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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升思考時,霧氣長龍在火場中遊弋著,汲取火焰,消減著火眼的力量。
但隨著時間流逝,傍晚降臨,這些霧氣長龍,終究不可避免地出現某些破綻。
畢竟不是完全的對症下藥,而是臨時針對措施,總會有所缺陷。
陳佳瑜當時能一舉攻破山頂湖災眼,那是因為災眼中孕育的惡靈附在她身上,等於有著最高級的內應。
而這些霧氣長龍,就因為那些固有缺陷,讓它無法一直堅持下去,最後還是被火眼之力排斥乾淨。
然而最後達成的效果,已經足夠讓人滿意——火場中心大火堆,已經從十丈之高,銳減到三米,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態勢。
看到這種情形,袁守義立刻越過鐵鏈,進入火場,向大火堆走去。
他剛剛進入,火焰就再次暴漲,像發現獵物,猛撲過來。
聞人升緊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在此之前,他和吳連鬆,還有丁大師,一起來現場勘察過,當時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但他明白,自己絕對不是杞人憂天,更不是無的放矢。
事實將會證明一切,隻可惜,更殘酷的事實是,在事實出現之前,人們往往聽不進任何勸告。
袁守義身上爆出一團青色霧氣,那些火焰便沾不得身。
他迅速靠近大火堆旁,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柄刻滿細密銘文的黑色尖錐,俯身下去,環繞火堆,開始刻印最後的儀式。
這是一個六邊形,要將整個火堆囊括在內。
袁守義認真雕刻著,每個線條都力求精確,就像在做一道最高難度的高等幾何題。
聞人升仔細看著,突然間,他感到眼前一陣恍惚,對方手上似乎微微一抖,有兩個線條好像錯亂在一起。
但袁守義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仍舊刻印著儀式。
這讓他心中頓時一緊,四下查看。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自己還沒有學會“鷹眼”技能,現在完全看不到周圍是不是藏有敵人。
或許在某處守護的丁大師,已經有所發現。
他轉頭向一位專家問道:“剛才袁老太爺,是不是手抖了一下?”
“沒有啊,老太爺怎麼可能手抖?他可是有著大師級體質,甚至更高,手上動作精確穩定,堪比最高精度的雕刻機器,絕不可能手抖。”那名專家搖頭道。
“是啊,聞人兄弟,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畢竟看情況還要一個多小時。”範星關切道。
“謝謝,可能真是我太累了。畢竟還是頭一次和諸位處理這樣大的工程。”聞人升笑笑,不再辯解什麼。
他已經明白了,即便是有再多提醒,彆人也會視而不見,因為他們從心底就不相信在大師的主持下,還會發生意外。
神秘專家,隻不過是開了掛的凡人,仍舊屬於凡人思維,遠遠不是真正的神。
隻不過一些人,似乎自己將自己當成了普通人的神。
範星沒有說錯,一個多小時後,夕陽斜照,圍繞著大火堆的最終儀式,終於全部繪製完成。
袁守義離開火堆,回到鐵鏈之外。
“很好,大家再休息半小時,我們到時候一起灌注力量,將這個火眼徹底鎮壓!”
眾人齊聲應諾,就地休息。
隻是坐下不久,從遠處煙霧繚繞之地,突然走來兩個人。
聞人升一直關注著周圍動靜,率先看到那兩人。
一個是吳連鬆,另外一個就是丁成山。
他心下了然,旁觀者清,這一位大師已經發現了異常。
“咦,那不是丁兄麼?”袁守義立刻發現兩人,快步上前迎過去,“哈哈”一笑道,“怎麼,丁兄這是來打探敵情來了?”
