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時雨能拿出來的預算有限,而且租房也不是在網上看看圖片就能下決定的事情。
線下看房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有時候聯係房主會發現人家現在根本就沒有空。為了能不手忙腳亂,顧此失彼,靳時雨乾脆和相關人士講明情況,卸下後勤的誌願工作,爭取可以早一點找到合適的房子。
靳時雨選擇的方向主要還是在江州大學輻射區域內的出租房,因為她並不確定朱家人到底要多久才會搬出錦江小區。
——她要是租房租得遠了,要是開學的時候還沒搬回錦江小區,那她上課豈不是得花更多的時間用在路上?
親戚之間鬨上這種“重量級”的矛盾,那都是好解決又不好解決的,不做到底,隻要對方還有那麼一點奢望,那攔住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做到底了,那也基本上就是兩家人撕破臉皮了,更是會容易鬨得不可開交。
彆看吳姐嘴上說得斬釘截鐵,實際操作起來也需要一些時間和竅門才行。
——不然到時候就算輸了官司,人家也能故意找茬給你惹麻煩,就跟趕不儘的蒼蠅一樣,給不出太多實際性的傷害,但光圍著你轉就已經足夠煩人了。
這種事她以前在村裡也不是沒見過,因為一塊建房地基的事,兄弟間你砸我家的門,我殺你家的雞,當時那鬨的,直到靳時雨幾年後來江州的時候兩家都沒和好,親兄弟在村裡遇見了都當不認識。
隻是人家這兩兄弟鬨,那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各有說法,像朱家人這樣完全不占理,隻是單純貪婪、撒潑的那也確實很少見。
但不管怎麼樣,靳時雨都得做好準備——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她就先找個短期的等過渡,要是找到合適的,直接不租吳姐家的也行。
反正都是租房,隻要基本條件差不多,租哪都可以。
靳時雨就按照這樣的標準開始一家一家約著看房,雖然也被放過幾次鴿子,但也實地看了好幾個。
“這家不行,有點太偏了,一個人住感覺不是很安全,這家呢,也不行,隔音也太差了,都能聽到彆人在說什麼,還有這家,唉,其實這家還行的,可是合租的居然是個男生,不行不行,嗯,這家,這家不錯,什麼都不錯,但是……”
“太貴了……”
再又結束了奔波的一天後,靳時雨蹲在角落,看著相冊裡照片小聲的自言自語,最後發出窮鬼的悲鳴,“我的錢包怎麼就不能鼓一點呢?”
靳時雨念念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夢中情屋:它——樓層適中,空間寬敞,朝向優越,光線明亮,交通方便……但這一切的優點都抵不過那一條致命的缺點。
不,這不是它的缺點,是我的缺點。
清楚認知到這一點的靳時雨心更痛了。
這邊的靳時雨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選房,另一邊的江黎和劉允誠正在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
按慣例,依舊是江黎下廚。
這還是他們從安置點離開,回家的第一餐。
江黎是昨天下午結束了誌願回到家的,因為劉允誠的租房在市中心,他還根本沒回去收拾 ,直接先住進了江黎家。
江黎家在8樓,並沒有被淹,隻是半個多月沒住人,回到家後做了必要的衛生工作,洗了個痛快的涼水澡,江黎在主臥,劉允誠霸占了客臥,都睡了個天昏地暗。
直到睡到第二天下午,江黎才率先起床,準備吃一頓好的。
要想量大又能節約時間,火鍋是不二選擇,江黎先去重新開業的大超市選擇食材,回家後就開火熬出紅彤彤的鍋底,配上那陣陣辛辣的香味直接讓劉允誠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蔬菜隻占很少比例的盤子裡,放的跟多的是各種洗淨醃好的肉片,是無肉不歡人士的最愛。
肉片被下到紅豔滾燙的鍋裡,隻等成熟後就用漏勺撈出,放進自製的料碗中,裹滿配料,給舌尖帶來巨大的享受。
“好吃!”劉允誠大口吃肉,決定要把這陣子少吃的肉都補回來,又感歎道:“都是做飯,怎麼你做出來就這麼好吃,我做出來能直接毀了半個廚房?”
尤其是上次“炸”了廚房的一些物證都是他離開的時候去扔的。
什麼缺了口的菜刀,黑黝黝、硬邦邦的菜品,洗不乾淨的鍋底和餐具……
他都沒好意思多看。
所以他這次也不再突發奇想地想“大展身手”了,老老實實當個打下手的,才是對食材最大的尊重!
