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穢宴 黑貓白襪子 13991 字 11個月前

謝希書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然後便轉身離開了——他還不至於蠢到去問齊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的校服。

之後,一直等到謝希書的新校服外套發下來,齊騖還有他的那群小跟班,也再也沒有搭理過謝希書。

所以當時謝希書真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直到快一個月後的某天,謝希書正在專心致誌研究從其他學校搞來的幾份卷子時,忽然感覺成安忽然用胳膊肘輕輕地撞了一下他。

“那個,謝希書……”

謝希書很輕地蹙了一下眉。

“嗯?”

他停下手中的筆轉頭看向成安。

成安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盯著謝希書看了幾秒鐘,那種帶著探究感的目光讓謝希書感到有些煩悶。

“怎麼了?”

謝希書略有些生硬地問道。

“啊,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什麼時候,不小心惹到齊騖了。”成安像是開玩笑似地問道,頓了頓,又笑嘻嘻地補充道,“說真的也就是你,也太專心搞學習了吧?你沒發現我們這位‘閻王’這些天一直在往裡這邊看?搞得我都不太想來學校了,班上還有些人都開了賭局呢,賭他什麼時候對你動手哈哈哈哈。”

成安笑了幾聲,笑聲輕飄飄的,乾癟而單薄。

說是開玩笑,但謝希書卻無比敏銳地從他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

聽到“齊騖”的名字,謝希書的脖頸處的寒毛忽然齊刷刷地立了起來……仿佛有根看不見的手指直接沿著他的背脊劃過一般。

沒等成安再開口,謝希書下意識地回過了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齊騖。

而齊騖果然是在看他。

*

南明三中的話題中心,無冕之王當時正斜斜靠在教室的最後麵。

普通人坐著綽綽有餘的課椅,在齊騖的身下卻顯得有些小,幼稚園兒童椅似的,根本塞不下男生過於高大健壯的身體。大抵也正是因為這樣,齊騖的坐姿有些歪歪扭扭,腿一直跨到了課桌與課桌之間的走廊上。

他將胳膊搭在一名滿臉殷勤的跟班肩上,姿勢很放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一直圍著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們倒也沒察覺齊騖的冷臉,就跟以往一樣還聚在一起拚了命的插科打諢討齊騖開心。結果也隻是搞得教室後排愈發烏七八糟,吵得不行。

齊騖的臉朝向正前方,漆黑的瞳孔正對著謝希書的方向。

而就在與謝希書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齊騖的目光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

然後,那滿臉煩戾的男生便若無其事地偏開了視線,懶洋洋跟身邊那群狐朋狗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

仿佛對謝希書的凝視,不過是成安的錯覺而已。

*

幾秒鐘後,謝希書收回目光,語氣毫無起伏地開口對成安說道:“你想多了吧。”

然後他便開始繼續開始寫題。

但成安顯然還是有些忐忑,一直在謝希書耳邊嘀咕個不停。

“……不是我說你就那麼回頭了啊?你都不怕真的惹上齊騖啊啊啊?”

“……可我真覺得齊騖一直在往這邊看啊,大家也都發現了。”

“……唉是不是我們這位置好,齊騖他看上了??”

“……我說狀元你真的沒招惹過那位爺吧,我坦誠了啊,現在我跟你坐一起壓力真的有點大來著。”

……

成安的碎碎念很煩人。

“如果我真的招惹到了那位齊騖,他壓根就不需要多看我這麼久——他要是不爽就隻會直接動手,不是嗎?”

謝希書忽然打斷了成安,聲音壓得很低。

成安愣怔了一瞬,然後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似的,長噓了一口氣。

“哦,也對哦。”

謝希書沒在回應他。

成安看了他一眼,發現謝希書已經跟往常一樣重新埋首於學習,一幅心無旁騖專心致誌的模樣,隻是側臉看上去有點蒼白,整個人看上去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纖弱單薄。

但對於成安來說這也不是他會在意的事,解除警報後他也打了哈欠重新趴在抽屜上便又睡過去了。

自然,成安也不會注意到,謝希書看似正在認真看書,可實際上,他握筆的那隻手,卻很久都沒有動過了。

*

是目光。

從身後傳來的目光,讓謝希書壓根就沒有辦法專心。

*

其實在這之前謝希書偶爾也會覺得不太對勁,但那時他既然沒有被提醒,自然也不會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種隱約地被窺視感上。

