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時雨在離開前還是加上了這兩位的聯係方式,不圖彆的,隻為了下一次還能繼續找他們了解消息。
轉身之際,靳時雨似不經意間用視線掠過江黎的臉。
——這人剛剛開口說話的時候,她終於想起是在什麼見過江黎了。
這不就是之前在超市裡走路不吱聲的那個人嗎?沒想到這麼巧,對方也在這個安置點。
不過細想也覺得合理,會在下暴雨,並不方便出行的時候去惠民超市采購的,差不多都是住在這附近的人,而住在惠民超市附近的人,也基本不會舍近求遠選擇去彆的安置點。
而且看樣子,人家可比她來得更早。
疑問得到解答,靳時雨這才覺得心中的石頭安然落到底,和二人道彆後就上樓回到了612。
率先轉身的靳時雨自然也沒注意到,江黎那因為她看過去的目光而微微泛紅的耳垂。
……
既然選擇了成為誌願者,那就得做實事,她們這些臨時被調過來的誌願者不參與晚上的巡邏,但也要督促所負責教室的紀律工作。
簡單來說,就是室長晚間熄燈的活,並且協助唐奶奶維持教室的安靜。
直到這些老太太們終於收拾好自己,也結束今日的分享會後,靳時雨終於躺在狹小的折疊床上,聽著耳邊開始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無比懷念自己空間裡的超級軟床。
可惡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她算是感受到什麼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了,明明她高中時候也一直過的集體生活,但好像這次格外煎熬。
可是為了隱藏秘密,她也隻能表現得合群。
靳時雨忍不住暗暗歎氣,這和明明有高級代步車,卻依舊要走路上高速有什麼區彆?!
///
當靳時雨需要認識更多人的時候,她總是能很快就和周邊的人熟悉起來,細心的看護、友善的幫助,讓無論是教師宿舍裡的老太太們,還是同一層的誌願者們,見到靳時雨的時候都會笑著和她打招呼。
年輕一點的女孩還會約她一起去食堂和衛生間。
同時,江黎和劉允誠那邊也依舊維持著聯係。
因為好幾次靳時雨都因為要為宿舍老太太送飯而推遲了吃飯的時間,也陸陸續續撞見了這倆人好幾次。
幾次接觸下來,通過這倆人的言行舉止,靳時雨給他們初蓋了一個“不像是壞人”的映象章。
慢慢的,後麵要是再遇見了,也會站在一起吃飯,靳時雨問起外麵情況時也更加自然。
——現在洪水已經開始慢慢退了,靳時雨偶爾會站在三層的樓梯處往下看,可以很清楚看見洪水在原本的牆麵、地麵留下的深色印漬,除了淤泥以外,還夾雜著不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垃圾,一暴露在空氣和陽光下,散發著更加難聞的氣味。
像是泔水被密封窖藏七七四十九天後,又加入大桶鯡魚罐頭當做添彩一樣糟糕。
雖然沒辦法連著還在水下的部分一起清理,但至少也不會讓曝露出來的留著影響眾人的生活質量。
江黎和劉允誠他們這些誌願者最近主要是留在學校清理這些垃圾,因為清理這些垃圾難免會讓身上也多少沾染些這種味道,所以他們每次結束清理工作後,都是先給自己也做了清理才來的食堂。
每當靳時雨問起時,他們也都會把自己看到的講給靳時雨聽,次數多了,靳時雨也從交流來往中慢慢看出兩人性格上的不同。
——劉允誠看著陽光開朗,實際待人也很有禮貌,言談有物,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但觀其會在當初使壞配合自己的事就看得出來,這人也是有些腹黑在裡頭的。
而江黎,倒是和上次短暫交集表現得一樣,外表高大冷峻,開口不算多,但說話的時候語氣和緩,整個人氣質沉穩,頗有些不動如山的意思。
靳時雨和他們聊天的時候,難免會問到一些涉及到個人情況的話題。彆看靳時雨現在和父母那邊來往都不多,但江州洪災也算是大新聞級彆,她父母知道後也多少打了幾通電話表示關心,而據劉允誠所說,他們兄弟倆都算孤家寡人。
劉允誠說自己的時候沒二色,說到江黎的時候,卻不動聲色看了一眼了正專心聽的靳時雨和垂眸不說話的江黎。
劉允誠是誰?他和江黎是大學就認識的室友,很多人畢業後就和室友漸漸沒了聯係,但他們沒有,這不僅是因為他留在了江州,而是兩個人確實都覺得對方很義氣,所以哪怕現在已經畢業兩年了 ,兩人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
接近六年的相處,劉允誠不說有十分懂江黎,但看出江黎對靳時雨的不同卻毫無壓力。
——這份不同並不是說已經就是喜歡,但多少帶著些許的好感,想到這家夥一直一個人,所以劉允誠便想著給點助攻,讓兩個人能有多些了解的契機。
不過劉允誠也沒多少經驗,更不好多問女生的情況 ,隻是試探性的提江黎的家庭情況,想先看看江黎的反應,見江黎沒有因為說他的私事而打斷自己,就更確定了這人的心思。
劉允誠不禁在心裡笑罵,但麵上卻根本看不出來。
比他的話更快響起的是江黎的手機,靳時雨並沒有去看,所以不知道來電人是誰,見江黎看著屏幕但就是不接的樣子,覺得可能是需要自己避讓,正準備離開,就看到江黎按下了接聽鍵。
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感覺江黎從接到這個電話開始就隱約透露出低氣壓。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江黎一直沒出聲,直到掛斷電話前才冷聲開口道:“我姓江,不姓趙,我媽隻有我一個兒子,房子的事你想都不要想。”說完也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剛剛還聊得不錯的氛圍因為這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變得有些尷尬,作為剛認識不久的人,靳時雨是真想離開了。
——反正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你爸又給你打電話了?”劉允誠眼尖,立刻開口。
江黎也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對靳時雨說:“不好意思,剛剛有些沒忍住。”
他確實很厭煩那不知廉恥,還貪得無厭的一家人,但更不想靳時雨會認為他是一個脾氣不好的人。
劉允誠既是打圓場又是解釋地和靳時雨說:“這沒辦法,實在是江黎他爸太不是人了!”
