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懸在眼前的水壺,魏宗成眉毛立刻挑得老高,眼瞧著火爆脾氣要上來,老彭立馬起身接過水壺,“我去。”
隨後在老彭的邀請下,魏宗成和江純一很快也坐下來動起了筷子。
江純一本想距離肖顧言近一點,有利於她隨時獻殷勤,偏偏魏宗成一點眼力見兒沒有,龐大的身軀硬生生把她擠到了一邊。
其間她努力地儘著地主之誼,一邊緩解著氣氛一邊給肖顧言介紹著自家餐館的特色,“這個是用雞湯炒得木耳很入味,還有這盤鮮蝦煲加上白嫩嫩的豆腐,味道也棒極了。”
肖顧言聽著介紹,瞧了一眼一旁的魏宗成,氣定神閒地夾了一筷子豆腐,入口果然鮮嫩爽滑。
江純一看出了對方的口味,立馬起身把這盤鮮蝦煲越過眾人雙手奉到肖顧言麵前,“我說的沒錯吧,肖警官第一次來,喜歡吃你就好多點,彆客氣。”
江大成端著臘汁肉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女兒對著肖顧言獻殷勤的樣子,這個舉動在他眼裡很明顯變了味道。
江老爹笑嗬嗬地走嗬嗬地走過來,“怎麼樣?口味還習慣吧。來嘗嘗這個臘肉,味道也好著嘞。”
魏宗成向來喜歡這種醃熏的肉類,方才在後廚準備食材的時候已經忍不住先嘗了兩塊,如今聞到香氣立刻起身伸手接,然而卻撲了個空。
隻見江大慶直接把盤子擺在肖顧言的正前方。
肖顧言禮貌地起身給江父讓座,“麻煩了,這些菜的味道都很好,您沒用餐的話不妨坐下同我們一塊吧。”
“沒事我就不湊熱鬨了,你們慢慢吃。”說著朝一邊正往嘴裡塞食物的女兒使眼色,“跟我到廚房把湯端出來。”
“等我吃完這口…哎喲呦彆著急啊!”
江純一嘴裡還沒咽乾淨便被父親拉進了廚房,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替她去擦嘴邊的油漬,“吃個飯吃得滿嘴都是。”
她自然性地往後躲閃,隨後用手背在嘴邊隨意摸了兩把,“行了行了,我自己擦,湯呢?”
“既然對人家有意思,你能不能稍微注意點自己的形象。”
“我知道了。”她剛隨口應付,又立馬反應過來,“誰?你說我對誰有意思?你不會以為……”
江大慶眯著眼自作聰明,“彆不好意思,剛剛你給人家夾菜,我可都瞧見了,那個小夥子我看也挺好的,有教養長得也俊朗,看來我女兒眼光還真不錯。”
“爸,您還是歇會吧,我去盛湯了。”江純一抽動嘴角,用最快的速度端起湯準備離開。
經過江大慶身邊時還不忘補充道,“您要是真覺得他順眼,要不努努力,再收一個乾兒子?”
“我要那麼多乾兒子乾嘛!你爹我缺的是兒子嗎?!”
儘管最後江大慶壓低聲音,外麵一牆之隔的魏宗成還是立馬扯著嗓門應道,“乾爹,你叫我?”
“沒事沒事。”江純一打著圓場,一溜煙跑出了廚房。
魏宗成看著擺在某人麵前環繞的扇形菜碟,越瞧心裡越不是滋味。
這家夥憑什麼到哪都能有種被人矚目的優越感,單看臉的話他也不比自己俊的了多少,氣質就更是相差甚遠。
魏宗成瞧著麵前已經微涼的白米飯,越來越氣卻又無處發泄,索性屁股連帶凳子後一推,翹起二郎腿,歪著頭右手伸進口袋,從一方質感十足的盒子裡拎出一根雪茄噙在嘴裡。
不難瞧出雪茄價格不菲,外層斑駁的金箔紋路亦是相當的奢華。
肖顧言目光從他手上掠過,稍作遲疑,“這煙是你的?”
江純一開始沒注意,這會兒聽到動靜也抬頭望過去,瞬間腦中似乎回想起來了某些事情,立馬低下頭心裡暗叫不妙,就連一旁的小飛眼神也變得躲閃。
“廢話,不是我的還是你的!”魏宗成嘚瑟地把手上的寶貝放在鼻尖劃過,用力一吸。
“這裡麵的每一根都是頂級煙絲,限量款的懂嗎?全上海也找不出十盒。”
這雪茄是魏宗成年前得來的,之所以隨身攜帶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撐場麵。
當時他帶人配合商會會長舉行一次‘內部會議’事後得到的酬謝,一共三盒除了自留以外,分彆孝敬了李威和乾爹江大慶。
江大慶自然是消費不了這種高檔貨,鑒於一片孝心隻能收下放進了櫃子,卻不知東西早已被江純一盯上做了順水人情。
肖顧言抬眸看了眼埋頭塞飯的江純一,似乎瞬間了然一切,意味深長一笑,“奧,是這樣啊。”
聽到他們似乎結束了方才的話題,江純一心裡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老彭和張小飛隨便扒了一筷子就借故有事開溜了,方才還略顯擁擠的方桌上瞬間變得寬敞起來。
這頓飯很是對肖顧言的胃口,雖然他吃的慢條斯理筷子卻未閒著,用餐告一段落之後他出手帕擦拭嘴角,後又自顧撐了一碗甜湯放在桌邊。
而一旁的魏宗成卻沒有這麼好的胃口,甚至是倒足了心情,“嘖嘖,一個大老爺們天天拿個手帕抹來抹去,你惡心不惡心!”
