深吸一口氣,將體內靈力留了一絲,剩下的毫無保留,儘數彙入這把上品法器當中。
拉弓的這一刻,顯得無比漫長。
但真正出現,卻極快。
幾乎隻是一瞬間的事。
如同一個金紅色的火球,迅速放大,某一刻,甚至比天空的黯淡的白日更加明亮,灼灼長虹貫穿長空,轉瞬即至。
此時,煙塵中的兩人,才剛剛被雷火珠炸得穩住身體,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尚未反應過來,早已經等待他們的長箭便已經降臨。
轟!
火光再次爆開!
趁此機會,傅長寧手中一把畫軸光芒大綻,將那個被炸暈的築基中期吸入其中。
她如今的神識是築基初期,這副畫軸最多能困住神識比她高一階的人,但難度很大,一番籌謀,總算把這人廢掉,這個時候封印剛剛好。
敵對方瞬間減少了一個重要戰鬥力。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反轉得也太快,遠處,正艱難應對著兩個築基初期散修的另一個隊伍都驚住了。
對麵的對手顯然也震驚,接著才反應過來。
“老大老二!”
“我……沒……事。”
從火光中跌跌撞撞走出來的老大,咬牙切齒道。
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露出底下翻卷的血肉,整個人灰頭土臉,看起來傷勢重,但確實問題不大。
比起軀體上的傷,更令他惱羞成怒的是,原以為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羊羔,居然一聲不吭,隱藏著這等殺傷力的寶貝。
“可惜了,你那玩意兒能對付老二,卻不能對付我。要是個築基中期來這幾出,我還真可能栽了,但你,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一拳陡然出現在傅長寧眼前上空,對著她腦袋轟去。
他是真的怒了!
他在少女烏黑清亮的瞳孔裡看見了自己猙獰的臉,下一刻,麵前的人彎了下嘴角,似乎是笑了。
她說,“我本來就沒想用那個對付你。”
金羽長天弓消失,一個小圓球出現在傅長寧手中,僅存的最後一絲靈氣,在這一刻派上用場。
元嬰大典上,入微道君贈予的劍意。
說實話,傅長寧不想在這個時候就用掉,但此刻形勢危急,已經彆無他法。
四周的風在這一刻,仿佛都靜止了。
唯有一抹最清晰最尖銳的鋒芒,驟然出現在天地之間。
巨大的危機感,瞬間將眼前的人鎖定,什麼發怒什麼殺意什麼貪婪,這一刻通通沒有了,老大轉身,屁滾尿流,瘋狂往外遁逃!
逃!
快逃!
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大腦一片空白,但他知道,那絕對是能瞬殺他的存在。
他要逃得遠遠的!
但逃怎麼逃得掉?
入微劍意鎖定他之後,天地間的風就又恢複了流動,隻有一抹看起來最微不足道的白芒,從空中劃過,徑直穿過他的身體。
老大的動作徹底定格住了。
接著,身體散為血霧,隨著風沙,一並吹散。
傅長寧剛鬆了口氣,餘光瞥見那兩個築基初期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似乎在留下來和逃走之間徘徊,立馬不動聲色地把發麻的手放了回去,道。
“你們確定還要留下來嗎?”
兩人轉身就跑。
身形卻突然停住不動了。
傅長寧瞬間警惕起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同時大腦迅速思索接下來要怎麼辦,方才的事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那是她最後的保命底牌,這一次全部用掉了,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身上靈氣更是徹底被抽乾,眼下這兩人如果再想做什麼,她是沒辦法阻攔的。
傅長寧脊背筆直,看似鎮定,身體卻如繃緊的弓,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卻見那兩人似乎就那樣停在那了。
她目光裡閃過一抹困惑。
正想回頭去看其他人,卻發現這一刻,整個四周都安靜得過分。
無人出聲,無物出聲。
氣海中,道芽如被微風吹拂,輕輕搖晃。
但從之前在更深處,它就一直如此,加之那個時候傅長寧正巧憑借突破築基期的神識發現了埋伏,所以也就沒有太過注意。
傅長寧頓了頓,方才選擇了往前走一步。
這一刻,四周風雲突變。
原本靜止的黃沙驟然動起,卻不是順著風向向前,而是逆風一路往後。
兩麵的房屋和景觀更是一息一變,從黃土宮殿變成亭台樓閣,又變成陰森鬼域,時而是高床軟枕,軟玉溫香,時而又是大漠黃沙,戈壁千裡……
四麵一片光怪陸離,奇光異彩,如置身琉璃幻境,而傅長寧,就是那個身處琉璃瓶中的人。
她艱難地在這樣的情形中,邁出了第二步。
風雲突止。
一切回歸原狀。
傅長寧抬頭,愕然地看見那個已經死去的築基後期,再次站在她們的麵前,笑道。
“要怪就怪你們好奇心太重,死後再反省反省吧,下輩子記得找我報仇。”
接著,悍然朝她們攻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傅長寧一邊躲避追殺,一邊感受著體內恢複原狀的澎湃靈力。
是幻境嗎?