“因為我有時間。”江黎畢業後沒有去上班,靠著大學時候和朋友投資賺的錢,又收回了之前一直出租的店麵,直接自己開了一家戶外用品店,生意不錯,還招了店員。又是自己當老板,閒暇時間最愛的就是下廚做飯和戶外運動。
這次江州發生洪災,江黎也直接把店裡的救生衣和橡皮艇捐了出去。
但劉允誠不一樣,他雖然休假的時候也會和江黎一起出去爬山、騎行,但是他平時從來都是坐辦公室,一坐就是一天,在公司的時候吃外賣,下班回家之後也還是吃外賣,每周的加餐全靠周末來江黎家蹭飯。
“真不錯,”劉允誠吃得頭也不抬,“繼續保持,準能找個好對象!”
說到這,劉允誠意有所指的看向對麵的男人。
江黎的動作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常,這麼多年的交情,他也不藏著掖著,隻是還是提醒:“八字還沒一撇,彆去她麵前亂說。”
人家願不願意都是未知,不要弄得人家尷尬。
劉允誠一拍桌角,帶著些“慧眼如炬,不愧是我”的自得道:“兄弟我不是那種人,我是說,有那意思就慢慢去跟人家接觸啊,不然哪有下一步的發展。”
男人,就是要主動!
江黎點頭:“我知道。”
見劉允誠又露出那副雙眼冒光想要一展拳腳的表情,江黎緊接著又道:“不用你給我提意見……吧。”
江黎原本想說得斬釘截鐵一點,可突然又想起,比起他的毫無經驗,劉允誠好歹還有過兩段戀愛經曆。
大概,也許,可能……會有什麼妙招?
劉允誠見他這副模樣,帶著幾分看穿他的得意,哼笑幾聲,一個響指打出了“大哥帶你飛”的自信。
“跟著我教你的做,保管沒錯!”
///
靳時雨加快了看房的速度,想快點確定好住處後,就可以回錦江小區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搬走。
——吳姐最後還是把朱家駿乾的“好事”告訴了她。
靳時雨是又氣又慶幸,既氣他們的無恥,又慶幸自己當時考慮到了這個可能,應該沒有露出大的破綻。
再結合那些她隻當沒看到的,來自顧明苒的信息,如果說靳時雨之前的想法是“有合適的直接搬走也沒關係”變成了“一定要搬走”。
——朱家人的壞心思好歹是裝都不裝的那種,而顧明苒的熱情總讓她覺得另有所圖。
這種未知,多少讓靳時雨覺得像被吊在空中,踩不到底。
當然,她也沒什麼依據,隻是心中起了警惕之後去看,就總覺得對方的眼神和動作有一種違和感。
可能是她被害妄想症發作,也有可能是……
同類之間的直覺?
靳時雨覺得自己在外人麵前演戲的時候可能也是這個樣子。
總之,錦江小區是回不去了,她原本打算等找好房子後再回去搬東西,但現在知道朱家駿已經闖了她家的空門,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先回去一趟的。
——不能就那麼把自己的東西丟在那個“狼窩”。
靳時雨很快聯係了一個搬家公司,對方很快就派出一輛車和正等在錦江小區門口的靳時雨彙合。
小區大體還和之前一樣,不過很多綠植都在被重新栽種,尤其是一些本身就不高,這次直接被泡在水裡的低草灌木,因為影響了植物呼吸,不少已經直接枯死了。
一些倒伏的植株也需要被重新扶正,修剪斷枝,固定樹乾……總之,不少穿著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員正在不停忙碌。
貨車很快開過,駛進了地下車庫。
靳時雨按著電梯,搬家師傅推著小推車跟在靳時雨身後,成功到達了12樓。
樓棟裡因為垃圾堆積而糟糕的氣味已經消失,一切又恢複到了往常。
靳時雨直接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門內的布局和她離開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彆,隻不過多了很多男士的衣服,有搭在餐椅上的,有墜在沙發一角的,靳時雨隻當沒看到,招呼搬家師傅進了門。
她開門的動靜引來了李紅梅,這位中年婦人雖然最近正在和她的大侄女“打太極”,但因為大侄女的油鹽不進讓她的心情也算不上好,見到靳時雨回來,想借此找回自信,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一個大個子站在靳時雨身後。
李紅梅立刻如同抓住靳時雨小辮子一樣道:“小靳啊,你怎麼能帶男人回來呢?這可不是什麼不乾不淨的地方……”
靳時雨現在可不忍她了,直接一個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語氣更是有著不遜色李紅梅的尖酸刻薄:“不是,大媽,您是不是不認識字啊,馬甲上那麼大的字還不夠您看見呢?真老眼昏花就配副眼鏡吧,不過看您這樣子,肯定也舍不得,那沒辦法了,瞎了算了。”
“你咋能……”
“對,我就是這麼不尊老愛幼,還沒素質的人,所以警告您 ,彆來招惹我!不然……”
靳時雨話沒繼續往下說,但是她擼了擼袖子,一整個要是對方還開口,自己就不客氣馬上要動手的暴力樣。
她還沒找這家人算賬呢,居然還敢來招惹她!
這老虔婆,真是給她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