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走啦!”李梓靜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朝著外公揮了揮手。
“等等,等等!再帶上這些……”外公從屋裡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手裡領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這是我……”
“哎呀,外公,我都拿不動啦!”李梓靜哭笑不得地看著外公手裡的東西,無奈道:“你再給我拿東西我就差把整個家搬過去啦!”
外公聽言,皺起眉頭,有些氣悶地道:“哼,我倒是想讓你把整個家都搬過去呢!”
李梓靜歎了口氣,跑到外公身邊諂媚地給他捶了捶肩膀,“外公你看看我門口的行李,你孫女細胳膊細腿的,再拿可真得吃不消啦!”
外公抬眸朝門口望去,隻見兩個大行李箱邊上還有零零散散的四五個袋子,裝的也是滿滿當當。
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妥協了:“嗯……那好吧。”
李梓靜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要是真全部拿上外公給她準備的東西,還沒有上高鐵她估計就累倒在半路了。
“記得經常給我打電話,經常回來看看!”外公拉著李梓靜的手拍了拍,眼裡充滿了不舍和擔憂。
李梓靜語氣輕柔,安撫道:“外公放心,我肯定經常來看你。”
外公將李梓靜送上出租車,叮囑道:“路上小心!”
“知道了,外公你自己照顧好身體啊!”李梓靜點了點頭,心頭有不舍也有對今後生活的期待。
外公站在門口目送著出租車疾馳而去,直到消失不見。
“燈綠了,走吧。”薑逸注意著路況,提醒道。
李梓靜頭疼欲裂,用力甩了甩腦袋,無助地抓住了薑逸的手臂。
薑逸正要跨出的腳步一頓,覺察到了李梓靜的異樣,趕緊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扶到了路邊的花壇坐下。
“李梓靜,你怎麼了?”他看著李梓靜痛苦的模樣,眉頭緊鎖,擔憂的問道。
李梓靜緩了好一會兒,才放開牢牢抓著薑逸胳膊的手,聲音有些虛弱,“薑逸……”
她紅著眼望向薑逸,眸子裡是無儘的茫然和無措,“我好像,是有一個外公。”
她揪著胸口,心中突如其來的溫暖和擔心,相互衝撞,讓她痛苦萬分。
薑逸愣神,又聽得李梓靜喃喃的低語:“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記憶……”
薑逸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暗自猜測:難不成李梓靜以前失憶過?
雖然疑惑,但是穩住李梓靜的情緒才是首要任務。
他動作輕柔地拍打著李梓靜的背,輕聲道:“沒關係,慢慢想,不要著急。”
伴隨著薑逸的安撫,李梓靜也漸漸冷靜下來思考。
她確定在現實中她沒有外公,如今在遊戲裡出現,那就隻能是遊戲角色的設定了。
隻是這設定竟然以這種形式觸發,太過突如其來而且逼真,讓她措手不及而有些恍惚了。
找到合理的解釋之後,李梓靜做了幾個深呼吸,企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可是她心中的情感太過濃烈,讓她片刻都難以忽視,一如當年她外婆出事的時候。
她轉頭看向一臉擔憂的薑逸,心情有些複雜:“薑逸,我有個外公。”
薑逸點點頭,沒有深究李梓靜的方才的異常,安慰道:“彆擔心,我開車帶你過去。”
李梓靜垂眸咬著嘴唇,薑逸啊薑逸,你能不能彆這麼好了?
薑逸沒有察覺李梓靜現下的想法,隻當她是在為自己的外公擔心,拉起她的手,“快走吧,你把醫院位置告訴我。”
“嗯。”李梓靜站起來,悶悶地應道。
醫院在鄰省,開車過去也要三四個小時,加上外公可能還需要照顧,李梓靜先回家收拾了些行李才和薑逸一道出發。
車上,薑逸給王蘇辰打了電話,拜托他明天幫忙照顧一下店裡。
李梓靜也向夏維舟請了假,請假時收獲了來自上司無微不至的關心。雖說他們也是朋友關係,但到底還是讓人有些惶恐。
薑逸開著車,餘光看到李梓靜泛紅的眼角,皺了皺眉:“你累的話先睡一會兒,到了醫院我喊你。”
李梓靜確實有些心力交瘁,看著導航上顯示的剩餘時間還很長,便也不拒絕,“嗯,等會兒到了服務區你也休息一下。”
“知道了。”薑逸應聲,指了指後座,“天氣有點涼,後麵有毛毯,你拿來蓋一下。”
李梓靜點點頭,側身伸手將後座的毛毯拿來披在了肩上。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盯著薑逸的側顏。他專注地望著前方,一雙星眸在夜色之中更加明亮。
薑逸覺察到李梓靜的目光,扭頭給了一個她安慰的微笑,“彆擔心,會沒事的。”
李梓靜閉上了眼睛,喃喃低語道:“薑逸,謝謝你。”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明明是治愈薑逸的遊戲,結果竟然一直是薑逸在幫助她。
薑逸淡淡嗯了一聲,仿佛是擔心她心中過意不去,又故作輕鬆地補充道:“下次記得給我做頓大餐就行!”