可大道之種並無反應——不,不如說它一直有反應,所以也就和一直沒反應差不多了。
她決定試試。
傅長寧轉身,毫不猶豫效仿之前那次的行動。
相似的過程,相似的結果。
對麵一直以為能聽到她的傳音,可實際上,她神識突破築基期後,除非故意想讓人知道,一般築基是很難察覺的,所以她看似隻說了那一句,其實私底下,已經和其他隊友安排好了剩下的全部。
等到這個築基後期再次倒在她麵前,傅長寧停下了動作。
不出意外,四麵又安靜了下來。
她叫隊長,莫無書沒有反應。
叫其他人,也沒有反應。
叫問尺和驚夢,天河珠同樣和死了一樣寂靜。
她不動,整個世界似乎也就跟著靜止下來。
她一動,四周情形再變,沒多久,又回到了之前。
“……下輩子記得找我報仇。”
再次聽到這句話的傅長寧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感覺,看著一個已死之人在眼前大放厥詞,她絲毫不生氣,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究竟是幻境,還是……時光倒流?
後一個可能提出來時,傅長寧自己都覺得荒謬。
這個世界上有時光倒流這種事嗎?那都是傳說中的手段,哪怕元嬰道君也沒有聽過有誰有這等通天之能,更往上倒是可能有,但化神在修仙界早已經隱遁,無一人出世,那完全不是她們可以觸碰的領域。
傅長寧冷靜地想,一邊在這一次選擇了另一條路,她沒有再使計將那個築基中期先除掉,斷這人一隻臂膀,而是選擇了正麵硬抗。
後果是慘痛的,沒有前邊的攻擊鋪墊,畫軸這次沒能成功將築基中期封印,反而傷了她自己。
最後依舊是以入微道君的劍意結束。
但比上一次更加艱難。
由於拖的時間更久,李業醒了過來,幫她一起拖了一段時間,最後勉強將那個築基後期殺死。
那個築基中期沒有死,傅長寧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果不其然,哪怕在這人沒死也沒失去行動力的情況下,一切依舊回到了一開始。
這一回,傅長寧選擇了先去伏殺那兩個築基初期。
兩人死後,一切沒有結束,老大和老二勃然大怒,但傅長寧由此解放了另一支小隊,兩支小隊第一次正麵彙合,一起抗敵。
傅長寧也知道了另一支小隊出身洛逸仙宗,並從他們那得知,椒樓廢墟早已經徹底廢棄,她們得到的消息太過於落後,來這邊找香料很難找到有用的的事實。
至於問起那他們為什麼過來,這群年輕人又不吭聲了。
沒能堅持太久,在其中幾個人快被弄死的時候,傅長寧再次使用了入微劍意。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每一回傅長寧都選擇了不同的應對措施,她甚至想過直接逃跑,邊戰邊逃,想試試看離開這片區域能否有所改變,但結局依舊沒有任何分彆。
她像是被困在了這裡,無數次的重複被追殺、殺死對手的這個過程。
等到第二三十次的時候,傅長寧已經有些麻木,她甚至做了一個大膽乃至有點瘋狂的決定。
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用入微劍意來抵抗。
而是任由自己被築基後期殺死。
下一刻,她又回到了最初。
“……下輩子記得找我報仇。”
死前的痛楚與彼時瀕死的絕望猶在眼前,再次聽到這句話,傅長寧拿起一顆雷火珠就扔了過去。
老大都被她給炸懵了。
傅長寧卻在冷靜後迅速確定了,果然,不止是這個築基後期死,她死,這一切一樣可以重啟。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需要顧忌的了。
她放棄了入微劍意,放棄了金羽長天弓,放棄了雷火珠,放棄了任何可以作為倚仗的東西。
自己衝了上去。
管它是幻境還是什麼,既然出不去,那就繼續打。
就當給自己找了個實力遠超於自己的對手練手,反正又不會真的死,那就一次次迎戰好了。
至於會不會在哪一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那也不是她能改變的事,比起放任這一切一次次枯燥的輪回,她寧願自己主動去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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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遠在西洲。
九玄劍宗,劍塚。
一名女子睜開了眼。
“怎麼了?”