直到這次被成安提醒……

一旦意識到,自己的背後一直有人在看著,謝希書就再也沒辦法不去在意。

也許是因為齊騖的傳言太過於可怕。也許是因為齊騖本人確實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質,也可能是因為謝希書本身就是多思多慮的性格,總之,來自於齊騖的目光讓他變得有些如坐針氈。

就算在成安麵前謝希書確實嘴硬說一切都隻是錯覺也給出了原因,而且在他回頭時齊騖也確實挪開了視線,但謝希書很肯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齊騖確實一直在盯著他看。

一直……

一直。

從上課到下課。

甚至在那天放學後,謝希書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回家,從教室到校門口的那一小段路上,他始終能感覺到那股如影隨形,猶如實質般粘在自己背後的目光。

意識到這點後謝希書的腳步幾乎是不由自主地變快,到了最後他甚至已經是在小跑了——雖然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跑什麼。

“謝希書?咳咳咳……你怎麼了,你有事?”

結果到了校門口時,謝希書被一名穿著套裝的女老師攔了下來。

“李,李老師。”

一直到被人拉住,謝希書才從那種夢魘般的緊張感中陡然脫離出來,他氣喘籲籲地抬起頭,臉色慘白地看向麵前滿臉擔心的李老師。

李老師是今年新來的英文老師,年紀很輕,剛畢業就被調來南明三中了,大概也正是因為年紀輕也是第一次帶學生,所以跟其他已經徹底看開上課各種糊弄了事的老油條不一樣,李老師一直到現在依然對學生的成績抱有期待,哪怕是得了流感,咳嗽咳到話都快說不出來,她卻始終堅守崗位從未缺勤過。

而理所當然的,謝希書這個整所南明三中僅有的學習苗子,更是被李老師當成眼珠子般百般照看,生怕謝希書一個不小心也折在三中這個爛泥潭裡。

“我,我沒事。”

謝希書撫平氣息,喃喃道。

“我就是想早點回家。”

李老師上下打量了謝希書一下,神色有些凝重:“那怎麼慌裡慌張的,校規上也寫了在學校裡不能追逐打鬨吧?”她一邊說著根本不會有任何人遵守的校規,一邊伸頭往謝希書身後看了看,不過就像是謝希書說的那樣,三中其他學生都自顧自往校外走著,看著確實不像是有人在找謝希書麻煩。

年輕的女老師這才放鬆了些。她又咳嗽了幾聲,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了一下鼻子。

“沒事就好,咳咳……要是遇到問題記得跟老師說,”想起自己這段時間聽到的一些流言蜚語,李老師沒忍住多說了幾句,不過因為感冒的緣故,她的鼻音很重。

“對了,謝希書,關於提前招生那件事我還需要跟你父母確認一下,但是他們的聯係方式一直打不通,你記得讓他們跟我聯係一下。”

“……好。”

謝希書慢了幾秒鐘才悶悶應道。

“他們,比較忙,可能沒顧得上看手機。”

“嗯,不過你還是要記得讓他們再跟我聯係一下。咳咳咳……這關係到你的未來,工作再忙也不能馬虎。”

“我知道了。”

謝希書好不容易才應付完李老師,找了個機會趕緊離開了。

不得不說,被老師這麼一打岔,原本一直縈繞在謝希書心頭的壓迫感和恐懼感也淡了很多。回家路上謝希書自己想起之前恐慌逃跑的樣子也有點好笑,不明白為什麼會被嚇成那樣,畢竟再這麼想齊騖也不可能真變成個背後靈一直跟著自己……吧。

謝希書忽然頓住了腳步。

鬼使神差一般,他忽然間轉身抬起頭,朝著高三1班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在教學樓走廊的護欄上,正倚著一道高大的影子。

*

還是齊騖。

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齊騖的影子也不過是暮色中一道暗色的剪影。

謝希書甚至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然而,詭異的是,他確實感受到了那股視線。

怪異,專注,而且貪婪。

*

謝希書的感覺一點都沒有錯。

從教室到校門口的那段路,齊騖確實一直在看著他。

……

*

齊騖靠在走廊的柵欄上,垂著眼眸,凝視著那道早已被他描摹了無數遍的身影備受驚嚇地竄出了校門。

在那人徹底離開他的視線後,齊騖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齊哥?”

