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燈火通明，漢武帝已經好幾日沒怎麼睡覺了，每晚都在失眠多夢，偶爾睡著了總是會夢到霍去病的點點滴滴。

說漢武帝不自責不後悔是不可能的，當初衛寧不是沒勸過自己，可他一意孤行，硬是讓霍去病去西北。

他沒有選擇相信衛寧，他也不知為什麼，最近脾氣十分火爆，誰說一點自己不順心的話就會狂躁，連衛寧都一樣。

他忍不住，漢武帝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病了，他覺得和自己頭疼有很大的關係。

外麵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漢武帝急忙起身，這些日子他都在等著衛寧回來。

他想知道他的冠軍侯，他的去病兒究竟怎麼死的。

如果真是戰死沙場，那也算是霍去病的歸宿了，也了卻了心中的自責了。

衛寧的身影出現在麒麟殿中廳，漢武帝盯著衛寧的臉色，見他臉上十分難看，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忙不迭問道：“如何？”

衛寧沉默片刻，盯著漢武帝，道：“李廣利！”

“什麼？”

漢武帝厲聲高呼：“什麼李廣利？”

衛寧道：“我審過了，李廣利交代了一切，他設計殺了表哥。”

靜。

落針可聞。

大殿上隻有漢武帝急促粗重的呼吸聲，整個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和詭異。

燈火搖曳，映照出漢武帝晦暗不明的臉色。

他嗓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李廣利……在哪裡？！”

衛寧道：“在刑部，張湯也在審，確保我沒有嚴刑逼供。”

漢武帝置若罔聞，揮舞著龍袍便朝外走去。

小太監急忙跟上漢武帝的步伐，衛寧也一言不發的跟在漢武帝身後，抵達刑部牢獄後，漢武帝遠遠地站著，安靜的牢獄內隻能聽到張湯和李廣利的對話。

“李將軍，我不願再動手段了，你知道本官要上手段，一定比太子殿下厲害，所以你究竟怎麼陷害冠軍侯的？”

張湯沒有嚇唬李廣利，在李廣利任兵部尚書的期間，他就知道禦史大夫張湯刑訊的手段究竟多麼殘酷。

“我和冠軍侯策劃攻打大宛城，他以奇兵襲擊大宛，我則帶著主力兵力攻打樓蘭。”

“我們提前對西域十六國泄露出消息，所以那一天西域十六國一定會將重兵放在樓蘭，大宛會空缺。”

“我提前對西域十六國透露霍去病要奇襲大宛城的消息，所以他們早早就在大宛埋伏。”

漢武帝牙齒緊咬，雙拳緊握，臉色更加陰沉恐怖。

對話還在繼續，張湯問李廣利道：“為什麼？冠軍侯和你結仇了？”

李廣利搖頭道：“所圖不過一個利字，衛家在朝廷的勢力龐大，當初他們不過隻是一介馬奴，尚且都能做到如今之地步？”

“我為什麼不可以？”

“衛青已經退居幕後，朝廷隻有霍去病，隻要將霍去病和衛青的老部下全部殺了，那軍方便能被我掌權。”

“一直沒這個機會，誰知道陛下調霍去病來西域了，這讓我看到了機會。”

張湯問李廣利道：“所以伱在西域久攻不下，就是等陛下調冠軍侯去？”

張湯點點頭：“這算是一方麵考慮吧。”

等他說完後，漢武帝忽然從昏暗中走了出來。

李廣利看到漢武帝猙獰的臉色後，頓時嚇的噤若寒蟬，忙不迭道：“陛，陛下，我……”

漢武帝緩緩走到李廣利麵前，盯著李廣利，一腳便朝他臉上踹了過去，怒吼道：“你殺了朕的冠軍侯！”

“朕親手培養出來的冠軍侯被你殺啦！”

李廣利急忙辯駁道：“陛下，臣沒有殺他啊，是西域十六國用箭矢殺了他。”

漢武帝怒喝道：“你要不告訴他們去的是大漢冠軍侯，他們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你該死！你萬死也換不回朕的冠軍侯！”

李廣利哆嗦著道：“陛下，臣，臣知罪，臣一定給你打下西域，三個月，不，一個月，一個月一定拿下西域。”

“陛下，臣能戴罪立功，請陛下給臣一個機會……”

漢武帝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連日來病重的折磨加上氣急敗壞的急火攻心，讓他噴濺出一口鮮血。

他整個麵皮都在抽搐，不僅僅對李廣利的仇恨，更是對自己的惱怒。

“朕會誅你九族。”

漢武帝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衛寧讓小太監好好照顧漢武帝，他望著漢武帝佝僂著身軀離開的背影，輕輕歎口氣。

然後他看了一眼張湯，道：“好好折磨他，給他留一口氣。”

李廣利瞪大眼睛，急忙跪地對衛寧磕頭道：“殿下，你不能如此，你說臣要交代會給臣一個痛快，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畜生！”

他甚至都沒為他的家族考慮，依舊在考慮自己，如此蠢笨愚蠢的狗東西，自以為自己設計了一場天衣無縫的計謀，卻那麼可笑！

可又真的用這種不聰明的計謀害死了霍去病。

衛寧淡漠盯著他，宛如看著死人一樣，他背著手轉身離去。

張湯早就帶來了幾名用刑的高手，交代道：“給他留一口氣，身體保持完整，折磨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動手。”

各種刑罰逐個開始施加在李廣利身上，刑部牢獄內發出一陣陣慘烈的呼聲。

……

等衛寧回到東宮已是累極，這些日子連日的奔波，他幾乎就沒怎麼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秦子榆想來勸衛寧幾句，卻也不知怎麼開口，隻能默默的給衛寧捏著頭顱。

翌日一早。

衛寧早起，騎著馬匹，快速朝茂陵而去，抵達茂陵，看著霍去病的墓碑，衛寧眼淚依舊忍不住落下，對著墓碑喃喃自語道：“表哥，人找到了，我知道你一定想殺了他，你放心，他一定會死，還會痛苦的死去。”

“表哥，我沒有送你最後一程，我知道你定希望我將那畜生繩之以法。”

“表哥……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從衛寧的眼角落下，往事一幕幕如同放電影一般不斷在衛寧眼前浮現，和霍去病的點點滴滴，霍去病的一顰一笑，仿佛都活生生的出現在衛寧的眼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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