她對麵的人問她。
“我感覺,我的劍意似乎在短時間內,接連被動用了許多次。”女子道。
“奇怪,現在好像又沒有了。”
“你送出去的劍意都多少了?”
對麵的人好笑道,“你不是見到個欣賞的後輩,都要送出去一抹劍意嗎?”
女子白了他一眼,“那怎麼能一樣,那些都是普通的劍意,這一抹是我獨屬的入微劍意,近幾十年來,我隻在歸元宗那一次送出去過。”
男人若有所思。
“妙音合道那次?”
女子點頭。
“那要不要叫沈家那丫頭過來看看?”男人提議道。
沈家那丫頭學劍雖然不用心,但她擁有先天劍心,在對劍相關的東西的敏感度上,有著旁人無可比擬的優勢。
“她離宗,往北大漠那邊去了,總不能叫她為了這點小事專門跑一趟。”女子否決了這個提議。
“北大漠?她怎麼跑那邊去了,那不是白沙的地盤?”男人不解。
“她前兩年,不是跟她那表哥出去散了一年多的心,感覺像在外頭受了什麼刺激,回來後沒多久,就跑北大漠去了,說不突破築基不回來。”
女子對此倒是支持的,“此前我一直擔心她這劍練不下去,這次回來倒有了些認真的樣子了,雖然她那對父母不靠譜,但小孩子總得長大,不能拿自己的前途來報複,那是幼稚。”
“那倒是……”
兩人聲音漸漸淡去。
四周是陡峭的山壁,如巨人昂起的頭顱參差不齊,上邊插著無數把劍,隨著底下人修煉的動靜而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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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寧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
死多了以後就沒什麼感覺了。
她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上次哪一個攻擊力度不夠,這一次這個法術又能否生效上。
四個築基期,那個築基後期是土係,另外三個一個刀修,一個金係,還有個跟她一樣的木係。
傅長寧著重觀察了那個叫老劉的木係法修,發現另一支小隊之前之所以能撐住同時應對兩個築基初期,是因為這人的攻擊力,實在是相當之弱。
他的強項在於防守和封鎖之上。
他手裡有一種黑色的藤蔓,葉子細長,但本身藤蔓生長速度極快,且堅韌度極高,瞬間就能織成一片天羅地網,攔住她們的去路。
但除此之外,他似乎沒有彆的擅長的法術,也習慣了給其他人打輔助,從旁策應。
傅長寧沒有擊殺他,哪怕以她現在的實力,配合其他人,其實有這個機會。
她更多的在觀察這個人的出手習慣。
因為她發現這個人雖然氣息駁雜,修為看著也才堪堪築基,但運用藤蔓運用得比她更純熟,藤蔓生長速度也更快。
如果說是因為靈炁的原因,那傅長寧如今自己也在修煉靈炁,雖然量和質不在一個級彆,但也不至於差這麼多。
傅長寧隱約意識到,應該是築基和練氣,功法和運用靈氣的思維意識層麵存在不同。
看著看著,她不自覺就開始模仿。
並將這一招用在了她新學會的法術木籠身上。
等到第八十多次輪回的時候,傅長寧已經能將木刺生長、形成嗜血木籠這個過程,控製在十息以內。
輔助以其他法術,甚至能短暫控製住那個築基中期一段時間。
雖然不到五息,但如果是同階,五息的時間,已經足夠將局勢徹底扭轉。
第一百五十多次,傅長寧第一次,碧落之鞭正麵抽中了那個築基後期,並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雖然代價是緊接著就被暴怒的對手瞬殺。
第兩百多次,傅長寧開始嘗試用這些人練習三羊開泰。
雖然結果依舊是失敗,但這一次,傅長寧將自己和隊友的生存時間,拖到了近一刻鐘。
第三百次,被殺出經驗的傅長寧,已經能快速避開對手的一係列連招,順便抽空再告訴所有隊友,不要怕,正麵上,就當臨死前磨礪一下自己,想用的都用出來。
這些話每一次她都要重新說一遍,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說了比不說好。
隊友們雖然疑惑,但好在都是豁達的性子,也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
另一支小隊則普遍認為她們都有病,且病得不輕,傅長寧也沒空解釋。
中途,第一百零八次和第三百六十次的時候,傅長寧曾抱過短暫的希望,這一切是否有可能結束。
如果這一切都是幻境,依照常理而言,必然是以一個符合道法衍化的數字結束。
但很遺憾,沒有。
傅長寧麵無表情進行第三百六十一次重啟的時候,開始放棄所有木係法術,轉而全部用水係法術。
哪怕被打死也不換。
水係法術之後是劍法。
再之後是體術。
漸漸的,連體術也磨礪了個透,再出手時,哪怕身體是重來的,傅長寧依舊能感受到,自己對體內氣血和各類術法的掌控度前所未有地飆升。
氣海中,靈湖水浩蕩洶湧,流遍四肢百骸,雖因為不斷重來而未至圓滿,那股氣勢與氣韻,卻儼然不再和之前有任何相同。
幾個對手偶爾會驚疑不定地看向她,總覺得她周身的氣息,分明已經是築基的味道。
但隻有傅長寧自己知道,每次蓄勢都不到三分之二,便會打斷重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次,就在傅長寧開始思考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她死後執念誕生的幻覺時。
一切,又一次回到了一開始。
但這一次,傅長寧察覺到了最大的不同。
她體內的道芽,不動了。
傅長寧心念一動,操控天河珠裡的藤蔓開花。
桃花一開,問尺連忙問道。
“怎麼了?”