“是的,而且已經打探到了。”丁成山直直地說著。
“那以丁兄來看,我這裡的敵情,狀況如何啊?”袁守義有些戲謔道。
“危險,很危險。”丁成山看著鐵鏈後麵的大火堆,眼神凝重。
袁守義再次笑笑:“看來這一局,我是要勝過丁兄了。”
“局外有人。”
丁成山轉頭看向西邊,那裡煙霧繚繞,隨著火焰消退,傍晚降臨,光線不足,視野差了很多。
袁守義終於正色起來,他伸手淩空一指,又是一道霧氣憑空出現,遠處情景再次顯現。
隻見四外之地,一片焦黑,處處都是煙霧升騰,那是殘存的神秘之力,還沒有完全消耗殆儘。
“局外無人。”袁守義搖搖頭。
丁成山卻是張口,對著那道顯現遠景的霧氣,吐出一口白氣。
景象突然一變,某處煙霧之後,出現五個白人。其中一個白發老頭,正在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豎子敢爾!”袁守義當下臉色大變,又羞又惱。
聞人升微微搖頭,這就是差距。
他剛才即便多說一萬句話,也比不上丁成山哈出的一口氣。
因為事實勝於雄辯。
“走,跟我把這幾個活膩的家夥抓起來,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袁守義狠狠地說著。
他毫不遲疑,立刻叫起人手,向景象中顯示的地方,疾速趕去。
眾多專家,同樣看到剛才出現的景象,聽到招呼,就緊緊跟上。
聞人升卻是沒有動作,隻是盯著丁成山大師。
有人轉頭看看聞人升,但沒說什麼。
丁成山看著聞人升,微微歎氣:“跟我來吧,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吳連鬆有些不明所以,聞人升已經了然。
三人開始朝另外一個方向趕去。
片刻之後,三人就在一處河畔拐彎處,將一個頭戴獵鷹麵具,手持高倍望遠鏡的人,堵在河邊。
“看來這位就是幕後黑手了?”聞人升走上前去,一把控製住對方,一道暗紫色霧氣,悄無聲息地鑽入對方體內……
“可惡,你,你為什麼要幫他們?”麵具人根本沒有在意聞人升控製住自己,隻是緊緊盯著丁成山,不可置信道。
聞人升立刻就聽出來,這就是趙總後院聚會上出現的“丁成山”,不,應該叫他“丁成海”。
“你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丁成山搖頭道,“我說過的,你可以借用我的能力,但絕不能乾涉彆人的命運。”
“哼,他本來就有死亡的可能,我不過是讓這個可能,提前確定下來而已。我才不會像你以前那樣,明明預言到彆人的死亡,偏偏還去想法扭轉。結果可好?能有幾個人領你情,倒是不少人罵你是騙子,故意騙取他們的人情。”
丁成海說到這裡,聞人升已經扯下他的麵具,露出一張和丁成山一模一樣的臉孔。
丁成山凝視著兄弟:“我隻求問心無愧,不求彆人領我的情分。”
“愚蠢,就是因為你這樣做,才讓你的名氣,遠遠不如其他大師那麼響亮。現在就連幾個小崽子都不怕你,害得我在外麵丟人,你算什麼神秘大師?”丁成海恨恨道。
聞人升聽到這裡,下意識地看了看吳連鬆。
聽完這段話,他才徹底明白吳連鬆之前為什麼會說,“一塊長大的雙胞胎,性格差距為何那麼大?”
現在看來,差距何止是大?簡直就是一在天堂,一在深淵。
一個心地善良,預言到生死之後,哪怕被人誤會騙子,也要去拯救人命;一個卻為了證明自己的預言正確,竟然主動參與其中,要殺死彆人來證明他的話正確。
不過聽丁成山話裡的意思,丁成海還是第一次做這事。
現在看來,自己在聚會上給他的刺激,還真是有點大啊。
果然,妒忌會讓人徹底失去理智。
自己這樣的英俊,這樣的年輕,顯然讓對方妒忌的發狂。
看來以後還是要收斂一下,十分容顏,隻能展現九分半了。
聞人升很是為難地想著。
而在這時,丁成山已經伸手一點,一道白色霧氣湧出,套在丁成海身上。
對方沒有反抗,不是他有自知之明,而是因為他已經在聞人升的控製之下。
“放開他吧,他險些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這都是我的過錯,我會親自送他去該去的地方。”丁成山這樣說著。
說到這裡,他就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在吳連鬆和聞人升兩人之間看了看,最後將書遞給聞人升。
“都一樣。”聞人升接過書來,同時鬆開抓住丁成海的手。
“不一樣的。”丁成山這樣說著,然後帶著丁成海走了。
隻是沒走兩步,在他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背景音樂聲。
“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
“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丁成山腳步一個趔趄,步子明顯加快許多,兩個老頭,很快就消失在煙霧之中。
吳連鬆一臉呆滯地看著聞人升放著手機音樂。
“你這是在乾什麼?”
“沒什麼,你不覺得這首音樂很應景麼?”聞人升低頭看著丁成山給的那本書。
《生死、預言與靈魂》。
他打開之後,在書的扉頁上用著毛筆字,寫著一句讓人細思恐極的話:
“學通此書者,可以在六個月後,來雲山繼承我的異種。”
墨跡還很新鮮,顯然剛剛寫過不太久。
聞人升默默關掉手機,這個音樂已經不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