等等,這是個好機會啊,不是有句話叫“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嗎?那換一個角度,這不正好說明對男人心疼憐惜是一段愛情的開始?
見一副稍有不對立馬跑路的靳時雨沒再悄悄轉動腳尖,劉允誠瞥了江黎一眼,見對方已經恢複平常的神態,才繼續說:“你想不到吧,江黎有個比他還大一歲的同父異母的姐姐!”
大概是因為洪災的情況在一步步變好,靳時雨的心態也稍稍輕鬆了起來,以至於聽到什麼彆人家的“隱秘內幕”,也有了八卦的心情。
讓她聽聽,總不會比老太太們聊的那些還勁爆吧?
“江黎爸媽之前離婚了,結果江黎他爸沒幾個月就辦二婚,二婚對象還帶個女兒進門,那女兒不僅和江黎他爸長得像,年齡還比江黎大一歲呢。”
他不是本地人,會知道這事純屬是意外,那時候他們才大二,宿舍不讓用大功率電器,所以他們寢室的人都喜歡周末去江黎家聚餐,有一次正聚著呢,突然有人敲門,當時江黎正在廚房做飯走不開身,是劉允誠去開的門。
一打開門,是一個穿著白裙子,高挑卷發的美女,來人見到劉允誠開門就溫柔開口道:“你好,我是江黎的姐姐,你可以幫我叫他嗎?”
劉允誠當時還不清楚江黎的家庭狀況,心裡還“譴責”江黎有好看的姐姐也不介紹給兄弟,結果進屋和江黎一說這事,江黎火一關,直接就快步去了門口。
劉允誠有心想笑江黎怎麼這麼著急,結果跟過去就看到江黎直接把已經被另外兩個室友迎進來的白裙美女直接趕了出去。
哪怕那個美女淚眼瑩瑩的,但江黎依舊不見有任何動容,甚至很是厭惡的皺起眉頭,說話更是不留情麵:“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畢竟我爸媽還沒離婚的時候,你媽就已經帶著你,住進了我爸給你們買的房子裡去了,是吧?”
然後“砰”的一下就直接把人關在門外了。
劉允誠當時就站在旁邊,他到現在還記得江黎睨著他同父異母姐姐時那冷漠的眼神。
“這就算了,結果那一家人後麵又看上阿姨留給江黎的房子,一直想著跟江黎打好關係想哄房子呢,你說說,這正常人都不能忍啊!”
房子,多少人奮鬥半輩子都隻是為了一套房子,哪有說說好話就能白得一套房子的事?
劉允誠時常覺得江黎親爹是被那對母女忽悠瘸了,以至於對自己和江黎的感情也產生了認知錯誤,居然還想擺父親的架子來壓江黎。
但靳時雨卻覺得這人很是陰賊,這分明是想拿房子去給喜歡的女兒,但又舍不得自己兜裡的錢,就想找江黎這個和前妻的兒子來出東西。
這不純純把人當冤大頭嗎?
靳時雨忍不住在心裡可憐了一下江黎。
這是不僅關係不好,還赤裸裸的全是算計。
但等靳時雨知道江黎的兩套房子、一個鋪麵都在大學城的時候,她表麵若無其事地把視線移開,心裡卻覺得自己剛剛的心理活動實在是多餘。
可憐個屁!
有空可憐彆人,不如可憐為了囤貨,把攢了那麼多年準備買房的首付錢全花光了,現在真的要從頭開始攢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