李梓靜嘴角彎了彎,“好。”
到了醫院已經淩晨兩點多了,醫院裡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那種刺鼻的氣味帶著微妙的苦澀在李梓靜的鼻腔中擴散,讓她不由得皺眉。
到處充斥著單調的白色,蒼白的牆壁,蒼白的燈光,蒼白的情緒。
淩晨的走廊上,冷冷清清,偶爾有幾個護士身著白色的護士服,戴著口罩,在各個病房之間穿梭。
不知道是氣氛的影響,還是李梓靜內心深處自有的情緒,李梓靜的心揪了起來。
她有些緊張地在護士台報上了名字,護士核對信息後,便領著她和薑逸到了外公的病房。
外公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緊閉著雙眼,臉色如同冬日的薄雪沒有血色。那雙曾經為她做風箏的手此刻無力地垂在床邊,現在的外公比李梓靜記憶中的他更加蒼老。
病床旁一位醫生正在為外公檢查身體,看到李梓靜進來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嗯。”李梓靜點頭,擔憂地看向病床上的外公,問道:“我外公怎麼了?”
醫生從胸前的口袋裡拔出一支筆,在病曆卡上寫了幾筆,道:“低血糖引起的昏迷,昏迷的時候摔倒磕到了腦袋。”
“好在磕得不嚴重,沒什麼大礙。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掛完鹽水明天就能醒了。”
李梓靜的心隨著醫生的話起起伏伏,在聽到外公沒有大礙後,才鬆了口氣,腿下卻一軟差點就要癱倒在地上。
好在薑逸一直關注著李梓靜的一舉一動,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李梓靜轉頭感激地看了一眼薑逸。
醫生看向李梓靜和薑逸,又囑咐道:“家屬們今晚注意點,有情況馬上喊我們。”
“好的,謝謝醫生。”
送走了醫生,護士拿來住院單,讓李梓靜簽字,又交代她明天去繳費窗□□一下住院預繳費。
等病房裡的人都離去,薑逸先扶著李梓靜到椅子上坐好,又將折疊的陪護床展開,鋪好枕頭和毯子。
“今晚我來看著,你休息吧。”薑逸瞧著李梓靜疲憊的模樣,有些心疼。
李梓靜緩緩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我還好,倒是你開了這麼久的車肯定累壞了,你先睡吧。”
“我……”
薑逸正要出口反駁,卻見李梓靜一臉不容置疑的表情,隻好妥協地道:“好吧,那你困了就喊我,彆強撐。”
李梓靜眼眶一濕,差點又要落淚,連忙仰起頭看向天花板,“知道了,睡你的吧!”
薑逸瞧著她逞強的表情,無奈地笑了笑,躺下休息了。
病房裡靜悄悄的,不時傳來的呼吸聲是這靜謐空氣裡唯一的聲響。
李梓靜撐著腦袋注視著病床上的外公,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
他的頭發已經白了大半,眼角的皺紋就像是一道道溝壑,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
此刻的李梓靜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情緒還是遊戲給的設定,她隻覺得愧疚和心酸。
她的眼前浮現出她外婆的音容笑貌,當年外婆去世時她正在期末考試,甚至沒有機會見她最後一麵。
“外公……”李梓靜低聲囈語。
——
李梓靜是被聊天聲吵醒的。
她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看到自己肩上披著薑逸的外套,瞬間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她怎麼睡著了?現在幾點了,外公怎麼樣了?
一聲輕笑傳來,李梓靜忙抬眸看去,隻見薑逸正含笑看著她。
而病床上的外公也已經坐起身來,一板一眼地盯著她。方才正是薑逸和她外公在聊天。
李梓靜眼睛瞬間明亮起來,驚喜地驚呼出聲:“外公,你醒啦!”
“謔,你還知道我是你外公啊!”外公皺起眉頭冷冷地嘲諷了一句。
李梓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辜地眨了眨眼,“外公?”
她做錯什麼了嗎,記憶裡那個和藹可親的外公呢?
外公冷哼一聲,撇過頭去,“這幾個月又不打電話,又不回家看我,你心裡壓根就沒有我這個外公吧!”
“…………”李梓靜一瞬間啞然,她能說她根本沒有這個世界的記憶嗎?
沒聽到李梓靜的回答,外公的臉色更冷了,要不是沒有胡子,可真要表演一個吹胡子瞪眼了。
李梓靜尬笑兩聲,“外公,我……”
她想要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但是在外公的低氣壓之下,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薑逸有趣地看一會兒李梓靜啞口無言的樣子,才開口打圓場:“外公,您也彆跟梓靜置氣了。”
“她接到您出事的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又照看了您一夜。您瞧瞧她的黑眼圈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