肖顧言也不惱,伸手遞過去一封精致的淡黃色卡片,“晚上華懋酒店的慈善晚宴,去嗎?”
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邀請的可都是商界名流政界大佬,本來像這種級彆的宴會就連李威都沒有機會參加的,他是怎麼弄到手的?
魏宗成看著麵前的邀請函,方才還拽拽的姿態瞬間有點崩塌,“什麼意思?賄賂我。”
“就是覺得相比之下魏探長會比較適合出席這種大場麵,你要是覺得為難的話,就算了……”
眼瞧對方要反悔,魏宗成立馬不淡定地一把搶過,“看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替你跑這一趟。”
肖顧言笑著又端起水壺,主動給他填滿了杯子,“那就多謝了。”
看對方這會的姿態,魏宗成心情也緩了大半,加上他本就不是扭捏的人,立馬爽快地大手一揮,“好說,以後遇到這種事需要幫忙的,隻要你態度好點,我都是可以考慮的。”
之後兩人的交談還算愉快。
臨走時肖顧言突然轉身,在魏宗成的注視下對著江純一不緊不慢地開口:“對了,明天彆忘了交代張小飛把那盒雪茄帶回去,像這種限量版的東西我想還是魏探長比較適合。”
江純一立馬給對方做噤聲的表情,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魏宗成後知後覺的表情,她一萬個確定,那個姓肖的絕對是一萬個故意的!
肖顧言前腳剛走,大廳立刻響起一陣狼嚎。
“江純一!你彆告訴我,你偷偷把我的東西送人了。”
“怎麼會呢,你彆聽那個人胡說。”江純一又開始了她的絕招打混耍賴,“再說了你都把東西送給我爹了,確切來說也不算你的了不是?”
“江純一!你!”
“你彆嗷了,我幫你破了多少案子,一盒煙而已,也用得著你這麼大呼小叫。”
她完全不給對方思考的機會,先發製人,“倒是你,今天為什麼不和他們一塊去現場,你可彆忘了失蹤案如今突然銷聲匿跡,好在周雨的案子現在社會關注度高,想翻身你還不勤快點,本指望你大樹底下好乘涼,現在倒好,警局門我都進不去。”
這次的激將法對於某人竟完全不受用,“怎麼?之前你不是還一口一個肖警官,又是夾菜又是遞湯的,把我珍藏的煙都搭進去了,這才多久又轉變陣營了?”
“嘖嘖…我這不是在儘量幫你維護同事間的關係嗎,你之前還不是說你們總探長對他格外關照,萬一他真是個皇親國戚呢?到時候真相大白也不至於場麵太難看不是?”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江純一做事向來喜歡兩手準備,萬一眼前這位爛泥扶不上牆,以後在警局她還是要繼續混下去的。
魏宗成到底理論不過對方,撇了撇嘴,“就算你說得有道理,但這次他們也就是瞎忙活,你真以為我這次案子不上心?其實我早已了如指掌。”
他換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那屍體一看就是咬舌自儘,身上的抓痕也是她自己撓的,死了不到三天屍體比半個月的還臭,而且我還專門問了技術室,現場足跡百分百確定是她自己走進櫃子關上櫃門的,並不是你們猜的藏屍。”
江純一聽得很認真,沒想到他也有積極的時候,“所以呢?”
“所以我推斷……”他眯著眼,“凶手不是鬼怪也是邪術,沾上點那玩意不死也晦氣,我躲都來不及。”
江純一瞧著他的慫樣忍不住一個白眼,腦子卻在飛速運轉。
“大哥,誰說的咬舌隻能是自殺的,吸入毒體、咽入毒物或者過量的二氧化碳都有可能讓被害人表麵看起來有咬舌“自殺”的死假象,而她為什麼會自己躲在櫃子裡,我猜測可能是因為她害怕被人發現,所以聽到有人敲門一時情急就躲進了櫃子,至於屍體為什麼會加速腐爛……”
這一點她的確沒想清楚。
魏宗成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真的?吸進去你說的那些真的就會咬舌頭?你不會是在忽悠我吧。”
麵對質疑江純一隨手拎著櫃台上一個人頭大小的紙袋靠近,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看得魏宗成瘮得慌。
“多虧你提醒,這些結論我都是從書上看來的,還從來沒有考證過,要不咱們現在試試?”
對方立馬從凳子上彈起來,“那就不必了,咱們倆之間這點信任還是有的,我現在就回去繼續查資料,麻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