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漢武帝問公孫賀要吏部人員名單的時候，公孫賀還沒想那麼多。
可現在他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漢武帝在布局，桑弘羊被調走了，現在又調走了李沮……
等退朝後，公孫賀第一時間回到衙署，寫了一封信，命人快速送給了衛青。
衛青看到公孫賀的信件後，登時大驚失色，急忙讓人去東宮將衛寧給叫來。
衛寧不明所以，今日不是大朝會，一般大朝會太子是必須要在場的，小朝會是否需要太子聽政，全都看皇帝。
衛寧來到衛青府邸後，不解的問道：“舅舅，什麼事啊這麼著急？”
衛青給衛寧斟了一壺茶，示意衛寧不要著急，旋即緩緩的道：“你大姨夫給我寫了一封信。”
“前些日子，王躍被調去川蜀你知道嗎？”
衛寧對此有所耳聞，也知道王躍在川蜀的治理很糟糕，他點點頭道：“怎麼？”
衛青道：“王躍因治理川蜀不利，被陛下下罪，不日要問罪誅殺。”
頓了頓，衛青深吸一口氣，道：“陛下調李沮去川蜀平亂了。”
衛寧一時間沒明白衛青的意思。
衛青看著衛寧，道：“桑弘羊離開京師不過兩三個月，現在李沮也被調出去了。”
“還看不懂陛下在做什麼嗎？”
“他要把我們的人，全部調離中樞，這一批官吏全都支持你的，在官場話語權很大。”
衛寧沉默了一下，麵皮微微抽了抽。
“所以，王躍是父皇的一顆棋子？”
衛青嗯了一聲，道：“目的達到了，這個棋子也就被拋棄了。”
他依舊是那個狠厲絕情的漢武帝！
他肯定知道王躍什麼能力，去川蜀一定會讓川蜀亂起來，他為了調李沮去川蜀，竟不顧川蜀百姓的死活……
衛青覺得漢武帝現在變的越來越可怕，以前他就算再絕情再狠厲，也不會對百姓置若罔聞。
衛寧閉目在沉思，然後睜開眼，看著衛青，道：“他還是想讓劉煥封王。”
“前段時間我去皇宮，他就有這個意思，隻是我搪塞了。”
“我們要不要讓步？”
衛青搖頭道：“不可，膠東王的含量太高，這個政治信號放出去，會傳達很多信息。”
衛寧道：“他的目的就是如此，若不答應他，恐怕還會有更多的臣僚被調離長安。”
“到時候我獨木難支，當如何？”
衛青道：“莫著急，我稍後讓公孫賀去提點提點我們的人，不會再有人會被調出去。”
衛寧想了想，問道：“所以桑弘羊到現在依舊沒回來，就是這個原因？”
三個月了，按理說桑弘羊也該回京了，但是漢武帝並未下令讓他回來。
衛青嗯了一聲，沉默片刻，他看著衛寧，淡漠的道：“伱若想讓他回來，我能安排。”
衛寧不解的道：“何如？”
衛青道：“讓戶部亂起來，讓商業稅收亂起來，逼著陛下讓桑弘羊回來。”
衛寧歎口氣，道：“可這傷害的依舊是黎民百姓，傷害大漢的商業根基，傷害朝廷的元氣。”
衛青道：“凡事有利有弊，你是個政治家了，不可如此婦人之仁。”
可這不是婦人之仁的事啊，實打實的傷害了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商業根基，若是出問題了當如何？
漢武帝能決定的讓川蜀百姓亂起來，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但衛寧做不到。
衛青歎口氣，他知道衛寧乾不出來這種事，衛寧是有點像漢武帝，他的睿智、精明、城府，但有時候又不一樣。
他比漢武帝多了一絲仁慈，尤其在大是大非上，衛寧考慮的更加細致。
衛青沉思了一會兒，道：“先如此吧，至於桑弘羊什麼時候回來，我讓公孫賀給陛下實壓。”
衛寧叮囑道：“不要逼太狠了，你知道他從來不會向任何人妥協，到最後得不償失。”
衛青微笑道：“我有分寸。”
“好！”
……
等衛寧離開衛青府邸，衛青坐在書房內閉著眼想了很久，才緩緩睜開眼，對左右道：“去將公孫賀給叫來。”
“喏！”
晚點的時候，公孫賀冒著小雨來到了衛青的府邸，落座後才對衛青道：“如何？”
衛青看著公孫賀，道：“孩子心軟，我們做長輩的要背點孽債。”
“桑弘羊是他極大的推力，要給調回來。”
“戶部那邊認識人？”
公孫賀點頭道：“有人在，在決策層麵，戶部右侍郎是我們的人。”
衛青嗯了一聲，道：“讓他想辦法，將這個月稅收給減少到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公孫賀倒吸涼氣，驚愕的看著衛青，道：“寧兒知道嗎？”
衛青搖頭道：“他不讚同我這麼做，不過沒關係了，我說了，很多孽事我幫他背了。”
“他做不出來這種事，我可以！”
“陛下已經讓川蜀百姓吃了苦頭，那我就讓長安的商人天下的商人也吃一吃苦頭！”
他盯著公孫賀，道：“你要知道，如果我們退縮了，一旦劉煥被封膠東王，你知道會有多少中立的官員偏過去？”
“寧兒的位置不穩，我們這麼多人這些年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
公孫賀嘴角扯了扯，道：“好！我去安排。”
“嗯。”
……
當天夜裡，公孫賀將戶部右侍郎給叫進了府邸。
當他將想法告知戶部右侍郎後，戶部右侍郎當即知曉該怎麼做。
這些年在戶部混了這麼久，很多稅收邏輯他都清楚，他故意在漕運運輸上給開了一個口子，提點漕運商人們可以將沙石等成本票給做空。
什麼意思呢，就是他們在采辦沙石的時候，全部對外說是自己的漕運工人開采，不需要去采購沙石。
那麼這一批沙石的開采成本，則完全由自己做主，自己想給工人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如此增大成本之後，勢必會讓利潤減少，最後稅收減少。
僅僅隻是這麼個小漏洞，就能讓漕運商人們多賺不知多少錢。
但如此一來，國家稅收勢必也會嚴重被損害。
不過不慌，到最後戶部會重新查一遍這一批商人，換言之，這一批商人全部都是衛青的政治犧牲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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