一直到某個小跟班小心翼翼在身後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呼喚,齊騖才慢慢回過神來。

“您的煙……”

被齊騖漆黑的眼睛看了一眼,小跟班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他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齊騖的手。

齊騖順著那人的目光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指尖的煙幾乎已經燃燼,差點兒就要燒到他的手指了。

但齊騖發現自己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那個,齊哥,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現在走?”小弟戰戰兢兢打量著齊騖,按道理來說這段時間齊騖壓根就不應該每天按時來學校這種鬼地方報道,然而齊騖卻鬼上身了一般,莫名其妙就開始天天打卡三中。

今天晚上齊騖家裡更是有場大生意要談,結果約好的時間都要到了,齊騖卻莫名其妙開口站到了走廊上,說要抽根煙。

可小弟看得很清楚,煙點燃後,齊騖自始至終隻是垂著頭看著某個方向……或者說,某個人,那根煙一口沒碰。

小弟想到了齊騖這段時間的各種不對勁,心中各種揣測此起彼伏,卻沒一個能說得通的。

當然,能跟著齊騖的人,就算是心底想法再多,麵上基本上也能做到滴水不漏。疑惑歸疑惑,小弟對齊騖的殷勤卻跟以往一樣。

“東西我都幫您收拾好了,直接走就行。”

他衝著齊騖露出個笑臉,抬了抬手。

齊騖到學校當然不會帶書包什麼的,留在教室裡的無非也就是些雜物……以及一件三中的校服。

好吧,這件校服也算的上是這段時間發生在齊騖身上的未解之謎之一。

那件校服很難跟齊騖聯係到一起來,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它卻總是會搭在齊騖伸手可觸的地方,而且,偶爾小弟還會看到齊騖在午休時,會用那件校服當枕頭。

可能是某種情趣py?

小弟也沒想太多(或者說想了很多也沒用),收拾東西時候自然而然便把校服也夾在了腋下一起帶出來了。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齊騖隻是瞥了他腋下的那件校服一眼,瞬間便變了臉色。

“誰讓你碰這件衣服的?!”

*

有那麼一瞬間,小弟被齊騖的表情嚇得失了聲。

跟著齊騖這麼久,也就是真刀真槍跟人血拚的時候,小弟才看過齊騖那麼暴怒扭曲的臉。

“對,對不起,齊哥……”

小弟的道歉還沒來及說出口,手中已是一空。

齊騖一把扯過了那件校服,然後低下頭在那廉價的化纖麵料上用力嗅了嗅。下一秒,齊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嘔……艸!”

高大的男生狠狠罵了一句臟話,像是碰到了垃圾一般飛快將校服丟了出去。A仔震驚地想上前解釋,結果下一秒他也被齊騖一腳踹飛了出去。

“你踏馬滾遠點——”

齊騖滿臉扭曲,衝著小弟便吼了起來。

“齊哥,這是怎麼了?”

“不是,A仔你亂動齊哥東西乾什麼啊?”

“齊哥你彆生氣啊,這豬腦殼就是什麼都不懂……”

……

發生在走廊上的一幕不僅嚇到了小弟,更是把齊騖的其他跟班們也嚇了一大跳,連忙衝上來打起了圓場。

其中叫小五的那位跟齊騖關係不錯,這時眼疾手快連忙衝上前去把被齊騖丟開的校服撿起來了。他的心思比較細,其實早就察覺到這段時間齊騖一直隨身帶著這件校服,雖然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吧,但也能猜得到對齊騖來說這件校服大概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就是不知道A仔到底做了什麼犯了忌諱,惹得齊騖忽然發了這麼大火。

“齊哥,這衣服好像是被弄臟了,不過沒事洗一洗應該能洗乾淨的。”

小五抱著那件校服,訕笑著走上前來對齊騖說道。

結果這一次,他也被齊騖無比陰鷙地看了一眼,後者眼神中某種幾乎壓製不住的暴躁氣息,讓小五下意識地釘在了原處,再也不敢動。

“齊,齊哥——”

“你們都他媽給我滾遠點!”

齊騖目光掃過呆若木雞,不明所以的跟班們,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

他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深吸一口氣,不過那口氣卻突兀地卡在了喉嚨裡。他猛地伸手去拿口袋中的煙,結果點燃後隨著青煙的騰起,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他臉頰上的肉細微地抽動了一下。

齊騖沒碰那根煙。

“對不起齊哥,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你是不舒服還是……”

小五感覺到奇怪。

但齊騖壓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還要我重複幾遍,滾——遠——點——”

*

跟班們最後還是滿臉茫然地離開了走廊。

不過走到一半的時候,齊騖又開口喊住了小五。

“喂,那個留下。”

“什麼留下?”

