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楊楓寧的確高明,他模仿當年手法殺人,逼迫凶手再次現身,再用一種幾乎可以置身之外的方法,讓當年的參與者在眾人麵前相互殘殺。
皓月當空,淡淡的月光灑下來,萬物似乎如鍍一層銀光
肖顧言回頭,“江記者,對著如此美的月色我們討論殺人,是不是有些煞風景。”
“啊?”江純一抬頭仰視,許是彌蒙在月色下的緣故,今晚肖顧言眼睛裡的夜色也變得格外柔和,她露出大白牙,“那肖警官你想聽什麼?我都配合。”
“你這麼用心地討好我到底有什麼企圖?說出來我會好好考慮。”
江純一大喜,眼睛也跟著亮了幾分,“真的?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肖顧言回過頭,靜靜地瞧著那張精明又討喜的笑意,夜色在這瞬間似乎變得更濃。
“以後的案子我想要獨家,不許再關我禁閉,對了!還有警局以後的加班餐還由天香客專供。”
肖顧言睨眼瞧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也就這點追求,難道不知道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嗎?”
果然,瞧著她一臉茫然,看來是真沒懂。
收目光,肖顧言決定不再對牛彈琴,“你方才皺著眉頭在想什麼呢?”
江純一屁股立刻朝著對方挪動,“你覺得任宏今天為什麼沒有說實話?”
“如果他指認楊楓寧,那也就等於變相承認了殺人動機,他的身份也會曝光,化解這一切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事都推到一個死人身上。”
“那他真的打算不了了之?”雖然江純一不太了解任宏,但從他與他人互動中不難看出自身的強勢,楊楓寧為取得信任騙他這麼久,這口氣他真的能咽得下去?
“他在等。”
江純一不解,“等?等什麼?”
黑夜裡他醇厚的嗓音,字字清晰,“等機會親自出手。”
霧靈山碧水如鏡,日落晨曦,可惜世人匆忙都無暇停下腳步,真正平靜地去欣賞眼前的美景。
任宏如約而至,楊楓寧迎上前,“這次我被冤枉的,還好大哥你肯相信我。”
“你叫我過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說這些吧。”任宏臉上看不出表情,手輕輕一揚,拒絕了對方肢體上的拉扯,“一直在我身邊小心潛伏,利用礦山和寶藏把眾人的視線引到後山,再殺死馮老板引導警察使王家屍骨重現,殺林護院是為了嫁禍,誤導蕭正易是為了讓我們自相殘殺,一步步都算得如此巧妙,你可真是好手段。”
楊楓寧聽得認真,末了隻是淡淡一笑,“大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任宏繞行到楊楓寧身後,將一隻手無聲在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次山體滑坡你救我時後背留的傷怎樣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炸藥孫很久之前是有些交情的。”
“原來你早就懷疑我了。”
楊楓寧先後兩次用到的炸藥都是從鎮外的一間小作坊買的,老板很懂規矩,隻做買賣不問其他,最後卻還是被人找了出來,所以說有些事隻要做了便總會有跡可循。
既然不用偽裝,他卸下多年的麵具,瞬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既是此時,他依舊心情極好地開著玩笑,“早知道你們倆有交情,我就不給那麼多封口費了,白白浪費自己那些銀子。”
任宏沉默,似乎等著他繼續,楊楓寧轉身,“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這次為什麼要救我?”
“我說過,人在這世上欠債遲早都是要還的,當年是蕭正易自己惦記上王家,主動找上我們合作,說好的各自取利後分道揚鑣,沒想到還沒出城那些兄弟便被圍剿,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便以如今的身份待在了蕭家,這一待就是這麼多年。”
楊楓寧對那些前塵往事不感興趣,在他看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既然做了就要為其付出代價,“你還沒回答,為什麼要幫我。”
“我沒有幫你,隻不過有些恩怨我喜歡親自解決。”
楊楓寧習慣性的唇角微勾,“這麼說,大哥這是準備要親自動手了?”
任宏眼底血絲纏繞,他知道對方是故意的,那句‘大哥’在如今聽來是多麼的刺耳,這次他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單手扼製住楊楓寧的喉嚨,反手間一把鋒利的匕首從對方的臉上劃至脖頸處,冰冷的刀鋒直逼動脈。
兩人本就力量懸殊,加上身高上有稍許落差,在任宏的控製下,楊楓寧幾乎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楊楓寧目光微微下移,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雖一言不發臉上卻沒有懼怕。
“你不怕死?”任宏眼睛微眯,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從未認識過眼前這個表麵柔弱的少年,眸底閃過淩厲之色,“你早就知道我要殺你。”
前句話是疑問,後句話是肯定。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彆動!”不遠處一聲突兀的嗓音打破兩人的僵局。
魏宗成兩腿跨出馬步姿態,雙臂平與肩齊,手上緊緊地握著那把小型加拿大造的勃朗寧手槍。
麵對警告,任宏手上的動作不僅沒有任何的遲疑,眼底的戾氣反而更加肆虐,“這就是你的提前做的準備?一個小小的警察,你真的以為能阻止得了我?”
楊楓寧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量道:“還記得我很早之前說過的,能和大哥同生共死也是不錯的。”
任宏還未明白過來對方話中的含義,突然眼前人臉上詭異一笑,突然整個身體向後直直地倒下,任宏方才緊固定對方的手臂也在下意識間放開。
任宏眼睜睜看著在自己麵前急速墜落的身體,就這樣,在魏宗成的見證下,任宏親手‘殺死’了楊楓寧。
他此刻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在警察的見證下,把自己變成真正的殺人凶手,他竟然打算一命換一命?
“奶奶的,當著警察麵殺人,你真以為老子的槍是吃素的。”話音還未落便對著任宏腳下就是一槍,正好打在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上,崩碎了的石塊四分五裂。
魏宗成刻意掩飾自己的尷尬,更大嗓門道:“再跑我就打爆你的頭!”
一係列的事情接踵而來,任宏現在能做的隻有逃離現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幾年前麵對幾十隻槍杆子他都有辦法逃出生天,如今麵對的隻是個連槍都打不準的草包警察,來赴約之前他亦是做了萬全之策,所以此時他更是沒有半點將魏宗成放進眼裡。
麵對喝止他不僅腳下沒有停留半分,一個甩手直接把手上那把刀對準身後人‘快準狠’地擲出。
魏宗成隻感覺眼前旋轉的刀尖飛速地向自己,緊接著雙腿一軟,屁股便著了地。
眼瞧著凶手從自己眼前消失,此時他也顧不得影響,連滾帶爬地起身緊隨其後。
好在這邊並沒有太多岔路口,魏宗成一麵追趕還不忘一邊舉著手上的家夥,對著天空開上兩槍震懾對方。
山路崎嶇一路上不知道轉了幾個彎繞,魏宗成麵前出現一個岔路口,一條山路一條水路,他眼睛瞄了一眼地上踩踏的足跡,幾乎沒有猶豫果斷選擇水路。
他沒有猜錯,卻依舊晚了一步。
任宏提前在湖邊安置地逃離船隻,雙手快速滑動雙槳,直到小船逐漸劃向湖麵轉角。
魏宗成對著腳下呸了一口唾沫,一聲‘媽的!’剛出口,瞬時被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巨響之中。
水花濺出一米的高度,木製的船身已支離破碎,零散地浮在水麵上。
魏宗成一時間有些腦子不夠用,如今這是什麼情況?自己辛苦追查這麼久的兩個人,就這麼一會工夫就這麼全都死了?
一個墜崖,一個爆炸,看似一切都已經結束,又似乎有那麼一絲不尋常,可他卻又偏就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