因為知道傅長寧手裡有入微道君的劍意,所以它們對這一場看似的死局其實不是太擔心,但依舊有些提心吊膽,不敢出聲,是怕乾擾傅長寧。
傅長寧在此之前的幾百次輪回,已經和問尺、驚夢說過無數次她經曆的事了,但它倆也束手無策,都猜測要麼是連道芽也無法察覺的幻境,要麼是法則影響。
並且,她們之前的猜測大概率是錯的,這塊法則並非是生機,而是和時間有關,之前那隻蜥尾估計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會不斷回到還沒有傷勢的時候。
隻是這一次,法則影響的不是具體某個誰,而是在場的所有人。
傅長寧也知道隻有這兩種可能,但關鍵是結束不了,出不去,也無法判斷。
等到下一次,她又要重新再說一遍。
次數久了,傅長寧就不說了,這次也是簡單帶過,直陳重點。
問尺聽完,道:“所以你現在想知道的是,怎麼能萬全之策解決掉這次危機,最好不浪費那抹劍意,是嗎?”
傅長寧:“是。”
她想賭一次。
如果這一切不是幻境,而是一些更加複雜的東西影響,那這一次,她想儘量避免一下損失。
當然前提是確實有彆的辦法,不然該用的還是得用。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並且這一切確實是你說的法則導致的,那確實還有一條路可走。”
“記得上次,你同伴跟你說過的嗎?域外有很多紊亂的法則碎片,有些人貪心不足,跑去招惹,最後無法應對的事,事實上,在域外,這些法則碎片本身是非常容易暴動的。”
問尺慢慢回憶著自己知道的。
“你可以嘗試引起這東西的暴動,但這樣一來,你自己,還有你身邊的人也會很危險。”
傅長寧:“我明白了。”
因為是意識交流,速度極快,回到現實,那人放的狠話甚至還沒說完。
傅長寧沒有選擇單打獨鬥,而是神識傳音,聯係其他人說了這件事,征詢意見。
出乎意料的是,莫無書居然也有過同樣的想法,並且已經有了相對完善的計劃。
兩人戰至一塊時,莫無書直接塞給了她一張紙,上邊的內容非常潦草,傅長寧甚至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抽空寫出來的。
傅長寧意識到,之前如果她沒出聲的話,莫無書大概會主動提出這個方案。
她主要難在沒辦法聯係其他人這一點上。
而現在,傅長寧可以作為這個執行者,雙方一拍即合。
莫無書對域外的了解比她更深,考慮得也更加細致些,傅長寧看完,把計劃和其他人溝通了下,又在經過小隊所有人意見後,問起了另一支隊伍。
“要不要合作?”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那少年一跳,接著才看向那幾個築基,見他們一無所覺,才去尋找發出傳音的人。
他眼神裡寫滿了警惕和不信任,就差把“你是誰,要乾什麼”寫在臉上。
傅長寧想起之前也是他一個勁兒嚷嚷“陳大哥救了我們”,但從之前的那麼多次看來,這個家夥確實是這支隊伍裡說話最管用的,據說是因為身份地位最高。
加重了傅長寧對洛逸仙宗的一些刻板印象。
“我是傅長寧,出身歸元宗,目的是找你們合作,一起解決這些人。”
“你叫隨天逸,出身洛逸仙宗。”
“我之所以找上你是因為我認出了你是隨家人,我是楊家外姓親戚,我有一個表哥,也考進了洛逸仙宗,他給我看過你的畫像。”
少年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激動。
猛點頭。
嗯嗯嗯嗯嗯!
成功用他自己說過的話堵住了他的嘴的傅長寧回頭,對隊友表示,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