小五楞了一下。

齊騖依舊站在原地,麵部肌肉繃得很近,全身都籠罩著低氣壓。

他正盯著小五的手……正確的說,是小五手中的校服。

小五被齊騖搞糊塗了,猶豫了一下後,他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齊哥,你是說把這件校服留下來對吧——”

“把校服搭在欄杆上,你們幾個給我滾遠點。”

齊騖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一些。

“啊?哦,好,好的。”

小五頂著齊騖的瞪視,小心的將校服掛在了走廊一側的欄杆上,然後才帶著其他人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下樓前,小五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齊騖,看到齊騖正像死死地盯著那件衣服,眼睛都沒眨一下。

而齊騖的那種眼神……

小五說不好那到底是種什麼眼神,他隻是不由打了個寒顫,某種模糊的不舒服感直接從尾椎骨竄到了頭頂。

*

雖然早就隱約有所察覺,但在這一天,小五和自己的同伴們達成了確切的共識。

齊騖……真的有點不太對勁。

*

“呼……”

齊騖咬緊牙根,強迫自己吸了一口空氣。

隨著跟班們的遠離,他們飄散在空氣中的那種“氣味”總算也淡了一點。

而齊騖也終於可以強迫自己進行呼吸。

跟班們還在手機上不停對他發訊息,很顯然,所有人都對他剛才的行為倍感不安與困惑,隻不過這時候的齊騖壓根就沒有心思,也沒有哪個精力去解釋什麼。

畢竟就在剛才,齊騖隻差一點就要窒息了。

原因很簡單……太臭了。

*

齊騖已經記不太清楚自己的嗅覺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敏銳的。

也許是幾個月前吧,又或者是更早一點,他得了一場流感,嗅覺失靈了一小段時間。

而當他的嗅覺恢複後,他發現事情開始變得有些不太對。

……最開始隻是能嗅出父親西裝上隸屬於不同女人的氣味。然後是碗筷上殘存不去的陳年湯羹剩菜的舊味。儘管家政婦已經洗碗洗到嚎啕大哭,可他依舊覺得那股濃烈的味道讓他忍不住作嘔。

再然後,他發現自己逐漸可以嗅出身邊所有人途徑的地區,見過的人,吃過的飯食,穿過又換下的衣服的氣味。

以及,他們皮膚上的汗漬,汙垢,他們在興奮或者恐懼時候所散發出來的,不同的化學氣息。

縈繞在他身邊的,名為“氣味”的東西變得是那麼強烈,清晰,不容忽視。

以至於齊騖的每一次呼吸,都痛苦得宛若上刑。

*

齊騖偷偷去醫院做過檢查,但檢查下來,醫生隻是告訴他,他的各項指標都十分正常。關於他的嗅覺過於發達症狀,可能跟精神方麵的壓力有關,建議他去彆的科室複查一下。

齊騖沒有去。

而且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學校,他都不曾露出半點端倪。

齊家基因不好時眾所周知的事情,齊騖的爺爺,三個叔叔,以及另外兩個堂兄,全部都是因為精神病發作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齊家的男人,遲早會發瘋……】

剛開始記事時,齊騖就聽過不少類似的言論。

他還知道,A市道上那些人,明麵上對齊家倒是勾肩搭背狼狽為奸的,私底下稱呼他們,用的詞卻是“瘋狗”。

齊騖倒是很確定,自己那過於發達的嗅覺絕對跟他腦子裡的炸彈沒關係。

他沒瘋。

可要是他跟彆人說,自己甚至能嗅到對方一個月前對方牙縫裡食物的味道——他還是會被所有人認為是瘋子。

所以齊騖強迫自己照常生活,打架,鬥毆,替家裡人處理一些棘手的事端,以及偶爾,隻是偶爾,去學校裡露個麵。

他媽死的時候最後的願望就是讓他好好念書什麼的,齊騖一直覺得那個蠢女人的想法很可笑,但偶爾想起她來時,還是會耐著性子去所謂的學校裡待一會兒。

結果也就是在那裡,齊騖終於嗅到了幾個月以來唯一不惡心的氣味。

齊騖形容不出那種味道的美妙——

它聞上去非常,非常香甜,清冽,動人心魄。

事實上,哪怕是在齊騖的嗅覺還沒有變得那麼奇怪之前,他也不曾聞到過那麼好聞的味道。

——當時他正忍耐著身邊那群男生身上混濁汗臭與煙酒臭,還有花園裡土壤散發出來的熱乎乎的土腥味,然後一陣風吹了過來。

齊騖在搖曳的花叢中看到了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

同時,也聞到了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沁人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